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业[古代架空]——BY:纪凌云

作者:纪凌云  录入:06-28

  卫朗被火化的那一日,天色阴沉沉,山雨欲来。
  身为朝廷一品大将,他的葬礼不该是如此简陋的,但处在非常时机,他的死亡需要保密,不能让军心动荡,葬礼便只能简单化。简单的小葬礼由皇太子司马玄宏、卫恒主持,漠北的武将能到场的都到场了,除了卫戍。
  没人能找到他,连与他最亲密的朱睿卿都寻不到他的踪影。
  众人最后一次见卫戍,是卫朗交代弥留之语时,卫戍与卫恒分别入内,没人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卫戍出来后,便消失了,像是人间蒸发一样,找不到踪影。
  卫朗与二人说完话,交代身后事,众人以为便如此结束,都哭丧脸,阴翳哀伤的气氛笼罩将军府上方,偶有士兵低下头,抹了抹眼角的泪水。
  众人散去之际,朱睿卿被唤入内,引得其余人诧异的看了他一眼。身为当事人的朱睿卿当是时十分平静,他与往常无异,入内阖上门,走到卫朗床前的矮凳上,坐了下来。
  他与卫朗没有亲密到那种地步,是已,他选择坐在床榻前的矮凳上。
  卫朗的面色呈现一种死亡枯败的青灰色,伤口处的血痂已变为黑紫色,亏夏日已逝,不然恐怕房间内要充满一股恶臭味,床头特意熏了香,是卫戍喜欢的冷梅香,冷冷淡淡的萦绕在人的心头。
  朱睿卿嗅见熟悉的香味,不自觉放松了身体,身子微微前倾,两手放在膝盖处,聆听卫公弥留之语。
  “你……来……”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卫朗说得十分艰难,时间好似凝固。
  朱睿卿听不太清,终究是起身,凑到卫朗的身前,看他眨了眨眼,知道他有话想要对自己说,便俯下身,把耳朵凑在他上方,细细的聆听。
  “儿……媳……妇……好好的,待……他……”
  “你们……我……不……反对……”
  “戍儿……心……心……悦……你……不要……负了……他……”
  饶是死过一回的朱睿卿都心有不忍,他郑重而重的点头,似说着誓言般,道:“卫公放心,清衍此生定不负他,护他一世安。”
  袅袅香烟断了半缕,原是窗没关紧,从窗外拂来一阵微风,朱睿卿注意力偏移,再回头,床榻之人气息已断,曾经一双精光四射的眼了无生机,他走上前,帮他阖上眼。
  朱睿卿打开房门,对侯在门外的众人说道:“卫公,薨了。”
  卫恒的身子晃了晃,他扶住的身侧的红漆廊柱,稳住身形,一双眼,瞬间红透,低头的瞬间,地面落了几滴豆子大小的泪。
  其余人面色瞬间暗了下来,默默的抹了抹眼角的泪水——镇国公卫朗一身戎马,与漠北诸将关系要好,是魏朝众多将士心中战神一般存在的信仰,而今他薨了,消息要迅速封锁,不然还没与蒙古军交战,他们已输了一半,折损一员主帅,导致军心不稳士气受损,这对于他们接下来的战争不利。
  ……
  “你来——”皇太子把焚烧卫朗的火把给卫恒,不料,卫恒接后,走到朱睿卿身侧,递给了他,言道:“你与他关系最为密切,想必你来操作父亲最后的大事,他该满意了。”
  这个他,自然是卫戍。
  最后关头,卫戍没出现,朱睿卿只得在众人或是好奇或是审视的目光下,举着火把,走到卫朗遗体前。
  皇太子司马玄宏的目光微黯,独他知内情的几人知道卫恒话中的深意,垂下眸,缩在袖里的手紧紧的握成拳。
  “公,安息。”朱睿卿低低的叹了一口气,便开始焚烧卫朗。
  熊熊烈火,瞬间吞没了卫朗的遗体,浓浓黑烟,随风飘荡散开。
  “我们还是来晚了……”一声叹息突然响起在众人的耳边,声音似乎很遥远,又似在耳边。抬眸,发现视野里多了一黑一白衣的两位郎君,起初看见他们,他们在十里开外,身形渺小,再定晴一瞧,人已行至眼前。
  两人站在朱睿卿的身侧,白衣男子目光悲悯,凝着卫朗燃烧的遗体,叹息道:“纵有生死人肉白骨之能,也难以妙手回春。”
  “命数,又何必要自责。”玄衣男子安慰他,顺手搂了他入怀中。
  众人瞬间一目了然两人的干系。
  来者不是外人,正是卫戍飞鸽传书求助的朱茂铖与朱凤泽二人。
  老祖宗突然出现,朱睿卿面色微变!
  朱凤泽从朱茂铖怀里挣脱而出,他从腰间取下玉箫,置于唇边,一曲忧伤婉转的调子荡开来,哀伤之情萦绕在众人心头,三分伤心变成了十分,原本默默抹泪水的众人直接嚎啕大哭,也不知哭谁,或许是思起了伤心事,一个个大老粗都哭成了泪人,那场面让人凝噎。
  朱睿卿泪水快掉下,视线一移,见玄衣男子面无表情,抿着唇,一双幽深的眸子无奈的凝视身侧人,便什么伤感之情都飘荡散开。
  简陋的小葬礼因两位“客人”的到来延长了半个时辰,哭了半个时辰,每位武将都哭成了桃子眼,谁都没敢嘲笑谁,怕是他们老娘舅死时,都没哭得如此伤心。
  卫恒心中戚戚然,哀伤之情不散,鼻头酸涩,泪水总是不住涌出,掉落。他一边哭着一边亲自收拾卫朗剩下的骨灰,至少要留点骨灰,等回了京给父亲立一个衣冠冢,或许会有人需要这骨灰,比如,卫戍,或者他长公主的娘亲也需要,谁知道呢!
  突然,天边炸开了一道雷,电闪雷鸣,一场大雨要落下了。
  雨水落下之前,朱睿卿鬼使神差的,待众人走得差不多,去用骨灰盅盛了少许卫朗的骨灰。等无根水落下,打湿地面,把一切污浊都洗净,这世间,再无卫朗此人,这些骨灰是证明他曾经存在的凭证。
  朱睿卿忍不住想,他死后,是被那些“乱臣贼子”给丢乱葬岗了还是……风光大葬?!!
  这一切他无从得知,百年风流转眼即逝,再过几十年还会有人像卫戍那样,记得他付出,奠定夏朝盛世的繁华吗?
  无根水落下,不少武将骑马回了城,临走前,朱睿卿回眸,望向卫朗遗体焚烧处,雨水打湿了地面,把余下的灰烬冲散,灰与黄泥和水混合成一团,未过片刻,已然看不出那儿曾经焚烧过一代名将。
  无论身前有多少丰功伟绩,风流韵事,都难免化为一抔黄沙,归为尘世间的一份子。
  放下车窗卷帘的一瞬间,他的视野里出现了一抹修长的白色影子,雨幕与他融为一体,雨水把他打湿,狼狈不堪,让人视野模糊一片。卷帘落下,朱睿卿的心漏跳了一拍,他急匆匆的再度掀开卷帘,仔细往卫朗遗体焚烧那处细细看去,那儿空无一人,唯有雨水冲刷黄泥。
  说不清心中复杂思绪,他害怕那人是卫戍,风大雨大,他病了他会担忧的。
  他向卫朗郑重的说过,要护他一世长安的,而今……连他的踪影都寻不着。
  马车轻启,圆轮轴压在积了水的黄泥地面。
  皇太子司马玄宏的马车没有离去,等朱睿卿跟上,才差奴仆驾车回城。
  殊不知,等所有人都离开,左侧的竹林有一人手握龙纹剑,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出,跪在了卫朗遗体焚烧之处,那儿,干净得可怕。
  “爹……”卫戍身上的月白长衫被雨水打湿,浑身的衣裳黏在身上,鬓发乱成一团,狼狈不已,他双目通红,面色难看,哽咽道:“安宁来晚了……你别怕,下面不冷,阿娘等着你。你再等等,不日,安定定夺莫日根项上人头,祭奠阿爹。”
  他起身离去时,风声潇潇,雨水滂沱。
  他的背影,看起来是如此的孤寂、渺小。
作者有话要说:  希望四川的小可爱都平安,所有人都平安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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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卫朗:作者你滚粗来,为什么俺死得这么随便就算了,还尸骨无存,你你你……
作者(捂着小手帕哭唧唧):我也不容易啊,你且听我细说后面的剧情……

  ☆、第七十七回 一瓢

  暴雨连续下了好几日,未曾停歇。
  “他每日站在那里等,会成望夫石吗?”
  朱凤泽嗔了他一眼,骂道:“老不正经,事到如今,你还有脸说笑。”
  一身玄衣的朱茂铖双臂环胸,倚着红漆廊柱,望着阴沉的天幕,道:“衍回,年轻人的事,我等还是不要干涉得好。”
  他们年少时,也没少为感情之事头疼。
  朱凤泽牙齿咬了咬唇瓣,犹豫的看了一眼远处的朱睿卿,为难的说道:“好歹是直系血缘的的正经孙儿,你这人,还是那么无情。”
  朱茂铖闻言,拽住他的手腕,轻轻一拉,人入怀,低下头,黑眸幽深,嘴角浮起笑意,道:“这么多年,本王庆幸的是当年的决定。小孩子们,都是来分散你的注意力的,我不喜欢,不是很自然。”
  朱凤泽满腔喜悦和酸涩。
  *
  雨初歇,天晴。
  不料,从京城传来了一个坏消息,仿佛晴天霹雳,敲打在众人心头——熙和帝驾崩,四皇子把持朝政。
  花厅,皇太子坐在上首,余下的是他的心腹,人不多,包括卫恒与朱睿卿。
  皇太子召集众人商量对策,仗是不能再打了,再打后院要失火,他不确定这一场与蒙古军的战争要打多久,而且没有后续的粮草补充,他们的粮草最多只能撑一个月了。
  以皇太子为首的心腹主张迅速回京,趁着局势未明,打四皇子一个措手不及。
  “老四啊,老四,孤没想到你藏得如此深,心思真重。”皇太子感慨,往日蹦跶在明面上与他夺嫡的是八皇子,没想到潜藏在幕后的却是四皇子。
  正所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人群中的朱睿卿抿着嘴不言,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如今把握卫朗兵权的卫恒,不料,卫恒也往他这处看来,两人四目相对,朱睿卿坦坦荡荡的望向他,卫恒受不住,率先移开视线,又不住反反复复的用余光看他。
  “安然,你欲意如何?”卫公深得漠北武将的信任,他死后,兵权收拢在卫恒手中,皇太子想要率兵回京,明面上自然要征求他的意见。
  “尽数听殿下吩咐。”卫恒出列,恭敬道。
  众人又细细的商量如何攻回京城的计划。
  “你说,那一位太子会如愿的回到京城吗?”朱凤泽问。
  “说不准,你瞧后院起火这事儿,是不是似曾相识?”
  朱凤泽似乎是回忆起了往事,低头笑了笑,道:“当年我们北上征战,四叔不也这般行动了,这事儿还真是一个循环,谁让那龙椅有莫大的吸引力。”
  “要是龙椅有吸引力,皇位让人迷失心智,你当年怎么诈死把皇位扔给吾儿,随我隐居。”朱茂铖旧事重提。
  朱凤泽双目含情,望着他,道:“你认为呢?”
  “我认为……这一位太子殿下,许是不能如愿回京了,因为……”余下的被吞没在两人的唇瓣间。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春色旖旎。
  且说,皇太子司马玄宏的确没能如愿归京。
  朱睿卿私下里找上了卫恒,开门见山道:“我不同意太子殿下要回京这一事儿。”
  卫恒望着他,没说话,眸中浮现万千柔情。
  朱睿卿忍着炽热的视线,继续道:“卫公尸骨未寒。”
  卫恒仍然是不语。
  朱睿卿盯着炽热无比的视线,蹙眉,怒目相视,道:“卫安然,收敛一点,好歹我曾是你弟媳。”
  “曾经的。”卫恒收回视线,喝了一口茶盏中的凉茶,冰冷干涩的茶水入口,难喝得紧,他甘之如饴。
  “你这态度,是求人的态度?”
  朱睿卿走近卫恒,站在他身前,居高临下的俯视他,冷笑道:“并非求你,只是告诉你我的想法。”
  卫恒放下茶盏,站起来,他发现,他长高了,以前只到他下巴的人儿,如今身量与他无差。他突然站起来,差点儿与他撞在一块儿,朱睿卿没有退缩半步,于是卫恒有些紧张的退了半步,他的呼吸洒在他的面上,蜜色的面颊,染了红霞。
  朱睿卿凑在他的耳畔,一字一句的说道:“奉劝你,把不干净的念头全摘掉,我不希望联合蒙古铁骑来踏破魏朝国土。话说,你不会真想让我以身相许一晚才同意我的建议,嗯?”
  卫恒的身子轻颤了下,太近了,真的太近了,他的身子微微酥麻,难以动弹。
  “你……你……大可以……说实话。”卫恒结结巴巴的说道,灵根硬得不像话。
  朱睿卿眸色翻滚,墨玉眼里情绪复杂,眉头蹙得紧紧的,他压低了声音:“他没回来,我不会走,我担心他。”
  “半个月,足以让蒙古惨败而归。”他承诺。
  他说话的热气无意洒在卫恒的耳根处,脖颈旁,那儿红透了。
  朱睿卿发现,偏了偏首,唇擦拭过卫恒的耳垂肌肤,那儿瞬间变得滚烫十足。
  卫恒重重的喘息了一声,朱睿卿目光奇怪的离他稍远,嫌恶的说:“你不会?”
  卫恒像是被蒸熟的虾子,连目光都不敢看上他一眼,磕磕巴巴的说:“当初是你先……你先的……”言下之意为,君先撩,无怪他动心。
  “卫恒,你真恶心。”朱睿卿拂袖离去。
  卫恒瘫坐在座椅上,裤子一片黏腻,光是听着他的声音,他的无意靠近,便已让他发泄了一次。他苦笑了下,回想起方才,灵根已硬朗如铁。
  便是他不来,卫恒都会去寻他,表明自己对他的忠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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