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远策心里苦,看看,就是这样,凤一鸣对他根本完全原形毕露,没有一点收敛,不断用言语调戏他。
但凤一鸣尺度拿捏得宜,只是眼神或言语上吃豆腐、没有行为上的越矩,让他每次除了斥责几句,根本拿对方没辙。
最终,对凤一鸣的信任还是压下了心里头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没收成徒弟的他仍是教了凤一鸣不少实战可用的招式。
一股淡淡的甜香味传来,正在演示招式给凤一鸣看的卓远策收势而立,见到凤千舞端了食盘进到院里。
“策哥哥,先休息会儿,尝尝我为你做的波萝酥。”无视凤一鸣拉下来的脸色,凤千舞一手端着食盘,一手上前不避男女之嫌的挽住卓远策手肘,将他带往院里亭中休憩。
淡淡果香味让卓远策兴致盎然地捻起一块闻了下,再咬一口,清爽酸甜滋味在口中扩散,他直点头称赞:“好吃。”
“就知道策哥哥会喜欢,以后我可以常常做给你吃。”她可是请厨房留意卓远策平日里用得较多的吃食,发现他对于香气清香的瓜果类较为青睐,才想到做这道波萝酥。
“我还可以依照节令帮策哥哥做桃花酥、柚香糕、枣泥糕………”
“你大哥我现在想吃红豆糕,劳烦。”凤一鸣沉着脸打断凤千舞的话。
“红豆糕我不会,大哥可以差人去沁香酒楼买,那儿有地道的南方糕点。”经过之前的观察,凤千舞知道凤一鸣不悦的原因,来凤鸣居的时候她就有心理准备会与他对上。
虽然顾忌从小冷漠威严的大哥,但她若不主动,凤一鸣根本不让任何人有机会接近卓远策。
瞧这两人镇日待在凤鸣居中不知会发生什么事,她心都慌了。为了心上人,她只能压下对大哥的畏惧感,鼓起勇气来了。
凤一鸣睨了她倔着的脸蛋,心中嗤笑:很好,还敢忤逆他。
“我就想吃我妹子亲手做的红豆糕,况且七哥哥既然在南方那么多年都乐不思蜀,想必对于南方饮食也相当青睐,千舞若有心,不妨就亲自到沁香酒楼学学手艺,也好让妳策哥哥开心。”
卓远策有些艰难地咽下口里的食物,本想隔岸观火,这火星竟飘到自个儿身上来,他是招谁惹谁了?
“不用劳烦千舞………”
“怎么会是劳烦,虽然锐剑山庄的婚事退了,我还是会为我妹子找个适合的人家,女孩子迟早要嫁人,多学些厨艺是好事,未来夫君肯定会满意。”
“我说了我不嫁!”凤千舞倔着嘴,她又靠了卓远策更近些,豁出去的对凤一鸣道:“大哥可以整日待在凤鸣居陪策哥哥,为何我不行?”
“妳也想待在这?”见凤千舞点头,凤一鸣不怒反笑:“那行,妳就待着,我跟七哥有事先外出了。”
不顾凤千舞气得直跳脚,拉着卓远策离开前还不忘叮嘱凤千舞:“我会跟沁香酒楼打声招呼,过两天别忘了到他们厨房学几道菜回来。”
走出凤鸣居,卓远策叹道:“妹子是用来疼的,不是用来使坏心眼的。”
“收起你对女人那套,我对她是小心眼,对你,我才会使居心不良的坏心眼。”
“………”
卓远策当下决定保持安静,能不跟凤一鸣说话就不说话,以免内伤刚好,身子又被气坏了。
“七哥哥也在凤家堡闷了好些天了,咱们到外面散散心。”
“不闷,我本就喜欢待在房里。”凤一鸣帮他准备的居所无论书画墨宝都相当齐全,他喜爱得很,虽然出去走走也不错,但就算十来天足不出户他都可以自己在房内自得其乐。
其实他本性喜静,一直希望能够游历四海不过是想替小八实现的想望,希望用自己这双眼,代替小八看看这五湖四海的壮阔景色。
“不闷也得出来走动走动,七哥哥到前厅等我一会儿,我去准备。”凤一鸣离开片刻,随即拎着一个包袱出来,与卓远策一人一马,到了他们许久未一起来的霞芳坡。
卓远策心中五味杂陈的跟着凤一鸣重游旧地,眼角不自觉的撇向那块被奉一鸣刻了再见可期的大石。
“这些是风定城文斋书肆里的新书。”凤一鸣解开包袱拿出几本散书递给他:“我交代了,以后他们有新书都会送一份到凤家堡来。”
他接过书册,除了道声谢谢不知该说什么。
“我们之间不需言谢。”凤一鸣不喜欢卓远策对他生疏的态度,他拉着他坐在以往他们常坐的老位置,就像以前一样,卓远策看著书,他躺在他身旁仰望万里晴空,静静陪着。
他就是要对卓远策好,好到让他习惯,甘心留在自己身边。
凤一鸣:“不如我们在这里找个避雨的地方放个储物箱子,摆些棋盘、文房四宝,这样就算以后随兴而至来到霞芳坡,我们也有些乐子。”
“嗯。”卓远策觉得主意不错,给了声响应后再继续低头注视书本。
凤一鸣也不以为意,他知道每次卓远策一接触书本就会沉入自己的世界中,他也乐得在一旁陪伴,可以趁机好好地看看他的样貌,垂眸注视书本让他长密的睫毛更加明显,眉眼如画、气质沉敛,看得他心中一动。
只是他仍自制的压下心中欲念没有轻举妄动,希望能好好享受两人无声的世界。
须臾,卓远策想起件事,见凤一鸣嘴角带笑,似是心情愉悦,决定趁现在开口:“我功力已恢复得差不多,小绵也跟凌霄阁断了联系好些日子了,是否应该……”
凤一鸣未置可否的瞅着他,直言:“我不会坚持隔开你们,七哥哥大可直接接她回来,但之前的事总是让我放心不下,七哥哥可有想过该如何让我心安?”
他思考了许久,实在想不出法子,干脆用问的:“……如何你才会心安?”
凤一鸣伸手覆上他持书卷的手,专注而温柔望进他的眼:“七哥哥就算真的恢复天下第一的武功,只要离开我身边,我都无法心安。”
又来了,卓远策身子不自觉向后倾,全身寒毛竖立,一定得动手动脚外加含情脉脉用眼神攻击么?
他没气势的道:“说……说人话。”他是人,不懂。
“我已经休整一段时日,必须重拾凤家堡马业事务,但我不想和你分开片刻,从现在开始,七哥哥就跟我一同作息。”
那岂不又是整日形影不离?他们两个大男人的,这段期间总是一同吃饭、一同做差事、住同一个院落………成何体统?凤一鸣竟还想继续下去?
这也是卓远策目前最纠结的问题,站在他的立场来看,他喜欢的到底是女子,自然觉得两男谈情相当别扭,若是那天那个吻他至始至终拒绝到底,现在还能展现底气拒绝凤一鸣的亲近。
但………怪就怪在他当时也陷进去了,还特么的积极回吻,占了人家便宜,事后拒绝岂不是成了渣男一枚?
望着凤一鸣精致到让人觉得妖孽的眉眼唇瓣,他的心颤动了一下。
他甚至惶然的怀疑自己…到现在都还陷在那个吻里头。
“只要七哥哥答应,我明天就接小绵回来。”
“………好。”非常明显,鸣儿这行为叫做趁火打劫。
为了避免自己后悔,卓远策回来的一路上都尽量放空思绪,不去思考。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在与凤一鸣的感情问题上他已经敢做不敢当了,连他自己都鄙视自己,其它事他必须说到做到。
反正一直以来凤一鸣都相当君子,相信接下来的相处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两人前脚才进凤家堡,凤百里立刻来报:东宫太子已亲临凤家堡。
“我都还没去找他算账,他倒自己送上门来了。”凤一鸣瞇起眼,面色阴霾的冷笑道:“他可有说明来意?”
“说是什么春巡,顺道来视察凤家堡马匹的状况。”
卓远策见凤一鸣表情不对,没有多问,只是待在一旁观察。
凤百里担心之情溢于言表:“是出了什么问题么?前些日子你不才进宫,这尊大佛怎么自个儿上门来了?”
凤一鸣:“他人在哪?”
“千舞才将他们一行人安排到西院客居里,因为身分尊贵得罪不起,千舞把堡里之前服伺过太子的家仆们都派去照料了。“太子不是第一次到凤家堡,每次一来,堡里上下都是大阵仗对应着。
凤一鸣冷哼:“看来,我也该过去照料照料那尊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卓远策与凤百里相视一眼,心中想法一致:凤一鸣与太子、有猫腻!
☆、第 54 章
“大哥,对方可是太子,有什么不愉快也该好好说。”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他那些见不得人的破事都敢动到我头上来了,就没什么好说。”凤一鸣瞇起眼:“更何况他这次动的,是我最重要东西。”
卓远策瞬间警觉起来,那死太子对他的鸣儿做了见不得人的破事?
他可没忘凤千舞说过太子觊觎她大哥的事,再想起先前凤一鸣曾应那太子的要求前往皇宫,是那时发生什么事么?
凤一鸣的语意不清让卓远策起了过多联想,他心急问道:“你说清楚,他对你做了什么?”
“七哥哥莫要多问,这是我同那家伙的事,你先别管。”
卓远策心中不快顿生,这是嫌他多事?
他就是多事又如何,一直以来凤一鸣除了对他的事情情绪起伏较大,对于其他人凡事都克己复礼、内敛沉稳,要让这位凤大当家怒气形于色可不简单,他只是想知道那人到底对鸣儿做了什么,竟然惹得鸣儿如此生气。
见卓远策脸色一沉,凤一鸣知道他不开心了,哄道:“没多大的事儿,我自己去跟他说清楚就好,七哥哥不是想接小绵回来?要不我安排人带你亲自去接她,她看到你去也比较开心。”
卓远策怎么会不知道凤一鸣是想支开他,虽然很想知道他跟太子之间的问题,但若凤一鸣不想说他也不会强人所难,再加上他确实极欲接小绵回来,便顺了凤一鸣的安排。
以往凤一鸣对太子金景熙的态度最多算是冷淡疏远,现在他则是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进到客居直接遣退了所有家仆,招呼都没打一声就一脸阴鸷的讽刺:“没想到殿下还真是好担当,现在是自己上门来给我个交代?”
瞧见凤一鸣的脸色,金景熙心中暗叫不妙,他不着痕迹的瞅了沈裘一眼,再对着凤一鸣陪脸笑道:“什么交代?我只是想美人了,趁着出宫视察来看看你。”
“是看我摔死了没?”
金景熙被怼得呛了一下:“说什么呢?多不吉利……”
“为何要派人杀他?”凤一鸣话中冷意到了极点,这个他,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是卓远策。
没心情与太子抬杠,只要是牵涉到卓远策的事情上,凤一鸣绝不宽贷。
“一鸣,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误会?”凤一鸣冷笑:“每匹皇家御马都是出于凤家堡,马腿上都有凤家堡印上的特殊记号,我这做大当家的会认不出来?那些皇家马匹出现在那里会是个巧合?”
“唉,你真的误会了,我在宫里听到你身边出现一位厉害的人物,总是会担心,所以派人来探探那位策公子的来历,只是大家都知道我对你.....那些狗奴才自己揣摩我的心意,直接对那位策公子出手。”
他有些腼腆的说:“那些狗奴才认为这样可以讨我欢心,你也知道我的心意......”
看到凤一鸣杀气更浓的眼神,他瞬间把话吞回肚子里,谨慎地想了想再开口:“我已经重重罚了他们了,真的!我这不是担心你,所以赶过来看看么?”
“说实话,我还可以考虑原谅你。”凤一鸣怎么可能相信他的鬼话,既然他有探子可以探得卓远策的行踪,当然也有探子可以调查自己现在是否安好,亲自来到凤家堡必有图谋。
金景熙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凤一鸣以后不理睬他,他又瞅了一旁的裘一眼,裘叹了口气帮他道:“凤大当家,殿下真的不知情,他怕你伤着了,想来看看你,顺便来看看那位策公子到底是何方神圣,为何可以让凤大当家念念不忘多年。”
其实沈裘想说的是:到底是何方神圣,居然可以让凤大当家跟着一起跳下山崖?当然最后这句话绝对不能问。
之前属下回报凤一鸣跟着卓远策一起掉下山崖,金景熙吓得差点从椅上滑下来,那可是他的宝贝美人啊,就算没摔死,可摔坏身子、摔丑了脸蛋怎么办?
就算下属再三保证凤一鸣只摔伤了手臂,他还是不放心,想亲自来看看,还好美人还是一样美,只是对他更凶了。
沈裘则是听下属说凤一鸣身上内力不寻常,之前他已调查过凤一鸣,此人武功普通,怎会凭空出现可以以一敌八的功力?
而且听当日被打伤的下属形容,那内力根本深不可测,事有蹊跷,为了太子的安全他不得不查。
“别忘了你们对他做了什么,怎么认为我会让他跟你们见面?”
“这次殿下是真的到各地视察,还带了御史大夫薛进大人同行,就算策公子不愿意见到殿下,听到薛大人来了,定会出来相见。”
凤一鸣蹙眉,薛进?为何卓远策定会见他?
知道凤一鸣的疑问,沈裘解释:“薛大人年少时状元及第,在朝为官数十年清廉刚正、博学多闻,听闻之前策公子在南方遇见薛大人后,就对薛大人颇为倾慕”
见凤一鸣脸色丕变,沈裘再补充道:“大当家无须多想,薛大人现已年近五十,年纪足以做策公子的父亲,我想策公子对薛大人只是学术上的仰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