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古代架空]——BY:迷野

作者:迷野  录入:09-19

  沈墨一眼都不瞥他,随口就回答:“还好。”
  苏云舒每次喝药的时候都觉得药里有很重的血味,以为是什么名贵的药材,好奇问道:“药里这血味是?”
  沈墨也不隐瞒,好像就是个很微小的事一样,冷冷道:“我的血。”
  苏云舒端药的手僵住,喉中一哽,差点把药喷出去。他呛了两声,疑惑问:“为什么要喝你的血?”
  沈墨停止自己手上的事,解释说:“我说过,你的病有点棘手,我的血能抑制它的毒性。”
  苏云舒震惊,喃喃道:“你的血······这么厉害吗?”
  沈墨拉着门准备出去,回答了这最后一个问题,“不是什么病都能解,这次是迫于无奈。”
  沈墨出去后,苏云舒在房中老实坐着,把药喝的干干净净,连药渣都没剩。唉,沈墨又救了自己一次,怎么每次都被他救,他给我喂了这么长时间药,那他得流多少血?这么多恩情怎么还啊?
  苏云舒烦躁的揉了揉自己披散的黑发,头疼的不住叹气。
  因为义庄尸体身上携带的瘟疫已经开始往不好的方向变化,必须得烧。可按照夜鸦派来的人数看,尸体中埋的火药弹不可能尽数拆除,花离轩只能借来灵犬把义庄外面埋着的火药弹挖出来。
  秦祁和沈墨看到挖出来满满一车的火药弹后,神色都变了。他们在庙宇里商议,苏云舒就隔着一道门加入他们,“四皇子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他就不怕暴露吗?”
  秦祁却问:“中原大齐国,不产硫磺,如此大批量的火药弹是从哪来的?”
  沈墨阴沉着脸,冷声回答:“南疆和戎族都有。”
  苏云舒扬声:“戎族和大齐就要开战,应该不会给四皇子提供这些。”
  秦祁面色不好,有些为难的看向沈墨,“那······南疆?”
  沈墨眉头紧皱,表情极其严肃,“南疆叛军。”
  此时,花离轩从外面进来,手里拿着一封信,一进来二话不说把信甩到秦祁怀里,自己给自己倒了杯水喝。
  信上写的“云舒亲启”,秦祁问了声,苏云舒隔着门喊了句:“噢,没事,二皇子送来的,你们看吧!”
  拆开后只有简单的两个字:逼宫。
  沈墨把信交给苏云舒,只听他下意识的骂了句脏话,继而说:“如今外忧内患,四皇子要逼宫?所以他是要把应湖区炸了,让二皇子措手不及赶来查看,支开一部分兵力?不对,星天鉴也有一批火药,他也想把皇宫给炸了吗?这不是便宜了戎族?莫非他与戎族早有协定?那神木城呢?就不管不顾了?他究竟要做什么?四皇子筹谋多年,怎么到头来感觉他就是个疯子?”
  苏云舒想不明白,面色凝重,焦急得来回踱步。
  沈墨拉住他,微微摇头,低声说:“镇定。”
  苏云舒猛一抬头,抓住沈墨的手,急道:“沈兄,你还记不记得我在星天鉴偷的信函?”
  沈墨没有把手抽回,只说了声“嗯”。
  苏云舒皱着眉,“我忽然想起,我在义庄遭劫杀那晚,夜鸦的一个长老问我信函的下落,若是他们也没拿到,那就说明,信函已经交给皇帝了,可皇上一点动静都没有……”
  沈墨看他陷入分析,默然等待下文。
  果然,苏云舒继续说:“当年攻打南疆,皇帝是默许叛军通信的,或者,叛军联系的大齐人,根本就不是四皇子,而是皇帝本人。”
  沈墨沉声道:“有理。”
  苏云舒咬着下唇,恍然着松开抓住沈墨的手,坐在小木桌旁,继续分析:“不对,若是如此,那夜鸦是四皇子的人还是皇帝的人?要炸了应湖区的又是谁?可夜鸦若是皇帝的人,怎么会问我信函的下落?难道,四皇子派人渗入星天鉴,是为了牵制皇帝?”
  苏云舒只觉得脑中一片乱麻,沈墨微微出声提醒,“不可先入为主,眼下把义庄的事处理干净。”
  苏云舒冷静下来,偏头看向沈墨,很郑重的说:“沈兄,谢谢。”
  沈墨没回答,苏云舒也没说谢什么,但是他们都心知肚明,太多的感激和纠葛根本不必言表,默契让他们都能懂得对方要表达的内涵。
  气氛逐渐尴尬起来,花离轩适时得砸门,喊道:“你俩在里面干嘛呢?这么半天不出来。”
  沈墨皱眉,心中破天荒得有些烦躁。
  他出去后,秦祁关切得问:“云舒说什么了?”
  沈墨摇摇头,沉声道:“我隐约猜到他们想做什么了。”
  秦祁柔声问:“什么?”
  沈墨表情严肃得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木盒,里面装着无名城时带他找到苏云舒得那只母蝎,花离轩偷看了一眼,嫌弃得往后一跳,躲在秦祁身后,脸皱在一起,骂骂咧咧得说:“什么东西啊!好恶心,你天天把这种虫子带身上?啧,真是变态。”
  沈墨下意识得忽略掉花离轩的吐槽,对着秦祁说:“我要测一件事,没有龟甲,只能拿它代替,还请避让。”
  秦祁对沈墨弯腰行了一礼,拉着花离轩的胳膊出了庙宇。


第18章
  沈墨用清水净手,插了一根香点上,一挥下摆,盘腿而坐,神情庄严肃穆。
  苏云舒听到动静,好奇的很,偷偷把门开了条缝,为了不打扰沈墨,刻意放轻了呼吸。他从未见过沈墨占卜的场面,只觉得分外赏心悦目。沈墨的脸本就深邃,此刻摆出如此郑重严肃的表情,只觉得气势逼人,神圣冷肃,仿佛他就是从天上降临凡间的神,高高在上,凌然万物。苏云舒差点就想给他跪下,磕头拜一拜。他心里觉得有些不爽,虽然巫皇模样的沈墨是那么令人折服,甚至能把一件最普通的黑衣穿出华服的感觉,可他是那么高不可攀,遥不可及,远不如平日里的沈兄显得亲和,虽然总是板着脸,可就是能感觉到他的善良和好脾气。
  沈墨打开小木盒,摆在面前的地上,闭上双眼小声念咒,浑然不知苏云舒在心里是如何编排他的。
  苏云舒听不懂沈墨念的咒,和南疆话有些相似,好像又不大一样。
  咒念完,沈墨豁然睁眼,带着蓝光的浅色眸子显得悲悯而平静。他双手把母蝎拿出,母蝎乖乖的卧在他的手心,一动不动。沈墨用刚刚点燃的香在母蝎头上灼了一个孔洞,忽然,母蝎的背随着那孔洞开始裂缝,形成了一道道繁丽的花纹。
  香灭,蝎死,礼成。
  沈墨又闭上眼稍微缓了缓,才起身,起身的那一刹那,他的表情瞬间变得紧张,紧紧皱着眉头,把秦祁和花离轩叫了进来。
  秦祁见他神色不对,问:“算出什么了?”
  沈墨严肃道:“秦祁,立刻疏散所有百姓。花离轩,你拿着令牌让他们开城门,如果不从,就地砍杀。”
  秦祁知道事情危急,但还是担忧道:“瘟疫······怎么办?”
  沈墨凝眉:“已治的七七八八,不会再传染。”
  秦祁点点头,立刻出去组织。
  连花离轩都难得没有怼沈墨,一手握着从苏云舒那拿来的二皇子令牌,一手提着寒霜剑,朝城门走去。
  沈墨在城中露了一面,他在三城百姓中地位很高,已然封神,他说让走,百姓便深信不疑,觉得这是上天的安排。看到百姓开始有条不紊的活动时,沈墨拿着一件黑色大袍子往庙宇小屋里走去。
  苏云舒帮不上忙,又不敢走出房门,害怕传染他人,急的坐立不安。
  沈墨一进门,他就拉住沈墨,问:“三城是要炸了吗?”
  沈墨微微点头,把袍子披在他身上,又把斗篷给他戴上,遮得严实了,隔着袍子抓住他的手臂,说了声:“走。”
  苏云舒皱眉,犹豫说道:“沈兄,我······我可以留下来,我身上有瘟疫,我怕······”
  沈墨语气更加严肃,显得不容置疑,他又说了声:“走!”便拖着苏云舒往外走去。百姓正在加紧撤离,沈墨见秦祁应付得来,便一手搂住苏云舒的腰,从庙宇后方围墙那儿以轻功逃出。可就在那么紧张的时刻,一个奇怪的想法忽然钻进沈墨的脑子里:苏云舒腰好细,一只手都能搂得过来。
  到了应湖边界,离三城有些距离的地方,沈墨对苏云舒说:“老实待着,在这儿等我。”
  苏云舒的脸被斗篷遮着,阴影之下看不清表情,他点点头,就地坐下,一副乖的不行的样子。沈墨又飞身离去,查看秦祁那边的情况。
  很快,天色步入黑暗。
  一阵巨大的轰鸣声从三城内响起,紧接着便是连环的炸裂声,阵阵热浪朝外翻涌,火光冲天,彻底点亮了整个天幕,三城中所有的建筑轰然倒塌,城土皆崩,烟尘漫天,带着火药本身的酸臭,隔得很远都能闻到刺鼻的味道,爆炸声震彻四方,有如雷霆,一时之间,苏云舒都不知道该捂鼻子还是堵住耳膜剧烈的颤抖。
  许是场面过于震撼,苏云舒还听得到不远处百姓尖锐的呐喊声,可能是真的被吓到了吧。苏云舒叹了口气,往后一瞥,发现应湖被震的翻起巨浪,正朝他铺天盖地的袭来。苏云舒骂了句娘,连忙站起身,觉得自己躲不过了,下意识的背过身去。
  可下一秒感受到的不是水流喷涌,而是一个温暖的怀抱。沈墨不知什么时候赶到,将苏云舒牢牢护在怀里,“哗”的一阵巨响,沈墨替苏云舒抗下了那股巨大的冲击。苏云舒从他怀里挣出来,回头看他,只见沈墨全身上下都湿透了,还颇为狼狈,苏云舒自己也不可避免的被淋湿一点,他看着沈墨,轻轻笑了。拉着沈墨就往远处走去,唯恐第二轮巨浪再次袭来。
  应湖周围是山地地形,但全是些矮山,晚上寒风凌烈,苏云舒怕沈墨着凉,带他快步行至一处山坳,生了篝火。
  苏云舒很是歉意得开口:“现在已经入冬,你穿着湿衣会生病吧,要不,脱下来烤烤?”
  沈墨无言得将衣服脱下,只穿着裤子,坐在篝火旁边,专心致志的烤衣服。
  苏云舒将自己穿着的黑袍脱下给沈墨披上,瞥见他左臂上两道环形伤疤,沉默片刻,缓缓开口道:“对不起。”
  沈墨转头,“嗯?”了一声。
  苏云舒惨淡一笑,“当初,我奉父命要救你于国难,可我并不认识你,也不知你愿不愿意担下拯救中原的重任,只能出了下策,诱骗你来了大齐。我不知道自己那时犯了那么大的错,害了那么多人的性命,这个罪,我认。无论你想怎么罚我,我都认。”
  沈墨看了眼远处还在熊熊燃烧的大火,半天才说:“我也不知。”
  苏云舒只觉得自己心口酸涩,低头不语。
  沈墨隔了半晌才说:“我知道你是无心之失,可我没办法原谅你,也没办法原谅自己。”
  苏云舒叹了口气,苦涩的笑了一声,不知怎么回应。他心里清楚,所有事情哪来的对错?从一开始,他们的立场就不同,更何况国有大乱,江湖寥落,人人都身不由己。若真要怪,便得怪这世道不好,逼得人人都没办法无愧于心。他知道沈墨到现在都没杀他,就是在内心里翻来覆去的挣扎,就像当年,他一遍遍的折磨自己,把南疆国破的错都揽在他身上。苏云舒很心疼他,又对他无比敬佩,即使在这种国仇家恨的前提下,他依然选择尽心尽力的帮助大齐子民,见到谁都会帮上一帮。
  想到这儿,苏云舒轻笑一声,觉得自己真是三生有幸才能认识沈墨。
  苏云舒往沈墨那边挪了挪,挨他近了些,非常真诚的开口:“沈兄,无论你心中对我态度如何,我都得对你道声谢。三番五次劳你所救,你还愿意帮我大齐国百姓,这份恩情,大概我这辈子都还不完吧。”
  沈墨烤好了衣服,将黑袍还给苏云舒,快速换上自己的衣服,才沉声说:“当权者私欲,不应迁怒无辜之人。”
  苏云舒把下巴担在自己膝盖上,软声问:“沈兄接下来去哪?”
  沈墨给篝火加了些干柴,“神木城。”
  苏云舒眉眼一弯,有些愉悦的“嗯”了声。
  沈墨不知道苏云舒在开心些什么,转头看他,说:“你到时候跟在我身后,不要说话,不要露面。”
  苏云舒笑了笑,把斗篷戴上,脸被全遮住,“好,我会一直像这样。”


第19章
  秦祁和花离轩将三城百姓安排在应湖区另外两城,可那两城百姓恐惧瘟疫,举着家伙堵在城门不让他们入城,两边百姓闹得不可开交,官府都拦不了。花离轩被这成百上千人的喧嚣吵得脑仁疼,连一向温和的秦祁都有些手足无措。
  花离轩暴躁得拔出寒霜剑,怒吼:“都他妈给我闭嘴,老子杀人了!”
  两边安静下来,花离轩恶狠狠的对两城人说:“限你们今天晚上给我腾空两家客栈,老子给钱。”
  说完又目露凶光得对三城百姓说:“你们都给我挤着,地方不够就睡地上!妈的,再废话一句,老子把你们都杀光!”
  说完,把手一抬,道:“秦祁,给钱。”
  秦祁温柔地看着花离轩,往他手里放了几块金锭。
  花离轩暴躁得命令:“客栈老板都给我出来!”
  几个人被推搡着站出来,花离轩挑了两个看起来顺眼的把金子给他们分了。
  花离轩又咬牙说:“他们的病已经治好了!谁以后再搞传播谣言,立马弄死!”
  说完气呼呼地往城里走去,再不管那些破事。他有二皇子令牌,他不管了,官府就立刻狗腿得接管了安排百姓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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