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南有风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云窗雾阁

作者:云窗雾阁  录入:09-27

  一腹疑问最终都被咽下,最终霍风只是将伞撑过司徒衡南的头顶,问:“司徒,你的伤可好了?”
  那么重的伤,怎么可能短时间就好。话音一落,霍风便腹诽了自己。
  可司徒衡南蹭地起了身,一只手接过了伞,道:“已好了。”
  因着先前小雨淅沥,空气也弥漫着清冷的气息。霍风温了壶茶,同司徒衡南对向盘膝而坐。
  “我……我本是去找瑶的。”司徒衡南习惯性地抓着一撮头发,“她说你先前去过,所以我便顺着问过来,听闻你在这里。”
  斟茶的动作一顿,霍风似乎了然了什么。
  “所以,宸御也让你去调查大皇子的事情?”霍风放下了那杯茶。
  “你也是去调查?”司徒衡南眼睛亮了亮,随即又黯淡了下去,“也是,没有什么特殊理由,你也不会留在这里了吧。”
  “将军身体可还好?”霍风察觉到司徒衡南的失落,却又不知如何绕过这个话题,结果又扯到了司徒将军。
  “算是好。”司徒衡南回答得有些勉强。
  “这几年,我去了很多地方。”霍风话锋转走,忽地笑了起来,“你可觉得,我有什么变化?”
  司徒衡南仔细地望着霍风,也许是几年游历,让他的气质更加内敛,面上已经没有多少青涩,但依然肤白如脂玉,长睫下一双清澈的墨色眼睛,仿佛可以洞悉世事,又藏有心事。
  “你变得……更好了。”
  司徒衡南搜肠刮肚,想把好的形容给他,却觉得又不够。
  所以,最后只是说一个“好”字。
  他的回答一落,霍风便笑意更浓:“我倒觉得你变黑了不少。”
  本是为了打破有些尴尬的气氛,司徒衡南却愣了一愣,旋即才拍桌道:“在军营中,我已经是最白净的了。唔,在沈恪来督军之前。”
  “子新,以前我希望收复北土。我希望我可以在战役里中力挽狂澜,同将士杀敌,让他们平安回家。而更多地,我也希望这场战争结束,今后便不再有纷争。”司徒衡南饮了半杯茶,突然念了起来,而霍风没有打断他,而是想静静地听他讲下去。
  司徒衡南嗤笑了一声:“可是啊,我发现其实北土的反叛也是一种被逼无奈,中原人常常去骚扰他们的生活,久而久之,才有了反叛之心,可是,若不是联盟北方诸族,单凭他们的攻击,也只比以卵击石好上一些罢了。这场战役,拼得头破血流,北土或许收复了,但再也没有从前那般族群自由安宁的生活了。战争一旦打响,就没有真正终止的时候。没有绝对的好,或者坏。做人何尝不是为了一己执念呢?而我,还摧毁了他人的家园。”
  见司徒衡南停了下来,霍风才说:“你是为家国,为责任,守着自己的正义,本无过错。”
  “是吗?可是子新,爹爹先前受了伤,我好不容易能够暂代他的位置。我并不是为了做将军而做将军,而是为了能够不做将军而做将军。”
  司徒衡南直白且坦诚地说出了真实的想法:“这样我可以提拔陈凝。我也想过,去西南找你。”
  同霍风在西南的时日,其实是司徒衡南目前为止都最难忘的回忆。
  “不过你没待在西南,游历四处,也是好事。”司徒衡南兀自在说。
  嘀咕一句之后,司徒衡南轻咳了两声,才说:“子新,这件事你有什么想法。”
  “从头细想一遍,我倒觉得当年大皇子的事情,同北土也有关系。”霍风凝了凝眉,“只是我还没有根据。从提供的武器看,是普通的刀剑和暗器碎片。至于粉末,就待瑶姑娘的结果了。”
  “但是……”霍风嘴唇动了动,一时间却没有说出话来。
  “嗯?”
  “司徒,你可还惧雷鸣?”霍风问着司徒衡南。
  司徒衡南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只是说:“还有一些罢了,比当年,好多了。”
  而灵光一闪间,司徒衡南也想起了救回霍风时不知如何造成的雷声。
  “北土人擅巫术,或许并不奇怪。”兴许是两人间的默契,霍风见他似乎想起了,便推测道,“我奇怪的是,他们为何会知道你惧雷?”
  “这个……也就家里人知道。”司徒衡南轻轻地说。
  霍风也是想到这一点,才更无头绪。
  “但是那位军师为何会说出那第二种选择?”霍风自顾自地沉思了起来,“他,应该不是在开玩笑。”
  “确实没什么道理。”司徒衡南摸摸下巴,“反正应该就是我不能影响他们。所以,还是取我项上人头最为保险。”
  此时说来,倒有几分调笑的味道,仿佛之前的生命危险只是昨日旧梦。
  “子新,春天还没到啊。”
  司徒衡南透过窗户望向院落中的大树,喃喃着说道,饮下了剩余的半杯茶。

  ☆、闲谈

  1 司徒衡南黄昏时回了将军府,没过两日竟整理了包袱又来到了霍风所在的院子。
  霍风见到他也不惊讶,依然温壶热茶,斟好两杯茶。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下着棋。
  “败了败了。”棋至半局江山,司徒衡南已经难以坚持下去了。
  “司徒,近几日周围的护卫都是你安排的?”霍风不紧不慢地捡好了棋子。
  自从司徒衡南上次造访后,霍风便察觉到暗中的护卫。
  “是。”司徒衡南回答。
  霍风抬眸,却没有往下说什么。
  “我……”
  “你……”
  最终还是司徒衡南接着说:“杏儿和陈凝要成亲了。”
  敛棋完毕,霍风温和一笑:“这桩姻缘,身为兄长的你功不可没。”
  “这倒是真的。”司徒衡南内心也是感慨万分。
  “其实,我本是想在西南□□时回去。”司徒衡南回想起了之前想寻霍风而不得的苦楚,面露痛苦。
  “那场□□来得快,去得也快,很快就被朝廷镇压了,自然是不值得你来的。”霍风敛了敛袖子。
  “子新,那时是不是有人……找了你麻烦?”司徒衡南斟酌了下用词,随即皱紧了眉头。
  “没有。”霍风顿了顿,方才回答,略敛了敛眸。
  司徒衡南抿起了嘴唇,虽看出了霍风的隐瞒,但没有继续问下去。
  “这几年,你是一个人四处游历吗?”司徒衡南转了问题。
  霍风思索了一瞬,回答说:“大半时间同令表兄一道。”
  没来由的酸意刺了心口一下,司徒衡南干咳了两声。
  不过霍风立马投来了关切的眼神,这倒令司徒衡南舒心无比。察觉到自己这不可言说的小心思,司徒衡南的目光也有些游离。
  这一晃,竟是整整五年了。
  原本以为他与他之间,永远不会有这样的时刻,竟会找不到话来谈。找不到话谈的情况下,竟然会有些失落与不安。
  这份柔软的,不想说出口的感情,深埋了这么些年,还是被眼前人慢慢地引了出来。
  纵然他自己,经历了杀伐,经历了战场沙尘,血雾漫野——
  这个人,一直在他心里最柔软,最不可察,又最安稳的地方。
  纵然万语千言想道,最终也只是融为一句想念。
  他还是他,大概是如此。
  可子新,还是那个子新么?
  “子新,你可还记得庆姨?”既然如此,司徒衡南也只能从记忆慢慢摸索开去。
  “自然。”清明的眼神染着温柔,这一点可是一点没变。
  “你可想去探望她?”自然间又像是试探的口吻,司徒衡南心中倒有些焦躁。
  “可还在梧桐苑?”霍风问着。
  “应是在的。”司徒衡南对上了霍风的眼睛。
  2 途中两人扣了扣独孤瑶所在院落的门扉,却无人应答,所以也只能按原本设想去探望庆姨。
  庆姨是少时每逢元宵除夕两人都会去探望的长者。庆姨多年前承接了大姐的事务,照料一些孤儿。多年前将军府资助,朝廷后来也拨款专设了院所,让这些孤儿有所归依。
  梧桐苑是最先一所的名称,庆姨多年来也居守于此。
  开门的是个梳着双髻的小姑娘,眉眼透着青涩的清秀。
  “……絮儿?”司徒衡南辨认了一会儿,才试探性地叫了出来。
  那女孩的眼神里透着警惕,但听到司徒衡南叫出了自己的名字,眼睛掠过一丝疑惑,随即才用手比划了下。
  “我是南哥哥。”司徒衡南笑了起来。
  絮儿也笑了起来,不过似乎想到什么,欲要下跪,被司徒衡南制止了。
  “不必了,絮儿。我们是来看望庆姨的,庆姨在么?”司徒衡南收回了手。
  絮儿灵动的眼睛眨了眨,随即点点头,领着司徒衡南和霍风朝院落深处走。
  一阵忽明忽暗的歌声从一间僻静的里间传来,一位妇人正在静静地坐着,虚眯着双眼边哼着小调,边做着女红,。听闻外面的脚步声,便放下了手中的针线和布料,缓缓起身走到屋门。
  “司徒少将军。”庆姨见是司徒衡南,也作身欲下跪。
  “庆姨。”司徒衡南立马扶住庆姨,“衡南为晚辈,怎受得起?”
  “司徒少将军能平安归城,真是感谢上苍。”庆姨虔诚地并手向天空做着感谢。
  “这位,可是霍公子?”庆姨朝着霍风问。
  “劳庆姨记念,我是子新。”霍风略施一礼。
  “多年未见,不论是司徒少将军,还是霍公子,都成了翩翩公子,脱了稚气了。”
  庆姨似乎有些感怀地笑了笑,笑容里嵌着熟悉的和蔼。
  寒暄几句后,庆姨便带着两人在院落里转了转,提及当年的孩子,也是各有归宿。只有絮儿硬要留下来照顾她,令她她十分忧心她的终身大事,但最后因为絮儿的倔强也只能不了了之。
  “看,这些紫藤开得可好看?”庆姨指着庭落里开了一片的紫藤花,十分兴奋地指给他们看。
  “已经开这么多了啊。”司徒衡南望着面前的紫,渐渐地打开了记忆的匣子。
  霍风看着面前的一片精致诱人的紫色,也不禁心有感触。
  3 那一年,元宵过后不久,皇城城郊新修了一座学舍,名为梧桐苑。
  城郊的人都知道,那是司徒府有意推动,朝廷又下发了些款项才得以修建的。
  起初的那批孩子只是些孤儿,但随着梧桐苑扩大,又有了新的励学苑、笃学苑等等,周围的居民也陆陆续续将自家孩子送到这读书,学舍便越来越像样了。
  开春不久,梧桐苑还未完全落成的时候,司徒衡南就跑来看了,当然,一道的还有霍风。
  他们前脚到的时候,后脚就有人送了种子过来。
  梧桐苑的范围内仔细修整一番,刚好有块合适的土地。
  大大小小的孩子都来搭了把手支好了棚架,尤其是几个平时多动的男孩,捶着胸口说会好好关注这些种子,好好施肥浇水的。
  “哈,我看你们别一个个抢着浇,到时候浇多了。”司徒衡南满脸担忧地望着他们。
  “我看你们都这么想,不过也是一时图新鲜。”庆姨走过来,对着有些跃跃欲试的男孩们说,“估计过不了多久就你推我我推你,要么就忘了。”
  “才不会!”
  “阿三才会这样!”
  “你才这样呢!”
  ……
  几个男孩热闹地说了几句。
  “好了好了,好不容易差不多种好了,休息一下吧。”庆姨招了招手,“我准备了些瓜果和点心,司徒公子和霍公子也去尝尝吧。”
  未等司徒衡南和霍风答话,一群小孩早就跨过长廊,掀起竹帘,望厅堂的方向奔了过去。
  司徒衡南擦了擦汗,同霍风一道洗了把手准备去休息一下。
  “欸,子新,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司徒衡南抓抓脑袋问。
  “什么话?”霍风也问。
  “就是那个写紫藤像龙一样那个那个的……”司徒衡南努力地想着。
  “紫藤缘木而上,条蔓纤结,与树连理,瞻彼屈曲蜿蜒之伏,有若蛟龙出没于波涛间。”霍风缓缓地道,“是这个?”
  “对对对。”司徒衡南笑了起来。
  回想起来,一开始有许多种子没能活下来,也是庆姨还有附近的莳花人慢慢摸索,才找到了合适的培植方法。
  如今的一片紫,倒真的是有若蛟龙出没于波涛间了。

  ☆、南北

  1 忽地有人造访,霍风一开门扉发现是个孩童,双手捧着一封信件。
  那孩童将信塞到他手上便急匆匆地走了。
  信封透着若有若无的香味,信角写着“瑶”。
  司徒衡南走过来,看到霍风手上的信件,问:“有信?谁送来的?”
  “是瑶姑娘。”
  霍风关上了门,同司徒衡南一道盘坐在茶案旁。
  信件的内容不多,是对他们的答复。
  独孤瑶写下的是:
  南弟,霍郎君:
  几日来的辛苦劳动算是有了回报。此粉末并非来自西南,而是北土城。
  “北土。”司徒衡南和霍风齐齐叨出一声。
  似乎所有不好的事情都指向了北土。
  “当年大殿下被谋害,就算是因为权力纷争,也是十分不明智的。但大理寺就用了西南蛮夷不满朝廷政策而结案。圣上也因为群臣压力,早就想立宸御为太子,案情结论就算不甚完满,也不会再翻案,以免弄得人心惶惶。这倒是十足的理由立太子了。”霍风略蹙眉,“可是,他们的目标,真的是皇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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