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迎面而来,夹杂着江南独有的灵气,仿佛远远还能看见将开的花。
与他同一时代的人,好像就他最窝囊。
娄酌为动乱牺牲,祝黄昏死于山河,沈旭好歹是为了皇帝。
肖佳期尚且身负风华教,就他无所事事,无能为力。
断念站起来,拎起娄酌的骨灰,踱往江边,双手将木盒高高举起。
四周吹来灵力带起的风,将木盒中的尘埃一颗颗吹入不止的江水。
锉骨扬灰换一种说法,也可以是魂归天地,骨埋山河,大幸也。
风也只能吹去上面一层,断念后退半步,挥着木盒往江山中这么一洒,映着晴日里的光,仿佛有一束未尽的火树银花。
最后断念还不满意般,蹲下来把木盒放到水里荡了荡,一下子手没拿住,木盒随着水流走了。
断念蹲在江边,双手环着膝,手指扒在两边手腕上。
他转头问肖佳期:“我的灵力你想要吗?毕竟肥水不流外人田。”
肖佳期道:“倘若我是个练气期的小孩,你这话对我还有点诱惑。”
“哦,那好吧。”断念目光逐渐延伸向遥不可及的远方。
他站起来,这么一站就一脚踩进了水中,他却像是浑然不觉般。
“凤凰台上凤凰游,凤去台空江自流。吴宫花草埋幽径,晋代衣冠成古丘……”
断念高高举起手,闭上眼,仿佛能听见风的低语和水的交谈:“我也曾是个天才。”
他曾经确实是一个天才,还没有灵力时年纪轻轻便能在风华教中说一不二,在中原武林中也算是有名有号的人物。在灵力重出时更是一名千年鲜见的双灵脉,轻轻松松便到了元婴层次,就算是之后修炼懈怠了,称一句“第一人”着实不为过。
可你就算是天才又能如何?古来还有天妒英才一说,不说远的,祝黄昏于领兵作战算得上是天才,可最后骨埋东海之下;沈旭于文理钻研也是不可多得的天才,最终留下的罗刹魂被炀洪帝永世雪藏;娄酌于灵力修炼也是天才,最后剩了一盒黯淡的灰烬,寂灭山河。
有温柔的风吹过,缠绕他的指尖,携带着一生的积攒远去。
风经久不息,竟像是能就此从江南吹到昆仑,能将最朴质的思念与信念带往最遥远的虞渊。
断念在风中化为灰烬,落下了一颗不知从哪给掏出来的圆珠子,凑近来能闻到沁人心脾的檀香。
断念最后道:“姐,想来肖愁此生,诸多麻烦你,最后也只能给你留下这点东西,再见了。”
肖佳期拾起圆珠,攥在手心,目光也向江流另一侧蔓延,直起身子,拢拢额前碎发,悠悠地长叹了一声。
就像解脱。
end .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现在我在写语文作业,写作业之余来晋江总结一下我自己,如果有小天使愿意看完的话我会很快乐的,毕竟这都是垃圾话。
这是我的第四篇文了呢,相比之前,我觉得我还是有很大提升哒。
只是没想到出门左拐是冷频右拐还是冷频qwq
这篇文的大纲大改过好几次了,然而没有一个常规he【。。。】也还好吧毕竟死的不是很惨啦
最后悔的就是没有能够照顾好娄酌的感情线,感情发展只有我看得懂,太痛苦了。我不适合写日常相处啊,我就适合讲道理。
主要是我最近在学道家思想,还一边抄佛经,向苏轼学习儒道佛三家精髓,真刺激,然而把我文风带跑偏。
而我文章节奏把控一如既往的烂,烂到令人发指,我自闭了。
现在我在认真思索我一个初二的小兔崽子闲的没事感悟什么人生抄什么佛经!
为了写文,odk
这篇文还是很多不足呢,篇幅好短,伏笔冗杂【话本酒和肖愁的头疼都是伏笔,就是比较骚】铺垫不足,分段垃圾,不够大气……小天使们觉得哪里不ok可以提出来,对我也很有帮助哒
小天使们忍受了我动不动就连篇的废话真是辛苦了啊哈哈,尽管收藏评论点击都不多但我还是很开心哒
还有三篇或者四篇不虐的正经番外
下一篇文要等到放假了,是祝黄昏和唐盈的百合,真,he,常规的那种
☆、番外一
番外一【肖家姐弟的糟心过年】
肖愁十二岁时最嫌弃的就是这个大他两岁的姐姐。
这个姐姐,肖佳期,长得比他好,才学比他好,武功也比他好,而老教主对肖愁的这点不满只会进行无情嘲讽。
每年过年时肖愁都非常义愤填膺,因为来往的亲友都是逮着肖佳期夸,好事从没他的份。
今年过年,下了很大的雪,小孩子都跑到外边去闹腾了。
肖愁素来是个不太愿跟孩子一起闹的人,默默蹲在一边,自己一个雪球一个雪球砸出来了一个雪人。
刚把边上一个虽然身体够大了但是脑子明显没跟上发育的小兔崽子打趴下的肖佳期忽然注意到蹲在雪地里自娱自乐的弟弟,走过去,颇有长辈风范地问了一句:“肖愁,怎么不跟其他孩子一起?”
肖愁被他姐的装腔作调给吓到了,惊愕地抬头看了一眼,然后切回了面无表情继续砸他的雪球。
肖佳期愤然离开。
肖愁永远是游离于人群之外的,老教主叫他看着一下比他小的孩子,他就权当养猪,时不时看一眼就算是屈尊降贵了。
他连肖佳期离开,不知去处了都不知道。
天边日光渐渐黯淡了下去,肖愁把那些小孩都赶进屋里,唯独有个小丫头坐在地上抹眼泪,拽都拽不走。
肖愁一副注定讨不到老婆的面无表情:“回去。”
小丫头看看肖愁,用衣服擦掉手上的眼泪,伸手拉向肖愁衣摆:“佳期姐姐。”
肖愁拉回衣摆:“我不是肖佳期,我是她弟弟。肖佳期人呢?”
小丫头对着肖愁的脸仔细看了许久,眼睛里又含了泪:“佳期姐姐不见了。”
肖愁愣住,缓了很久很久憋出来一句:“谁?肖佳期?不见?”
小丫头点头。
肖愁直接抓着人家衣领,丢到屋里,径直走出院子,手里还顺便抓了把剑。
如今雪大,天也昏暗了,肖愁如同逛街一般在路上晃过几眼,目光永远是向最幽深的巷子蔓延。
偶尔有几个行人,却不是要找的人。
肖愁看看天色,已经有一点浅淡的金色在天边晕开了,这时他才有了一点的惊慌。
肖佳期到底死哪里去了?
有人从背后戳了肖愁一下,肖愁下意识转头,口鼻便被捂住,一股不可抗拒的馨香涌入,逼得他片刻便沉睡了去。
……
肖愁醒了许久,一直闭眼听着动静,听了足足有一柱香时间才有人说话。
“小子,还给我装睡?”
声音极其来者不善,肖愁马上便睁开眼,看见一张熟悉的脸——肖佳期。
肖愁起来,淡定道:“这是哪?”
肖佳期道:“肖家祖坟。”
“哦。”肖愁看了看只有顶上一线光芒的四周,“我们怎么会到祖坟来,爹一直都不让人靠近。”
“不知道。”肖佳期坦然,“我是被人掳来的。”
“好巧我也是。”肖愁漫不经心答一句,踮起脚试图看清顶上那一个孔。
“别看了,”肖佳期打了个哈欠,“肖家的东西你还不清楚吗?”
肖愁点头,眼神复杂看着他姐:“清楚。”有进无出,有来无回。
“所以。”肖佳期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在地上,“吃好喝好再说吧。”
肖愁不死心般再凑上去看了一眼,然后在光下躺下了:“说得真对。”
肖愁觉得他的人生真是无比艹蛋,十二岁,风华正茂少年时,他居然和他姐在自家坟墓里因为出不去而蹉跎光阴。
肖愁猛地睁开眼,轻声道:“我听见了,有风声。”
肖佳期道:“哪家墓地下没风?”
肖愁起来,顺手拽了一把他姐:“得去试试。”
肖佳期放轻声音试图恐吓她弟:“说不定是老粽子哦。”
肖愁顿时黑了脸色:“你给我闭嘴吧你。”
肖佳期不跟他计较,跟在肖愁后面往深处走,想想,拆下束发的红发带,一端递给肖愁:“寄腕上。”
肖愁扯过带子,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眉,随即从善如流地将带子绑在手腕上。
黑暗中他也不好摸索,毫无防备一脚踩中了什么东西,地面凹下去一块,四周传来轰鸣声。
“肖愁!”肖佳期猛地一扯发带,把肖愁往自己那边拽。
肖愁反手按住发带,示意肖佳期不必管他。
轰鸣声停下,前路开始亮起一盏盏烛灯,勾勒出一条幽邃的甬道。
肖愁刚踏步准备上前,肖佳期却不走,挑起了墙壁上一盏烛灯端到面前细细看。
肖愁问:“你做什么?”
肖佳期把烛灯放回:“我先前察觉这油灯味道不对,才发现,这竟是鲛烛。”
肖愁惊道:“鲛烛!”
肖佳期怜悯地看了他一眼:“秦始皇曾经大肆猎杀鲛人,炼油做成能千年不灭的蜡烛。”
肖愁道:“哦。”
然后继续向前走。
甬道深处传来了一点辨不清是风声还是什么不同寻常的声音,叫人背后发冷。
肖愁低声问:“你听见了没?”
肖佳期点头:“啊……就像是哭声。”
肖愁更加毛骨悚然,但是身后没有退路。
他往深处去,那似风的声音更清晰了些,确实是像哭声。
肖愁驻足,抬头看着墙壁两侧的壁画。
壁画上有一群鲛人,一日忽然来了一群士兵,把鲛人带走,连如何杀死炼油都有详细说明。
壁画上的鲛人女子栩栩如生,正在哭泣着,眼泪竟是一颗颗珍珠。
肖佳期拍了下肖愁的肩膀,道:“你说……我们家的祖坟里为什么会有关于鲛人的东西?”
“天知道呢。”肖愁发散思维,“也许祖上是鲛人?”
肖佳期无语,先一步往更深处去。
肖愁跟上,忽然被肖佳期按住。
肖佳期道:“风华剑给我。”
肖愁把风华剑塞给她,也上前去。
肖佳期把风华剑横在肖愁面前,逼着肖愁只得站在那个位置看。
面前是一个镶嵌玉石的棺材,没盖棺盖,里面躺着一个女人,下身不是腿,是白色的鱼尾——竟是个鲛人。
那鲛人并未腐烂,上身是一个极为漂亮的女人,但半边面皮被剐去了,露出模糊的血肉。
然后她动了一下。
肖愁发誓他没看错,那鲛人动了一下。
然后从棺材里坐了起来。
手自主的扒着木板支撑身体的那种坐起来。
肖愁捂住了眼睛,然后再拿开手。
还在。
他深吸一口气,道:“肖佳期!”
肖佳期完全不把她弟当回事:“大美人!”
鲛人眯起仅有的一只眼,打量着肖佳期与肖愁,口吐人言:“你们是谁?可是我的后人?”
肖愁震惊:还真是鲛人的后人!
鲛人又摇摇头自我否定:“不,不,你们分明是人。你们是肖春风的后人?”
肖春风是不知道多少年以前的肖家家主了,在他的那个战乱年代凭借一己之力奠定了风华教的基础。
肖佳期毫不见外地道:“您知道肖春风?”
鲛人道:“是他将我从秦皇手下救出,我岂能不识?”
肖愁与肖佳期对视一眼,肖愁原本伸手去拉住肖佳期,却被肖佳期掸开。
鲛人痴痴地望着肖佳期:“你这半张脸可真好看……”
肖愁听着便觉毛骨悚然,哪有看人看半张脸的?
肖佳期神色不动,仍然轻笑着站在鲛人面前。
鲛人喃喃道:“倘若你是肖春风的后人,那一定……那一定能配得上我的脸!”
肖愁看肖佳期没反应,不管肖佳期想做什么了,一把把人拽过来,拉到身后,拿过风华剑横在身前,道:“我不管你与肖家什么恩怨,但是,最好请安分点。”
鲛人笑起来:“我是雌鲛,用你们人类的方法衡量,我便是一个女人。我记得你们人类有说过,没有哪个女人是不爱美的。”
肖愁道:“关我屁事。”
鲛人忽然出手袭向肖愁门面,肖愁侧身夺过,可风华剑却被鲛人打落一旁。
肖佳期愤然:“你行不行啊。”
肖愁不屑道:“你行你上啊。”
肖佳期跳起来,拽下一盏烛灯,直接向鲛人砸去。
鲛人被砸到后竟然痴痴地捧起了鲛烛,目光呆滞,口中呓语般道:“这是……我的脸。”
趁着这时候,肖愁和肖佳期互相拖拽着绕过鲛人往前去了。
肖佳期轻功不如肖愁,此时手腕上系了根带子,竟是拖后腿来的了。
他俩跑得快,可鲛人追的也快,不,也不能说是在追他们,只是形似疯癫地拖着鱼尾在地上挪动。
“啊啊啊啊啊!”肖愁蓦地停住,因为面前横躺了一个大棺材。
肖佳期想也不想,拽住肖愁直接跳过去。
结果肖愁一个没注意给闪着了,摔在棺材边缘,人没什么事,棺材板给砸开了。
里面爬出来一具骨架,对他们挥挥手。
“啊啊啊啊啊!”
肖愁不知道自己撞到了个什么鬼东西,反正不是什么好东西,因为马上就横空飞来一柄大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