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你觉得不够?”南门修上前一步,又要逼近司风宿。
用尽全身力气才忍住没有转身逃跑的司风宿,在他这一举动之下,立刻连退两步,下一刻,他转身便狼狈逃走。
司风宿逃跑,南门修抬起手,用衣袖擦干净了唇上的血,他动作粗鲁,把自己的嘴唇都擦红。
一旁跪着的李将军还有那太傅见司风宿离开,两人抬起头来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
他们之前一直以为司风宿把南门修关在宫中,又让他侍寝,是在折磨羞辱于南门修,但现在看来却好像并不是那么一回事。
两人心中皆骇然,他们站起身来后再看向南门修的眼神中,都更多了几分顾虑与凝重。
因为这一层顾虑与凝重,两人并未再为难南门修,而是在深深看了南门修一眼之后一并转身离开。
离开南门修所在的走廊,李将军当即停下脚步来看向身后的太傅,“你不是说他死定了吗?”
那太傅姓王,已四十来岁,面相看着倒是谦和,但性子却不然。
当初他们两人选择背叛翼国背叛南门修,那王太傅出了不少力气在里面。
“这件事情我也很意外。”王太傅道,“我本以为他落到司风宿手里绝对活不成,没想到司风宿这疯子却把他留了下来,而且看样子……”
“看样子什么?”李将军问,“他不能活着,只要他还活着对咱们就是威胁。”
李将军常年征战在外,对明刀明枪的战场他丝毫不惧,可这种不能放在明面上,需要背地里暗里动手脚的事情,他却并不精通。
王太傅面色凝重,他摇了摇头,没说话。
“你倒是说句话啊!”李将军见状急了,对于南门修他很是忌惮。
“你没发现他们两个都有点不对劲吗?”王太傅还在想着刚刚的事情。
“你是说他们……”李将军想说刚刚两人接吻的事,可是一想到两个男人接吻,他就恶心的有些说不出话来。
王太傅摇了摇头,道:“我不是说这个,司风宿不提,你没发现南门修好像有点……”
王太傅不知道应该怎么说那种感觉,但他总觉得有些不太舒服。
听王太傅这么一说,李将军也眉头紧皱的沉默起来,他刚刚和南门修在走廊当中争执时,南门修脸上的表情,他还记得清清楚楚。
“哼,谁知道他又在耍什么花招。”李将军咒骂,“总之得想个办法,不能让他还活着。”
王太傅吁出一口气,他还是觉得有些什么地方不对,但是李将军说的话也没错,无论如何他们都不能让南门修继续活着。
他们本来一开始就想直接杀了南门修的,如果不是司风宿一直在千方百计插手阻拦,南门修早就已经死在翼国宫殿里了,又怎么可能活到现在?
走廊之中,南门修看着司风宿和那里将军他们先后都离开后,又看了一眼紧跟在他身后的那两个士兵,转身回了他住的地方。
他脚步飞快,也有几分逃离的意思。
他也确实是想要逃离,在这宫里,他片刻都已呆不下去。
回到宫中,南门修让身旁跟着的大宫女送来了水,漱了许久的口之后,他回到屋里,有些脱力地跌坐在凳子上。
他身上的伤还未好,高烧也才退,这一番折腾下来身体已有些疲倦。
但让他更觉难受烦躁的,却是李将军他们之前的态度。
他一直以贤明先帝为榜兢兢业业为国为民,他不敢说自己如何贤明如何爱民如子,但也觉得自己绝对和昏君这个词扯不上关系。
从李将军口中听到这个词时,南门修甚至觉得他就是故意气他,所以才满嘴胡言。
可后面李将军脸上那份愤怒却那般的真实,真实得南门修都有些怀疑起是否当真有此事?
想着之前发生的事,南门修只觉实在难以咽下心中那口气,他看向了一旁静静候着的大宫女。
这大宫女之前是跟在司风宿身旁照顾他的,南门修住到这边之后,她就被派来跟着南门修。
“对于翼国的事情,你知道多少?”南门修开了口。
大宫女没想到南门修会主动与她说话,抬眸看来时,眼中都带着几分惊讶,“您指什么?”
南门修看向了一旁门外的庭院,契国的风景与翼国截然不同。
南门修之前在走廊中看到的那大红的花,这院中也有,只不过种的位置偏僻,所以南门修之前未曾看到。
“关于朕,外界的评论。”南门修听见自己的声音。
大宫女闻言,脸上的惊讶越发浓郁,但她并未回答南门修的问题,而是低下头去,道:“您就别为难我们了。”
这种话她怎么可能在南门修面前说?
在被调遣来这边照顾南门修之前,司风宿就已经把这院中所有的人叫到一旁交代过。
绝对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南门修,包括他自己,也绝不允许任何不妥的言辞出现在南门修面前。
对于南门修,这殿中的人还不怎么畏惧。
可对于司风宿,这整个皇宫之中甚至朝中百官,却是无人不惧。
“你但说无妨。”南门修道,“朕不会告诉任何人,更何况事到如今,朕又能奈你如何?。”
如今的他几乎已经是个废人,别说杀掉司风宿,就连这屋里的宫女太监都未必能杀得了。
“这……”
“你若不说,朕立刻就在这里咬舌自尽。”南门修逼道。
大宫女闻言,眼中有几分慌乱闪过。
见她如此,南门修立刻就知道自己猜对,司风宿又怎么会让他自杀得逞?
“可王那边……”
“你放心,今日之事只你我知道,绝不会有第三人知情。”南门修保证。
南门修嘴上说着,眉头却已轻蹙,这大宫女的犹豫让他心中有几分不舒服。
“你如实告诉朕,在外人眼里,朕当真是个昏君吗?”南门修问道。
大宫女迟疑片刻,但南门修的威胁显然还是有作用的,她犹豫片刻之后,一咬牙,道:“外界都传,翼国谨王登基之后便施以□□,且手段极其残忍,甚至还有传当年先帝会病逝也是因其投毒所致。”
“满口胡言!”南门修一掌拍在一旁的茶几上,气得脸色铁青的他站了起来,怒瞪面前的大宫女。
“朕何时施以□□?又何时手段残忍?而且先帝……”南门修胸口快速起伏,气得胸腔都像快要爆炸开始的痛得厉害。
一想到他无比敬畏喜欢的父王,在外人眼中竟是被他投毒所杀,南门修就气得说不出话来,气得脑子都有些晕。
“您没事吧?”大宫女见南门修难受,连忙上前搀扶。
她一靠近,却立刻被南门修推开。
“出去。”南门修撑着茶几才没让自己倒下去。
他身上的伤被牵动,不断传来疼痛的感觉,身体里血液亦翻滚,然而最让他难受的是却不是这些,而是开始抽痛的脑袋。
他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关于他父王皇兄母妃的事情,想着那些画面,他脑袋便不断的抽痛。
他父王确实在他当上太子之后没多久就病逝,但绝不是他投毒所致,而且他与他父王感情素来不错。
至于□□而为,也绝对是子虚乌有的事情,他根本从未做过!
想着这些,南门修不禁抬手捂住自己的额头,他脑袋里一直传来抽痛的感觉,痛得他额上都渗出一层冷汗,脸色更是已经惨白。
下一刻,他只觉眼前一晃,整个人便向着一旁瘫倒而去,他晕了过去。
浑浑噩噩之中,南门修隐约知道自己昏了过去,他挣扎着想要醒来,却做不到。
他只能任由黑暗把他吞噬,然后如同浮叶般在黑暗中飘飘浮浮。
紧接着他在那纯粹的黑暗当中,又看见了之前那双满是绝望和沉重的眼睛。那种绝望和沉重的感觉也随之袭来,让他跟着沉沦喘不过气来。
那不是司风宿,是另外一个人,可是南门修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他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想去看罗小黑然而不想出门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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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0.不要恨我好不好?
南门修想不起来那个人是谁,但是对方却给他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就好像曾经有段时间他们的关系十分的亲密。
以至于只是看到那一双眼睛,他就能立刻认出对方来。
他试图开口询问,试图做些什么,但被黑暗吞噬的他除了看着,就什么都做不了。
南门修昏迷过去,屋里的大宫女吓坏了,连忙招呼人把南门修抬到了床上放着,然后又让人去请了太医。
她自己则是立刻向着司风宿所在的御书房跑去,要去通报消息。
因为事关南门修,大宫女跑动的速度非常的快,不敢有片刻的耽误。
她速度快,临过拐角,看到前面的人时,便已来不及收住。
等她停下脚步退到一旁时,她已经冲到了那一行人的面前不远处。
“是什么人在这里胡冲乱撞?”那群人中有一太监见状站出来呵斥道。
“奴婢知错。”大宫女认出面前的人,连忙稳住呼吸跪了下去。
她冲撞的人是司风宿的母妃,也就是如今的王太后。
她与司风宿长得有几分相似,特别是那一张脸,皮肤白皙五官精致,极为漂亮。
再加上近些年来保养得当,又懂得穿戴,看上去就如同才二十出头。
“哦,是你。”王太后一眼就认出她来。
司风宿身边的人不多,之前的那太监总管被他拉出去砍了之后,如今所有的事情都是由这大宫女负责,她也曾见过几面。
“这么急急忙忙的是要去做什么?”王太后问道。
“这……”
“太后问你话,你什么你?还不快如实说来。”跟在王太后身旁的太监看不下去,王太后面前怎能如此不懂事?
“奴婢是要去找皇上。”
“发生什么事了?”事关司风宿,王太后好奇。
“谨王刚刚昏迷了,王曾有过交代,若谨王有事便要第一时间通知他。”大宫女道。
听到‘谨王’这个词,众人脸色都变得有几分怪异,特别是跟在那王太后身旁的一个穿戴精致的女子。
她一张称得上漂亮的脸,都变得有些扭曲。
司风宿把南门修留在宫中的事情,早已经人尽皆知,那些侍寝暧昧的话也早已经传开。
“姨娘。”那姑娘一跺脚,一声撒娇地轻唤后,她凑到了王太后的耳旁低声说了起来。
两人说了些什么,旁人听不见,但是却都大概能够猜到。
那年纪不大的姑娘是被王太后接近宫中的,算起来是她娘家一脉的亲戚。
王太后对外说是她在宫中一人寂寞,想找个人陪陪,可外人却都心知肚明,她那分明就是想把人往司风宿的怀里送。
司风宿已为王,这肥水不落外人田,王后的位置自然不能落到外人手里。
否则以后这一个后宫之中两个主子,那还不得乱了套?
王太后有心,那姑娘也是个聪明人,一切本该顺顺利利,可这姑娘才被接进宫中不到半年,都还没来得及见上司风宿几次,南门修便入了宫。
南门修入宫便也罢了,偏还传出那样的事情,让人不得不怀疑司风宿到底是喜欢美娇娘,还是真有断袖之癖。
那姑娘凑到王太后的耳旁嘀咕一阵后,王太后脸色果然一变,她又看向大宫女,话语间已不见温柔,“本宫还没见过谨王,如今倒是有了机会,正好去看上一看。”
大宫女闻言脸色又白了几分,这后宫之事她多少也懂几分,立刻便知道事情要坏了,“王曾下令,不许任何人接近谨王,若是——”
大宫女话还没说完,她脸上便是一阵火辣辣的疼,跟在那王太后身旁的太监已上前一巴掌扇了过来。
“王太后乃是王上的母妃,就算是王来了,也要给几分面子,你一个小丫头让你带路就带路,哪那么多废话?”太监呵斥。
王太后冷眼在一旁看着,眼中一片冰冷。
大宫女捂着脸,犹豫间,她只得起身带路向着南门修住的地方走去。
临走过拐角时,她向旁边站着的士兵递了个眼神,后者在她带着一群人通过之后,连忙向着御书房而去。
大宫女忐忑不安的带着人来到南门修住的宫殿前,她正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一过拐角,便迎面对上了司风宿那双阴冷的眼。
本该在御书房的司风宿,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这,甚至比他们更早了一步。
见到司风宿,王太后一行人都是一惊。
礼毕,王太后收起惊讶笑着走上前去,“吾王不是正在御书房中忙,怎么会在这里?”
司风宿勾起嘴角,冲着走到自己面前来的女人笑了笑,只是那一双眼中却不见丝毫的笑意。
面对司风宿这毫无温度的笑容,她脸上的笑容有几分僵硬。
司风宿跨前一步,站到了王太后面前,他伸出手,手指落在了对方那张保养得当的脸上。
司风宿手指冰凉,王太后身体不由轻颤起来。
她会如此,却不是因为司风宿手指冰凉,而是因为司风宿眼中不见丝毫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