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卫替身为后 金推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唐一张

作者:唐一张  录入:01-28

  有些真相像是被结实的厚壁包裹着, 他得撕开那层壁才能看见, 然而现在羞愧与懊恼缠绕在心头,贺珏自认一辈子有过太多艰难时刻, 却抵不过此刻内心对靳久夜的背叛以及背叛带来的折磨。
  下了朝回到勤政殿,贺珏没心思处理朝政, 一早上都被昨夜那事占满了脑子,再也想不到其他。更让他烦恼的是,他能想起昨夜食髓知味求了一遍又一遍,他与靳久夜对话的每一个字,甚至是靳久夜无辜的眼神,红肿的唇,以及唇上温暖柔软的触感。那种颤栗与美好现在也仿佛感同身受,他觉得自己就算是清醒时恐怕也抵抗不住这种诱惑。
  该怎么办才好。贺珏很清楚如果不解决这个问题,他恐怕会困扰许久,别说朝政上的事,就是待会儿用个午膳也没胃口。
  该死,靳久夜怎么老在他脑子里,贺珏愤愤地摔了批折子的朱笔,起身,在勤政殿里走了一圈,看到门口候着的张福,将人叫了进来。
  “朕问你。”贺珏木着一张脸,表情十分严肃,张福暗地里吓了一跳,琢磨着近日没什么事惹恼了陛下。
  “朕……”贺珏想问却又问不出口,脸上愈发冰冷。
  张福瞅着神色,小心翼翼道:“陛下请问,奴才知无不言。”
  这话提醒了贺珏,贺珏知道张福是个活久了的人精,有些事看得通透,便将心里的烦恼整理了一番,说出口:“若是有人做错了事,被困扰许久,该当如何?”
  张福听着话音,那有人怕就是陛下本人,至于做错了何事,莫不是昨晚惹得影卫大人半夜跑走的事?
  无限接近真相的老宫人,眼珠子一转,心里有了计较,“若因错事而备受困扰,不如弥补一二。”
  “如何弥补?”贺珏想了想,“朕无法弥补。”
  张福听这话,更不知从何劝起了,半天没了回应,贺珏斜睨他一眼,“你也不懂是不是?”
  张福连忙道:“奴才不知内情,实在无话可说。”
  贺珏轻哼一声,说不清是什么意思,张福只得把头垂得更低,半晌,又听到贺珏叹了一口气。
  他忍不住再开口:“若是无法弥补,不如道歉,兴许能挽回一二。”
  提出这个法子,张福自知是在挑战贺珏的君王权威,但若不能替陛下解了这等忧愁,恐怕往后好几日都得提心吊胆。况且影卫大人对陛下而言是一种特殊的存在,陛下恐怕在那位面前也不会太顾及面子。
  果然,贺珏听到提议并没有生气,只是有些许疑惑,“道歉好使吗?”
  张福道:“既是认定做错了,那道歉自然是有用处的,不过气性大的,恐怕也得哄一哄好话。”
  贺珏点点头,“那朕知道了,去永寿宫。”
  张福一听,还真是与影卫大人之间闹了些小脾气。看陛下如今的意思,恐怕天底下能教陛下心神不宁的,也就只有影卫大人一人了。
  永寿宫。
  靳久夜昨夜偷偷从勤政殿溜了回来,非是有什么要紧事,就算有,他躺在龙榻上,底下那些玄衣司的小崽子也不敢惊动勤政殿。而之所以平生第一回 做贼溜走,实在是陛下缠着他不肯睡觉,那醉仙人的酒劲儿通过主子灌进他嘴里,连他都有一丝醉意了,若再不逃离,还不知主子会不依不饶到几时,第二日的早朝还上不上了?
  这么一想,他深觉自己做得正确。只是心里难免有那么些许愧疚,齐公子成婚,主子心里难受得紧,他却因招架不住擅自逃离,实在对不起主子,不若晚上再去请个罪?
  正这么想着,外头的小宫人来报:“内务府的人来了。”
  “不是司礼监的人?”靳久夜纳闷。
  张小喜回禀道:“是李总管领着敬事房的孙掌事来见礼,说是司礼监那边就先搁下,得学学敬事房的规矩了。”
  敬事房的规矩?靳久夜的脸罕见地木了一下,他站起身,走到外间,第一眼看到恭恭敬敬的李庆余并孙吉祥二人。
  一个胖子,一个瘦子,对比十分鲜明。
  “影卫大人!”二人进门见礼,比以往恭敬了许多,那靳娘娘三字万不敢再叫。
  靳久夜嗯了一声,李庆余便说明来意:“影卫大人入宫也有许多日了,司礼监那边已了解过,听闻昨夜宿在勤政殿,想来正儿八经的侍寝亦是不远。”
  靳久夜没出声。
  李庆余又介绍了旁边的瘦高个儿:“这位是敬事房掌事宫人孙吉祥,接下来几日就由他负责。”
  孙吉祥连忙跟着开口:“影卫大人,敬事房这边的规矩不算复杂,不比司礼监难,只是有些私密罢了。还请影卫大人每日抽出些许时间学习,以免在侍寝的时候闹出笑话。”
  “闹出笑话?”靳久夜注意到最后几个字。
  孙吉祥略微有些懊恼自己说得太直白太生硬,影卫大人既是陛下的心上人,又跟在陛下身边多年,想来早已有了亲密之事,哪还会有什么笑话?这笑话多半都是未经人事的新妃嫔闹的。
  于是孙吉祥讪笑道:“也不是什么笑话,就是宫中侍寝也是有规矩的,一来得有宫人伺候,二来还要记录档案,怕的是影卫大人不熟悉流程。”
  “宫人伺候是什么意思?”靳久夜虽心无旁骛,但也不是什么都不清楚,偶尔潜伏暗杀的时候也跟着目标听过几回墙角,那等私密事还需要旁人伺候?
  孙吉祥道:“正是,一般有敬事房两位经验丰富的宫人,跪伏在床帐外几步之远,他们须得执笔记录后宫起居录,一笔一笔丝毫不能落下,这是祖宗传下来的规矩。”
  当然现在又不必如此繁琐,只是这会儿学规矩的时候还得全套来,一步流程都不能落下。
  靳久夜僵硬着脸,脑海中已是惊涛骇浪,“什么叫一笔一笔?”
  孙吉祥大约带过不少人,被问起也面不改色,直接道:“起居录是要侍寝全过程的,什么时辰做了什么,都得要详细在册,若落下便是当值宫人失职。“
  这话完,屋子里静默了许久,靳久夜半天都没有说话。
  而后李庆余寻了理由先行告退,孙吉祥又着重仔细地说了各种规矩,讲了一个时辰,靳久夜没说上两句话,只觉得脑袋突突的,好像被什么轰炸了一般。
  当主子的妃嫔,比追击一百个武功高强的杀手还要难上百倍千倍,更何况主子要求他做宠妃,这宠不也有陛下的临幸之宠么,盼望着主子千万不要起这个心思。
  靳久夜默默想,头一次觉得这任务很可能会失败,他再没有了以往的自信与恒心。
  孙吉祥怕说懵了靳久夜,更怕恼了影卫大人,将大致的流程规矩说清楚了,就赶紧退下。前脚刚走,贺珏的圣驾便到了永寿宫。
  他不愿动静太大,在永寿宫门口便免了宫人行礼,又将张福等人屏退,独自一人去见靳久夜。
  本来想好了千万种见面时的说法,可临到门口,他又站住了脚,不敢去见靳久夜。
  太难堪,心里好像被什么拧着似的。
  大约站久了,久到靳久夜忍不住出来问,“主子,进屋。”
  贺珏嗯一声,抬步往里走,却在门槛上踢了一脚,差点儿在靳久夜面前摔一跤,他勉强稳住身形,目不斜视地走进屋,找个位置坐下,轻咳一声,视线飘到了不知什么地方,就是不敢去看靳久夜。
  好半晌,贺珏不开口,靳久夜也不说话,两人便沉默着。
  越沉默贺珏心里就越焦灼,终究忍不住:“那个,朕昨儿夜……”
  他又咳了一声,实在难以开口,脸霎时都红了,视线只盯在窗台上的一盆花上,耳朵却尖着听靳久夜回应的各种声响。
  偏偏靳久夜刚被敬事房那孙瘦子洗脑了一番,此刻心不在焉,察觉不到贺珏的异常,便连半点反应都没有。
  贺珏等了一会儿,又艰难开口:“朕昨儿夜对你轻薄,乃是酒醉所致,你……”
  靳久夜道:“属下无事。”
  贺珏眉头一展,“你说什么?”
  视线瞬间不由自主地落在靳久夜身上,靳久夜依旧一身黑衣,无甚表情,语气也平淡得出奇。
  贺珏追问:“你不介意吗?”
  靳久夜道:“属下不介意。”
  “你为何不介意?”贺珏脱口而出,“朕那般对你,你为何不介意?”
  语气越说越急,贺珏也不清楚自己突如其来的情绪到底是为什么,只觉得心口怦怦直跳,想听到一个特别的答案,然而又不确定那答案到底是什么。
  靳久夜抬眼,与贺珏对视,十分认真:“属下当真不介意,这条命都是主子,被主子亲一亲也没什么。”
  “是吗?”贺珏听到这个答案,心里涌出几分失落,很快他又整了整心绪,正色道:“朕昨儿夜饮酒过多,实在失态,日后不会如此了。”
  “嗯。”靳久夜垂下眼睑。
  “朕是说,朕还是拿你当兄弟看待的,从前如何,今后也如何,不会对你有别的心思。”贺珏见靳久夜面色寡淡,不知怎么心里一慌,着急解释,“你,夜哥儿你不会觉得朕心思龌蹉吧?”
  靳久夜摇头,“不会,主子就是主子。”
  “不……”贺珏不想听这个回答,“朕,朕没想那样对你,可当时也不知怎么,唉……朕也不知如何说了,朕当真是懊悔极了,昨日你便应打朕一顿,好教朕知道教训,免得轻薄你好几回。”
  贺珏几近乞求地看着靳久夜,语气也带了几分哀求。
  他不想失去这个兄弟,不想以后的日子与靳久夜的关系变成另外一幅样子,变成初见时那般毫无人情味的主仆模样。他大约是受不了靳久夜那样对待他的,想想都觉得难受。
  而靳久夜此刻却想不到贺珏那么多,他脑子里一直转着孙吉祥那些话,转来转去忽然觉得:“主子,昨儿夜的事,是否应该在敬事房记档?”
  “记、记档?”贺珏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朕,朕还对你做了什么?”
  靳久夜老老实实回答:“属下记得,亲了几回不放,舌头也放进了嘴里。”
  贺珏听到这样细致的,差点儿没忍住捂脸,再一看靳久夜的唇,似乎有些肿,大约是他不温柔给啃出来的。
  静了半晌,他终是颤抖地开口:“要不,朕让你亲回来?你别再生气了。”


第31章 朕会给你一个交代。
  靳久夜诧异了一瞬, 终于全部思绪放在了贺珏身上,他盯住贺珏,无意识将目光放在了贺珏的唇上。
  贺珏心里跳得厉害, 直想靳久夜是不是要上前来, 是不是要狠狠亲他一回, 是温柔还是粗暴, 他想这等亲密事除了靳久夜, 兴许谁做他都不会允许。不过只要靳久夜以后不嫌弃他, 不冷淡他,让他做什么都可以, 不就是被亲一回吗?他几乎闭上了眼,略略还有些期待。
  也就在这时,靳久夜清冷的声音响起:“属下应当不需要。”
  贺珏兀地心头一空,脸上霎时就红了, “朕, 朕不是想再占你便宜……”
  靳久夜见贺珏吞吞吐吐的样子,愈发不解道:“主子想让我亲?”
  “不是!”贺珏觉得说不清楚了, 他心里很乱,连他自己都没搞清楚,便直冲冲来找靳久夜。
  靳久夜对他的心思除了主子,除了主子的命令绝不违背外, 不可能有其他任何情绪。这件事, 他得自己冷静下来好好想想才行, 想清楚了才会有解决。
  “夜哥儿,朕会给你一个交代的。”贺珏起身欲走, 走到门口突然心里有句话特别想问出来,回头看靳久夜。
  黑衣男人依旧那般面无表情, 眼神中似乎还有困惑,昨夜的事,刚才的话,他仿佛什么都没听进去过,便什么也动摇不了他的心。
  但贺珏很清楚,他的心在动摇,各种情绪掺杂,想要远离靳久夜,却又满心满怀的不舍。可如果任由靳久夜在他面前晃悠,他恐怕会疯,他甚至毫不怀疑自己会对这人再做出什么不可想象的事情。
  “若朕,以后还想亲你抱你……“贺珏话说到一半就住了嘴,这样的言辞怎能说出口,他根本不敢去看靳久夜的眼睛。
  靳久夜则想起了敬事房,“主子是要属下侍寝了么?”
  “你……”贺珏万没有想到靳久夜会有这样的联想,“朕,朕怎么可能让你侍寝?”
  靳久夜松了一口气,“属下也觉得,不到万不得已,不侍寝为好。”
  贺珏突然好奇了,“那……若朕让你侍寝呢?”
  靳久夜默了一瞬,随即道:“如果主子有需要,属下会配合。”
  “所以,是不是朕要你做什么,你便会做什么,连一丝反抗也不会有?”贺珏不知哪里来的怒气,可面对靳久夜那张波澜不惊的脸,他又像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软绵绵的无处发泄,“夜哥儿,你对朕就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底线吗?”
  靳久夜淡淡道:“属下对主子,没有底线。”
  “你!”贺珏气结,他意识到有些事跟靳久夜是没办法讲道理的,他们天生就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
  而这,也是靳久夜作为影卫最根本的条件,没有不顾一切的托付,便不配得到主子全然的信任。若没了信任,影卫又如何立足?
  靳久夜若失了他作为影卫的本职,或许他就不配活着了,而身体也好感情也罢,一切他所拥有的,在生死面前,都是小事。
  贺珏再一次认清了这个跟随了他二十多年的兄弟,如今横亘在他与对方之间的,绝非情、欲二字这么简单,而是无论他多么努力,以何种态度靠近靳久夜,在靳久夜面前做出何种选择,都不会得到相应的反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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