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惜璟低头看了眼身上的中衣,大家都是女子,她这样见师姐,也没关系吧?
抬眸对上小徒弟坚持的眼神,笑了笑,好吧,小徒弟不准她这样见别人,那她就去穿件外衫。
等穿好杏白外袍走出来,师姐已经坐下喝茶了。
“宫主,那军营,你怎么看?”姜晴放下茶盏,抬头看向宫主,余光扫了眼白朦。
白惜璟在姜晴对面坐下,说道:“粗粗估计,那军营里,只剩下一百人左右。”和师姐一开始说的两千多人,相差甚远。
“有三百人左右,去了药仙谷,其余的,如今看来,大概都已经混入了青州城,成了城防兵或者其他。”姜晴皱起了眉,这些人控制了青州,加上青州原有的兵力,不管想做什么,她们都无力反抗。
白惜璟垂眸沉吟,那些玄铠青甲军都是上官鉴的人,上官鉴最想杀的,就是上官清,而她,是对付上官清最好的筹码。
夏烟儿这回真是害死她了。
抬眸说道:“师姐,我和白朦必须连夜离开。”说完,想起了风月楼外与上官鉴的相遇。
如今恐怕她离开,风月楼,姜宅,都有危险,又改变主意,说道:“来不及了,只能留下,抓住上官鉴。”
姜晴还不知那军队背后的真正主人是谁,疑惑道:“不是上官清吗?”看到宫主摇头,方知这回真的有危险。
一直沉默的白朦,冷然开口,“师父,不如,传信给少琴师伯,让她把消息给司离……”后面的话不必说,师父也能明白她的意思。
让上官清去对付上官鉴。
白惜璟摇了摇头,“来不及。”就算飞鸽传书,从这里去九白山,也需要半个月,而且,现下青州城已经被上官鉴控制,就算上官清对她余情未了,愿意保护无凤宫,也调动不了青州城防兵。
思来想去,只有那么一个办法,抓住上官鉴。
白惜璟做好决定,让姜晴加强姜宅守卫,她和白朦又去了风月楼。
风月楼非但没有关门暂停营业,反而比往日更加热闹,已是子时,进去寻欢作乐的公子哥络绎不绝。
白惜璟和白朦两人换了男装,从正门进入。
昏暗的大堂,不时能看见抱在一起亲密的人,看不清脸,却能看清他们的动作,就地交.合,没有半点廉耻。
白惜璟护着白朦,走上了楼梯,身后,有道目光一直追着她们的脚步,白惜璟警觉,捏了下白朦的小手指,师徒俩一个眼神对视,白朦便知道了。
师父告诉她,有人盯着她们。
那个人,一直待在风月楼,并非一路跟踪她们而来。
走到二楼,穿过长廊走到拐角,白惜璟回头,身后并没有人跟着她们。
那个人,没有跟上二楼。
白惜璟想了想,说道:“白朦,你先去找夏烟儿,我一会儿过去。”见小徒弟不愿意先走,对她笑了笑,把她往夏烟儿房间方向推,“乖,听话。”
白朦猜到师父要做什么,去楼下找那个人,可师父一用这种哄孩子的语气说话,她就无力拒绝,无奈道:“我在夏烟儿房间等你,你快去快回。”
看着师父离开,白朦并没有去夏烟儿房间,而是等在原地。
白惜璟到了一楼,顺着之前感受到的那个视线,走到了大堂柱旁,柱子后,有一对男女正在亲昵,发出哦娥娇吟。
白惜璟站了片刻,默然观察着周围,并没有发现那个可疑的人,皱了皱眉,离开。
亲昵的两个人,等白惜璟走后,立时分开,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不悦说道:“非要用这种办法?”顿了顿,很肯定地说道:“你是故意的。”
方才还柔弱软无力的女子,被对面人推得踉跄了两步,站稳身,阴测测一笑,“你不是很享受?”凑到对面人的耳边问道:“听我的呻.吟,你是不是湿了?”
“胡说什么!”沙哑的声音带着怒气,显然被激怒了。
白惜璟回到二楼,白朦看到师父回来,见她凝重表情,问道:“没找到?”
白惜璟正要点头,忽然想起了一个细节,眯了眯眼睛,清冷道:“我知道是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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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章
“白惜璟, 殿下如此护着你, 你却伤她一走了之?”
每个人的声音都是独特的,那低沉的嗓音, 是元宵那夜她和白朦离开时, 拦下她的暗卫。
似乎叫……司雾。
白朦见师父一脸了然, 而后眼眸里生出她看不懂的情绪,心下疑惑,“师父, 那个人是谁?”难道又是司离?
她刚问完, 走廊尽头拐角走出一青衫公子,手里握着折扇, 嘴角上扬,翩翩而来。
白惜璟看到白日里才见过的人, 上前将白朦护在身后, 上官鉴在两人身前六七尺处停住脚步,笑着拱手和她们打招呼,“久仰宫主之名, 今日终有幸得见。”
温润的眼眸,清亮的声音, 白净柔和的容颜,举止儒雅,真是翩翩佳公子。
可惜,这张脸和杨邪相似,再文质彬彬也只给人阴柔的感觉。
白朦认出上官鉴的身份, 看着他人畜无害温和的微笑,心莫名生出一丝惶恐不安,直觉告诉她,眼前男子,比杨邪更难对付。
杨邪的变态,在表面,而上官鉴,把一切都藏在心里。
白惜璟不动声色地揣测上官鉴此时现身的目的,看样子就是在这里等她的,看他淡定的神情,显然是有备而来,而他过来的方向,白惜璟瞟了一眼,正是夏烟儿闺阁所在。
呼吸有一瞬间停滞,夏烟儿有危险?
心涌起波涛,面上依然波澜不惊,秉着敌不动我不动的态度,眼神平静地看着上官鉴,等他下文。
上官鉴含笑不语,须臾后,啪,打开折扇,白绢扇面,挂着一精美珩玉扇坠,其上写着龙飞凤舞行书鉴字,一笔一划显露着他的洒脱随性,然而笔锋勾处,苍劲有力,犹如锐刃。
这个人,果然和上官清说的一样,表里不一,心狠手辣。
扇面翻转,另一面没有绘任何山水花鸟虫鱼,只写着一个正字。
扇两面都写字,还都是单字,实在奇怪。
忽然,白惜璟想起了一个名字,杨邪的真名,杨珩正。
有个惊人的猜测呼之欲出,吓得白惜璟皱了皱眉。
“不知上官公子意欲何为?”声音清若夜河,缓缓淌入上官鉴心中,冷得他生出惧意。
上官鉴轻摇折扇掩饰心中惧怕,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恭敬有礼说道:“白宫主若不嫌弃,我们入屋一叙。”
白惜璟转头看向白朦,白朦一番深思熟虑,点了点头。
穿过长廊走到尽头,拐弯,最里间便是夏烟儿的房间,房门紧闭,而隔着两间房的房间,门敞开着,白惜璟猜测,上官鉴是从那个房间里走出来的。
看到在前面带路的上官鉴在敞开门的房间前停下脚步,心道果然是,随即又生出疑问,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和白朦来了?
上官鉴回头对两人笑了笑,当先步入房间。
金碧辉煌的房间,陈设奢华夺目,踏入屋,房间的每一寸地板上,都铺着绣花的暗红地毯,富贵显荣。
房间正中,摆着一张红木矮茶几,周围铺着厚绒,其上放着一套紫砂茶具和酒具,一左一右放着两个漆铜小火炉,醇厚的酒香带着清新的茶香阵阵扑鼻而来,不用问,正烹茶温酒。
白惜璟第一次见人茶酒同煮。
上官鉴扬起袍角跪坐于茶几边,折扇收起放在身旁,抬手对着对面的位置说道:“宫主,白朦姑娘,请坐。”
两人坐定,白惜璟看着上官鉴熟练地烫杯洗茶冲泡,倒茶,清冷开口:“上官公子,若只是喝茶,就不必浪费时间了。”
“待客之道,我不敢怠慢。”
上官鉴倒了两杯茶,清澈透亮的茶汤,冒着腾腾的热气,一杯置于白惜璟面前,一杯置于白朦面前,然后为他自己斟了一杯酒。
“我先干为敬。”
黄酒入喉,一路暖到胃部,上官鉴执着白瓷酒杯,见两人不动,笑了笑,不再拐弯抹角,说道:“宫主,我知我那皇姐对你造成的困扰,我有办法,让她永远不再出现在你面前。”
扫了眼白朦,勾唇,以白朦对上官清的厌恶,应该很愿意和他合作。
“实不相瞒,以我如今手中的兵力,无法与皇姐她抗衡,宫主几次放过她,想必也是顾忌无凤宫会被朝廷覆灭,若是你我联手,我取得天下,可助无凤宫成为天下第一大门派。”
他话音未落,白朦冷笑起来,“上官公子好打算,就是不知,这联手,需要我们做什么?”讽刺不屑的眼神冷眼看着上官鉴。
上官鉴闻言,目光从白惜璟身上转移到白朦身上,入鬓的眉峰微微上扬,上官鉴看不懂白朦的态度,看眼神似乎并不想和他合作,可听内容,却又有联手的意向。
只是,白朦能做的了无凤宫的决定?
白惜璟看出上官鉴对白朦的轻视,淡然道:“宫里的事务,已悉数交由白朦决策。”
上官鉴心思转了两个弯,白惜璟这意思,只要白朦点头同意,这联手便成了。
立时改变计划,笑道:“还真是年少有为,既然如此,我便直说了。”上官鉴转头看向白惜璟,继续说道:“皇姐对宫主的感情,你我都知道,我想委屈宫主做一回饵,将皇姐引来此处……”
第一次相谈,上官鉴便将计划一五一十告诉了白惜璟,足显他合作的诚意。
白朦的手因拳头握得太紧而指节发白,如果不是师父偷偷按着她的手,她努力克制着心里的冲动,早就一剑砍死上官鉴了。
拿师父威胁上官清,拿无凤宫高手做刀,一举灭了上官清的势力,是当她们傻还是当她们蠢?
看着上官鉴成竹在胸大事定成的表情,白惜璟并未做答复,只说考虑一天,便带着白朦离开了。
离开之时,遇上从外回房的夏烟儿,看到她安然无恙,白惜璟放下心,看来上官鉴还不知夏烟儿的身份。
夏烟儿看到宫主,面纱下冷若冰霜的脸庞瞬间浮上喜色,正想告诉她消息,收到宫主提醒的眼神,明白她要自己装作不认识,又收敛起笑意淡然地与宫主少宫主错身而过。
转眼已是丑时,大街上冷冷清清,不见人影。
白惜璟和白朦并肩而行,白朦转头看着师父的侧脸,朦胧的月光,映得师父的脸略显苍白,让人忍不住想将师父拥入怀中好好保护她。
察觉脸上的目光,白惜璟转头,对上小徒弟疼惜的眼神,问道:“怎么了?”白朦抬手温柔地抚住了她的脸。
“师父,你是怎么想的?”她指的是上官鉴说的计划。
上官鉴明摆着只是想利用无凤宫,她能听出来,师父不会听不出来,可师父没有当场回绝,还要回去考虑一天,师父到底在想什么?
“白朦,这青州城,是瓮。”白惜璟握住白朦的手,眼眸里没有半分害怕,反倒一副尽在掌握的淡然表情,说道:“上官鉴和上官清比起来,差远了,第一次逼宫夺位没有成功,侥幸留下一条命,这第二次,他照样会输。”
上官鉴的一举一动,都在上官清的监视之下,风月楼里的暗卫,是跟踪上官鉴来的,而不是盯着她白惜璟,白惜璟叹笑,“上官鉴活不了多久了。”
“是吗?”白朦垂了垂眸,牵着师父的手按在自己胸口上,“可是师父,我这心,更加不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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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章
安静的街, 白皙修长的双手十指紧紧相扣, 白惜璟的手背抵在白朦胸口位置, 咚,咚,咚, 心跳声一声一声从手背传入她心间, 白惜璟握紧白朦的手, 温柔浅笑, “朦儿,不必害怕。”
这一声朦儿, 带着浓浓的师徒情,白朦双眸凝视着师父, 她都快忘记她们的师徒关系了,平日里那一声声师父, 更像是一个昵称,而非尊称。
回以深笑, 白朦缓缓说道:“师父, 只要你不离开我, 我永远不会害怕。”眼神渐渐坚毅, “就算有一天你离开我, 上穷碧落下黄泉,我都会找到你,跟着你。”
抬起师父的手,低下头在她手背上落下轻柔的吻, 冰凉的唇触及同样温度的手背,生出温暖。
抬头看向师父,白皙清秀的脸庞,深邃的眼眸,倒映着自己,肺腑之言脱口而出,“情深不知几许,徒儿此生的尽头,是师父,师父,你是我的命。”
她对师父的情,已经和生命融为一体,情路尽头,就是她生命的尽头。
缱绻的眼神,柔和的嗓音,真挚的表情,慢慢诉着衷情,看着这样的小徒弟,白惜璟眼眶渐红。
她知道白朦很爱自己,可不知道,这份感情,浓到如此地步。
和白朦比起来,她的感情,实在太微不足道了。
回想过去种种,从一开始,就是白朦在做努力,而她,从开始的逃避,到最后的接受,都是被动的。
“白朦,对不起。”声音有些哽咽。
从师父的眼神里,白朦读懂了这声对不起的原因,倾身吻了吻师父的眼角,“这声对不起徒儿收下了。”
与此同时,九白山无凤宫白少琴院落,白酒低着头站在庭院中央,手扯着衣角,小声道歉:“师父,对不起,白酒知错了。”
与天近在咫尺的九白山,月华如练,月光落在白少琴身上,能清晰地看到她脸上的表情,严肃郑重。
白少琴低头看着白酒,冷声问道:“错在哪儿了?”
白酒乖乖回答:“半夜不睡。”
认错的态度还真积极,白少琴双眉轻挑,又问道:“还有呢?”
一旁的白狼嗷呜了一声,闪着绿芒的眼珠子不明所以地看着白酒,半夜不睡也是错?
白酒想了想,犹豫地摇头,“没有了。”瞧见师父眉头又皱了起来,小手紧了紧,从怀里拿出一封信,双手交给师父,说道:“这是霜姐姐的信,徒儿不该瞒着师父。”
如今白少琴坐镇无凤宫,任何山外送进来的东西,她都了如指掌,更别说是送到白酒手上的信了。
哼,鼻子冷哼了一声,“信是私密之物,凌霜写给你的信,没必要给师父看。”嘴上虽这么说,白少琴还是接过了信,一副不在意的表情拿出里面的信展开。
白酒,分离三月,甚是想念,待静心湖开满荷花,我便回来了。
落款,霜。
看完信,白少琴的脸色瞬间铁青,连信带封塞回白酒怀里,气的没说一个字,转身回了房。
白酒这么小的年纪,就有姑娘给她写情书,而自己呢?到这个岁数了,唯一喜欢的师妹和别人在一起了,自己还是孤家寡人。
莫名不开心!
站在月光下的白酒,看着师父进屋,等门关了,低头看着今日刚收到的被师父捏得满是褶皱的信,若有所思。
她脚边,不懂人类世界复杂的白狼摇着尾巴蹭了蹭她的大腿,低低嗷呜了一声。
白酒低头,摸了摸白狼的头,随着天气转暖,白狼进入了换毛期,厚密的狼毛褪成柔顺舒服的软毛,摸着很舒服。
捋着白狼的新狼毛,白酒似自言自语般问道,“小白,你说师父为什么生气?”抬头看向师父房间,房里刚点起的灯,熄灭了。
白狼能感知人类的情绪,可哪里能明白白少琴为什么生气,嗷呜哼唧了两声,回答白酒,它不知道。
白酒捏了捏信,笑了起来,“师父她啊,怕我喜欢上霜姐姐。”
嘎吱,门又打开,将庭院里人狼对话听得一清二楚的白少琴,站在门后冷声对白酒说道:“还不回房睡觉,要在院子里站多久?”拔高的声音,压抑着怒意。
怕你喜欢上霜姐姐?老娘是怕你被那女杀手骗了心他日会生不如死!
砰,门重重关上。
白酒愣怔,师父真恼了?
呜呜,白狼被吓到了,夹着尾巴灰溜溜地回了自己的小狼窝,独留白酒一个人愣在原地。
等回过神,白酒三两步冲上台阶敲白少琴的房门,“师父师父……”
白少琴翻了个身,不搭理白酒。
“师父……”声音渐渐小去,最后湮灭,但是没有离开的脚步声,白少琴转身坐起,看向门口方向,那边有呼吸声传来,白酒还站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