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真摇着尾巴扑过去:“怎么样?奶奶答应了吗?”
“你怎么还不去睡觉?”顾元卓揉了一把她的头发,朝迎接过来的江雨生一笑。
江雨生也明显松了一口气。
事情终于有转机,真好!
顾元卓掏出一个蓝丝绒的小袋,往茶几上一倒,叮叮当当落出三粒宝石来。
敏真不懂行,只知道这三颗宝石都有成人拇指大小,一枚粉晶,一枚宝蓝,一枚雪银,在客厅吊灯的照射下,璀璨夺目,皑皑生辉。
“哇……”她大声赞叹,“好漂亮!”
江雨生比敏真懂得多,一见这三颗宝石,不禁瞪大了眼。
顾元卓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油汗,苦笑道:“妈这些年还是置办了不少好东西,都在自己名下。不过我真没想到她这么痛快就拿出来了。原来她还是把我的辛苦看在眼里的。”
江雨生笑:“哪里有亲妈会不管孩子死活的?”
顾元卓说:“她说,我爸这么对我,她也觉得很愧疚,似乎给我选错了一个爹似的。也是好玩。她要换个丈夫,生出来的不就是别人了么?她还说,她等我来求她,已经等了很久了……”
说到这里,有些哽咽。
江雨生搂着他:“你们一家人,在感情的表达上,似乎都有些障碍。奇怪,你对我倒是腻歪。”
顾元卓又笑了,双目泛红。他把宝石收了起来:“我明天就去把东西脱手,应该正好能把漏洞补全。顺利的话,明天晚上就能睡个好觉了。”
“要把这么漂亮的宝石卖了吗?”敏真有点不舍。女孩子天生总是喜欢晶莹的珠宝。
顾元卓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等叔叔将来赚了大钱,给你买条比这些还漂亮的宝石项链,给你做成人礼物。”
敏真道:“还要给舅舅买!”
江雨生骇笑:“舅舅可不带珠宝!”
“给你买块钻表?”顾元卓将江雨生抱住,额头亲昵地在他鬓角蹭了蹭,“雨生,没有你在身边,我真熬不过来。”
江雨生眼眶亦发热,紧握住顾元卓的手。
这夜敏真睡得十分香甜,还做了一个美妙的梦。
梦里,他们情况好转,终于搬回旧屋。
别墅还是别墅,却结合了她在电视里看到过的国外度假酒店的美景,推门出去,就见后院连着无边界泳池,外面是壮丽的群山和银镜般的湖泊。
盛开着大朵白花的灌木凉棚下,顾元卓和江雨生坐在铺着白布的餐桌边,手牵着手,正喁喁私语,一如既往地恩爱。
穿着制服的侍者正摆着晚餐,点上蜡烛。露台外,暮色悄然将领。
而敏真发现自己长大了,高出一大截,穿着一双彩珠编制的凉鞋,长裙偏偏,正朝他们走去。
她的手里还捧着一大束刚剪下来的蔷薇花,芬芳扑鼻。一路走过来,所有人都朝她微笑。
“就等你了。”江雨生朝敏真招手。
敏真开心地朝他们走去。
这时,门铃声响了起来。
敏真转头朝大门的方向望去。
“别管它。”顾元卓唤道,“快过来。”
敏真继续朝他们走去。
而门铃声十分固执,不得到答应不罢休。
敏真再度停下脚步。
顾元卓和江雨生都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敏真听到自己说:“我马上就来。”
然后,就醒了过来。
门铃还在响着,好似一道催命符。敏真揉着眼睛爬起来,出去开门。
门外站着两名身穿制服的工作人员。面色严肃的两人见应门的是个小女孩,都略微吃惊。而敏真更是警惕而惊惶地后退了一步,瞪着他们那身深蓝色的制服。
“小朋友,”其中一人问,“你家大人在家吗?”
“你们找谁?”顾元卓穿着睡衣,打着呵欠从卧室里走出来。
他昨夜解决了难题,心情放松,缠着江雨生折腾到了后半夜。江雨生一早咬牙爬起来去上课,他却还在床上好眠。
而顾元卓看清来人的制服,也神色剧变,肃然以待。
“顾元卓?”来客亮出证件,“我们接到报案,你擅自挪用客户巨额资金,涉嫌经济犯罪。你的雇佣单位和客户已向我们报案。我们需要跟我们去一趟,将情况解说清楚。”
敏真觉得这简直如同电视剧一般荒唐,可是看顾元卓的表情,他并非将此事当作一个恶作剧。
“这事是个误会。”顾元卓沉声说,“我今日就能将所有资金转会帐户里……”
“你这样和我们说没有用的。”另一人颇有些不耐烦,“我们需要你立刻跟我们走一趟。不要想着抵抗。我们带了镣铐,只是尽量不想用罢了。”
敏真骇然。他们居然还打算铐走他?就像电视里对待穷凶恶级的犯人一样?
敏真以为顾元卓会反抗,但是他竟然没有。
顾元卓眼神急速闪烁,深呼吸,迅速接受了现实的袭击,调整好了情绪,并且迅速做好了应对准备。
“好。我换身衣服,去和你们说清楚!”
对方还有点不乐意。
顾元卓冷笑:“这里是七楼,我还会跳窗不成?”
他回房换了一身整齐的西装,甚至迅速洗漱了一番,将面貌收拾得非常干净利落。只是最近瘦了许多,西装的腰身显得有些松。
敏真慌得六神无主,鼻子好似挨了一拳头,酸得两眼发热。
顾元卓蹲下来抱了一下敏真,拍着她的背说:“敏敏不要怕,给你舅舅打个电话,让他去找陈律师。你还记得陈律师吗?”
敏真点头:“那个土地公公。”
顾元卓苦笑:“是的。他会有办法。”
顾元卓被带走后二十来分钟,江雨生一阵风般扑回了家。
“吓着了?”他抱住扑过来的敏真,“没事的,我们这就去把叔叔接回来!”
江雨生早年生活坎坷,自然不是那种经历骤变就惊慌得不知所措的人。
他的脸色极其难看,但是镇定且头脑思路分明,迅速收拾好了一大摞文件资料,把那袋珠宝揣进上衣内袋里,带着敏真出了门。
敏真上次见到陈律师,还是顾卫东的葬礼上。
这小老头专爱往漂亮的女宾客堆里钻,好似一个闯入精灵群体的霍比特人。
他还在追悼仪式上发表了一通感人至深的演讲,将顾卫东吹嘘成了一位时代的弄潮儿,行业的领头羊,将他的“病逝”美化成了殉道般的巨星陨落。
作者有话要说:
逮捕那里我随便写的,确切的公文说词真不清楚。
第44章
这次再见, 陈律师仿若脱胎换骨, 像个执勤的特工。
他的助理开着车擦着马路牙子停下,车窗摇下, 老头露出半边脸, 压低嗓门对江雨生他们道:“上车!路上说!”
车往派出所疾驰。陈律师咬着牙, 掀动着嘴皮子:“有人在算计元卓!”
江雨生深吸一口气:“是,我也这么怀疑。不然不早不晚, 偏偏这个时候来揭发他。”
“他们蓄谋已久了。”陈律师严肃起来, 腮帮子下垂得愈发厉害,随着说话一抖一抖, 颇像鸡冠子。
敏真却再笑不出来。
“他们早就掌握了元卓调动资金的证据, 不早不晚, 就等着他办完父亲丧事,变卖完了家产,再跳出来,给予他最后的一击。”
江雨生问:“难道是元卓之前工作上得罪过的人?”
“不像是。”陈律师说, “他才工作一年, 顶多得罪几个有竞争关系的同事。可这事,需要极大的人力和财力才能办到。对方必定大有来头。我的人已在查他挪用的那个客户的底细。我觉得这个圈套, 很早以前就已经埋伏好了,就等他自己踏进来。”
江雨生还觉得有些逻辑不通:“对方难道厉害到, 能将顾卫东的生意失败也算计进去?”
陈律师说:“或许是顾卫东的仇人, 就为了要顾家家破人亡。”
江雨生不住深呼吸。与其说害怕,倒不如是愤怒。
他深爱的男人陷入足以毁掉事业和名誉的危机之中, 这触及了他的底线,激发了他已沉寂许久的针锋相对的斗志。
“我们先去把元卓捞出来。”陈律师说,“顾卫东于我有恩,他的死我救不了,却不能看着他儿子也被毁了。”
等到了派出所,迎接江雨生和敏真的却是闭门羹。
“经济犯罪属于刑事案件,家属不能探访。”陈律师一拍脑袋,才想起这一茬儿。
况且江雨生还不是家属呢,他只是个同居中的男友。法律对恋人关系,倒是十分一视同仁。
“我是律师,可以进去。你有什么话要我带给他的吗?”
江雨生定了定神:“就告诉他,我和敏真都支持他。让他一定要坚持住,好好配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