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三点多的冬天,阳光就变得柔软轻薄,毫无力气。手指脚趾也就开始木了。格子有点提不起兴趣,于是谢一念和她一起下山休息。
桌椅在地面上映出一排排整齐的线条。大厅里没什么人,显得空旷寂寞,搭上斜着射进来的夕光,就有了点温暖的感觉了。
一上二楼,谢一念看到又新添了个卖冷饮的摊子,挂着个巨大的画着冰淇淋的广告牌。
“吃冰淇淋么?”
“不吃。”格子找了个面对窗子的座位坐下来。
谢一念买了个蛋卷,要了一个草莓球一个巧克力球。
“一念,我这次就跟着磊子回去了。”
“不在这滑雪了?”
“不了。”格子犹豫了一下说,“中午给他打电话,听到旁边有女生的声音。”
“哦。”谢一念点点头,一口就咬掉了半个冰淇淋球。滑雪场弄个卖冰淇淋的,范逸的想法有时候真特别。谢一念端着那个冰淇淋左看看有看看。一尝这个巧克力的味道就知道,这冰淇淋货真价实,牛奶巧克力肯定没有用奶精可可脂替代,连草莓球上都有肉眼可见的草莓。
“味道不错。”
格子看了看他手里的冰淇淋:“我有好几年没吃过这东西了。我们这一行要节食,能吃些米饭馒头就不错了。”
谢一念边吃边问:“和吴磊在一起还用那么辛苦吗?”
“没有安全感。”
“也许是你想多了。”谢一念不会安慰人,说完就觉得这话毫无说服力。
没想到格子自言自语起来:“我第一次见磊子那天,参加一个游戏展,我穿高跟鞋站了一整天,最后还有一个唱歌环节。我脚实在疼得受不了。那天特别冷,来看展的都穿着羽绒服。我要穿的衣服特别暴露,上面几乎就是一件胸衣。说话一直在哆嗦,根本唱不了歌。一个姐们儿cos的是个游戏人物,穿的还挺暖和,有个类似披风的紫袍子。我来不及跟她换衣服,就套上她下面的长裙,裹了那个大袍子,光着脚就上台了。”
“可实在是太冷了,我的声音一直在抖。观众也都在陆陆续续退场,只当我是个背景音。后来突然上来一个男生,穿着西装衬衣,手里拿着一个绑气球的塑料棍,上面竟然是用宣传单叠的纸玫瑰。”
讲到这里,格子的眸子里眼波流转,散发着神采奕奕的光。谢一念觉得她的眼睛把她耳朵上闪光的耳钉都比下去了。
“他上来之后对我说:‘我从没见过这么狼狈的吉安娜。’”
谢一念哈哈大笑。光脚穿胸`罩的吉安娜,想起来确实挺撩人的。
“也许那天,如果我没有穿那个袍子,或者规规矩矩地穿了鞋,他就不会注意到我了。”
谢一念不置可否,又咬了一口冰淇淋:“我看他对你挺好的啊。”
“嗯,所以才怕失去他。他喜欢瘦瘦的,我就更不敢吃这些东西了。”
谢一念看她又往自己手里的蛋卷看了一眼,忍着笑说:“命里有时终须有嘛。你俩认识的过程就说明了顺其自然最好。”
“你想过和张希的以后吗?”
“以后是什么?”谢一念“当当”两声,把双腿翘到前面的桌子上,“我只对现在负责。”
他又把只剩下一个草莓球的蛋卷递到格子嘴边:“尝尝?”
格子不好意思地笑起来,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冰淇淋,然后也学着他的样子把腿搭在桌子上。
“好凉!”格子哈了几口气,说道,“你讲讲你的故事吧?怎么认识张希的?”
“没什么好讲的。”
“不行,必须讲!”
小女生较起真来相当难缠,“哥哥”“念念”地叫了半天。谢一念后来没办法,想了想说道:“在我一个朋友的婚礼上。”
“我俩正好都坐在最远处的一桌。我喝多了,他送我回家。他说我住的地方跟狗窝一样。然后可能是可怜我,就总来找我,请我吃饭,带我出去玩。”
谢一念说着把剩下的冰淇淋都吃光了,最后的蛋卷又香又脆,口感极好。
格子眨了眨眼睛,问道:“你的朋友的婚礼?张希也在?什么朋友?为什么喝多?”
“……”谢一念咋舌道,“你这脑子这么灵,靠脑子吃饭也能赚钱啊。”
“你什么意思?!”格子抬高了一个声调,“你避重就轻。根本没说细节!”
“在聊什么?这么开心。”
谢一念一扭头,看见吴磊笑盈盈地往这边走过来,范逸跟在后面。
“下次再讲?”谢一念笑着说。
格子冲他挤挤眼,一转身朝吴磊扑了过去。
“范逸给你们找教练了?学得怎么样?”
格子放开他,半开玩笑地说道:“逸哥对我们很照顾。在这里很破费,那个教练一天学费要小两千块,还有酒店每天也要一千呢。”
吴磊哈哈大笑,拍了拍她的屁股:“好啊,账都给我算好了。我欠了范逸这么多钱!”
谢一念知道雪场花费很高,但是没去算过,更没特意去查阿成的价格。没想到滑雪教练居然这么贵。
“没花钱,别听她的。”范逸笑着说。
格子又说:“人情更难还呢。”
吴磊捏了捏她的脸蛋:“哎我觉得我可以雇你给我管账好不好?”
格子一扬头:“不要,我脑子不好用。”
谢一念笑着摇摇头,他对这个丫头倒是有点刮目相看了。
太阳一会儿工夫就沉下山去,天空变成幽深清澈的宝蓝色。格子和吴磊下山去个烤肉馆子吃饭,空旷的大厅一下子昏暗静谧了。
谢一念用手机打了一把游戏,回头看见范逸坐在他的左后方,翘着二郎腿,脸和半个身子陷在黑暗里,但谢一念知道他在看自己打游戏。
他心情很好,扬了扬手机:“进天梯了!”
范逸一看,上面有个数字,236,是他天梯的排名。
“知道你厉害。”
谢一念歪着头说:“来一把?”
“不来。”
“干嘛不来?怕输给我?”
范逸从兜里拿出一根烟点上:“嗯。”
谢一念于是又开了一把天梯,正琢磨着怎么出牌,手机里就? 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戳说缁啊K皇奔涫置怕遥鹊鞒鲇蜗方缑妫奔渌N藜福丫忌丈恿恕P灰荒畲颐Φ爻隽伺疲约夯睾暇徒崾恕?br /> “我`操,8-8的大树在场上,居然忘打他脸了!”他十分搓火,直接点了gg,接了电话。
“喂?”
“先生您好,最近西四环枫树湾出了套120平三居有兴趣看看吗?”
“看你大爷老子二环里有大四居还是实验二小学区谁特么看你西四环的房!”
范逸听到这,想笑又强忍着,不停地咳起来。
谢一念翻了个白眼,把手机扔在桌上。
范逸说:“吃饭去吧,去酒店自助,我请你。”
“好啊。”谢一念耸了耸肩,“看来我也得算算欠你多少钱了。”
“那你帮我个忙吧。”
“干嘛?”
“帮我拍几张照片。我想做一些雪场的宣传画,拍滑雪的人,男女老少,单板双板,都拍。”
谢一念点点头:“明白了,没问题。”
张希本来说的晚上来,结果谢一念吃了饭又歇了会儿也不见人影。他打了个电话问了问,得知张希直接去了雪国,晚上不过来了。三周没见,谢一念今晚真有点想他,确切地说是身体想。张希在京随便花天酒地,自己却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洁身自好,想起来真是亏大发了。这件事情,谢一念总结是越做越想,不做也就还好。但三个礼拜对他来说还是有点太长了。
他躺在床上,越想越热,最后没办法用手,可好久都没自娱自乐过了,手法一下子生疏不少,手都酸了还是毫无感觉。后来折腾了快一个小时,全身是汗,心里想着自己要是睡女人,绝对是一龙戏七凤的节奏。
后来谢一念绝望了,自暴自弃地去冲了凉,再回来倒到床上就睡着了。
第9章
张希开车下了高速,本来往承龙开,被张振林一个电话叫过去了。前段时间张振林跟他说了C市申办冬奥会的消息。因为都是小道谣传,他只当是胡说八道。没想这两天张振林通过朋友认识了个政府官员,得到了确切的消息。C市要申办8年后的冬奥会。政府现修雪场办冬奥会肯定不现实,要依托雪场,目前C市的几个雪场全部是私人经营。若能申奥成功,成为奥运会承办方,对于雪场来说是真正的前途不可估量。
到了雪国,张振林就给他介绍了这位被称作“陆局”的政要。当晚张振林请陆局在雪国吃饭。推杯换盏,说了不少场面话,张希替父亲喝了不少酒。后来气氛越来越好,话题也才奔向主题。
“前几天开会,上面的意思是会挑选一至两个雪场,给必要的支持。”陆局小声说道,“目前得到的消息是要有上亿的资金注入。”
张振林眼睛一下子亮了,上亿的资金用来扩建完善雪场,是极具诱惑力的。何况事后,“办过奥运的雪场”这块金字招牌比什么都好使。
当晚吃了饭,父子二人又做了深谈。张希本来负责京内的两处地产项目,对这边雪场的事务不怎么关注。这顿饭吃完也觉得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了。
“这几年房地产降温了,是要把重心放在雪场上来了。”张振林说,“C市这几家雪场,承龙现在看优势最明显,今年扩建了不少,你去了没?”
“去了,扩建了,很大。”
“嗯,除了承龙,基本上就是雪国了。但这事不一定实力强就能拿下来,也要看其他工作做得如何,要跟政府部门打好交道。”
“明白。”
“最大的对手就是承龙了。你跟范逸的关系好,没事多过去看看,知己知彼才行。”
张希笑了笑:“爸,范叔当年帮你,现在是不是要后悔了。”
“不会。他肯定知道有这一天的。”张振林笑道,“这点心胸都没有,他也就不是范承明了。”
谢一念被门铃声吵醒。窗帘遮光性很好,屋里一团漆黑。谢一念也不知道是几点,闭着眼睛开了门,发现是张希,直接伸手去解他的衬衣扣子。
“怎么猴急成这样了?”
谢一念给他拽到床上:“废话,你在家里找小鲜肉那不是一个电话的事,我在这憋了三个礼拜了好不。”
“天地良心,我找什么小鲜肉了?”说完张希笑着压上去,捏他浑圆饱满的屁股,“你就是小鲜肉。”
“没你鲜,快点。”
两人开始在床上折腾。张希后来说昨晚没睡好,累得慌,躺着耍赖。谢一念后来翻上去骑了很久,才把昨天的火泄了。完事他下来走到浴室去洗澡。可能是因为这段时间运动的缘故,张希见他从背后看去肥肉少了很多,肌肉的形状分明。尤其大腿和屁股,是滑雪动的最多的地方,肉眼可见地有了变化。大腿粗了一圈,屁股也鼓了起来。
“这段时间我可能都要在雪国。前几天在县城买了个公寓,跟我去那边住吧。”
谢一念走进浴室:“改在这边上班了?”
“嗯,工作重心要放在滑雪场了。”
谢一念没说话,打开花洒,随便冲了两下就关了水,说道:“那我早上坐承龙的班车过来,晚上在回去好了。”
“你在雪国也是一样可以滑雪。”
“找那个教练不去别的雪场,只在承龙。”
“随你。给你找辆车开?”
“不用,也不去别的地方。”谢一念在镜子擦头,他发现自己的下半张脸被晒红了,想是有时候滑雪没戴护脸的结果,“给我点钱。教练挺贵的,回头得给他学费。”
“嗯,给你转点零花钱。”
谢一念给张希的感觉和他以往的小情人都不一样。以前的情人有的会经常管他主动要钱,有的会假意推脱,有的极少数不缺钱的会真地拒绝,张希都会给。对谢一念也是一样,有时给钱有时给卡。谢一念眼睛都不眨地收了,之后就放在张希家他打游戏那屋桌子的抽屉里,出来也不想着拿。总之他的确缺钱,来者不拒,但又好像过得稀里糊涂。每天的任务说白了就是玩,玩得明目张胆心安理得。
之后的两周,谢一念继续跟着阿成滑雪,滑累了就蹲到雪道旁边给人家拍照片。滑雪的时候不觉得有多冷,一旦一动不动地蹲下来,拿着相机的手都止不住地哆嗦。拍运动场景需要用一个跟大炮一样的镜头,机身加镜头就得有几斤重。而在雪面上很难搭三脚架,更增加了拍摄难度。谢一念一天下来通常要捏四五百张,跪在雪地上膝盖又凉又麻。
他一共拍了几千张,选了其中50张精修了一下,给了范逸。
三天后,谢一念进了承龙大门,看到大厅一侧墙上的挂起了一幅三四米高的巨型海报。海报上的人是他拍的一个滑双板的姑娘。
照片是迎着阳光拍的。光线柔和,中间是个长发姑娘。她身体侧倾,双腿交叠,倒下去的一侧手几乎可以触到地面。一头瀑布似的长发随着身体的运动而甩起来,飘逸轻盈,刚毅之中带着女性的柔和妩媚,身后温柔的阳光和承龙雪道上成排的白桦林。
谢一念那天守在这条高级道,因为构图很好,光线也完美,只缺一个入画的人。每天来承龙滑雪的人很多,但真正动作好看的高手其实很少。无意中他发现了这个滑得不错的姑娘。于是他跑去搭讪,请她反复在这条雪道上滑。那姑娘滑了六七趟。谢一念端着巨大的相机和镜头在雪地里蹲了快两个小时,才有了这张满意的照片。
他摄影玩了好几年,作品头一次被印成这么大。照片旁边还写着一句话:一切源于热爱。
谢一念站在海报前。四周人声嘈杂,谢一念的世界却静得能听见心跳。他心里涌起一种难以描述的情绪,好像一股热流从四肢百骸汇至心脏,连带着每个细胞都跳跃了起来。
“今天怎么过来了?”
谢一念一扭头,看见范逸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手上还带着手套,从雪道那边走过来。
“去滑雪了?”
“没,去西区雪道上检查了一圈。”范逸站在他旁边,也盯着海报看,“我最喜欢这张。”
谢一念扭头问:“是么?为什么?”
“‘毒德大学,刀锐奶化’,对不?”
谢一念哈哈大笑,然后又一抿嘴,眼角眉梢流出生动喜悦的神情:“你倒是懂得多,知道什么叫刀锐奶化么就胡说。”
“焦内如刀割般锐利,焦外如奶油般化开。”
两人相视一笑。范逸又说:“以前我爸总这样拍我妈马屁,哄她开心。”范逸抬起头,长舒了一口气。“现在也听不到了。”
范逸平时的声音低沉,听起来很有质感。他盯着前面沉默着。风吹得那张海报抖动起来,猎猎作响。谢一念猜测他家中或有变故,又不忍细问。想了一会儿,接话说:“所以你也是来哄我的。”
谢一念话语间带着微怒,有点责怪有点撒娇的意味,听起来让人耳朵竟有点发麻了。
范逸不由得认真说道:“其实是觉得,生命最美的样子,就是这样,分毫不差。”
谢一念想说一句“和我想的一样”,但在嘴边踌躇好久,最终变成了“我去找阿成滑雪了”。
他忽然觉得,语言有时候无所不能,有时候却又捉襟见肘,苍白无力。
谢一念走出去几步,听见范逸在后面喊:“中午见。”
这两天发文都有点忐忑,怕让大家失望。但是怎么说,这文的节奏我不想变。两个人的感情,包括攻二对受的感情变化,我都想慢慢来。结局、大的转折点、整体感情走向我都想好了,着急的可以攒一起看。现在有些存稿,存稿没了会比现在更的慢,但肯定不会坑。
第10章
谢一念和阿成滑到十二点,把板子立到大厅门口的一排木架子上。这会儿那个架子上面立满了花花绿绿、大大小小雪板,从远处看上去蔚为壮观。站在门口聊天的俊男靓女,穿着颜色鲜艳的滑雪服,戴着反射着不同光泽的雪镜,凑在一起聊天嬉笑,自成一道独特的风景。
两人到了餐厅。谢一念点了两个小炒,阿成要了十个大肉串。两人坐在平时谢一念吃饭的位置上,都脱了雪鞋,踩着椅子,埋头呼噜呼噜地边吃边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