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使馆占地极广,乃十里坊最大的建筑群,临近登基大典,更是挤满各地前来的使节。他正苦恼如何去找人,那人正好便从使馆中闪身出来了——
皇太子的确擅长偷偷摸摸的勾当,甫出门便不断绕圈摆脱跟踪,然而他的轻功更胜一筹,不消片刻,已经在坊内一条小巷追上景言。
“你——”
未待说话,他便被皇太子拉到暗角,给吻铺天盖地的淹没掉。
“那个人是谁﹖”
景言回复真容,大半张脸却被风帽兜住,在阴影里竟有几分骇人。
浓烈的醋味扑面而至,要是他再闻不出,那就不必去见明天的太阳了。
“他叫伊娄溥,是西燕城伊娄家的少主,你们入伊洛之前,我在高津渡口遇见他,那时刚巧官兵查至,我又有麻烦在身,为了拿到入城官文,就装作是他的脔宠混进城了。”
皇太子的重点根本不在“伊娄溥是谁”,在白灵飞有条不紊的解说里,他就只抓着了一句:
“脔宠﹖”景言挑眉,缓缓托起少将的下巴,“你去当他的脔宠了﹖”
见鬼的脔宠,说好了我不靠脸混饭吃的﹗
“那是有名无实的身份,这么多天我就只曾奏曲助他入眠而已。”他无奈的再解释一遍。
“哦﹖”景言笑着再问:“你在床上助他入眠么﹖”
他快被酸味熏晕,为免皇太子被醋淹死,当即便身体力行,抓住景言火辣的献了吻。
“我没和他做,你别乱想些不存在的事好吗。”
“那伊娄溥一看就知不是善类,你们沿路朝夕相对,他对你能不动手﹖”
——他为皇太子才千辛万苦混进洛阳,结果一见上便要各种顺毛,真不可说不心累。
这里是十里坊最隐蔽之处,时值夜深,也不会有人经过。既然乌灯黑火,他也不再讲求节操,整个人挨上去,在景言耳边压低嗓音:
“伊娄溥有没有对我动手,你亲身验证一下不就知道了﹖”
景言扯唇笑了,“最好没有,不然本殿下立即军法处置。”
皇太子也就是得寸进尺而已,既然目的已达,自然直接提枪上阵。
两人离情/欲切,顿即就像干柴烈火,狂乱的烧了一地。景言禁欲良久,满腔猛火如山洪暴发,将人压在石墙往死里猛操、不断变换姿势,看到白灵飞全身颤得厉害,他这才满意的勾了嘴角:
“把相公吃得这么卖力,看来你真的没给他碰过。”
……我不都说了么,是你偏要吃见鬼的醋而已﹗﹗
他胸膛贴着石墙,肉柱随捅刺撞上墙身,立时就全身酥麻,被景言一巴掌拍在臀上。
“才给相公操一会,怎么就浪成这模样了﹖”
“你说话……就不能检点一些……吗……嗯啊﹗”
皇太子的床话一直很勾人,给这么一说,他疯了似的摇摆腰身,媚得连皇太子都连连叹息,精关几要欲出,用尽自制才能堪堪把持。
他们也曾在军营里做过,知道士兵就在外面守夜,他那薄脸皮的情人难忍耻心,身体便会异常敏感。现在巷内虽渺无人烟,但热闹的里坊就在十数步外,香艳刺激加倍销魂,他知白灵飞沉浸其中,更是一下下顶在那处,吻着爱人一遍遍问:“有想我么﹖”
白灵飞被他操得狠了,只能泛着泪水点头。
“怎么想﹖像你下面的小嘴一样想我么﹖”
“……闭嘴……啊啊﹗”他给景言捅得深到极致,全身每一处都涌起了激流,重重拍打心房,将所有感情都冲到崩堤。
他反手抓住景言,将男人的掌心贴在心上,忘情唤着:
“我很想你……这里每跳一下,我都在千里之外想你。”
他低叫一声,留了浊液在石墙,贴在景言身上颓然滑下。
高/潮后的余韵如同仙境,景言每下进出,都撩起他心内更深的空虚。
“伊娄溥肯定对你打这种主意,你今后在洛阳别再接近他。”
景言的动作不深、更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温柔。
他在潮热中半闭着眸,含住景言的喉结,温顺的舐舔了一会,才扬唇淡淡笑了:
“放心吧,我就算要沦落到靠脸混饭吃,也不会躺到别人床上去。”
景言当即埋到最深,轻轻吻了白灵飞的眼角,将温热注满了他全身。
云雨过后,景言的肉刃还留在里面,挺涨未消,仍是缓缓在抽/插。
两人汗水淋漓,赤身交叠紧拥,都在享受灵欲完全交融的快意。如此反复交缠,他们各自又泄了几次,直到无精可出,看见自己的白液在爱人腿间涔涔而流,景言这才心满意足的退了出去。
“其实我在信上没说,我想你秘密混入洛阳,是希望拜托你一件事。”
“你想我去找师兄,和你商量楚郑连手伐夏﹖”
“太子妃一向聪明。”景言笑道:“只要能把安若然约出来,我有把握可以说服他,可是我想来想去、只有由你约他,他才最有机会赴约。”
“师兄已经知道我进了城……今天他的马车经过定洛居,恰恰听到我那曲远别离。”白灵飞叹了一声,摇头低道:“可是他还有联夏伐楚的选择。师兄一向将私情看得很淡、对大局极有想法,不会为我而选择南楚,你要有十足把握的说词,才能让他和南楚站在同一阵线。”
“我明白。”景言吻住他的发丝,“长孙凯今日来抵洛阳,同一时间到的还有烟岚和任易凡。这些人我们时刻都得盯紧,若我没料错,明怀玉和你师兄在大典前将秘密会见这两方势力,衡量过得失之后,才会在各个阵营中选择盟友。”
听得明教之名,白灵飞的清眸蓦然转成深红,在暗巷中流转着诡异的亮芒。
在他双瞳起了变化的同时,景言也被一只无形利爪猛烈揪住胸口。
千万的尖牙撕咬心房,将血肉生生剥开辗裂,皇太子握拳沉默片刻,才把这阵钝痛熬了过去。
——原来每次血咒发作的时候,灵飞就是受着这种酷刑……他独自承受了如此久,却从来没告诉过自己。
他表面不动声色,只是轻轻唤道:“灵飞﹖”
“什么﹖”白灵飞茫然回头。
暗红重回亮黑,景言松开拳头,摇头淡淡一笑。
“没什么。你在洛阳没别处可以落脚,之后便留在外使馆吧。”
一旦和他的皇太子殿下同床共枕,那就等于不用睡觉。于是翌日分头行事时,皇太子是满脸春风去的,而他只能顶着两个黑眼圈、和一副快散架的身子潜出外使馆。
其实他约安若然的方法很简单——装作侍仆随意在街上抓个官兵递信就行。
那信敬启他们的安帅,自然会顺利送到皇城,而他只以师弟之名落款,亦唯有明怀玉和安若然知道是出自自己手笔。
信上表明景言欲会二人之意,相约地点便在三日后洛北一座皇家别院。
由于景言是伪装南楚使官混进洛阳,除了登基大典当晚的国宴必须出席外,这几天他可在洛阳自由活动;而白灵飞在定洛居那一走、是连身份证明的官文都抛诸脑后,这段日子必须易容行事,晚上要瞒过除景言和安庆王的全部人、下榻于景言在外使馆的房间内。
“洛阳如今集中天下各方势力,但不论夏国、郑国、还是明教,都是在明的一方;而我理应在平京皇城养伤,青原则找人假扮你在赤坂城训练新一批锋狼兵,除你师兄和明怀玉,没人知道我们身处洛阳。”
激情过后,景言由下半身思考、转换回用脑袋说话的状态——
“可是我担心的是,现在还有其他人位于暗处,而且一直在窥探我们的动静。”
他伏在男人精壮的胸膛上,皱眉问道:“所有势力都已现身洛阳,你还担心什么人﹖”
“昆仑山和霜英城分别都收到明怀玉的请帖,明教和北汉早已连成一气,烟岚和任易凡表面上是代表扶光、实际上也代表阿那环。而且塞外二十八部贵族,包括鲜卑族的西燕城伊娄家在内,全部派了使节来洛阳……可是阿那环是草原历代最有手段的霸主,他的部署可能不止这么简单。”
——目前的情况复杂到、连白灵飞想一想都觉头疼。
三日来,两人分别严密监视长孙凯和明教两使落脚的别院,却意外地一无所获。而与明怀玉和安若然约定的时日,也终于到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飞有很多隐藏的技能,是百份百下得厅堂上得了床的贤妻~
作者君突然觉得殿下的待遇有点儿太好(嗯,殿下果然是亲儿子),这会刚刚见着小飞,这会儿就把人食用得十分愉快,这种福利足以证明作者君的确是亲妈无误﹗
另外,伊娄公子走蛇精病鬼畜风,请大家多多包容,别这么快想劈飞他啊XDDDDD (咳,因为之后这位蛇精病会更过火的……)
☆、天下为棋
两人并肩跨过院门。
这座皇家別院位处洛北里坊之外,傍倚潇/湘竹林,园林里甚至能远眺到北邙山与白马寺,是洛阳城中最僻静处幽之地。
別院主宅与偏厢皆高低有致,后院偌大的园林缀以亭廊轩榭,间或有深郁松柏於日光下探伸,其清雅之意、比起南楚皇宫的后花园更胜几筹。
园林中央有一座假山处於圆湖上,旁边是一个湖心方亭,亭内一人悠然安坐、一人旁立於侧,正是明怀玉和安若然。
景言带白灵飞走过湖上的曲折木桥,忽然回头低笑:
“我觉得他们倒是匹配,幸好你没跟你师兄在一起。”
白灵飞淡淡丟他一记眼刀——我也觉得幸好和你在一起,才免了你出去祸害人间。
“安庆王昨晚苦思整夜,都想不到能打动师兄的方法,你这几天却是胸有成竹,可以告诉我是什么一回事吗﹖”
“谈笑用兵,这是对前情敌应有的风度。”景言随口答他。
白灵飞懒得跟他胡扯下去,便索性闭口不言。
木桥已尽,两人先后入亭。
方亭中只得一桌两椅,景言微一躬身,迳自在明怀玉对面坐下去。
这年少的帝皇淡容披发,不穿帝装、甚至不梳髻束冠,却把那身绛紫穿出艳花一般的妖娆。
“素闻皇太子手段非凡,在战场运筹帷幄、有若军神,今天一看,怀玉方知殿下是闻名不如见面,实在失敬。”
听明怀玉竟不以朕自称,景言讶色一闪而逝,遂又笑道:“郑皇同样气质非凡,景言在此祝贺阁下重新登基、君临伊洛,也恭喜安帅伐遍郑境、完成楚国数百年亦未达成的削藩大业。”
对面二人都是一愕,白灵飞却清楚景言狠辣的作风,会开门见山挑起烽火是意料中事。
“师兄。”他看着安若然,低声唤了一句。
安若然也在看他,神色犹有几分当年忘忧谷里的温柔。
“小飞,没料我们又在洛阳重逢了。”
他们这对师兄弟甫一见面,却是彼此站於不同立场,各自脸上的微笑也是百味杂陈。
今生际遇、难以逆料。
——他在天引山跟白灵飞辞別的留书,早已昭示他们之后的命运。
明怀玉含笑望着白灵飞,嘴上的话却是问景言:
“如此听来,皇太子心里也想过要在南楚削藩42 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了﹖”
“不错。”景言坦然道:“但那是天下大定后的事。”
“怀玉不才,有事想请教殿下。”明怀玉笑言:“如果当真天下大定,重回当初怀阳帝建国后的气象,那么在分封功臣作贵族后,又如何能够削藩呢﹖”
景言亲自替两人斟了酒,将酒杯凑在唇边。
“我走的路,绝对不会重复怀阳帝的歧途。”他淡然答道。
“既然殿下并不认同怀阳帝,难道在你心中,国家不一定要有贵族﹖如此则何以能巩固皇权﹖”
——自两人坐下后,明怀玉一直在提问题,却半分没触及联手伐夏之事。
“世有以军权治国、亦有用贵族拱皇,但那都是本末倒置。国家若因皇权而陷灾,则皇权的存在又何理之有﹖”景言向明怀玉先敬一杯,又悠然再斟满杯盏——
“物向阳生、趋水居,光源充足的湖泊周边物种云集,但假使此地再无光无水,自然要群起迁徒,否则何以生存﹖如果人要强行逆转此道,不但灭绝了物种,最终亦当自取灭亡,勉力维持皇权的后果亦当同样如是。”
明怀玉沉默片刻,艳眸里若有所思。
“皇权不需要千秋万代,真正需要生存的、是处於皇权庇护下的黎民百姓。”景言道。
就在此时,一直与白灵飞沉默对望的安若然开口了。
“也许殿下此刻确实如此,但你敢保证他日登上帝位后,也能将这番话付诸实行么﹖”
景言忽尔一笑。
“安帅是认为我会出尔反尔,所以想用选择盟友的机会,来彻底抹杀这个可能﹖”
“你在南楚已然功高盖君,与亲王一派联手北伐之后,权力更凌驾於当今的天子,必定明白利益二字的诱惑。”安若然冷冷道:“没有人能摆脱利益的滋味,就连怀阳帝亦不例外,你比之他又是如何﹖”
“利益的确很诱人,但总有人会将別的东西置之其上。”皇太子手指逐下敲着石桌,沉声的道:“你我曾在涧水决一死战,但我在天引山没有对你出手,而灵飞更是舍割精元复原你武功,当中同样没有利益二字,你心里应该明白这是为了什么。”
白灵飞眼神微动,却没有出口阻断两人的对话。
安若然深深看着师弟,神情似有叹息,然后又问道:
“那么殿下又有何理由,要我们非要从洛阳出兵﹖”
“以安帅审时度势的眼光,应该已经看出了罢﹖”景言断然道:“这是昊天之变的二百年后,中土再次能重归一统的时机。若错过此次,北汉的黑玄兵在关外虎视眈眈,天下可能永远四分五裂,又或中原从此不会再属汉人当家作主。”
“最快统一中原之法,难道不是等楚夏交战胜负已分,然后再由我们收拾残局吗﹖”
安若然转向景言,两人目光交叠的瞬间,立时有沙场兵马交战的火花——
这两个当代最出类拔萃的棋手,终于再次在天下的棋盘上正面交锋﹗
“最快不等于最好。当楚夏两败俱伤之后,安帅能矢言自己一人可抵挡北汉黑玄兵吗﹖”
“那么联夏伐楚如何﹖你该知道,子午谷防线是全中原最难攻破的天险,正因此点,历代从无以南统北的先例。只要克天骑在交战中保持元气,加上关中之固,中原同样有跟北汉一战之力。”
“由洛阳发兵绕秦岭直攻关中,跟穿过半个郑境、跨过天引山、攻陷整条防线再逼平京是两种难度。现在我手中有半个夏国、更有数十万兵马枕於关中入口,青原麾下是天下最强水军,再加上你和灵飞这两位昭国元帅的传人,东南两面夹攻之下,即使坚如长安,明年雪季前亦必破无疑。”
景言说得铁铮铿然,在南楚皇太子的眼内,就连关中天险亦不足以挡住他的脚步﹗
“阿那环枕戈待旦,在长城外等待中原起乱,若真有联楚伐夏、又或联夏伐楚,黑玄兵首先攻的便当是洛阳。”安若然整个人如若出鞘利剑,句句直逼景言毫不留情:“如果我与你联手,到了明年冬天,长安城陷落之日,便是洛阳城破之时,那时候最大得益者亦是南楚无误。”
明怀玉依然笑得眉间生花,凝神静待景言的答案。
“师兄,你心里不是这样想的。”
出乎意料,先开口竟是一直沉默的白灵飞。
“我们当日许了两个拜师之誓,不得为臣、不得卷入天下斗争是第二誓,我们早将它破得彻底。可是你当日离谷下山,我当日带着九玄效忠景言,虽然道不同、却是同为一谋。”
他明明是用很淡的口吻,字里行间却抵得上战场厮杀的决意:
“御剑门人,必以剑试天下、剑平天下、剑救天下,苍生万物莫不引以为己任。我们最终都选择了师门首誓,这才是昭国元帅当年平定四海的信念,也是你我当日在栈道击掌为誓的理想。”
他在道风山芍药居曾被景言质问过,最终只能在皇太子的胸怀面前自愧不已。事隔两年,同一番话再次出口,却已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心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