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晚馥笑得眉眼弯弯,琥珀色的眼眸荡漾着几分柔媚的笑意,他樱/唇吐香,说道:「此剑一出鞘必定见血,爱卿还是待适当时机再拔剑吧。」
柔言软语,言笑晏晏,却是字字诛心,使不少大臣顿时汗流浃背,却也不敢抬头彼此张望。
「谢主隆恩。」闻萧伶跪在牧晚馥面前,他的双目灿烂若晨星,伸出鲜红的舌头舔着唇角,如同一只急不及待撕碎猎物的猎豹。
起龙殿里一片死寂。大家都知道,闻萧伶击退外敌,牧晚馥的江山已稳,是时候算帐了。
闻萧伶抬起头来,企图从串串珍珠中看见那张他心心念念多年的绝色容颜。
牧晚馥从来都是他的,只能是他的,他心心念念那个男人多年,只差一步就可以拥他入怀,现在牧晚馥已经容许自己成为他手中之剑,他是绝对不会把帝王的宠爱让给任何人。
不久之後,驸马商柔病死,皇宫深处多了一个男宠芳菲。历代帝王养着男宠也不是少见的事,但牧晚馥的出身使大家对於这件事都不禁嗤之以鼻。
芳菲的名字当然不是芳菲,他的名字是商柔。
商柔身无一技之长,既没有许成儒的才华,也没有陆萱的机警,更没有闻萧伶的身手。他唯一能够留在牧晚馥身边的方法就是成为他的妃嫔。
正如大部份见不得光的关系一样,一旦得了名份,偷情的愉悦似乎也蒸发在阳光之中。
成为妃嫔和当驸马是很不一样的。当宫里的管事嬷嬷和太监把商柔带到那间暗无天日的房间时,他就明白自己已不再是风光的驸马爷,更不是一个平民百姓。
他只是牧晚馥泄欲的工具而已。
近乎屈辱的身体检查是每个进宫的女子都会经历的,但对於一个从来没想过会有朝一日进宫的男人来说,这些检查是难堪的,那些本该只让牧晚般亲吻和怜惜的部份全都被太监宫女们看个清清楚楚,他们在纸张上清楚地记下自己身体的特徵,赤裸的自己被放在房间的中央,如同待宰的猪只。
二十
商柔渐渐察觉有些不妥,可是他不知道到底自己什麽时候开始犯错。事情在朝着一个失控的方向进发,牧晚馥仙子般的伪装在逐步剥落,商柔在惧怕着真正的牧晚馥,可是他已经无法离开对方,他的肉/体渴望着对方的贯穿,他的灵魂在低语着对於对方的思念。
之後,他还是不能看见牧晚馥。管事太监和嬷嬷教导他该如何侍候牧晚馥,薄薄纸张上的春宫图就是自己能做的一切,有许多事情是自己不能做的,自己不能要求牧晚馥反过来侍候自己,而自己身体的每个部份则都是牧晚馥所拥有,他若是喜欢,自己就要服从他的命令。
入宫是自己要求的,如果自己现在反悔的话,牧晚馥总不至於会拿自己怎麽办,可是……可是……
男人和女人的身体不一样,若是要侍候陛下,後穴必须以玉势扩张。为了避免疼痛,也是为了更方便让陛下高兴,玉势会涂上一点点的春药。商柔只能一人躺在床上,容忍着那雕满花纹的异物挤在自己的後穴里。他的双手都在绑在身後,所以他甚至不能抚慰前方。他需要学会忍受自己的欲/望。
以前他们俩幽会时,商柔可以直呼牧晚馥的名字,他可以整夜靠在对方的怀中,可以对他说些不敬的话。牧晚馥在清晨离开时,商柔还可以躺在床上再睡一阵子。
现在,商柔只能叫陛下,而且言语之间不能有任何冲撞。他不能跟牧晚馥整夜纵欲。太监们都在外面听着,自己要是向牧晚馥求欢,翌日可是要捱罚的。若是牧晚馥不想要了,自己不能缠着他。清晨时,他必须比牧晚馥早起,梳洗过後侍候牧晚馥更衣。
商柔当然知道自己现在还不能侍寝,但他还是希望牧晚馥至少会来看望自己,安慰自己几句,可是他等了又等,对方始终没有来。
日复一日的等待中,往事渐渐清晰,商柔终於记得,一开始是自己乞求要成为牧晚馥的男宠,而他,根本从来没有想过要留住自己。
不行,不能再想下去了,因为感情大多经不起仔细的推敲和思索。
甚至在商柔还没有侍寝之前,他才明白自己早就不是受人敬重的驸马爷,而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男宠而已。
宫廷的宴会上,坐在主位的牧晚馥喜欢曲水流觞的游戏,每个妃嫔都会接上一位妃嫔所出的诗句,当轮到商柔时,他却是什麽都说不出来。他目不识丁,别说是诗句,连一般的书本也看不懂。
不止是妃嫔们,甚至连宫女太监的眼神都盯在商柔的身上,他方才明白今天这场游戏的目的就是使他出丑。
此时,坐在牧晚馥身边的南宫雪对了一句,她微笑着向商柔道:「芳菲公子,刚好本宫会对这句话,你就把这次机会让给本宫吧。」
「皇后对得很好。」牧晚馥看也没有看商柔,只是对南宫雪说道:「皇后才华了得,赏桃花酿一杯。」
接着帝后二人又谈论起平仄押韵来,商柔听说南宫雪在待字闰中时已是凤临城着名的才女,牧晚馥也是饱读诗书的,二人自是非常聊得来,远远看去当真是一对璧人。
接着又是一圈的诗词游戏,敬陪末座的商柔向远远坐在上方的牧晚馥行了礼,在凌绿的搀扶下离开大殿。
「公子,你还好吗?」凌绿见商柔走起路一拐一拐的,忍不住问道。
「没关系,就是有点疲累。」商柔在走廊上行走着,他只想尽快离开那个充满着欢声笑语的地方。
「是……那个吗?」凌绿在宫里多年,知道男宠入宫之前都要被玉势堵上一个月,现在商柔还没有开始侍候牧晚馥,估计後穴里还塞着那根玩意儿,怪不得不能久坐。
商柔抬头看着凌绿,凌绿比了个手势,商柔便咬唇点点头。
「小的先把公子将那玩意拔出来。」凌绿低声道。
「不是……不可以吗?」商柔红着脸说。
「才一阵子,应该没问题的?」凌绿说道:「公子还可以回玉华宫吗?」
凌绿不说也罢,他一说出来,商柔就觉得後穴像是万蚁蚀心,根本开不了说话,唯有勉强点点头。凌绿见商柔可怜,便把他扶到花园的树丛里,然後说道:「小的这就去太医院取药,公子你在这里等着。」
「嗯……快点回来。」商柔实在不想一人被丢在这里,可是他现在这身体状态根本回不了玉华宫。
凌绿离开之後,商柔便坐在树下的长凳等待,他虽然想把那玉势扯出来,但这里随时都会有人经过,他不敢把衣服脱下来。
终於,後穴的痛楚蔓延至全身各处,商柔站起来想扶着大树,最终还是受不了,倒在地上昏迷过去。
醒来时,商柔只感到後穴的痛楚大大舒缓,而且有点清凉的感觉。
「公子,你总算醒来了。」站在一旁的凌绿大喜道。
「嗯……发生什麽事了?」
「刚才公子您晕倒了,幸好我是带着太医回来的。」
商柔揉着脸颊说道:「给你带来麻烦了,对不起。」
「没关系,小的是您的奴婢啊。」
商柔的头埋在枕头里,他许久都没有说话,直到凌绿听到商柔闷闷地说话。
「公子……」
「凌绿,我是不是真的很愚蠢?」商柔低声道:「我以为……我以为……他是喜欢我的……可是他刚才对我不闻不问……」
「陛下当然是喜欢您的,只是……宫里的美人那麽多,谁又可以一直独领风骚呢?」凌绿叹息,这驸马爷怎麽就那麽傻气呢?
「所以……他已经厌倦我了……」商柔想叫自己说,自己没有必要哭,可是眼泪却是无论如何都止不住。
半年过去了。商柔早就可以侍寝了,牧晚馥却彻底地忘记他。商柔总算明白,自己乞求回来的卑微地位,原来是如此可有可无。他只有牧晚馥,牧晚馥却还有许多许多人可以陪伴着他。
由於商柔毕竟是男人,加上大家都心照不宣他是旧日驸马,而且宫外又有陆萱和许成儒照应,大家都不敢对他有所造次。
陆萱和许成儒便时常探望商柔。他们都没有带婉儿过来,毕竟在婉儿的心中,自己的舅舅已经随舅母而去,商柔也不想让侄女知道自己现在是牧晚馥的男宠。
凛冬将至,这三个男人竟然躲在商柔的寝殿里吃火锅,热得商柔满头大汗,他吐着舌头道:「成儒,你是从哪里把这材料买来的?虽然味道很好吃,但实在太辣了。」
「是来自天竺的香料。」许成儒也吃得有点大舌头。
反而是陆萱下筷如风,肉丸和生菜都被他抢光了。
「陆萱你是人还是禽兽,为什麽吃得那麽快?」许成儒瞠目结舌。
「是你们太慢了,你们还没有打过仗,在战场上时吃东西可没有那麽多时间废话,一不小心就什麽都被吃光了。」陆萱得意洋洋地说道。
吃完火锅之後,陆萱便拍开了他带来的梅花酿的封泥。
许成儒说道:「陆萱,你身上的伤不是还没有好吗?还是别喝酒了。」
「你受伤了?」商柔看着陆萱。
陆萱闹别扭似地喝了一口梅花酿,闷闷地说道:「没什麽,在妓院里看上一个女的,刚好闻萧伶也和她看对眼了,便跟他打了一场架。」
「一个是禁卫军统领,一个是骠骑大将军,为了一个妓/女而大打出手,你们还要面子吗?」许成儒忍不住说道。
「冲冠一怒为红颜,这有什麽值得羞耻的?」陆萱不以为意,他眨眨眼睛道:「许成儒,你不会连女孩子的手都没有牵过吗?」
「关你什麽事。」许成儒踹了陆萱一脚,刚好踹到陆萱的伤口上,陆萱哭丧着脸说道:「你怎麽跟闻萧伶一个德性!你们俩老是一起抄家,性格怎麽也愈来愈相似了!」
商柔惊讶地看着许成儒,户部尚书怎麽跟骠骑大将军在一起了?
「那些陛下不方便出面做的事,都是由闻萧伶代劳的,有些老臣子倚老卖老,陛下不能当面发作,闻萧伶便找他们麻烦,顺便把那些使用寻常法子找不出来的贪污证据给挖出来,他手中可是有尚方宝剑,所以除了陛下,无人可以问责於他诛杀任何人。」陆萱指着许成儒道:「然後这家伙就去收钱了。谁要是不听话,吃了闻萧伶一刀也该听话了。」
「闻萧伶虽然嘴巴刻毒,但手底还是有几下子的。」许成儒也不得不承认闻萧伶除了漂亮之外,还是有一点点的优点。
许成儒抿唇道:「闻萧伶跟你??」
「别提起那个扫兴的家伙了。」陆萱摆了摆手,低头专心吃东西,挡着脸上那一闪而过的阴霾。
商柔的情绪愈来愈低落,相比起一无是处的自己,如此美丽骄傲又能干的闻萧伶实在出众。男儿志在四方,这大约也是为什麽闻萧伶成为将军,为牧晚馥开拓疆土,一统天下,反观自己却像菟丝般缠绕着牧晚馥而生长,缺少他的养分,自己也无法独活。到底是从什麽时候开始,自己变得如此依赖他?
「怎麽在发呆了?」陆萱拍了拍商柔的脑袋。
商柔闷闷不乐地摇头。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最後,三个男人都喝醉了。
商柔只觉得浑身发烫,忍不住推开门扉出去散热,要不然他真的会在那铺着地龙的寝殿里被闷死的。
他醉眼朦胧地走到一半,突然嗅到周遭有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他心想,现在又不是春天,哪里来的茉莉花?就算有花香也应该是梅花才对。
商柔刚想到一半,就感到自己碰到一人身上。那人如同茉莉花般带着浓郁的花香。
他一抬头,看见的就是眉头紧皱的牧晚馥。
这一定是梦了。
所谓的散热,商柔竟然走出了玉华宫,最後碰上了通道里行走的御辇。牧晚馥摆手示意宫女太监们别说话,然後走下御辇,径自往商柔走去。
「商柔。」牧晚馥伸手抱着热得发烫的商柔,商柔埋在他的怀抱中,头还一直往下点,明显是快要睡着了。
商柔刚刚从温暖的寝殿里出来,只穿着一件薄薄的外衫,连披风都没有穿上,看起来如同迷路的小狗,他抬起水蒙蒙的眼睛,有点疑惑地看着牧晚馥,似乎认不出他,然後往牧晚馥的掌心蹭了蹭—牧晚馥天生的体温偏低,尤其是在这下雪天。
商柔迷迷糊糊地说道:「好热??」
牧晚馥脱下/身上的黑狐大氅,把自己喝得酩酊大醉的妃子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醉得白里透红的脸蛋,然後向赵公公说道:「去玉华宫看看,是谁带了酒进来。」
御前失仪乃是大罪。
陆萱和许成儒也是有点醉了,甚至没有看见商柔跑出去,直到他们发现玉华宫的主人竟然跑掉时,牧晚馥已经沉着脸过来了,一旁的太监还在一左一右地扶着商柔。
牧晚馥看着寝殿里散落一地的餐具和吃了大半的火锅,缓缓地说道:「陆萱丶许成儒,你们整理妥当之後来主殿见朕。」
商柔被安置在偏殿里,陆萱和许成儒则灰溜溜地来到主殿里听由牧晚馥发落。
牧晚馥一向说话不重,但惩罚却绝对不轻。
「陛下恕罪,是臣等御前失仪。」许成儒立即跪下来说道。
「商柔呢?」牧晚馥秀眉紧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