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伺候”,其实就是被变相的谋杀了。每日的毒打没有折腾死他,索性就换了一种方法,以调养的方式,在他每日的汤药中下毒,慢性的,依旧没用。
所以,在最后一天,她终于还是选择了据说绝对是无人生还的毒。
容陌在一旁悠闲地坐着,因为他不会死的,这是早已经历过的,当时没怕过,现在就更不紧张了。
何况,最后卫宪还是来了。
太子将汤药一饮而尽。
“这下,总该死了吧。”
“真可惜,我还活着。”
容陌睁开眼,见一人长发逶迤,坐在他的床头,意识模糊地失声叫出:“母后。”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这里面的原理是抗体来着的。大多数都是胡扯的,你们千万别信。
还有,太子殿下的想法真挺危险的。
☆、撼城(拾柒)
那人转过头,容陌才看清了他的脸。
他的脸上不见丝毫的失望之色,反而欣喜若狂的扑入他怀中,按着他的脖颈,就含住了他的唇。
不是单纯的吻,仅仅是撕咬,毫无技巧温柔可言的撕咬。就像是拼了命在确认他的存在一般,几乎要将墨轩揉碎在他的血肉之中,就这般一辈子沉沦在他怀中一般。
墨轩被他压在床上,毫无反抗之力,只得被迫仰起头,接受着他。
容陌闭上眼,尝到了些许咸味,不知是谁先哭了。
不知过了多久,容陌听到了墨轩的喘息声,以及如擂鼓般的心跳,“咚咚”地响着。
容陌摸了一把自己的脸,才发现自己的脸上也是泪,不觉恍惚。
墨轩抹了抹自己脸上的泪水,冷脸一放,将容陌扯乱的衣服整好,看向容陌。
容陌也意识到了气氛转变了,迅速起身,乖巧的坐在床头,一双眸子亮的出奇,就这般盯着他。
墨轩合上眼帘,发出了一声微弱的叹息,扬起手,却是毫不含糊的落到了容陌脸颊上。
“啪嗒”清脆的一响,容陌白皙的脸迅速肿了起来,很快就变成了不正常的绛红色。
容陌咬咬牙,没吭声。
墨轩又扬起手,容陌习惯性的闭上眼,又是清脆的巴掌声。
容陌睁开眼,不疼?一看,才发现是落到了墨轩脸上。
墨轩的头发也被打乱了,披散在肩头,显出了几分可怜相。
墨轩垂下了头,低声道:“对不起,没有谨慎行事,还拖累了你。还有你啊,平白无故的,何必如此糟践自己?我这般残破的身子,多活几天是几天了,你又何必一定要拼了命地救我。”
容陌几乎要给他气笑了,这说的什么胡话?自己拼了命要救他,这人竟然在这怪他,说自己是“糟蹋”?
他扯过墨轩的手,抬起手,就重重地一挥而下,却在他手背前几寸堪堪停下,反握住他的手。
墨轩不免疑惑抬头,看着容陌。
容陌无奈道:“你看,我这么保护这个人,连他乱说话,惹我生气了,我都舍不得动他一寸。你倒好,对他这般出言不逊,反倒让我不知要如何罚你了。”
“对不起。”墨轩听了他的话,也有些呆了,只得重复道,“对不起。”
容陌流露出些许痛苦,坐起身,无意中牵扯到了自己的伤口,不由倒抽了一口凉气。
墨轩神色一动,就想探身查看他的伤口。
容陌却故意错过身,躲过了他的手,偏过头:“你知道我想听什么的。你是不愿说,就别想和我说话了。”
他舍不得打他,舍不得骂他,顶多也就是闹会脾气而已。不过,可能也生气不了多久,因为他同样舍不得和他这般冷淡。
墨轩听着他的话,无端有几分难受,无神的盯着他的背影,发了半刻呆,伸出手,想从背后拥抱他,却又再次无力的放下。
容陌却扯住了他的手,放到自己肩上,仍然气呼呼的鼓着脸,不和他说话。
墨轩被这一举动逗得哭笑不得,将头搁在他的肩上,深深吸了一口气,懒洋洋的在他耳边道:“真的生气了?”
容陌耳根一软,差点就想转头,直接办了他,但顾及着他们还在冷战期,就只是硬邦邦的点点头。
墨轩见他不回答,笑意更盛了,索性勾住了他的脖子,在他后颈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轻声道:“我错了。”
容陌装模作样地一挑眉,算是接受了,但还是反问了一句:“哪错了?”
“不应贸然行事,划伤了自己的手,还一直瞒着喜欢的人,”墨轩有板有眼的掰着自己的手指,“还有,连累了你,以及,对你喜欢的人出言不逊。够了?”
容陌勉强一挥手,点点头,既不缠绵,也不温柔地扳过他的下巴,吻了吻,慵懒地压在他身上,双手交握,又攀过他的腰。
他牵起墨轩的手,放在唇边,轻声道:“睡吧,晚安。”
即使他讨厌做梦,但想到此刻与其相眠的人,就顿觉好眠,也无所谓梦长梦短的。
墨轩也闭上了眼,他本是了无睡意,但此刻太过美好宁静,就令人生起了忘却凡间喧嚣烦恼,一心安稳避世隐居的想法。
他这般想着,紧绷过久的神经就放松了。人也昏昏欲睡,就这般跌落梦中。
温涵悄悄打开了客房的门,看着二人相拥而眠,不由会心一笑,轻轻地为他们掖好了被子,就走出了房门。
邵延此时正在门口紧张的踱步,一见温涵出来,急忙迎了上去,焦急地询问道:“怎么样?太子殿下和那位公子没事吧?”
温涵脸上的愁云减淡了几分,轻舒一口气:“都挺好的。幸好太子殿下的血对箭上的毒有解毒的功效,不然七王爷就······”
温涵说起来也是一阵后怕,幸好他们走到半山腰时,单凡侍卫就及时地赶了回来,见到他们两个人脸色苍白,气喘吁吁地背着两个精贵的主子,也是一慌。
随即,又很快恢复了理智,将太子殿下背在自己背上,还帮他牵着七王爷的手扯开,又指挥着分寸打乱的二人下了山。
魏衍见他们一回来,就急忙拉着他们去见郎中,一直折腾到后半宿,才一切尘埃落定。
现在,单凡早已回房休息了,魏衍也出门侦查情况,刺探情报了,只剩下不放心的温涵以及邵延,还在等着他们醒来,直到确认他们没事后,才肯安心。
邵延双手环胸,站在客栈二楼的台阶口,挨着墙,盯着温涵的脸,直将他盯出了几分不自在,大半天了,才憋出了一句:“你真的是寨主夫人?”
温涵也是一怔,耸耸肩,面上浮现出几分无奈:“大抵算是吧。他从小就想建立一个山寨,远远胜过进京赶考,谋取功名,再继承常城主之位,实现父母心愿。
“结果还未等到他向城主摊牌,就被邹明污蔑,全家除他之外,皆惨死。他一个人带着几个家丁,就烧了他的府邸。还未当土匪,就把土匪脾气学了个满。”
“说起,我也未与他明媒正娶,自然也是称不上夫人了。”
邵延见他那般落寞,忍不住告诉他一件事,一件他答应过那个人,绝对不能说的事:“寨主曾在一间灵堂中,放置了一个牌位,那是寨主父亲的。他将这间灵堂布置成了一个婚房,挂满了红绸。
“这两年来,每逢这个时刻,寨主就会将自己关在这间房间中,换上喜服,一杯杯的喝着合卺酒,跪在地上,对着那个牌位念叨着。”
“我曾好奇的偷溜进去过,寨主那时候醉得迷糊了,就盯着墙壁低低的念着您的名字,在他心中,您早就已经和他成亲了。”
温涵眼角泛起了红,转过身,突然叫了他的名字:“邵延,是吧?”
邵延没想到他会突然叫自己的名字,慌乱地胡乱点头,又想到他背对着自己,看不到,就回了一声:“是的。”
温涵却匆匆忙忙地说了一句:“太晚了,回去休息吧。我也先走了。”
他说完,就沿着长长的过道,仓皇走开,跌跌撞撞地走回自己的房中。
他不哭,不敢哭,也没资格哭。他可以依靠的人一个个远离,再被死亡剥夺了生活在他的世界中的居住权。
他不愿麻木,也不能失望的习惯,只能孤独的走下去。
次日清晨,客房中——
容陌醒来,下意识的伸出手,想要拥抱身边的那个男人,却只触碰到了冰冷的空气。
人呢?床上没有,客房里也没有。
他一瞬间就清醒了,急忙下了床,连衣服都顾不得披上一件,就往客房外跑。
墨轩恰好端着二人的早餐,就打开了门。
容陌一怔,接过他手中的木盘,放在桌上,就转过身,拥他入怀,左手扶着他的长发,右手环过他的腰,细细的吻着他的耳后。
墨轩一愣,也反手拥住他,由着他吻着。
他对接吻,拥抱一向都是无所谓的态度,也没什么太多的需求,只要容陌喜欢,他都不会太过芥蒂。
容陌顺着他的脖颈,向下亲昵地吮吻着,又在他肩上咬了一下,直泛出些许血珠,才用舌尖轻轻触碰着。
墨轩耳根一红,紧接着又开始滚烫的灼烧着,却舍不得推开怀中的少年。他们严丝合缝的拥抱着,甚至他可以明显地感受到容陌的颤抖,简直像在做梦。
平日里,多坚强的孩子,如今却···唉。
墨轩被他抵在门上,双手也被他压制着,无法动弹,衣服早早被容陌挑开了衣领,露出锁骨,苍白瘦弱,又不缺乏美感。
容陌手抚着他骨感分明的锁骨,在上边轻飘飘的落下一吻,滚烫的眼泪就接连不断的落下。
墨轩倒下时,他没哭;当他确实活过来时,他也没哭。但当他真的完好无损地站在他面前时,他却是无法抑制的想要流泪。
墨轩的衣服被他紧攥在手心中,他捧起他的脸,吻着他的额头和眼泪,轻柔地哄着他:“你先别哭,我······”
他说到一半,突然语塞。墨轩无法向他许诺一个不能兑现的承诺,他也同样做不到让自己不再受伤,不会说什么“今后我护着你”的豪言壮志。
好在容陌也不需要他说出什么重要的承诺,他只是红着眼圈,声音嘶哑的一字一句道:“我不需要你许下什么承诺,因为我们要做的事就不可能安然无恙。我只想想你确定一件事:往后受伤的机会还有很多,我也无法次次都全身而退。
“所以,你必须要想好两件事:一是要不要和我继续走下去,我不会是一个称职的恋人,很多事情,只要你不说,我就不问。”
“二:如果是的,就请给我记住了,往后受伤时,以身涉险时,你最好想一想,我是不是你爱的人,答案是‘是的’,就给我三思。因为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是牵连着我的心一同遇险。”
“所以,你得给我保护好自己。要是再出了这样的事···”
“我就找一个所有人都找不到的地方,把你关在那,然后···干死你!”
少年仍处于变声期,说出的话也带着一些说不出的阴鸷与威胁。墨轩却像听到了最为动听的情话般,连眉眼皆明艳了几分。
他毫不犹豫地回答:“我会的。”
容陌极其严肃的点点头,低声道:“那就好了。现在,我们可以履行一下恋人的职责了吧?”
他抬起头,笑容明朗单纯,还未等他回答,就勾着他的下巴,吻了下去。
他用着极轻的力道,小心翼翼,就像对着失而复得的珍宝般。
他是易碎的玻璃,他平日里连触碰都不敢,可现在,却因他人的莽撞,不得不走一趟鬼门关,简直令人火大。
单凡待在门外,手握着白辰的来信,平生第一次,涌起了一股辞职的冲动。
作者有话要说: (虚脱)太子殿下这章已经是攻起来了,不要再问我为什么七王爷比殿下还攻了。
☆、撼城(拾捌)
容陌放开墨轩的下巴,手抚过墨轩微红的唇,待到墨轩气喘匀了,才紧扣着他的手,对门外头也不回地喊了句:“单凡,进来吧。”
墨轩忍不住掩面,红着耳根,随着容陌坐下。容陌也不好好坐着,头枕在他的肩上,单手越过他的左肩,玩着他的发梢。
单凡拖拖沓沓地从门外走进来,确认一圈无任何异处之后,才松了一口气,从袖中拿出白辰的来信。
容陌瞥了一眼信封上的署名,眼中闪过一丝欣喜之色:“快读。”
单凡面露难色,容陌了然,接过了他手中的信封,低声念给墨轩听:“太子殿下,我已到达了朗晴寨,并成功埋伏在此。朗晴寨的看守防备皆十分警惕严格,而且,入夜后,都不可贸然出门,我好不容易潜出卧房,去寻找那些粮食,却发现……”
入夜时分,朗晴寨中——
白天,白辰就与一位母亲病重,着急赶回城的侍卫换了三天的班,并且与几位一同巡夜的土匪说明了情况,他就顺理成章地顶替了那人的位置,得到了巡夜的机会。
其实,根据白辰这几日对朗晴寨的了解,刚刚上山、而且恰逢成了一桩好事上山的土匪是不会被获准参与巡夜的事宜。
毕竟害人之心不可常有,防人之心必要常留。
谁知道这时候上山的人会不会是之前那座寨子,那个可怜过路人的亲朋好友,听闻了亲友的悲催经历之后前来为他复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