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帝纪事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非言非默

作者:非言非默  录入:07-07

  中路上除了第一进,其他六进,全部都是正院这般的七间规制,左右两路则没有一定之规,或者五间规制,或者三间规制,不一而足。初略数一下,整个府邸,起码有房间二百多间。
  这座府邸,只须扫一眼,就知道比忠勇侯府更大,更讲究,可谓处处雅致,样样奢华,柳氏这一路看下来,心中稍稍有些安定。
  皇帝和儿子的事,她自然很不乐意,但是胳膊扭不过大腿,而且到了最后,儿子自个儿分明也是乐意了,有些话,她就没法多说了。
  鉴于那人是皇帝,鉴于种种大道理,卫家的面子肯定是没法要了,但是连里子都没有的话,这恩宠说破天,也是虚妄。
  这个舍不得赏,那个舍不得赐,只用些花言巧语,骗人去吃苦,这样的恩宠,谁愿信谁信,反正柳氏是不信的,但是现在,皇帝的手笔摆在这里了,他的心意也摆在这里了,就算柳氏想要挑剔,一时间也挑不出什么错来。
  正院伺候的内侍,见有人陪着老夫人和世子进来了,早就机灵地迎了上去,热情地带着老夫人好好逛了逛这个院子。
  正房当中那间,是正厅,东边那三间,是起居所用,西边则是书房。东边的耳房做了储藏衣物的库房,西边的则是茶水房。东厢房放着各种贵重物品,西厢房是小厨房外加仆役们的住处。
  柳氏进了正房,先往东边去,一路看下来,看到儿子常用的东西样样齐全,处处妥帖无比,她不由得点了点头。
  “侯爷怕冷,火笼木炭都准备好了吗?”她转了一圈,发现地上还不曾安置火笼,问道。
  “回禀老夫人,侯爷吩咐过了,到冬至的时候,再置炭火。”内侍回道。
  京城的冬日,原先是从十一月初开始入冬,不过这些年,天气日渐暖和,冬日已经推迟了好几日,一般人家,到了十一月中旬才会开炉取暖,过了腊月,出了正月,二月,到三月头,就是春日了。
  今年的冬至,是十一月十六,离现在没几日了,不过柳氏想了想,还是决定让他们先置了炭火,免得冻着了儿子。
  老夫人这么吩咐,伺候的那些人自然应是,很快就准备得妥妥当当了。
  看完了起居就寝处,柳氏又转去了书房。
  卫衍年少时,不爱读书,很是不学无术,不过这些年他跟在皇帝身边,需要读的书,他都读过了,而且有些道理,实非书上就能学得,而是有了阅历才会有切实的体会。
  再说,他的这个书房,是皇帝让人布置的,正正经经像个书房的样子了,里面藏书不少,有些还是比较罕见的孤本。
  卫敏文扶着祖母的胳膊,随着她走过那些书架,目光从书名上慢慢掠过。
  他在荆州时,跟着名家认认真真念过几年书,看到这些罕见的孤本,他的眼睛亮了亮。
  这些孤本之所以罕见,是因为它们并非在研究微言大义,而是在研究一些很冷僻的学问,这些小道,感兴趣的人很少,很容易就会失传。
  他以前听老师提起过这些孤本,老师曾经感叹过可惜无缘得见,却没有想到,今日他会在父亲的书房里见到这些书。
  “世子要是喜欢,奴婢就让人抄写几本,过两日送去给世子细观。这几本都是宫中的藏书,只能在书房里看,不能拿出去。”管书房的内侍,见世子的眼睛停在那几本孤本上,惯会察言观色的他,马上就建议道。
  “中官大人太客气了,可不敢当这样的谦称。而且不用这么麻烦,我不爱读书。”卫敏文收回目光,摇了摇头,拒绝了他的好意。
  宫中的内侍,对着宫中的贵人才自称“奴婢”,卫敏文的身份自然比这内侍高,但是所谓的宰相门前七品官,宰相的门房都是七品,皇帝身边贴身伺候的人,比宰相的门房肯定品秩更高,寻常人自然开罪不起,就算是皇亲国戚,只要脑子没傻,也绝不会在他们面前托大,免得莫名其妙就被人下了绊子。
  卫敏文的身份,在极短的时间内,几次翻转,从“幽王余孽”莫名其妙变成了永宁侯世子,脱离了原以为必死无疑的牢狱之灾,好不容易保住了性命,这段时日,他活得极为小心翼翼,在卫家人面前都不敢犯一点错,自然不敢受内侍这样的谦称。
  再说,他的父亲自幼不爱读书,不学无术,他这个做人儿子的,自然也该不爱读书,不学无术,太过聪慧,太过上进,太过不像他的父亲,入了旁人的眼,引来侧目,引来某些人的担忧,可不是什么好事。
  他想要安安稳稳地活下去,就该好好学着做一名纨绔,而不是去辛苦读书,出人头地。
  “这些都是闲书,世子只当看着玩好了。”内侍并不将他的推辞当真,反而劝说了起来。
  “中官大人贵姓?”柳氏接过了话头。
  “免贵,奴婢姓方,老夫人称呼奴婢方文即可。”
  “方中官,您这般自谦,折煞老身了,敏文小孩子家家的,更当不起您这般客气。不过您这话说得在理,不过是几本闲书,敏文你要是愿意多走几步,就过来这边看看,要是懒得走路,就让人抄写几本,不需要这么小心。”柳氏拍了拍孙儿的手,安抚道。
  这个孙子太过懂事,太过小心翼翼,她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偏偏有些话,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说,现在她只盼着,儿子开府以后,能在府里多待一些日子,好好陪陪孙子,解开他的心结。
  “祖母,孙儿知道了。”话说到了这个地步,卫敏文就没有再推辞下去,再推辞下去,未免太客气了,不是亲人间相处之道。
  如今,他与卫家人相处,近不能太近,远不能太远,其中的分寸,他须小心把握,不能越界。
  “你父亲的兴致看起来很不错,竟然还涂鸦了一番,我们去看看他画的是什么?”快走到窗边书案时,柳氏发现案几上摊着一幅画,她笑着说道,脚下不由得加快了几步。
  不过等她走到书案跟前,看清楚了案上摆着的那幅画,她的笑容慢慢消失了。
  书案上摊着的,是一幅写意画,两朵并蒂菊花跃然纸上,这两朵菊花,花的正面是大红色的,背面是金黄色的,极为富丽堂皇,以一种张扬的姿态在纸上怒放着,不过仔细观察,就可以发现,这两朵菊花并非出自一人之手,因为一朵的落笔,极为肆意,另一朵,比较起来,就有些自持了。
  柳氏在东边起居处没看到不妥的东西,原以为这府里并没有皇帝留下来的痕迹,没有想到,竟然会在这里等着她。
  “侯爷画的是院子里的那盆金背大红。侯爷还说,那两盆绿云开得极好,老夫人肯定喜欢,让奴婢们小心拾掇了,待会儿送到那边府里去。”方内侍这话依然说得十分客气。
  永宁侯深得圣宠,是皇帝真正捧在手掌心里宠爱的人,皇帝本人都时不时亲自动手伺候他,他们是什么牌面上的人物,哪敢在永宁侯面前拿架子。
  而且皇帝爱屋及乌,对卫家也是不一般,所以他在面对卫老夫人和世子时,姿态摆得相当低。
  他们这样的人,对谁要摆架子,对谁要做小伏低,分得相当清,连这点都分不清的蠢人,也没办法得到近身服侍皇帝的机会。
  他这样心思玲珑的人,发现卫老夫人见了这幅画,脸色有些冷淡,自然知道老夫人为何一下子没了兴致,却故作不知,反而说起了闲事。
  别看金背大红的名字看着非常直白,此花是菊中名品,以花色富丽堂皇而被人喜爱。至于绿云,也是菊中佳品,它的花瓣自然卷曲,婀娜多姿,远观仿佛朵朵绿色的云彩,故得名。
  文人雅士,多偏爱绿云这种清新雅致的菊花,不过皇帝和永宁侯二人,赏鉴的时候,自然觉得绿云也不错,但是真正喜爱的,恐怕还是如金背大红这种菊中富贵色。
  昨夜,就是方内侍在一旁伺候着皇帝和永宁侯作画的,皇帝在院子里挑来挑去,挑了半天,最后却挑中了那盆金背大红来作画,从中就可知,皇帝真正的喜好了。
  当时,皇帝和永宁侯作完了画,皇帝题了词,用印的时候,皇帝却嫌弃永宁侯的印太过周正,不够雅趣,没让他用,而是要等到皇帝回了宫,寻了几枚雅趣点的印,派人送到这边来,再让永宁侯用印。
  因为这画少了永宁侯的一枚印,所以一时间没有收起来,倒不是故意摆在这里给人看的。
  “我们去院子里看几眼就行了,几盆花还送过来送过去的,太过麻烦了。”柳氏慢慢吸了口气,掩下了心中所有的异样。
  既然儿子做了这个决定,这种事,是必然的事,她该早早习惯,而不是每次想起这个,看到点什么,心中就涌起各种想法。
  往好处说,儿子这是在与皇帝琴瑟相和、书画传情,也算是他们感情和美的一种表现吧。
  柳氏努力说服自己,但是看着这幅画,她努力了半晌,还是失败了。儿子画的那朵花,她自然是越看越顺眼,花如其人,这花就和儿子的为人一般,中正平和,乖顺守礼,旁边的那一朵,她就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了,这般张扬,这般恣意,大大咧咧嚣张肆意地在另一朵旁边怒放,让人看着看着,就忍不住想用墨汁涂黑了它。
  “老夫人不喜欢绿云吗?那么十丈珠帘呢,或者凤凰振羽?您喜不喜欢?院子里应该都有。”方内侍继续拿着些菊中名品来打岔,想要把卫老夫人的注意力从这幅画上引走。
  “祖母,我们不如去院子里看看吧。方中官既然这般盛情推荐,必有奇异处,今日不去看看,恐怕要错过了名品。”卫敏文还没看明白,这幅画上有什么玄机,不过祖母的脸色不好,他却是看懂了,也加入了打岔的行列。
  “行,我们去外面看看吧。”柳氏自然知道方内侍的好意,也知道敏文是在担心她了。
  她要是对这些事表示出不悦,不过是让儿子左右为难,除了为难自己的儿子,根本就无益于改善儿子的处境,所以听了他们的话,她也就从善如流,顺着他们的意,到院子里赏花去了。
  此时正是秋末,院子里的菊花,因为被照顾得很好,或绚烂,或孤傲,或娇媚,在秋风中摇曳着它们美丽的身影,等待着惜花人的观赏。
  柳氏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发现院子里的名品菊花的确不少,除了刚才提到的那些,还有绿牡丹,墨荷这样的佳品。这些菊花被养在或大或小的花盆里,此时都在盛放期,将这院子点缀得秋意盎然,惹人迷醉。
  她看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现在养花的这些花匠,都是宫中的内侍,能把花养得这么精神,手艺必然非常高超,但是忠勇侯府的人接手以后,还能把这些花养得这么好吗?
  她想到这里,又想到了其他的事。
  这座府邸里,样样都是顶好的,这般奢靡享受,花费不在少数,光凭儿子的那点俸禄,支撑得了这个府邸的花用吗?
  所谓的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当过家的人,自然知道,生活中若是处处讲究,就要处处花钱,想要维持这么大一座府邸的奢华生活,花的钱可不是个小数目。
  柳氏自身不当家,现在忠勇侯府当家理事的是卫泯的媳妇,卫泽和他的媳妇这些年来一直镇守在云州,京中只有他们的几个孩子,不过她在家里时,也是受过管家理事的教育的。
  后来柳家因事败落,她因缘巧合,得了老侯爷援手,进了忠勇侯府,她原已心如死灰,直到有了衍儿,她才重新有了点生气。
  偏偏衍儿出生时体弱,府中众人时时为他悬着心,事事都肯紧着他,她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而且有了牵挂的人,要操心的事多了,她就慢慢活了过来。
  她开头觉得这座府邸,又大又精美,从中可以窥到皇帝的那点心意,看下来还算比较满意。此时,她心算了一番,想到儿子要维持这般规模的府邸,需要花费的银钱时,顿时又为儿子担忧起来了。
  不管儿子年纪多大了,在外是不是能独当一面了,在她面前始终是个孩子,她永远都是操不完的慈母心。
  管花木的内侍,与管书房的方内侍,都是高庸高总管教导出来的,两人自然认识,他俩凑一起,嘀咕了几声,管花木的那内侍,就使劲夸赞起了这些菊花。
  菊花是花中四君子之一,关于菊花的诗词更是汗牛充栋,数不胜数,这里的菊花也养得很好,夸起来毫不费力。
  那内侍夸完了花,又夸起了人。
  “老夫人,这盆,这盆,还有这盆,都是侯爷指定了,说是老夫人必定喜欢,让奴婢们记得今日送过去。”
  “中官大人不要和老身这般客气,老身在这里观赏一下即可,那边府里没有您这样的高手,恐怕养不好这些佳品。”柳氏这话,既是推辞,也是实话。
  “老夫人,这是侯爷的一片孝心,奴婢们办事不力不要紧,但是老夫人忍心拂了侯爷的这一片孝心吗?”内侍继续劝说。
  柳氏和内侍们,彼此都客客气气地称呼着对方,不敢对对方有丝毫的不敬。
  内侍们自然是因为皇帝对永宁侯的态度,而柳氏却是因为他们是皇帝身边伺候的人。
  像卫家这样的人家,对宫中的内侍,就算没法搭上交情,也绝对不可能去得罪。
  就算是卫衍,已经习惯了他们的伺候,也不会轻易去得罪他们。
  要是连这点道理都不懂,那么在宫中行走,就会处处是坑,随时要跌跤了。
  卫衍十五岁时就侍奉在皇帝身边,到如今快二十年了,若不是十多年前,皇帝莫名起了意,强硬地改变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引起了后面的种种波澜,他虽然不起眼,但是始终平安地在君前行走,就知道他这人其实不笨,就是懒得费尽心思上进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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