此心安处就是吾乡,一句话刺激了青竹娘,眼泪如同决堤的洪水,冲破了眼,满满的幸福溢满心间。
杨二喜想给青竹娘擦擦眼泪,但是想了想又回到座位上,继续说道:“青竹,我回道杨庄才知道,无论我怎么讨厌那个地方,可是哪里都有我的身影,其实我是属于那里的。杨西风老爷子以前骂我最狠,但是这次看到我却显得格外亲切,我不习惯,反而更希望老爷子骂我一顿,听着更舒服。你和我一同来上京城的时候,锁好了小院的门,将养的鸡鸭放生了,回去之后我才发现,没用,锁好的门被撬开了,鸡鸭也没了踪影,房间里面被翻找的乱七八糟。那天我没离开,而是将小院又打扫了一遍,我躺在桌子上看着月光照射进来,突然很不想离开,但是我知道最后总是要离开的。我买了一把更大的锁将门锁上了,虽然知道还会被人撬开,可是心里想着能多保留一天算一天嘛。”
青竹娘哭的更凶了,好像受到了巨大的委屈。
杨二喜成熟了,他的成熟不是生活的磨难带来的,而是因为生活的经历和自我反思,没有人督促和指导,经过自发式的思考,杨二喜开始怀念,开始留恋,也开始希望在生活中留下属于自己的证据和痕迹,然后不被人忘记,而被人铭记。
杨二喜从怀中取出包裹好的手帕,层层掀开,最里面是一个极为贵重的镯子。杨二喜将镯子拿起来,牵起青竹娘的小手,以前杨二喜也爱向青竹娘身边凑,但是总会在适当的距离停下,不逾越雷池半步,青竹娘这次也没有挣脱,任凭杨二喜抓住小手。
杨二喜给青竹娘带上镯子,脸上露出了微笑:“说了这么一大堆,终于看到你哭了,还以为你不会哭呢,我以前就想一个女子要坚强到什程度才会不知道哭泣,还想着如果看不到你哭泣,我就不娶你。”
青竹娘抽出小手,作势要打,却又被杨二喜抓住了:“青竹,我不想只看到你的坚强,也想看到你的悲伤,这样的你才是真实的、完整的。”
青竹娘又被感动了,有些羞怯的想将脑袋抵在杨二喜的肩膀上,但是杨二喜却说道:“别,别,身上脏。”
青竹娘不管,“蛮横”的倚在杨二喜的肩膀上,问道:“二喜,你这镯子从哪来的?”
杨二喜嘿嘿一乐,说道:“最近赚了点钱,特意买的,以后就当传家宝,等生了儿子,就告诉他这镯子好几千两,有好几百年的历史,让他知道咱家也是豪门世家。”
这八字还没有一撇的事情,杨二喜就想到了以后孩子的事情,青竹娘脸色更红了,鲜艳欲滴。
躲在门外的林婉儿吧唧吧唧嘴巴,觉得意犹未尽,还以为前厅内的两人还会有更深入的交流,没想到点到即止,不过瘾啊,不过瘾啊,然后摇头回屋去看林任重写的书信了。
☆、第061章 澶州趣事一二三(1)
(同学大婚,忙了一天,只有2300字了。同学这家族企业的背景真是吓傻我了,研究生时候上下铺,这姐妹低调的都到了水平线以下,老公却一直在身边哼唧,不断重复着:“哼,等我有钱了,等我有钱了。”)
林婉儿吧唧吧唧嘴巴,觉得有些意犹未尽,前厅两人点到即止,没有进一步深入交流一下,比如亲个嘴儿什么的。林婉儿摇头晃脑的回屋去看林任重写的书信去了。
在拐角处却看到了说是带着大宝出去晒太阳的陈笑笑,陈笑笑歪着脑袋,将耳朵贴在墙上,大宝时不时扯扯陈笑笑的衣角,陈笑笑将食指竖在嘴边,做噤声状。
林婉儿看到了陈笑笑,陈笑笑也看到了林婉儿,两人相视一笑,然后同时摊摊手,都觉得大厅内的杨二喜和青竹娘可以进一步深入一下,让两人过足八卦的瘾,可惜两人不随众人意,只能不了了之了。
前厅内,青竹娘惊呼一声,忙从杨二喜的肩头离开,一下子将杨二喜推开了。
杨二喜刚刚感受到肩头的温热,心中有些迷醉,却被青竹娘退了开来,有些迷惑的问道:“怎么了?”
青竹娘擦擦脸上的泪痕,脸色微红的说道:“我猜婉儿和笑笑应该在外面偷听呢,让他们看到不好?”
杨二喜不解,你说两个人的事情,这女人为什么偏偏要八卦到底呢,管好自己的事情不就好了?特别是林婉儿,在私底下经常神神秘秘问一些奇怪的话:二喜,你这什么和青竹姐成好事啊,我这红包都准备好了。二喜。以后千万不准欺负青竹姐,不然罚你跪鼠标,左膝盖跪在左键上,右膝盖跪在右键上,脑袋还要顶在滑轮上。杨二喜不知道什么是鼠标,只是听说过跪搓衣板什么的,但是想来也不是什么好话。
青竹娘脸色突然变得很神秘。如同要告诉杨二喜一个天大的秘密一般。眉角微微翘起,嘴角露出一个极小的弧度,压低声音说道:“二喜。你说这婉儿和三皇子到底是什么关系,前几天三皇子藏在婉儿房间内好几天,我们一家人都不知道。”青竹娘边说边站起身来,回想着前几天的事情。用着推测的语气说着肯定的话语:“两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如果说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是不是太不可思议了啊?”
杨二喜心中翻江倒海,心中泛苦,作为男人杨二喜对于林婉儿和赵乾的事情没有丝毫,也不愿意掺和。但是青竹娘感兴趣,自己也就显得兴致勃勃的开口说道:“我早就觉得这两人有猫腻,当初在澶州的时候。两人就眉来眼去,关系不一般。不一般啊!”
一听这话,青竹娘眼睛明显一亮,杨二喜都能在对方眼中看到自己的倒影。青竹娘马上凑了上去:“快说说,快说说,都有那些事情?”
杨二喜语气一塞,谁会在意两人在平日里的那些小细节啊,这不是为难有些大条的杨二喜嘛,不过杨二喜近来和刘宏达、沈松文这些人混的熟了,作为生意人的精明也是学了一些的,伸手一拍脑袋:“坏了,我忘了找刘宏达刘老板对账了,现在必须马上去,不然晚了会误大事。”说完就要起身出门。
竹娘也是知道轻重的人,先是向杨二喜的口袋里装了几个梨子,望着杨二喜将要消失的身影说道:“北方天干,吃些梨子润润嗓子,等晚上回来别忘了说婉儿和三皇子在澶州的事情。
此时,林婉儿回到房间,很惊讶的看到赵乾竟然旁若无人的坐在座位上作威作福的当大爷,冬虫夏草给赵乾上了茶水以后,有些手足无措的站在旁边,显然想早点读一下五少爷林任重从澶州写来的书信。
林婉儿看到冬虫夏草两人急切的样子,想调一调两人的胃口,开口问道:“赵乾,你怎么还在,不是回宫了吗?”
赵乾呵呵一笑,找了一个根本不用揭穿就漏洞百出的理由,说道:“我这不是想念老五,也想留下来看看书信。”赵乾经常想起林任重,但是绝对不是想念,当初在澶州的时候,林任重就对赵乾有过评价——赵乾赵公子值三个铜板——赵乾一直记着,一直。
林婉儿哼哼一声,自己给自己锤了锤肩膀,说道:“我也累了,今天不读老五的信了,明天再读。”
一听这话,冬虫夏草脸上明显暗淡,夏草性格稳重,也更理性一些,虽然不情愿,但是也没有说什么,冬虫性格活泼,平日里快人快语,有话藏不住,眼圈一下子便红了,如果林婉儿今天不把书信读了,下一刻脸上的金豆豆就要落下来了。
林婉儿不再逗冬虫夏草两人,从怀中拿出书信,“野蛮粗暴”的撕开信封,林婉儿觉得冬虫夏草都是好姑娘,配上老五还真是有些亏了,老五就应该娶一个女强人,两个人彪着劲头做生意,晚上睡觉的时候,两人先对对账本,早上起床,两人再对对账本,即使是说梦话,两人都是再对账记账。
想到女强人,林婉儿不知道怎么又想起了画舫街上的郑拓,这个在澶州十分有名,却又极为低调的一个人,这个脸色苍白的人有一双细腻修长的手指,能弹奏一手好琵琶,这个人还有三个愿望: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愿天下再无颠沛流离,愿天下再无画舫船、画舫街。
林婉儿摊开书信,信纸上是老五公正的字体,横竖撇捺都是公正仔细,想来老五写信的时候也是带着一种公正的态度,但是字里行间却有着其他的情愫在里面。林婉儿不是傻子,信得开头问候了所有来上京城的人,唯独缺少了冬虫夏草,为了方便叙述,而且减少林任重独特的用词方式带来的理解偏差,在这里用白话文将信的开头翻译如下:
大姐,您好!老五在澶州一切都好,家里的生意打理的井井有条,而且日渐红火,当然这一切都离不开大姐为老五打下的基础。大姐,上京城的天气和澶州有所不同,昼夜温差大,不知道大姐习不习惯,如果不习惯,记得早上和夜晚要穿好衣服,如果自己记不住加衣服的事情,就让他人多提醒一下。听说三哥在国子监教学,想来也是十分辛苦的,晚上要补充应营养,如果三哥吃不惯上京城的饭食,老五可以邮寄一些过去,实在不行就让身边人做一些嘛。四哥翰林在翰林院,平日里多和达官贵人打交道,要守规矩,不能够再像澶州城内那样不修边幅,四哥应该像身边的人多学习一下。大宝需要人照顾,除了笑笑姑娘,还应该多加些人,不能让大宝惹祸。还有就是宝玉和玉宝,也应该多吃一些蔬菜,三哥有自己的事情不能多加管教,所以也应该有其他人帮忙才好。对了,大姐的那只武媚娘怎么样了,大姐如果忘了照顾,就交给身边人照顾一下,又不是什么大的事情。
林婉儿读完开头,哼哼唧唧的冷哼很久,嘴里还不断骂道:“老五这个熊货,就是一个贱痞子。”
☆、第052章 澶州趣事一二三(2)
(4000字,算是补上昨天欠的1000字,太累了,要好好休息了,晚安!)
林婉儿读完开头,哼哼唧唧的冷哼很久,林任重在心中将来上京城的所有人都说了一遍,唯独没有提到冬虫夏草,但是字里行间处处之间都提到了冬虫夏草,信中多次提到“他人”、“身边人”、“其他人”等字眼,不用推测,肯定是指的是冬虫夏草,但是至于指的是冬虫,还是夏草,就不得而知了。
冬虫夏草都是聪明的姑娘,也看出了五少爷隐藏在信中的深层含义,信中从每个人出发,但是最后都总结归纳到冬虫夏草身上,林婉儿的穿衣、林乾毅的吃食、林翰林的规矩、大宝的照看、宝玉和玉宝的管教等等,就连武媚娘都离不开冬虫夏草。其实冬虫夏草离开澶州之后,林任重在心里就觉得十分不习惯,这种不习惯像是林婉儿吃饭没有辣椒一般,总是感觉欠缺了一些东西,记账的时候身边没有了茶水,吃饭的时候没人盛饭。林任重自小便不是娇生惯养,也吃得起苦,就是耳边时常响起冬虫的笑声和夏草的提醒声,一开始林任重觉得有些烦躁,丢下手中的毛笔,出去撒散心,但是站在小院里,总能影影重重、模模糊糊的看到冬虫夏草的影子,可是看不清楚,晚上做梦都能梦见三人一起出去谈生意。于是,这种情愫变成了思念,身边的小丫鬟和冬虫夏草比起来,总是欠缺了点什么,至于是什么还真不好说。
林任重提笔写这封信的时候,又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不知道从何下笔,平白直叙向冬虫夏草问候,会被大姐嘲笑,但是如果平平常常的叙述出来又觉得不够重视,令其一封信还怕大姐吃醋,总之,怎么写都是不让人满意。最后想出了这么一出。心中还希望冬虫夏草能够在字里行间明白体会到自己的深意。
于是,这一封信带着林任重的挂念和情意从澶州出发,一路向北。经过山川大河,飞过重峦叠嶂到了林婉儿的手中。虽然此时的林任重心中有了改变,但是这种转变更多来源于对待生活的不习惯和一种对身边异性的好感,还远远谈不上是爱情。而且林任重也没有从冬虫夏草中选出一位,好感是可以对多人的。但是爱情和博爱绝缘,其本质上应该是自私的,等林任重选出来的时候,冬虫夏草已经去了西凉。再等到林任重要表白的时候。又面临着生离死别。这是后话,在这不表。
冬虫夏草脸上虽然没有表现,但是心中还是十分高兴的。两人相识一笑,愈发觉得五少爷可爱。
林婉儿看到两个丫头没骨气的样子。一股怒火不知道从何而来,指着两人骂道:“没骨气的两个丫头片子,这老五有什么好的,至于让你们两人这么死心塌地吗?”
冬虫夏草觉得奇怪,五少爷身上都是优点,怎么会有什么缺点呢。两人第一次见到五少爷是在油店里,五少爷正在发呆,然后两人故意刁难都被五少爷轻描淡写的解决了。
在日后的日子中,林任重经常表现出一种生意上精明、生活上愚笨的特质,这种特质是能够吸引冬虫夏草的。冬虫夏草自小在简大家身边长大,见惯了舞文弄墨的文人雅士,这种人在冬虫夏草眼里难免秀气了一些,但是对于那种舞刀弄枪的粗鲁男人也看不上眼。冬虫夏草需要的是一种矛盾的男人,这个男人需要在外人面前强大,能够独当一面,这种强大不是外表或者力气,而是一种软实力上面的强大,但是这个男人在自己面前又需要有一种需要被照顾的需求,而林任重就是这种人。
说白了林任重就是霸道总裁,有一张俊俏的脸庞,一方面强大的无与伦比,说一不二,能够固执而且强硬的执行自己的计划和意愿,不会受到身边任何人的影响,反而会影响身边人,而且每次都能够做出正确的选择,不然林婉儿也不会放心将澶州的生意全权交给林任重打理,另一方面也显现的有些笨拙和呆滞,比如在情感的敏锐度上面,林任重就是十足的石头。
于是,林任重的这种矛盾成了冬虫夏草眼中的可爱,简简单单的可爱不能够成为爱情和生活的基础,但是对于冬虫夏草两人就足够了,因为两人都是简简单单的人。
林婉儿看着冬虫夏草的样子,无奈的摇摇头,转过头来骂林任重:“老五这个熊货,就是一个贱痞子。”
赵乾觉得有理,不断的点头:“就是,就是。”
冬虫夏草知道林任重心中有自己,心情也高兴起来,不管林婉儿和赵乾如何在背后说五少爷的坏话,两人也不在意,只是觉得上京城的生活也不似前些时候那般无聊了。
林任重的信中除了写家中的生意不错,还讲了澶州的几件趣事。
林婉儿进京面圣之后,整个澶州出现了新的格局,澶州北面的山贼被围剿一空,百姓日子好多了,韩家由韩青衫当家,但是再也不能够左右澶州的时局,韩青衫性情变得更加阴郁,但是行为上却收敛了很多。
林普领的丝绸生意还能勉勉强强的做下去,但是也很难对林家产生影响,刘氏自从被林成平“吓”了一次之后,从此患上了偏头疼,整日离不开药罐子。
澶州知州大人王启年的公子性情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勤勉而且好学起来了,立志要将文状元和武状元一同夺了。王启年甚为欣慰,平日里看王志远用功读书,心中都有些不忍,但是王志远却一心扎在学业上。王启年对王志远说话的语气都温柔了些许:“志远,学习应该劳逸结合,不能只劳不逸,不然学而无用。”王志远点头称是,然后去了院子练习了一段时间的御射。又回到房间内温习功课。
林任重说了很多杂事,但是一件事情最能引起林婉儿的兴趣。
林婉儿出了澶州不多时,澶州来了一位公子,公子姓许名崎,是个怪人,来到澶州的第一件事情就先到了林家,入门便大喊:“林婉儿。林婉儿。林婉儿在吗?”
林任重觉得奇怪,平日里也有些人来林家找大姐讨教学问,行为举止都是儒雅之极。名帖也是必不可少的,但是像这种明目张胆的人还真是没有。林任重庆幸大姐已经上京,不然以大姐的性情,肯定一下子就从屋内跳出来。对喊一声:“在这呢,要打架吗?”
林任重到许崎面前问了姓名。看了看许崎然后说道:“大姐已经进京了,不知道公子找我家大姐有什么事情?”
许崎摇头大叹可惜,又自言自语的说道:“去什么地方不好,偏偏要去上京那个鬼地方。我曾经发誓一辈子不入上京城,不然就去上京城找去了,可惜啊。可惜。我好不容易从大老远的地方赶来,想好好讨教一下诗词。竟然落了一个空,这贼老天好生可恶。”许崎脸上的表情不是装出来或者做出来的,而是真的觉得有些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