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臣低着头红了脸,被任啸徐握住的手浸出一层汗来。
再过几天就到六月了,七号八号诗华高考,九号是任啸徐的会议,他和哥哥还有提前飞上海,大约四五号就要走了吧。
他今天没去上班,打电话给冯霖说了一声,说实在不行帮他请假。冯霖回答说好。又说最近检察院忙着庆祝七一,他们科室也要出节目,但是不知道出什么好,让顾家臣快点回来,好商量着办。又说来了个案子,有点大,上面派他们俩一起跟着,现在卷宗在他手上,什么时候一起讨论讨论……
真是多事之秋。
好在泽同的事情已经明了,那份协议那么苛刻,他居然毫不犹豫就签了。沈氏当初竟然直接拿着这样一份协议去找季老太爷,还真是没有礼貌,什么样的个性才会让她如此毫无顾虑?甚至连任啸徐也要跪在她身边答应她会娶别的女人……
以后会怎么样呢?任啸怀虽然回来了,可他却也是按照家庭的意愿结婚生子之后,才有了继续和季泽同在一起的机会。啸徐呢?他是不是也要去结婚生子,然后才能继续和自己在一起呢?
任啸怀的妻子已经怀孕了……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任啸徐也必须结婚生子……如果事情当真到了那一步,他大概也只有忍耐了吧,毕竟两个人能在一起是多么的不容易啊,就算啸徐真的和别人结婚了,他又怎样呢?难道还能分手吗?
可是季泽同,季泽同那样的个性,他又能不能忍呢?他是费了多大的力气才能和任啸怀在一起啊……八年抗战,八年的等待……顾家臣根本就想象不到那该一种什么样的压力,他根本就无法体会那种生不如死的滋味。
别离之苦……生不如死。
顾家臣突然有点害怕,害怕他和任啸徐有一天也会分开。他埋在任啸徐手掌之间的手突然用力,用力反握住了任啸徐的手指。
任啸徐被他一捏,便看着他问:“怎么了?”
顾家臣没有说话。他只是按下了一旁的按钮。驾驶座后面缓缓升起一层隔板,把车内分割成两个空间。
他目光灼热地盯着任啸徐,然后突然整个人贴了上去,开始亲吻他的嘴唇。
任啸徐抱住他,张开嘴来迎接他的吻。吻越来越深,越来越激烈,吻到后来他们两个都喘不过气来了,顾家臣的面色一片潮红,两颊带着湿润的气息。
顾家臣伸手去解任啸徐的皮带,任啸徐看他难得这么主动,便在他耳边轻笑一声说:“我可没带润滑在身上。”
顾家臣听他这样一说,愣住了。
任啸徐趁着他发愣的时候,忽然翻身把他压在身下道:“骗你的,我带了。”
说着就去扯他的皮带,扯得皮带扣一阵哗啦啦响。宽衣解带之后,任啸徐托着他的腰,抹了润滑的手一番试探,之后便把自己的身体深深嵌入进去。
顾家臣随着他的动作扭动腰肢,两只手紧紧地抱住他,嘴里一声声浪叫,惹得他下身一股股燥热不断升起。
火燃上来了,便顾不上调情。任啸徐两只手掰过顾家臣的肩膀来,把他整个人翻过去按住,挺着腰就是一阵惊涛骇浪一般的猛烈抽送。
顾家臣混乱地喊叫着,嘴里模模糊糊不知道说了什么。
任啸徐把耳朵靠近他的嘴边,才听到他意乱情迷中不断叫嚷着的,是一句“不要丢下我”。
他一直重复这这句话,重复了好多遍。
不要丢下我……不要……不要丢下我……
任啸徐一边动作,一边喘息地笑着,在他耳边说:“我什么时候要丢下你了?”
顾家臣一边呻吟,一边口齿不清地回答:“你……你玩腻我了,就要丢掉我了……”
任啸徐听他这么说,气不打一处来,猛地加大了力度,一下下强烈的撞击惹得顾家臣惊叫连连。
他每抽送一下,就说几个字。
“我什么时候……玩了你?我可一直是……认真的……认真的……”
那“认真的”三个字,也不知道重复了多少遍。重复是一种强调……中学老师教语法的时候说过,重复是一种强调……
任啸徐在他身后一遍一遍地重复那句话,顾家臣的心像冷冷的冬天里泡在暖暖的温泉里一样舒服。
他还从来没有这样说过呢。
后来便是一浪一浪的高潮,两个人都说不出话来。天地之间所有的声音,仿佛就只剩下了他们纠缠的呻吟和喘息。
到任家大宅的时候,顾家臣已经连爬出车门的力气都没有了,更别提拿力气走路。任啸徐只能把他打横抱到房间里去,一边走还一边打趣他。
“那么没出息还敢主动挑逗我,真是不知死活。”
顾家臣把头深深地埋进任啸徐的肩膀里,脸烧得像火一样。
“不过没关系,我这几天有的是时间陪你,”任啸怀把他放到餐桌旁的椅子上说,“一会儿多吃点,长点力气,晚上咱们再大战三百回合。”
顾家臣倒是一反常态地没有害羞得不肯说话,而是甜甜地笑了一声道:“好啊。”
任啸徐却有点不习惯地说:“你怎么突然开窍了?”
顾家臣不解道:“什么?”
“你以前不老是不愿意么?来两场就假惺惺地说‘我没力气了,我不要了,明天要上班……’今天怎么开窍了?”
顾家臣把头别过去,目光游移着道:“就是……就是突然想了呗。我也是男人,难道不能想么?”
任啸徐听了放声大笑。
“很好,这样……这样很好,你以后多想想,最好想得整天都离不开我,那才好!这样你那破班都可以不用去上了。”
顾家臣却一本正经地说,“想是要想,但是班也是要上的!”
惹得任啸徐又是一阵大笑。
第40章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
顾家臣洗了澡,穿好衣服,吃了点东西,终于还是去上班了。
冯霖隔了两天才又见到他,一副好稀奇的样子,问:“你和女朋友私奔去了?”
顾家臣只好搪塞道:“没有,这几天陪一个朋友去了……他生病了,家人不在身边。”
冯霖坏笑着道:“莫不是你女朋友‘生病’了吧?好小子,搞大人家肚子要负责任啊!我真没看出来你是这种人!”
“你想哪儿去了!哪里见得我是陪女朋友去了?”
冯霖一边不住地笑,一边指了指他的脖子:“你看,这些印子还不是你女朋友咬的?哎呀小伙子,你老哥哥我也是过来人。女人嘛!大家都懂的!你老子娘不是把房子给你买上了么?你条件也不错了!差不多就找个时间把人家娶了吧!”
顾家臣摸出手机来,把屏幕当镜子照了照脖子,发现一排红红的印子从衣领里露出来了。他一咬牙,涨红了脸,心想,出门的时候明明把它遮住了呀,这会儿怎么又露出来了?
冯霖见他窘迫尴尬的样子,哈哈哈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小老弟,纸始终是包不住火的,总有一天会露馅,没什么好尴尬的!”
顾家臣只能叹一口气问:“你说那个案子呢?什么情况?”
冯霖听了就从抽屉里翻出那卷宗来扔在桌子上道:“交通肇事,三死一重伤,受伤的还在加护病房,估计熬不过了。”
顾家臣翻着卷宗道:“交通肇事……很平常啊,怎么算大案子?”
冯霖道:“那是因为,警方怀疑这不是普通的交通肇事案,而是蓄意谋杀——可惜找不到证据。所以特别提醒了我们,审核的时候千万要小心,一点线索也不要放过,万一有情况要立即通知他们协助调查。”
“他们还怎么看?”
“他们觉得这案子很可能是买凶杀人。肇事司机有前科,而且是前段时间刚放出来的。这个案子对司机的处理都无所谓了,只是看能不能借这个机会解决几件陈案——”
顾家臣搔搔头道:“什么陈案?他们发现作案手法和以前的案子有相似?”
冯霖道:“是啊,都在这上面了,你慢慢看了就懂了。不过这件事很难,警局那边跟了好久,就是没找出有力的证据来。送过来也是最后一搏了,看咱们能有什么手段没有。”
顾家臣把卷宗拍在桌子上道:“他们都没办法,我们还能有什么手段?”
冯霖没有接话,他伸了一个懒腰,打了个呵欠,眼角挂了一滴慵懒的水珠,道:“没办法就没办法呗!先不说了,你这几天都不来,闷死我了,咱们今天晚上去临江那家钵钵鸡吃饭!”
顾家臣微微一笑道:“我可不能和你一起去吃晚饭,我要——陪朋友。”
他说着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冯霖满含怨念地看了他一眼,道:“唉,还真是重色轻友!老婆还没娶过房呢,兄弟就给丢过墙了!”
顾家臣囧然解释道:“不是老婆!”
“不是老婆,难道是老公?”冯霖打趣道。
被他这么偶然说中了,顾家臣觉得背后一冷,像是有人放了一块冰块,从他的脖子一直滑到衣服里。
“懒得和你说了!”顾家臣说了一句就埋头只顾看卷宗。
冯霖在一旁打量了他一会儿,便仰头长叹一声,道:“算了,世人但有娇妻美眷,我只孤身一人潇洒天地间!我还是自己去吃饭吧!钵钵鸡啊钵钵鸡,你命苦啊,今晚怕只有我一个人临幸你咯!”
说着挥一挥衣袖,潇洒地往外走。
顾家臣一看表,才四点,就说:“你四点钟就要去吃晚饭了?”
冯霖停在门口道:“我走路过去,走过去刚好五点,哈哈!”
“也就只有你有这个好兴致!”
“那当然,不为无益之事,何以遣有涯之生?再见啦!”
他说完便迈开大步往外走了。那句再见说得很豪爽,大有“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的霸气苍凉之感。
顾家臣却没想到自己能那么快就见到他。
冯霖走了没多久,顾家臣想起来有一个东西要买,就下楼打算到对面的超市去。
结果走到超市门口,却看到一堆人围在那里。他凑热闹上去看,听见人群说有人被捅了。他便踮着脚尖在一圈人头中间往里瞅,只看见一个人倒在那里,身上是白白的衬衫,那裤子倒有几分像是检察院的制服裤子。
顾家臣心突突地跳起来,一种不祥的感觉油然而生。
他赶紧扒开人气挤进去,到中间一看,发现竟是冯霖倒在那里!
他脸色苍白,手捂着腹部,鲜血正从他的手指间一阵阵往外冒,地上已经染红了一大片。
顾家臣急得满头大汗,一边拿手帮他按着腹部,一边大声吼着:“快叫救护车!”
周围的群众说已经叫了,顾家臣又焦急地看了看冯霖。他浑身颤抖着,直发冷,嘴角都溢出血沫子来。顾家臣的眉头不由得拧成一团,头脑一片空白,一时之间啥也想不起来了。
救护车不一会儿就来了,医生给做了紧急处理,然后把冯霖抬上车送医院。顾家臣说他是伤者的同事,医生就让他也一起上车。上车之前,顾家臣想起什么似的,对一旁站着的超市老板说:“麻烦把你们门口的摄像头资料调出来,等警察来取!”
冯霖被送进手术室,伤口很深,肠子可能断了。顾家臣满手是血,脑子里像炸开了一万只小蜜蜂一样,嗡嗡嗡叫个不歇。
冯霖的父母随后赶来了,老两口看见顾家臣满手的血,又听见冯霖重伤还在抢救,急的在手术室门口满地乱转。顾家臣也不知道该怎样安慰他们。
他只觉得好奇怪,冯霖怎么会被人拿刀捅了?他也是听围观群众说了两句,听说是走在路上突然迎面撞上来一个人,就把他捅了,然后那人搜一下就跑得没影儿了。
能够作案之后瞬间逃脱,这个人应该是事先勘查过路线的……那么这是蓄意伤人?或者是……蓄意杀人?为什么呢?冯霖是那么好的一个人,他能得罪谁呢?
顾家臣摇了摇头,现在一切都还不能做结论,得警方调查了才知道。他只觉得震撼与吃惊,冯霖遇害的超市门口,和检察院只隔了一条街,什么人竟然敢这样猖狂,光天化日就在检察院的门口行凶伤人?
他胸口突然一紧。
这会不会跟他们接手的那个案子有关?
冯霖说,警局怀疑那是买凶杀人案,既然这样,凶手背后一定有买主……难道那买主是个不得了的大人物,导致接到这个案子的检察官竟然被人捅伤……下那样重的手,这难道是想杀人灭口?
可是不应该啊,要灭口也该是找那个被买的凶手,或者是找警察局的人,怎么会找到检察官头上呢?
顾家臣的心仿佛一团乱麻,丝毫没有头绪。
他满手都是冯霖的血,那血液已经凝固,干干地拉扯着他的皮肤。染血的地方仿佛被硫酸灼过一样地烧痛,他的双手情不自禁地颤抖。
看过很多现场血淋淋的照片,却是第一次亲身经历这种血淋淋的事件。看来当检察官还是比当警察要好受很多……
抢救一直持续到后半夜,期间任啸徐打了个电话来问顾家臣,顾家臣声音颤抖着跟他说,冯霖被人捅了,在医院抢救呢,他也在医院守着。
任啸徐也有点吃惊,然后他就说,那我一会儿叫人给你送点东西来,你还没吃饭吧?
顾家臣也不记得后来说了些什么了,好像也没说什么。任啸徐挂了电话,没一会儿就有人给顾家臣和两位老人送了东西来吃。
热乎乎的饭菜,都是枕香楼的外送,一碗粥也要几百上千,冯霖的父母怕是从来没吃过。可是这会儿也没有人吃得下。
后半夜的时候手术室的灯终于灭了,冯霖进了加护病房,老两口另租了一架病床就守在医院里。顾家臣听说抢救过来了,微微松一口气,打了个的到任啸徐牡丹城的公寓里。
任啸徐接到他的电话,已经在公寓等着了。顾家臣见他等自己等了大半夜,感动得要死,也累的虚脱了,直接趴在他身上,喃喃道:“冯霖怎么会被捅呢……”
任啸徐抚着他的头说:“我派个人跟着你吧,听你说得挺危险的。”
第41章
冯霖在自己工作的检察院门口被歹徒刺伤这件事情,很快就成为了一条新闻。
公检司法系统向来都自诩为一家人。公安机关接到这个案子的时候也很正经,义正严词地说一定要抓住凶手绳之以法。检察长一连几天都在自己的办公窒里接受媒体的采访。
顾家臣有时候也会被召唤出去说两句。
记者连珠炮一样地发问,问的问题却都差不多,不过是要他描述一下当时的场面。跟在后面的摄影师捧着一堆器材,录像照相都有,闪光灯喀喀喀照得顾家臣眼花耳鸣。
他只能无奈地站在那里,脸上是僵硬的敷衍的笑容,口中重复着已经不知道说了多少遍的话。他也知道很多记者不过是完成任务,也许这个采访结束之后根本不会有相关的报道出来。
他脑子里关心的大部分是冯霖的伤势。
医生说伤口很深,还好没有伤到神经,不然冯霖下半辈子可能就要在轮椅上过日子了。真是天有不测风云,冯霖爽快地开着车送他去公园的画面好像还在昨天。那天是星期五,冯霖开车的一路上都哼着歌,快乐得像一只小鸟。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顾家臣收拾了一下就赶紧往医院跑。冯霖的父母还在医院日日夜夜守着他。冯霖的妈妈拿了小的一个电锅到医院去,每天亲手给儿子熬些稀饭。冯霖伤了肠子,吃不了多少东西,有时候就喝点米汤,人看上去虚弱了不少。
好在他的精神状态还行,刚从手术台上下来的时候他还一直昏迷不醒。医生说他失血过多,给他输了近1000CC的血液才算完。麻药劲儿过了之后冯霖迷迷糊糊嚷过两句“疼”,然后又睡了。医生说这是好兆头。果然第二天下午他就醒过来了。
顾家臣来看他,他还苍白地笑了一声,说“前段时间算命的说我有血光之灾,我还不信!看来真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顾家臣见他说了那么长一串话,悬着的一颗心才放下来。
顾家臣身后跟着一个人,是任啸徐派过来的保镖。冯霖还打趣他道:“你是不是攀上一个富婆?人家怕你出事,眼巴巴的给你派保镖来了!”
顾家臣却没有接他的话,他又说:“不会给我猜中了吧?算了,你不开心我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