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女朋友吗?方惟。”
方惟微微蹙眉,他不记得跟她这么熟络,更不喜欢一个杀人犯跟他这么熟络。“我并没说过,你可以直呼我的名字。”
“唉?不可以么?我们不是朋友吗?”黛弥生撒娇似的嘟起了嘴。
“我们不是朋友。你是嫌疑犯,我是警察。”
“人类是这个世界上最有害的生物,他们就像寄生在地球上的病毒。”
方惟疑惑的看着黛弥生,这些话完全不像是她说的。黛弥生看出了方惟的疑惑,掩鼻笑了起来,“这是你的搭档说的。…他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危险的病毒。”
黛弥生的目光越过了方惟,凝视着那扇单面玻璃后面的司徒巽。
“今天还是继续聊他吗?”方惟把黛弥生的视线拉了回来。
黛弥生为难似的想了想,“好吧。……Jean也很喜欢聊他。”
从一开始,黛弥生就一直拿方惟和杨喆比较,这一点令方惟有些在意,可也许仅仅因为他和杨喆都是司徒的搭档吧,方惟当时这样想着。
“他说话刻薄,做人挑剔,从来不顾及别人的感受,自己不高兴了,还会把气撒在周围人身上,是个挺讨人厌的家伙。”方惟的话里全完是对司徒的批评,他也知道司徒就在他身后的玻璃后面站着,所以这也是他小小的报复。
“你一点儿也不讨厌他。”
黛弥生的评语让方惟无奈的付之一笑,“他是我见过的人里面,最冷静,最理智的。做为一个人,他在及格线以下,但做为一个侧写师,他在满分以上。”
“我讨厌他。”黛弥生怏怏的说道,脸上显露出明显的不屑,“他像一台机器。”
方惟不禁失笑,黛弥生对司徒巽的形容到是非常的精准。
“Ripper很想拆开他。”黛弥生说着,变得兴致勃□□来,笑着问方惟,“你想看吗?”
方惟皱紧了眉头,“严术?”
“Pharmacist很喜欢你。他很快会来接你。”
黛弥生的话完全没有顺序和章法,似乎是想到哪儿说哪儿,可是司徒却接收到了危险的讯号,审讯室不再是方惟的主场,而是黛弥生占了上风,她完全在牵引着方惟的思维。
“他是谁?”方惟攥紧了拳头,异常的紧张和愤怒。
“你叫他Peter不是么。”
“我要知道他真正的身份。”
方惟的怒火在膨胀,双眼充血的瞪着黛弥生,完全不像他平常的样子。黛弥生看着这样的方惟,显出了异常的喜悦。
许放注视着旁边的司徒,他的神情像在看一场精彩的表演,又像是猜中了剧情似的得意。
“Peter说,他勒死那个女孩儿的时候,她的脖子发出了咔哒咔哒的声音,他很喜欢那个声音,于是就松开手,让她呼吸,然后再勒紧,松开,再勒紧,松开,再勒紧。一直到她不动了,她的眼睛瞪的大大的,突了出来,像金鱼一样。”
黛弥生的笑声充斥着整个审讯室,方惟的满脸胀的通红,脖子上的血管暴起,他压制着心中的怒火,但终于在黛弥生瞪起眼睛,伸出舌头,俏皮的模仿着陆芯被勒死时的样子,方惟的愤怒在一瞬间爆发了出来。
他猛的窜上了桌,伸手掐住了黛弥生的脖子,全身的力气都用到了手指上,指尖发白几乎掐进了她的皮肉里,那样的力量完全是要把黛弥生的脖子捏断。
门外的警员听到了审讯室里的动静,急忙开门冲了进来,看到了眼前一幕全都懵了,赶忙上去拉方惟,三个警员要拉开方惟,却一点儿也没能把他和黛弥生分开。
方惟的神情并不狰狞,反到是异常的冰冷,黛弥生被他掐的几乎快要断气了,脸上却还带着兴奋的笑容,也不反抗,只是冲着方惟笑。
又从门外跑进来两个警员,三五个人使了吃奶的劲儿,好不容易才把方惟从桌子上拉下来,黛弥生已经被掐的休克了。
司徒抱着肩,站在玻璃窗后面,冷冷的看着审讯室里发生的一切,直到方惟被警员拉开,几个人把他抱成一团,司徒才不慌不忙的走出了副审讯室。
许放站在他身后,看着他缓缓离开的背影,又转头看了看审讯室里,从发狂到异常冷静的方惟,饶有兴趣的转头跟上了司徒。
还没到中午,方惟在审讯室掐人脖子,把人掐休克了的事迹就在局里传疯了,审讯室里有监控,可以证明是黛弥生言辞挑衅在先,但是警察要掐死嫌疑人,这可不是小事情,从局长到课长一通批,连带着卓阳也被揪去陪着受处分。
最终,方惟被暂停一切职务,回家反省,如果黛弥生没事,就记过了事,如果黛弥生要有什么什么后遗症之类的,只怕方惟还要负上法律责任。
“你怎么回事儿?怎么就掐上了呢?你平时不是挺冷静的吗?你现在怎么整的跟我似的,这么冲动。”卓阳到不是责怪方惟,反而是为他着急,那小丫头片子要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方惟可是要吃关司的。
方惟的眉头都要拧在一起了,在审讯室怎么发的狂,他自己都想不通,就是火一下子窜了上来,压都压不住,掐黛弥生那会儿,就像断片儿了似的,这会儿脑袋还都像要炸了似的。
“我家是饭堂吗?”司徒明显对于眼前这一桌子人十分的不满。
一桌子外卖,一桌子外人。傅亓早料到司徒巽会甩脸,不过也没办法,方惟今天在警局搞成那样,还被停了职,难不成还让他做饭吗,而且大伙这也是为了来安慰安慰方惟。
“特殊情况,你就将就将就得了。听话,吃饭吧。”傅亓跟司徒认识这么多年了,哄小孩儿他最拿手。
“这饭钱还是我出的呢。”
卓阳这话一出口,司徒巽瞟了他一眼,还没来得急反驳,许放先开口了。
“下一顿我来。”
“出去。”司徒巽冷冷的对许放命令道。
傅亓拦了拦他,转头给许放使了个眼色,让他多吃饭少说话。
晚饭结束后,卓阳看方惟也累了,安慰了他几句,就回去了。傅亓也死拖活拽的把许放带回家了。
方惟原以为人都走了,司徒也安静了一晚上了,这会儿该是要数落他了,没想到司徒一句话也没说就上楼回房了。
司徒巽其实料到方惟早晚会控制不了情绪,因为黛弥生是一个跟她的长像完全相反的女巫。早上在审讯室里,她完全主导着方惟的情绪,她是故意激怒方惟,虽然她的目的并不清楚,可是方惟完全达到了她想要的结果,那样的方惟连司徒都没想到。
虽然司徒巽常常说方惟情商高是因为智商不够,可是不可否认的是方惟确实是一个情商很高的人,否则他根本不可能对着司徒这么长时间,还能心平气和。
夜已深,时钟滴答滴答的走着,一束光从门缝射进来,一个身影赤着脚缓缓的走向床边,手中的尖刀在亮光中分外闪亮,床上的人平躺着睡着了,呼吸均匀。
拿刀的人坐到了床边,转身伏在枕头边,缓缓举起刀猛的扎了下去,噗嗤一声刀尖扎进了枕头里,躺在床上的人已经完全醒了。
就在刚才,对方坐到床边的时候,他已经迷迷糊糊的醒了,当对方举刀扎向他的时候,他急忙侧头闪避,刀刃顺着他的下额划过耳垂扎进了枕头里,鲜血顺着刀刃滴在了枕头上。
那双空洞无神的眼睛完全不像是醒着的,但那有力的一刀却实实在在,差点要了司徒的命。
司徒缓缓的坐了起来,看着方惟木然的走出他的房间,伸手摸了一把自己的脖子,划的不深,但伤口却很长。
梦游?
司徒巽第一个想到的是这个,但很快他否定了这个想法,梦游的人可不会拿刀扎人。
司徒起身走出了房间,方惟此刻下了楼,握着刀站在客厅中央,一动不动。司徒转头看着方惟的房间,房间里面通亮,这是方惟的习惯,他永远不想置身黑暗之中。
司徒走进了方惟的房间,这是方惟搬进来之后,司徒第一次进他的房间。房间收拾的很整齐,笔记本电脑放在书桌上,拖鞋并排放在床边,床上的被子也没有被揉的很乱,打开衣帽间,衬衣、外套,裤子都被归类挂好。
推门走进了卫生间,牙刷放在漱口杯里,牙膏躺在漱口杯旁边,剃须刀正放在充电座上充电,毛贴整齐的挂在架子上。
自律。司徒对方惟的判断。
方惟是一个标准的好警察,有很高的道德观,有很强的责任感,唯一欠缺的就是有些孤僻,不会主动接触别人。
方惟有吃安眠药的习惯,虽然他一直很小心的隐藏这一习惯,可是根本逃不出司徒的眼睛。他总是会在睡觉前喝一杯水,他怎么看都不是那种爱美的人,那么这杯水的作用就一定是吃药,而在每天睡前吃的药,只会是安眠药。
司徒站在卫生间的镜子前,微微皱起了眉头,安眠药在哪里,环顾整个房间都没有看到。司徒伸手拉开了镜子,镜子后面是个木架,眼前的画面让司徒得到了他差点被刀扎死的答案,同时也得到了方惟为什么会在审讯室失控的另一个辅助成因。
镜子后面的架子上整整齐齐的放着三排白色的药瓶,各种颜色的标签。
司徒关上了镜子,不由的怔住了,一双空洞的眼睛正在他身后注视着,像一个背后灵,司徒一动也不动的站在镜子前,从镜子里观察手中握着尖刀的方惟。
不知过了多久,司徒只是觉得腿有些麻了,方惟的眼神直直的看着镜子,又过了一会儿,他才转身又走出了房间,下楼往厨房去了。
司徒跟在他身后,从二楼的栏杆处看着他的行动,直到他把刀放回刀架,走回房,关上门,司徒才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反锁了房门。
他缓缓的走到书架前,从最下层的抽屉里拿出了一个盒子,转身走出了房间。整整忙了大半宿,司徒没有回房,而是进了brain room,打开了屏幕,按动着手里的遥控器。
第31章
灰沉沉的天空,云层压下来,似乎有一场大雨就要来了。
“真的不去?”
傅亓还是不死心的问了句。司徒坐在车里笃定的摇了摇头。
早上,傅亓去买了早饭,到司徒家里,一眼就看到了他脖子上那条口子,问他怎么弄的,他也不回答,就跟那儿鬼扯。问方惟,方惟也说不知道。
傅亓都觉得司徒巽怪怪的,眼神老是跟着方惟转,不然就在客厅里到处逛,眼睛还不时扫过就一些犄角旮旯。问方惟,方惟也是一大清早就被他这神神叨叨弄的云里雾里。两人到也没少见他这劲头,索性也就由他去了。
今天是萧倘的葬礼,整个警局都笼罩在沉重的气氛里,唯一能让人松一口气的消息就是黛弥生醒了,没有什么大问题,只需要留在医院观察几天。
卓阳和傅亓总算是替方惟松了口气。
警察墓园外边儿,司徒坐在车上,始终没有下车。傅亓知道他对于人的生死看的很淡,虽然还是又问了一次,但心里也多半有数他是不会去的。
卓阳和方惟也不强求,他俩算是了解司徒巽了,人□□故这种东西他压根没概念。许放本想留在车里,反正他是才来的,又不认识萧倘,可是司徒威胁他,如果他留在车里,那他就连老亓家都不许再住了,许放这才怏怏的跟在傅亓身后进去了。
司徒独自坐在车里,拿起了方惟放在车里的手机,很解单的便解开了密码,屏幕是一张他和冷颉的合照,甜蜜的爱情充斥整个屏幕,司徒的目光停在冷颉的双眼上,许久,才点开了微信。
墓园里,萧倘的葬礼正在举行,所有的人肃立默哀,谁也没去理会口袋里手机的震动。
亲友们沉浸在悲伤里,局长站在台上致辞,对萧倘一生的赞美,可是再多的赞美都无法改变死亡这个事实,既然改变不了就是多余,亲友的眼泪、上司的褒奖,同僚的追悼,不过是做给活人看的场面,也许在场的大多数人都不能理解司徒的冷漠,但至少傅亓他们还是了解他的。
一层一阶的致悼词,亲朋好友和萧倘做最后的告别。送走了领导和萧倘的家人,卓阳蹲在萧倘的墓边,看着墓碑上萧倘的遗照,到了这个时候卓阳还是很难接受萧倘已经不在了,那么多年的伙伴,那么多年的朋友,没有任何预照,说没就没了。
“你放心,我一定抓到严术。”
方惟上前拍了拍卓阳,把他拉了起来,在这里的几个人中他最了解卓阳的心情,陆岩下葬的时候他又何其不是这样的心情。
卓阳和方惟带上警官帽,并列着向萧倘敬了一礼,这是他们做为警察,对牺牲的同志最真诚的致敬。
傅亓、许放、方惟和卓阳最后离开墓园,这才从兜里拿出了手机,三个人的手机里同一时间收到了同样的一条微信,是方惟的手机里发来的,发在傅亓建的群里。
不要找我。等消息。问许放。
三人不约而同的望向了许放,许放一向带着礼貌笑容的脸此刻渐渐沉了下来,四人个都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急忙跑向了停在墓园外的车。
果然,车里已经空无一人,方惟的手机好好的放在原来的位置上,车没有被破坏的迹象,仿佛司徒是自行下车离开的。
“他上哪儿去了?”卓阳问道。
傅亓皱着眉摇了?2 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罚八就讲换嶙约鹤叩摹!?br /> 方惟也点头同意傅亓的话,可是比起傅亓他的神情更加凝重,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学长是被人带走的。”许放给出了结论。
司徒不喜欢用手机,所以他自己没有手机,他没有进墓园,除了是方惟他们所料想的原因之外,还有另一个原因,他在等人。
“严术。”方惟说出了大伙脑中浮现的名字。
“没有任何强制性,也不是胁迫,学长一直在等严术。”许放看了看车内车外,总结着说道,“他是自愿跟他走的。
方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司徒一直不着急抓严术,他是一早就料到了严术会来找他,黛弥生也说过,严术想要“拆开”他。严术的目的是向傅亓证明他自己,向傅亓挑战,那司徒就是最好的素材。
平时司徒身边方惟几乎形影不离,就算方惟不在傅亓也会在,现在又多了许放这张狗皮膏药,只有今天这种情况下司徒才会落单,所以严术一定不会错过这个时机。司徒巽在严术出现之前用方惟的手机往群里发了条微信,把剩下的事交给了许放。
“现在怎么办?上哪儿找人去?”卓阳和傅亓都急眼了,萧倘才下葬,死的那么惨,司徒落在严术手里还能有好。
许放一改往日的嬉皮笑脸,很冷静的又看了看那条微信,说道:“等。”
“等?等什么,再等回一卷胶片儿?”傅亓很少发火,可是这回他是真急了。
“学长说了,等消息。”许放不是在安抚傅亓,而是相信司徒的判断,“严术的目的很明确,他就是要证明他比你强。萧倘的解剖过程,是在他死后呈现给你们的,这回严术会用更激进的方法来挑衅。”
许放的话像冰水一样滴进了大家的心里。
射灯从塑料布架成的帐篷四角照下来,四面都是镜子,整个空间被照的雪亮,脚下也是一整张塑料布,正对面的镜子上方,红色的小点一直在闪动,有一个摄像头正在工作。
手脚都被扣锁式扎带绑在了铁质的手术椅上,司徒巽动了动手腕,看了看周围,推车架上放着各种医疗器具和药剂瓶。
大约一个多小时前,司徒发完微信,坐在车里等着,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了他的车边,司机带着黑色棒球帽和口罩,黑洞洞的枪口指了过来。司徒笑了笑,抬高了双手示意不会抵抗,便下了车,十分听话的坐上了对方车,扣好了安全带。转头间,对方向他喷了一阵喷雾,他便失去了意试,醒来时已经被绑住了手脚。
“解剖真的那么有趣吗?”司徒注视着正在用酒精消毒手术刀的严术,问道。
严术用酒精仔细的给每一把手术刀消毒,瞥了一眼司徒巽,露出了自信的微笑。
“人体是世界上最紧密的仪器,既脆弱又顽强。”严术身穿白色的医生袍,拿掉了原本一直带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头发打理的十分整齐,神情充满了自信,和平时那种既没精神又畏畏缩缩的样子完全相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