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在叶御天十六岁的那年父亲为了彻底压制,将毕生功力传给了他,直到那个时候叶御天才知道这一切都是命定的结局。
他这三年的疯狂练功打通经脉压根不是像父亲说的那样自己能克制,只是在等他能有足够的能力去承受父亲毕生的功力,计划开始的那一刹那,所有的命运都已经被安排。
多可笑,一念之间,一个莫须有的罪名。
“就在刚才传来的消息,我们的那批人损失过半。”
闻姬的眉头也微微拧起,他除了觉得生气以外更加是觉得不可思议,那么大一批东西可不是像一个人或者小东西,而且他们运送的人竟然没守住也实在匪夷所思。
还有一个比较令人惊讶的点是这些来抢的人并没有下死手,多数都不是致命伤。
“我已经派人去查了,暂时还没有结果,不过给我点时间蛛丝马迹怎么也能找到。”
毕竟那么大批东西总不可能瞒天过海,安放的位置,人员的变动都是重点观察对象。
叶御天点头,微微挺直的背又重新躺回椅子上,“最近是有点不对,你那边跟沙接上头没?”
这突然声名鹊起的组织确实是一大变数,最坏的结果就是这股势力是属于太子的,那皇朝可真的是一统江山了。
不过这个组织神秘性实在是太高,很难顺着他们的线往上摸,就算好不容易逮住了人也是在他们什么都没来得及问之前就自杀了。
“没有。”闻姬摇头,过了一会又胸有成竹的笑起来,“不过我觉得快了,就算不能引出幕后也至少是左膀右臂。”
“嗯?”叶御天歪头,“何处来的自信?”
闻姬理了理自己的衣袖,慢条斯理道,“因为这次他们要杀的人是我,不出意外的话现在应该是第四批人了。”
叶御天本想下意识的反驳,但随即才想起来闻姬说的我不是指三殿下而是三娘子,毕竟在江湖上三娘子的地位可不低,曾经在好几出大戏中出演过重要角色,有人想取其性命也是可能的。
“别把自己玩死了。”叶御天挑眉。
闻姬手一顿,随即又颇为赞同的点头,“我也觉得有些危险,你要不要保护我?”
其实闻姬此时的样子跟三娘子惯常的形象差别还是挺大的,不熟悉的人也看不出来。
叶御天没接话,闻姬也觉得有些无趣,不禁感叹这两年这人是越来越像个冰块了,以前这样多少还能多点反应,现在完全是像一潭死水,眼都懒得睁。
“给你说个好消息吧,也算是我的一点诚意。”闻姬得意的挑挑眉,这个消息让他也挺兴奋的,“我找到当初闻赐的蛊是从哪来的了。”
通过这两年,两人都已经把对方基本的事情了解得差不多了,闻姬哪怕明面是个不受宠的三皇子,但好歹生在皇家,有些事情调查起来也比叶御天容易。
“嗯。”叶御天睁开眼,闻姬看出了他眼里的风平浪静,可能这声嗯都是给他洋洋自得的一个面子。
“你已经找到了?”闻姬转念一想,只有这个可能性比较大——叶御天先于自己之前知道了这个消息。
叶御天摇头,“没有。”找到了好像也没什么用。
不同于叶御天的平静,沈不入听到这句话后心神一震,大脑因为心情过度剧烈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
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沈不入估摸了下自己根本没可能在这种情况下安全离开,而且就他的了解,不出意外的话叶御天的院子里向来不留人,那些搜查的人也不会搜叶御天的院子。
先前两人声音很小,说的什么他也没听见,这下可能是因为闻姬高兴,说话的声音大了些,沈不入才听见了这消息。
他这些年走了这么多地方,包括某些比较神奇的部落,多次死里逃生,但是关于噬脑鱼这个蛊的相关消息怎么也找不到太多,如今到这来也是得了一点消息——那个养蛊人可能在这。
当听到闻姬的话的时候沈不入几乎有点鼻酸的感觉,可能是情绪波动太大,沈不入的气息没能掩藏好,闻姬的冰冷声音直直传来,“是谁?”
闻姬几乎是身随声动,这句话问出来的时候他已经朝着那个方向飞奔过去了,沈不入的大脑飞速转动,他想了想露面和直接逃走两种选择可能的情况,犹豫了一秒选择了后者。
虽然可能会不容易,但仅仅是逃走,沈不入自信他们拦不下来。
但是还没等他动作,在他的一墙之隔有人打开了门,是熟悉的装傻求放过的笑声,“唉呀呀,怎么好意思让你来请我呢,别客气别客气。”
门被打开,一张乱糟糟的脸顶着白花花的胡子笑呵呵的,一步迈出杀招就逼至眼前,好在被叶御天及时制止,最后几个字吐出来都是颤颤巍巍的。
“别激动,别激动,”张鬼城哽了一口气,看着闻姬犹有种在鬼门关的感觉,不过他本人是不怕的,笑嘻嘻道,“长这么漂亮,可不好如此戾气。”
“若长相如你这般,就不该随意出来污人眼睛了。”闻姬虽然被拦下了,但是光说辞这一块可别想他败,他眯着眼睛打量眼前的老头。
一身粗布衣衫,看样子也就是个普通人,是什么时候藏在这里的,为什么看样子叶御天也不知道?那先前叶御天说的认识是真认识还是假认识?
最后一个疑问下一秒就被解决了,张鬼城哼哼唧唧的扶着墙,“叶侄儿,来扶我一把,刚才偷听得腿软还被吓着了。”
两人皆是甩袖就走。
张鬼城又独自嘟囔了半天,无非就是什么一些说人无情的话,嘟哝够了才慢腾腾的向院里走去。
路过沈不入所在的房间外面的时候却顿了顿,眼神仿佛是不经意的往里面看了一眼。
沈不入这次没有呆多久,他本来就没打算一直待,只是从看见那一幕做出了不受控制的行为后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离开,而眼下张鬼城说话的声音和动静实在够大,足够隐藏一些微小的动静。
等回到住的地方已经快到凌晨,沈不入进了自己的房间刚关上门走了一步又停住,他重新打开门去了隔壁姚天的房间——对方当时表达了极度嫌弃后说要回来睡觉。
姚天的房间窗户都是锁了的,不过这种程度根本不算什么,沈不入在撬开锁进入后看见床上隆起的一团不禁觉得自己好笑,干什么这是?
他放轻动作转身就走,都转到了一半又停下来,沈不入的眉头微微皱起来,他转过身盯着床上的轮廓看了三秒,上前几步将被子猛的掀开。
果然没人!
☆、第 24 章
姚天按着腹部的伤口暗自皱眉,什么叫大意失荆州,为了这点事情真是到了血霉了。
路过沈不入的房间时他停下来听了听,没有什么动静,安心的往自己房间里面走,无比庆幸他们都是备有简单的处理伤口的东西。
等他推开门才发现房里有人,姚天一个机灵,难道已经追到这了?一口气才提起,下一秒烛火被挑亮,沈不入抬眼望过来,幽深无比。
“啊,你怎么在这?”姚天心里发虚面上却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被嫌弃了?我就说不值得。”
“你去哪了?”沈不入目光下移,找到了血腥味的来源,目光微变,“怎么回事?东西在哪?”
姚天看着沈不入站起来有点不敢说话,伸手默默的指了指床头的一个包袱,他在桌边乖乖的坐下来眼角下垂有点丧气,如果没受伤还能随便扯,这下就算有八张嘴也说不清了。
沈不入打开包袱从里面取出基本的东西,这个时候姚天已经自觉的脱下衣服露出伤口了,临时缠在上面的衣服碎布已经被染红了,看见沈不入拿了东西就眼巴巴看着人。
“自己来。”沈不入哼了一声,将里面的东西丢在人面前。
姚天本来还打算抱怨两句,结果想到什么没再说,默默的自己拿了东西处理,并且把这个过程弄得格外漫长,可是在满长还是有弄完的那时候。
“就好了吗?”沈不入看着姚天最终抬起头轻声问道,“不再拆开看看么,我看包扎的好像不是很整齐。”
“不必了,多谢关心,”姚天局促的摆摆手,他已经来来回回拆了四次了,转头看了看窗外的天色,“现在还能休息会,我今天锁定了位置明天我们可以动手了。”
沈不入看着还在装傻的人,笑了声,“三娘子今天跟,”沈不入顿了一秒,“跟叶教主在一起,你去跑哪去确定?”
姚天不说话了,突然怀念早些的沈不入,如今戴上个面具和这个声音就将所有的表情隔绝,实在让人打鼓,更何况除了沈不入固定回组织的日子,两人见面的时间并不多也猜不出沈不入到底是个什么心情。
沈不入坐下来,他拿下面具放在桌子上,眼神幽远——这是他不想丢弃沈不入这个身份所必需付出的东西,在人前戴上一个面具。
当时他们的意思是干脆将计就计直接放出消息沈不入死了,直接以另一个身份而活,毕竟见过沈不入的不多,就算有人怀疑也没什么,离了叶御天的沈不入并没有太大意义,而且沈不入慢慢的也会长变化。
但沈不入不愿意,宁愿戴上面具,他也不知道坚持这个还有什么意义,但是拥有那个身份的时间,他确实拥有很多,开心的时光。
沈不入目光从面具上移开,有的时候戴上面具就好像遮住了原本的自己,他看着姚天,“你们瞒着我,或者说,”沈不入顿了顿,“利用我做了什么?”
人就是这样,一旦起了怀疑如果没有及时解决,就会不自觉发酵,沈不入紧紧盯着姚天的表情,想从里面寻找到蛛丝马迹,只是姚天的反应还是有点惊到了他。
姚天第一反应像是干了坏事被人戳破般的不知如何是好,可下一秒更浓烈的是他眼眸里的不敢置信与难过,好像沈不入的这种说法深深的伤害了人。
沈不入不知道对方为什么露出这种表情,他也反应过来自己说的话确实不好听,这两年锻炼的心境好像只要遇见那个人就被破了个干净,甚至还产生深远的余韵。
“对不住。”沈不入揉了揉自己的额头,“我实在是有点不冷静,不是那个意思。”
沈不入顿了顿,他只是想很多事情既然他都要参与那何必在瞒着这一道,除了只是更增加一些难度并没有任何好处。
“你有什么事情可以跟我说,还是说姚叔的意思?”
姚叔现在的状态不怎么好,好像是当初的毒素发作,有的时候都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有时还下达些明显命令的错误,不过好在都不算是么特别严重的事情,沈不入也没有说什么,现在难道又是这样?
姚天没能说出话来,因为事实却是这样。
自从父亲上次离开后,他也好久没有见着人了,这次也是父亲的主意,之所以瞒着沈不入也是因为如果让人知道的话他们这个计划肯定行不通,还有利用了沈不入的身份也是真的。
前几年很多事还是局限于叶御天等内部人之间,而现在当初的南门教争议以及云剑宗被灭门的事情已经逐渐走上整个江湖,包括沈阙还活着的消息。
这里面当然少不了他们在里面的推波助澜,用姚叔的话来讲,这叫造势,有的时候一个合适的理由可以挡掉很多麻烦。
但是这个却是他没法说出口的,姚天回想着沈不入那句轻飘飘的话——我就看一眼,这几个字轻轻的砸下来让他缄默。
“让我猜猜。”沈不入这时回过头去看才发觉他自以为的偶然知道叶御天在这里的消息其实都是有心透露的,甚至姚天等在那,不过是为了确认他真的知道叶御天而且会去见他而已。
“你故意将叶教主的消息让我知晓,就算准了我会去,而你好去做其他的事。”沈不入说的很慢,他自从嗓子不好了之后,不管开心还是难过,听起来也只有一种声线。
“而需要瞒着我的事情?”沈不入抬眼,慢慢说道,“我需要被瞒着的只有沈不入这个身份以及叶御天吧。”
“所以,叶教主该是已经知道我没死了,”沈不入垂眸,火光跳跃在脸上,本是温暖的颜色却显得有些苍白,“那是用这做了什么呢,我接下来在你们的安排中应该做点什么?”
姚天在沈不入说出前面的话的时候呼吸就已经屏住了,沈不入说完后的表情更是让他觉得难以启齿。
沈不入说的已经八九不离十了,虽然他不能明确知道叶御天是不是知道沈不入还活着,但是他们那边的人知道了,叶御天应该也是知道的。
沈不入看着姚天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的表情,不自觉的摩挲了下自己的手腕,他惯于用这种方式维持自己表面的平和,“那我换个方式问吧。”
“你今天是去干什么了?”
姚天回答,“藏一批兵器。”
许是说出口了,姚天找到了说的方向,并把后面的话自动补全了,“是截的叶御天那边的,确实用了你还活着的消息。”
沈不入皱眉,姚天这话说得其实也不明朗,就算他一个消息又怎么能做到,转念又问道,“跟谁,”这句话问出来脑海里闪过一幅画面,他念出了人的名字,“张鬼城?”
姚天这下确实是没掩藏住惊讶,他都怀疑沈不入是全程参与了。
这个表情已经做了最好的回答,沈不入这下确定在院子里时张鬼城的那一眼确实是看的他,而想想张鬼城要是下个药什么的干掉一大批人也不算难事,更何况没有人会防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