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老爷面色一震,一缕鲜血自嘴角流下,他退后三步,一口血喷薄而出!
过于霸道的内劲,萧老爷根本无法化解。
善若水翩然而至,一身白衣,稳稳落在萧羽凤马前。
他屈膝跪地,抬首虔诚望萧羽凤:“贱奴来迟,让主人受苦了。”
善若水怎可能让萧羽凤一人独行,他察觉事有异端,即刻修书萧祈凌,随即带影侍暗中跟随保护主人。
他担忧影侍暴露,先行一步,影侍随后即到。可他亦没想到,竟有如此多江湖人士,围杀主人。
周围群侠一时间又心惊又诧异,惊得是善若水修为,诧异的是此人竟跪地称奴。
萧冥趴在地上残喘,他腿骨被萧老爷打断,站不起来,疼倒是其次。他见到善若水,稍稍放下心来。
无论是谁都好,只要能护住五弟的命……
萧羽凤不言语,他环顾四周,地形空旷,前有密林后有辟谷,皆有人把守,避无可避,这里上百侠士围绕四周,层层叠叠,都是江湖好手,善若水再善战,以一敌百,总有力竭之时,棘手的很。
当初红袖宫不少宫人只会粗浅武功,如今的都是武林豪杰。
善若水起身,冷冷看一圈群侠,他一抬手掌,浑厚内力震荡空气,竹叶翻飞,群侠皆是严阵以待。
他只望向萧老爷,随后一掌拍出,空气燥热,无形之气若万千利刃疾射向萧老爷,萧老爷大惊,萧天坤不知好歹扑上前出掌还击,萧老爷大骇:“不——”
只听砰地一声,萧天坤如破布一般直飞上天,再轰然坠地,浑身绵软,七窍流血,竟死在善若水掌下。
萧老爷痛失长子,悲痛万分,心智发狂,扑向善若水。
善若水黑玉般眸冷漠无情,随后又祭一掌,竟比方才还霸道,眼见要打中萧老爷,紧急关头,一侠客倏地跳出,手中盾牌格挡下此掌,掌力透过盾牌打穿他身体,他吐血一口,五脏错位,强救萧老爷。
善若水一看,冷哼:“是你,赵盾。”
善若水为红袖宫影主,平日里神龙见首,也在江湖走动。
“影主,有礼。”赵盾曾受人冤屈,差点死在奸人掌下,为善若水所救。他面露难色,只道,“这位萧老爷是那奸贼——”他见善若水眼中杀意渐浓,心生惧意,忙改口,“是五少爷的爹,你如此下杀手,五少爷背负的可是不忠不义杀父之名。”
萧老爷痛失长子,目眦欲裂,怒吼:“什么五少爷!这小chu生杀剑圣,弑兄弑父,不配当萧家儿子!”
他出言不逊,激怒善若水,竹林里似乎起风了,仔细辨认,却是刺骨的浩瀚内劲。
萧羽凤望着萧老爷,笑道:“说的是,你既不是我爹,我也算不上弑父。”他冷了脸色,下令,“杀了他。”
善若水长身屹立于数十人之前,面色如常,他迈步走向萧老爷,周身杀气大涨。
萧冥瞳孔放大,惊恐凝视萧羽凤。
群侠未曾想到这少年如此乖癖,心下大骇,争先恐后护住萧老爷。
☆、不负盛名
善若水长身屹立于数十人之前,面色如常,他迈步走向萧老爷,周身杀气大涨,群侠护着萧老爷谨慎后退,这数十人,竟没一个敢动手。
“哈!萧羽凤毒杀剑圣,为武林败类,你是萧羽凤的狗,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人群里一声呵斥,随后劲风过,一把金刀迎头劈下,既快且疾,群侠纷纷叫好。
在金刀斩下一瞬,善若水身形腾挪半寸,二指夹住势含万钧纵劈下的金刀,随后一扣刀背,刀客只觉手心火辣,再握不住重刀,他心下慌张,足尖一点欲逃,善若水一掌拍出,瞬间刀客被弹上半空,善若水挥手,金刀斜削过去,竟将大汉斩为两段。
尸身坠地,善若水一掌拍过去,只闻“砰”一声,骨肉四溅。
血雨纷纷,腥臭弥漫,善若水内力弹开飞溅血水,白衣不染尘,他面色冷厉无情,手段毒辣霸道,真若修罗魔煞。
群侠无不心惊,再不敢有出头之鸟。
萧老爷冷静下来,丧子之痛锥心刻骨,可自己性命最最重要。他大声道:“诸位朋友!这恶人连杀数人,定要用命来偿还!今日我们替天行道,大家也不用顾及道义,一起上,杀了他们!”
群侠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单打独斗他们不敢,群攻却擅长。
“杀千蛹蛊主!他没有武功!”又有人大喊。
同时,好几人暗器齐发,射向萧羽凤。
善若水蹙眉,恨这些人多嘴,朝着声源拍去两掌,登时毙了两人。萧羽凤在马背上太过明显,他足下轻点,腾挪到萧羽凤身侧,震袖一甩,飞镖银针逆向射回,群侠慌忙躲避。
萧羽凤被善若水护在怀中,善若水低垂头告罪一声。
“这次时机千载难逢。”萧羽凤轻笑一声,不辨情绪,“你若继续伪装,便再无杀我的机会。”
“我不想杀您。”善若水回话,他手中被萧羽凤塞了一小瓶,侧目与之对视,心照不宣。
树林里空气激荡,尘土飞扬,善若水掌间内力大涨,他逼视群侠,大喝:“你们还不动手?”说罢林中狂风大作,竹叶碎石浮于半空,善若水凝聚真气数掌拍出,看似缠绵无力,空中树叶碎石挟势化作利刃射向群侠,顿时哀嚎遍地,好几人忍不住跳出掌腿横扫善若水,善若水出手狠辣,招招夺命,但凡被他抓住的即刻被震碎心脉,也有人被凌厉劲气割断喉咙,喷血不止。
善若水神勇非凡,内劲深厚,愈战愈勇,将生死置之度外,战得酣畅淋漓。可双拳难敌四手,他在混乱中被人刺中数剑,又被数枚飞镖刺穿胸口,所幸这些武林豪侠没有下三滥下毒的心思。
他护着萧羽凤,一步步前进,一路横尸,血流成河。
数百人手握兵器虎视眈眈围绕二人,将他们逼向东南的悬崖峭壁,到时候善若水无施展拳脚之地。他们想着善若水总有力竭之时,萧羽凤与善若水终是难逃一死。善若水神勇忠心,也有豪杰心底为他遗憾叹息。
大敌当前,身陷险地,萧羽凤倒不慌张,他看着面前这群自诩豪侠的乌合之众,他们听信夏晴谗言,正气凛然认为在行正义之事,殊不知他们只是棋子而已。
夏晴此局确实妙,利用剑圣之死大做文章,栽赃陷害,害得他身败名裂,再联合江湖之力诛杀,这江湖间,如今谁不知他萧羽凤是杀害剑圣的恶人,江湖里,哪里还有他立锥之地?
他隐约觉得奇怪,沈时墨怎会放任夏晴如此?若是夏晴擅作主张,沈时墨……在何处?
沈时墨为他取九天蛇胆生死未卜,萧冥为他放弃大业与天下英雄为敌,而面前的善若水,舍命护主。萧羽凤如今在生死之际,竟体悟到了情之一字。
腥风血雨里,似乎有暖意。
半个时辰下来,善若水体力难支,雄狮虽伤,还是令人忌惮畏惧,他的呼吸逐渐沉重,出手却愈发浩荡狠辣。
萧羽凤跟在他身后,如闲庭漫步,神色从容。他一直在观察地形,寻找缺口出战圈。
如今他的身子的确承受不起善若水浩瀚的内劲,也承受不了鸳鸯蛊的反噬。
“噗嗤——”又是一剑刺入善若水小腹,善若水蹙眉,一掌劈开对方,拔出长剑扔在地上。
他浑身是伤,困兽犹斗,由于失血过多,他视线逐渐模糊,听觉触觉依旧敏锐,他要等萧祁凌来,他要将碧血灵芝交给主人,否则,他死不瞑目。
他过去铸成大错,这条命早该赔了去。可他不能白白丧命,他要护着他爱的人。
他要萧羽凤活着。
他们逐渐被群侠壁上悬崖峭壁,寒风凛冽,身后,便是万劫不复。
群侠见善若水已是英雄末路。
悬崖边,起了西北风。
“善若水。”萧羽凤突然喝道。
善若水抛出一白色之物,群侠严阵以待,却见那是个白色瓷瓶。
“躲开——”人群里一老者惊恐大喊。
来不及了!
善若水一掌击碎瓷瓶,无数幽兰粉末散开,随着西北风与掌力迅速弥漫森林。
“大家掩住口鼻!”有人叫,“这是千蛹蛊!”
群侠顿时大乱,他们试图逃向反向,可东南方是悬崖峭壁。
是他们将萧羽凤与善若水步步逼向东南方悬崖绝境,如今西北风带着香味幽暗的千蛹蛊,迅速弥散四处,群侠避无可避。
他们以为自己将萧羽凤逼入绝境,却从一开始就踏入萧羽凤的陷阱,走向绝境。
“可恶!”
江湖中谁人不知千蛹蛊?呼入千蛹蛊,全身蜕皮鳞化,皮肉腐烂,受害者往往接受不了不人不鬼的自己而引颈自尽。
“大家着了这恶贼的道!反正也是活不成!杀了他们!”群侠杀红了眼,群情激奋。
一群人愤怒盯着萧羽凤善若水,恨不得生啖其肉。
善若水望了身后峭壁,深不见底,云雾缭绕,且峭壁湿滑,若是落下去,定粉骨碎身。
萧羽凤不惧群侠,闲步上前,仿若将生死置之度外,笑的轻慢至极,他开口道:“还请大家听我一言。”
“事到如今,还有何事可说!”群侠怒不可遏,萧羽凤生的好看,可如今在众人眼中不啻恶鬼。
萧羽凤轻笑,一字一句道:“我,有,解,药。”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色精彩纷呈。
善若水蹙眉望着主人,不发一言。
千蛹蛊并没有解药。
萧羽凤身姿单薄,站在悬崖之巅,衣袂蹁跹,墨发飞舞,明艳端方。他姿容极盛,有种不可逼视之美与邪气,他扬声道:“我要你们自相残杀。你们杀一人,我就给你们一人的解药。”
游戏红尘,不过如是。
☆、谁入谁的局
萧羽凤身姿单薄,立悬崖之巅,衣袂蹁跹,墨发飞舞,明艳端方。他姿容极盛,有种不可逼视之美与邪气,他扬声道:“我要你们自相残杀,你们杀一人,我就给你们一人的解药。”
游戏红尘,不过如是。
群侠大骇,众人心怀鬼胎,无人言语,悬崖之上竟只有凛冽风声。
“咳咳,蛊主。”一白脸书生上前,微微欠身,“我们围捕蛊主,也是为剑圣讨公道,不知其中可有误会?”他将“围杀”改为“围捕”,萧羽凤凉凉一笑。
“冤冤相报何时了,不若蛊主慈悲,将解药与天下英雄,我们亦揭过这件事,彼此都好。”书生继续道,“若否,诸位朋友与蛊主殒命在此,枉造杀孽;且蛊主出自红袖宫,也该为红袖宫着想。”
他一番话说得有情有理有威胁,群侠慎思之下,倒是愿意拿解药,先留住命,再杀上红袖宫雪耻。
“我拒绝。”萧羽凤怜悯望着武林群侠,嘴角扬起邪美笑意,“你们若不动手,一炷香之后,我就从这悬崖跳下去,无人再有千蛹蛊的解药,你们都得死。”
登时,群侠皆觉得萧羽凤疯了,大家纷纷乱作一团。
善若水怔怔望着萧羽凤。
大敌当前,面不改色,筹谋算计,风采如故,亦正亦邪,捉摸不透。这才是最本来的萧羽凤。
善若水原以为失去武功会是萧羽凤的致命弱点。
他低估了自己的主人。
群侠开始分歧,有人要杀萧羽凤,有人阻拦,贪生怕死,是人之本性。
“蛊主!解药在何处?”有人急急相询。
“红袖宫。”萧羽凤道,“我是唯一可调配解药之人,若我死,你们便只能给我陪葬。诸位好好想想,是谁陷你们于此困境。”
夏晴想将他一军?呵。
群侠心中有所计较,又不能表露,这个处境过于鸡肋,大家不想死,亦不愿自相残杀,心中又气又怒,却不敢再对萧羽凤出言不逊。只得纷纷恳求萧羽凤。
一炷香将至,众人心急如焚。
“萧老爷。”萧羽凤漫不经心道,“萧家若肯交出龙骨,我也可以给诸位解药。”
群侠顿时七嘴八舌。
萧老爷不屑冷嗤:“你做梦!萧家龙骨岂能给你这逆子!”
“逆子?”萧羽凤笑出声,“我出生北疆,为红袖宫的养子,和你哪有半分血缘?”他神色一冷,一双美眸摄人心魄又令人心惊,“你若再出言不逊,不等千蛹蛊毒发,我就要了你的命!”
萧老爷心底大惊,又怒又恼,当初怎会引狼入室。
苏红袖十八年对他不闻不问,莫名其妙送来两个儿子,他竟会着了道。
“蛊主可说话算话?”群侠连忙追问。
“萧家没有龙骨!”萧老爷痛心疾首大喊,这是萧家最大的秘密,如今要他承认以龙骨立族的萧家,并没有龙骨。
萧羽凤心下一惊,他忆起萧冥曾说过,萧家无龙骨。
若是无龙骨,那这蛊身——
群侠自然不信,众人与萧老爷撕扯在一起。
善若水望一眼主人。
“嗖嗖嗖——”三支冷箭射出,善若水搂住萧羽凤腰后避半分,冷箭贴鬓而过。
好险!
人群里走出一红袍男子,身后跟着鬼夜门的堂主恨苍穹。
恨苍穹双眸如狼狠戾盯着萧羽凤。
夏晴取下兜帽,美艳阴柔面容在树影下有几分诡异,他款款道:“蛊主,任由你阴险狡诈,今日插翅难逃。”随后,他面向群侠,高声:“这不是千蛹蛊,萧羽凤诡计多端,诸位朋友不要为他迷惑。”
善若水长眉微蹙,袖中拳握紧,冷冷盯着夏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