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朝,南德二年。明帝继位,明帝生性轻佻浪荡,常常游幸于青楼妓馆。
使得一时金陵淮河两岸妓院酒楼林立,画舫活动数不胜数,往来恩客络绎不绝。更有甚者,开起了象姑馆。玩起小倌起来。在其中南公馆则是其中佼者。
南公馆跟其他青楼不一样,无揽客小倌。外面跟寻常酒楼一样普通,无甚区别。但走进一看,却别有洞天。
往里细细瞅去一片眉目俊美,面若珠玉的妙龄男子,整个南公馆欢声笑语,丝竹歌舞,好不快活。
张珏家教甚严,父亲对他事事约束,自从他满十六岁后,父亲就明令禁止他出入烟花柳巷不说,还不让他找通房丫头或者小倌。
说什么君子应淡泊,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张珏生性自由,不喜约束。事事与父亲对着干。
但唯有此事倒是与父亲一致。只因为张珏觉得身为江湖游侠,不应被酒色所蚀。所以当张珏看到这一群莺莺燕燕就脑壳突突的疼。
孟洛渡倒是欢喜的很,他本来就是浪子,一把折扇摇啊摇。摆出一股风流做派。侍者看到两人,就上前招呼道。
“两位爷头一次来吗?”侍者问道。
孟洛渡点点头笑道: “本公子听说南公馆的象姑比怡红院的姑娘要妙一些,颇有好奇。这男子倒是有何妙处?”
使者笑着引他们入座道:“南公馆的个中妙处,还需公子自己品尝,小的说的天花乱坠,也不如公子试一试,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欲知此事要躬行。公子你说是也不是?’”
“哈哈哈哈,妙…妙…的确躬行了才知道。那就给本公子召几个乖巧听话的妙人儿玩一玩。”孟洛渡爽快丢出几两银子给侍者。
侍者很快就安排了几个长相各具风格的俊俏男子站在孟洛渡面前。孟洛渡看到便欢喜的点点头。
张珏脸色青黑,面带凶相,一言不发,坐在哪儿一身不吭饮酒。看的那小倌哆嗦了一下,直觉告诉他这个人不好惹,又打量一下旁边的公子。谦谦如玉,面容英俊,而且还一直笑眯眯的,双眼放光的看着他,看起来很好相处。便都一窝蜂的去服侍孟洛渡去了。
张珏看到此景这样脸又黑了一层,不由的嗤之以鼻,心想道孟洛渡不就是长的好看而已,花着他银子泡他的妞,几两银子说没就没了,这可是他两三天的饭钱。气的张珏想一鞭子抽死这丫的。
孟洛渡笑吟吟喝过小倌喂的酒,用手轻轻掐着小倌的腰,突然感觉背后丝丝凉气。转眼一看,张珏正在盯着他,眼神如刀。孟洛渡看着眼神就知道张珏在想什么了。
孟洛渡轻抚张珏的手在张珏耳旁低语道:“本公子可没有用你的钱,你这守财奴,方才给侍者的银子可是从别人身上扒来的。”
听这话,张珏眉头微展,但是仍然怒气未消。
孟洛渡拍拍张珏肩:“放轻松点,来都来啊,那就快活一下不好嘛?都是男人哎,怎么说也得有需求。是不是?不要怕钱不钱的,瞧你这年纪轻轻,怎么如此抠门。哎…鞭子收好,别动手!你看…本公子都陪你来了…还要打本公子,本公子真的是忒难了。”
打了孟洛渡一顿,张珏这才感觉整个人松快很多了。这时楼内爆出一阵欢呼声,引起了二人的注意。
“嘿,这是有何彩头?燕燕~”孟洛渡喂了旁边的小倌葡萄,询问道。
“公子不知,这可是咱们魁首九里香登台表演的日子”小倌看着旁边的公子含羞带笑。
大堂上喧闹一片,个个挤作一团。争先恐后想一堵魁首之风采。只见台子徐徐放出一层纱帘。纱帘后,一红衣男子端着九尾焦琴缓缓而坐。琴声袅袅升起,轻柔细屑,仿佛小儿女耳鬓厮磨,窃窃私语。
“哼!靡靡之音。”看着红衣暖帐,颈袖添香的糜艳的场景,张珏不屑道。
只听音调陡然一变,变得昂扬激越起来,就像勇猛的战士,雄赳赳、气昂昂挥戈跃马冲入敌阵。,气势磅礴,威武雄壮。这又把人们带进了一个完全不同的境界中去。
一会儿,却又转成悠悠浮云依依柳絮无根无蒂,天地广阔高远随风飞扬之景。声音转成了舒缓、悠扬,好像那白云悠然于碧空,也像那柳絮随风颠狂、飘荡,使人也为之神游四方。
正当人们悠游四方的时候,蓦地百鸟齐鸣啁啾不已,忽见在众鸟之中一只凤凰翩然高举引吭长鸣。
鸣声谐和、清亮。继而,琴声又变高了,而且越弹越高,人们好像见到一只不甘与凡鸟为伍的孤傲的凤凰一心向上,却饱经跻攀之苦,后一不小心失势跌落万丈深渊,万劫不复。
一曲既罢,满座掩面而泣。张珏也被此琴声怔住,听的如痴如醉。仿佛刚才说靡靡之音的那人不是他。
曲罢后,纱帘后的人朝观众一稽首后,抱琴而立。随即,按流程叫价。价高着可得魁首一夜相陪。
魁首可是传说中卖艺不卖身的。所以所谓的一夜相陪。不过是聊聊天,唱唱小曲,一堵魁首之风采而已。
就曾经有一位富贵公子,深深仰慕九里香风采。曾花百两只求见九里香一面。但最后九里香不过只是挑帘瞅一眼就离去了。
叫价声此起彼伏,纱帘后的人凤眸冷淡地垂着,清修出尘,气质卓然,神色不变,冷漠看着台下人。
孟洛渡也很想参合一脚,但是看到少年冷冽的眼神,硬生生压住欲望。只见魁首被人用八千两买下。后来一个小厮在老鸨面前轻声嘀咕几句,老鸨微微摊手略表歉意:“肖公子,今日不能见九里香”
“为什么!老子花八千两就这样打水漂?”台下有人怒道,
“因为有人花三万两买了咱们九里香一夜”老鸨这话一落,台下众人都惊呼出声,有的兴奋,有的嫉妒。
虽然那叫九里香的公子是南公馆的镇楼魁首。但是五千两可以赎身一个平常小倌。而万两可以赎身一个名妓。
可今日却有人花万两就只为和人聊聊天。真的是土豪中的战斗机。
“这人是谁?老鸨你莫要唬我。”台下有人起哄道
“此人就是张公子”顺着老鸨手指去,只见那人毫无形象吃着瓜,看到老鸨指着自己,颇为受惊,吓得手中瓜掉落一地。
此人就是张珏。
如果有人花几万两去见花魁,张珏绝对嗤之以鼻。几万两用来买排骨他不香吗?非得把钱用在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上。这人可真天下无敌的大蠢驴!比他的老秃驴还蠢
而今儿大蠢驴竟然是自己,张珏不由得一惊。自己怕打死也不可能会有那么多钱呀,
更何况自己一直都是破衣烂衫。就算今天去逛青楼,收拾出一身素净的青衣衫袍,也就混个潦倒落魄书生样。看起来就像是孟洛渡的小书童。他怎么可能有钱。
孟洛渡不嫌事大的笑嘻嘻揽着张珏的肩道:“小老弟呀,想不到你一毛不拔的铁公鸡居然那么肥。还舍得一掷千金。难怪不让本公子抢你风头。”
张珏心在滴血。三万两啊!!张珏感觉像做梦一样。直到有侍者请张珏过去。张珏还像在梦中一样不真实。
张珏走进房间,略感诧异,他原想花魁的房间应是雕梁画栋,富丽堂皇的。却未曾想到竟跟寻常百姓家一样。屋内陈设,布置极其简单。
唯一吸引眼球只有墙上挂着一幅女子策马扬鞭图。图中女子一身红底白边的轻甲,高马尾,银发扣。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透出一股放纵不拘,纵意而歌的江湖气息。
九里香听到有人过来,转身道“你来了?阿珏。”
张珏听到这话,颇感惊诧,他这是第一次见魁首,第一次认识九里香。猛然听到九里香熟稔的唤着他的名字,不由抬眼望去。
此人一袭殷红棠花纹长锦衣,未施粉黛,一头青丝随意用丹色发带挽着。五官雅致,一双凤眸淡然无波。不妖不媚,宛若九天翱翔的火凤。
“你认识我?”
“我不认识你,但我识得你阿娘。”九里香将怀中半边残破木牌递给张珏道。
“你…认识我阿娘?你是谁!!”九里香这句话无异于平地惊雷,炸的张珏不得动弹。陷入深深的回忆。
“阿珏,娘走了,你要乖乖的。不可耍小性子!”女人轻轻抚摸两三岁的稚童道。
“阿娘,阿娘,你要去哪儿,你不许走,呜呜…呜呜…”孩子慌了,紧紧拽着娘亲衣袖哭泣。
“阿珏,阿娘去去就回来,回家给你带糖葫芦。乖~”红衣女子扯开衣袖,将一个小小的残破的半边木牌给稚童戴上。
然后头也不回的消失在苍茫大雪中,与白雪融为一体。
至此,张珏再也没看见他的阿娘。在没见到消失在漫天大雪中的红衣女子。
如今在见到木牌,张珏真的是又惊又喜。唯恐大梦一场,醒来就消失不见。张珏怀着雀跃的内心,小心翼翼的接过木牌,轻轻摩挲木牌上的纹路,又将脖子上木牌取下。将两者拼做一起,合成一个明字。
张珏口头发干,手心发汗,心中纵使有若干疑问在嘴边打转。可半天才吐了一句。
“我能见阿娘?”
“我与你阿娘不过是旧友而已,已多年未见。”九里香淡淡一笑道。见张珏眉头微皱,又好心安慰道:“虽多年未见,但月明姐我却有要事相托。如今见故人之子,也算是不负重托了。”
张珏心中纵有万千波澜,可还是忍住不发一语。但他还是少年心性,情绪全浮于脸上。又岂是饱经风月场的九里香看不出?
九里香翻出一个陈旧的楠木箱子。吹了吹落在箱子积灰。小心翼翼打开箱子。只见箱子有一封信和一个玉扳指,便将其递于张珏。
“那年大雪天你阿娘来找我,就给了我这一物。我受故人所托,不敢妄动。”
“阿娘可说什么?”
“虽时过境迁,但故人之语,仍记于心。犹记故人言:若竖子顽劣不堪,其父疏于管教的话,尔可代为管教”九里香递过一杯茶揶揄道。
张珏紧张的心情在九里香的调侃中,略微缓和下来,接过茶一饮而尽。毫不吝啬的回击道:“哼!天王老子都不能奈小爷何,就你?”
“但这样任你自生自灭,终究有负人所托。所以我向白眉仙人欧阳先生写了一封拜贴。此去你就拜他为师。学一番功夫吧。”
“爷可不是什么人都拜的,若是没个真功夫。我可是不答应的。”张珏性子倨傲,且身负神力,与人博弈,从未输过。这一来多多少少养成了点目中无人的态度。
但九里香是何人?是这南公馆的魁首。妓子本就擅长讨好人,更何况他还是里面的头牌。
只见他不语,从箱里挑了一捆书,放于他面前。
“曾听这街坊言这京城有四霸,其中有一诨名叫张天霸的公子哥,舞刀弄枪是一绝,且力大无比。连那百八十斤的壮汉都不是对手。想必就是你喽?”
见九里香夸他厉害,张珏十分受用,神色十分自豪,尾巴都翘天上去了。
“可惜…”九里香转眼话锋一转。
“可惜什么?”
“可惜在那位仙人面前不过是蜉蝣撼树而已?那人可是真神人,曾经还降服国之栋梁辅国将军。你不信你可以看看这些关于他的民间传闻。你不是最爱看话本的么?”
张珏哪里受这般激?二话不说就要去那玄真山找白眉仙人看他有何厉害。
九里香默默看着眼前少年离去,叹了口气。转身回头看到自己墙头的红衣女子画像。恍惚间忆那女子在茫茫草原策马奔腾的画面。那女子回眸笑道。
“阿九,人言滔滔有何惧?我若男儿,我便五尺红缨扫胡虏,金戈铁马守河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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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洛渡斜依着门槛,见张珏那么快出来,打趣道:“
你可真是神枪手,快的一比,怎么那么快就完事了?莫非是身子虚?需要那虎鞭,鹿茸补一补?”
“滚!你才肾脾不行呢?”张珏恼羞成怒一把推开孟洛渡。
孟洛渡倒是不以为意,笑嘻嘻道:“本公子哪里不行?你随便挑一个姑娘问问,那一个不是说本公子枪//法一绝,枪//枪//见血。号称金刚小//枪//王?对不对呀。燕燕~”
这话说的旁边的小倌,羞红了脸,娇滴滴,软糯糯应和着:“公子那物,确实厉害呢。”说完还欲做还休的瞟一眼。
“流氓!”张珏狠狠踩了孟洛渡一脚,气冲冲的走了。这一脚可谓是重到极致,就差没把人家脚趾头给踩下来。
痛的孟洛渡嗷嗷直叫,这个小公子真的是够凶。就跟个小辣椒,辣的人嘴巴直起泡。
☆、寻道
政和年间,明帝尊信道教,大建宫观,宠信道士。政和元年初置道阶。政和三年置道官二十六等、道职八等。
宁和元年始立道学制度。学道之人,可入州县道学教养,每年试经拔举,分元士、高士、上士、良士、方士、居士、隐士、逸士、志士若干品级。
道教学院中以玄真山清全真教白眉道长的玄妙观为首。大多金门羽客都是来自玄妙观。
政和年间,明帝尊信道教,大建宫观,宠信道士。政和元年初置道阶。政和三年置道官二十六等、道职八等。
宁和元年始立道学制度。学道之人,可入州县道学教养,每年试经拔举,分元士、高士、上士、良士、方士、居士、隐士、逸士、志士若干品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