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宴阳挂在脸上的假笑瞬时凝住了,曲昀的眼神明明没有任何攻击性,却盯地他全身发麻。像是阴暗角落里的阴暗心思被人赤|裸|裸地扯出来,曝晒在烈阳之下。
他无端感觉到一阵窒息感。
林悦那缺心眼突然间不缺了,他记得曲昀有个亡故的心上人,怕李宴阳再多说两句会勾起曲昀的伤心事,忙拉着李宴阳就走,“听说你们青州军的伙食不错,我正好饿了,你带我去吃。”
待两人掀帐出去了,曲昀的目光才从李宴阳身上撕下来,他摇了摇头,轻声嘲了一句:“我同你究竟谁更可怜些,命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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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决
青州军的伙食比李宴阳吹嘘得还要好,引得林悦三天两头往青州军营地跑。
喻旻倒是乐得清静,他的梦魇症缓解之后曲昀便得了清闲,不用着急赶制解药。
他对巫毒来了兴趣,每日抱着四处搜罗来的奇书异文,得空便埋头研究。
这日他刚做好午膳送到帅帐,林悦照例不在。
他将食盒递给郎岚布饭,径直坐到一旁倒了杯米酒自酌。
卫思宁正撸着大黄的肚皮,听见响动一边回头道:“我可就只剩这么一点儿了,你省着着点喝。”手底下的大黄不满他三心二意地撸自己,哼哼唧唧叫唤起来。
卫思宁一边顾着手底下的大毛球,一边又心疼自己好不容易保下来的酒,“你们军医队还缺酒么,帅帐这点还是我背着阿旻藏的,喝完可再没有了。”
卫思宁说得可怜巴巴,曲昀听归听,伸手又给自己添了一杯,“大帅还管你喝酒呢?”
"他说我喝也引得他想喝。”卫思宁揉着大黄很是哀怨,“就一刀切也不让我碰。”
曲昀嘴上同情地啧了一声,面无表情地抬手又续了一杯,“你去外面喝完再回来不就行了,不当着他的面。”
郎岚布好餐饭,又给两只虎崽拿了备好的吃食。大黄见开饭了,嗷呜一声从卫思宁身边窜了出去。
卫思宁抖了抖衣衫上的绒毛,一脸“一看你就没经验”的神情看着曲昀,“喝了酒就有味,骗不过去。”
曲昀略一思索,“可以沐浴更衣再回。”
卫思宁:“我看起来很闲吗?”
曲昀点头,“很闲。”
卫思宁懒得同他逞口舌,拎了筷子准备吃饭。
半晌曲昀才搁了杯子,“大帅人呢?”
“一早就出去同郭将军议事,不回来吃。”卫思宁说:“林悦几天都不来吃饭了,你失宠了曲兄。”
曲昀嗤了一声,浑不在意道:“那感情好,巴不得你们全去找李将军要饭吃。”过会又劝道:“我听说青州军烧饭的大师傅是从宫里御膳房退出来的,你改日真要去试试。这样我便可以安安心心做个混吃等死的大夫。”
卫思宁嘴角一抽,哼道:“御膳房我还吃得少吗?”
曲昀喉头一梗,只怪这货市井气太重,险些忘了他是个货真价实的皇子,吃了十几年的御膳房。
两人聊着聊着,话题不知怎的扯到了李宴阳身上。
曲昀因为某些原因对他有些兴趣,便多问了几句。
“李将军的未婚夫人你可熟么?”
卫思宁喝了口酒,说:“隐约听到是安国公戚家长女,有过几面之缘,是个样样都好的。”他看了曲昀一眼,“你怎么对这事关心上了?”
“随口问问罢了,林悦总在我跟前念。”曲昀埋头把炖得烂熟鸡肉剃骨,沾了沾跟前的酱料,却没心思吃了。
他不算是个循规蹈矩的人,不管男欢女爱还是男男欢爱在他眼里没什么差别。身边现成的一对是他看着走到一起的,两人恩爱时常也让他艳羡不已。
他对喻旻和卫思宁的感情是真心实意的佩服,也是真心实意地希望他俩一直这样好。
但是若同样的事放到林悦身上,他就有点回不过味了。
在林悦面前他一直都是以长兄自居,林悦可能不曾察觉,可曲昀知道这是他不可推拒的责任,从他知道林悦身份那天开始。
他私心里希望林悦能娶个贤惠善良的姑娘,再生几个孩子,这才是他该有的人生。
李宴阳的心思他一看就知,也就林悦那缺根弦的只把人家当兄弟,浑然不觉地整日跟人待在一处。
曲昀把碗里的鸡肉戳得稀烂,眉头始终没有松开, 这会他只想邺城之战赶紧了事,李宴阳赶紧回青州,最好下月就能完婚,他一定随个大礼。
两人用完膳刚搁了筷子,喻旻撩帐进来了。
曲昀不好再多待,收了食盒告辞。
喻旻在案前又忙了一阵,卫思宁歪在软榻上消食,一边等着他忙完。
自柔然夜袭那晚起,喻旻不是在郭炳处议事就是在校场演练,忙得脚不沾地。每晚回来都是匆匆洗漱就睡,两人独处的时间基本没有。
他这几日脑子里除了打仗没别的,一闲下来突然发现自己似乎还有一件事情没处理。
坦白同打仗是一个道理,时间一拖,想说也没勇气了。
喻旻偷偷瞄了一眼卫思宁,见他拿了一本书在翻看,丝毫没有要去午睡的意思。
老话说得好,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卫思宁没有要兴师问罪的意思,他好歹多吃了几年饭,不能腆着脸当做无事发生。
他放好折子,伸了个懒腰,朝卫思宁道:“有点乏了,陪我午睡会?”
卫思宁头也不抬地嗯了一声,“你先去,我马上来。”
喻旻略想了想,没往卧间去,径直往软塌移步。他探腰蒙住书页,微不满道:“什么书这么好看?”
卫思宁顺势拉过他的手,书啪地一声掉到地上。
喻旻被他一把扯到怀里,刚要挣扎就被含住耳垂,带着湿潮的气息喷在颈间,“闲书,不及你好看。”
几乎瞬间就在他心里燃起了一把欲|火。
色令智昏。他什么也顾不上,仰头就吻了上去。
床笫之事上喻旻一向放不开,稍微亲昵一点的动作都要躲去卧间才肯做,这突如其来的一个深吻把卫思宁弄得有些发懵,眨巴着眼睛忘了回应。
看着他的神色,喻旻鬼使神差地出言调戏,“怎么了殿下,我这么好看么,都让你看没魂了?”
他唇瓣上沾着津液,湿润又惹欲。卫思宁双眸一沉,粗暴地一把将人撂在榻上,反客为主气势汹汹地压了上去。
喻旻被唤醒了肌体记忆,某个地方开始隐隐作痛,瞬间就慌了,“去里面——唔!”
卫思宁充耳不闻,含住他唇瓣一路啃咬到衣襟下的蝴蝶骨。趁他扒衣服的空隙,喻旻一边喘着热气一边小声提要求,“去里面行不行,外面全是守卫——”
卫思宁抽掉他的腰带,里头雪白的里衫包裹着精细的腰身,胸前隐约凸起的两点随着胸膛起伏时隐时现。
这场景看得卫思宁气息不稳,他的手掐上喻旻的腰,引得身下人一颤,“怕叫人发现?”
喻旻红着眼睑点头。
“乖。”卫思宁俯身压上去,“那就把嘴闭紧了。”
喻旻险些急晕过去,老实道:“我忍不住——”
“那我不管,”床上的卫思宁是一点情面也不愿讲,“想想后果啊大帅,”他又含住了耳垂,蛊惑又混账的嗓音生生将喻旻逼出了眼泪,“堂堂四方战将统帅,在这统战帅帐里,平日大伙议事的地方——白日宣|淫。啧,外面守卫听到恐怕都要脸红呢。”
“...你够了....”
卫思宁磨牙道:“不够。”
喻旻一只手死死抓住里裤不让他脱,一面做垂死挣扎:“去里间,我随便你怎么好不好——”
卫思宁脱衣服的手一顿,眼中精光狡黠一闪,“随便你怎么”大概是喻旻做的最大让步了,对他十分有诱惑力。
卫思宁手上劲儿一松,喻旻赶紧趁机挣扎着坐起来,连滚带爬地躲到角落,抖着手给自己缚衣带。在地上熟睡的小黄被这动静吵醒,仰着脸迷迷瞪瞪“嗷”了一声,喻旻惊弓之鸟似的被这声音吓了一跳,见小黄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盯着自己裸|露的前胸,脸刷得一下红了个通透。
卫思宁看得失笑,“它一个小畜生你害羞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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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思宁像一头餍足的雄狮倚靠在床头,嘴角向上挽着,手里拿了一册书,有一下没一下地翻。
喻旻整个人蜷缩在里侧,背对着他侧躺着。身上就裹了一条薄毯子,小半个脊背露在外面,再近些便能看清皮肤上渗出的细细密密的汗。
过了好半晌,卫思宁才探身过去问:“要洗洗吗?”
“...不要。”喻旻的嗓子哑得不像话,一开口把自己也吓着了,委委屈屈地把身上的毯子裹了又裹,直到把自己包成一只蚕蛹。
卫思宁:“还是洗洗吧,留在里面不好。”
“......”喻旻胸口狠狠起伏了一下,半天憋出几个字:“我知道!”
“你自己说随便我怎样的。”卫思宁趴过去扒拉他的头发玩,在手指上缠了又松,“怎么我做了你又不高兴。”
喻旻:“我没不高兴。”
“那就是喜欢了。”卫思撑着下巴说,“那你这是做什么,羞赧难当了么。宝贝,做这事面皮太薄可不好。”
“...”喻旻忍无可忍,顿时将涵养丢到一边,“我喜欢个屁!”
卫思宁像是浪荡的勾栏恩客一般,无奈耸肩道:“做都做了,不喜欢也没办法了宝贝。”
“你可真是——”喻旻一时找不出合适的词来骂他,把自己气得头脑发胀,紧裹着毯子又离卫思宁远了一寸,“你肯定是故意折腾我的,睚眦必报,小肚鸡肠!”
卫思宁点头道:“嗯,我同意。”
喻旻:“.....”
卫思宁揪住他的耳垂,“让你下次再伙同旁人瞒我。”
“有事就说事。”喻旻还想同他讲道理,“瞒你是我错了,我同你道歉,摆到桌面上来说不行吗。非得——”
字字句句都在控诉他什么事都在床上解决的做法。
“不行。”卫思宁说,“我向来只会床上逞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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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意
喻大帅难以抵御心理和身体的双重疲累,气闷闷一直睡到日薄西山。
卫思宁被喂得很饱,心情大好,陪着喻旻在榻上躺了一下午。大黄的脑袋从帐帘后头探出来两回,他才搁下书出来给两只添食。
再回去的时候喻旻已经清醒,正坐在床上醒神。
连着几天商议战事确实很疲累,若不是卫思宁今日折腾了一番,他还落不下这心睡个好觉。
他朝外望了望,估摸这一觉睡得挺久,“天都黑了。”
卫思宁拿了件狐皮大氅给他披着,一只腿跪到榻上,伸手碰了碰被自己咬出血痕的嘴角,“晚上想吃什么?”
喻旻眯着眼拢了一把领口,许是前些日子难得有好觉的缘故,如今特别渴睡。
“不想吃,还困。”
卫思宁掀开被窝坐进去,伸手把喻旻揽进怀里,“我陪着你睡。”
喻旻低低嗯了一声,忽然又想起身体里还留着卫思宁的东西,便推了卫思宁一把,“我要沐浴。”
“好。”卫思宁低头蹭了蹭他发顶,“等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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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腾的热气氤氲大半个隔间,烟雾缭绕,人眼迷离。
喻旻支棱着双臂趴在浴桶边,长发如墨散落在光洁的后背,像猫儿一样眯着眼,神情懒怠又惬意。
卫思宁挽着衣袖正给他擦背。
他将喻旻丝缎一般的长发拢起来,露出紧实精干的腰身,两处深深的腰窝里缀着几滴水。
卫思宁喉头滚了滚,迫着自己移开眼。若是他这会禽兽地再来一次,保不准今晚会被撵去跟大黄小黄睡。
卫思宁从后腰一寸寸往上,一直擦拭到后颈。这里的皮肉太过细嫩,喻旻被热水一激,鼻腔里长长地“唔”了一声,连带着身子也一缩。
卫思宁放了毛巾,拿掌心去替他捂着。
隔间就点了一盏灯,光线有些晦暗。但卫思宁还是看出他后颈皮肉的颜色有些异常。
他拿拇指按了按,皮肤迅速变白,而后以更快的速度泛红。
“唔——”喻旻让他按得有些不舒服,闭着眼叫唤了两声,在他手底下左闪右躲。
卫思宁沉声说:“别动。”他伸手把灯罩掀开,端着灯盏凑近喻旻的后颈。
果然这红色并不是热水激出来的皮肤潮红,更类似某种颜料染上的颜色,腥红中带着些铁锈的暗沉。
皮肉下的细小经脉又是另一种截然不同的红色,浓烈又惹眼,来回交叉像是在皮肤下绣出的刺绣。
整个画面透着股不寻常,狰狞又诡异。
卫思宁闷声不语,指腹一一摸过去。他知道这是黄粱梦留下的。之前他看到过一次,却未留意。
曲昀说梦魇越久这印记便会越深,若是梦魇得不到扼制,便会从后颈一直蔓延到整个后背。经脉经年累月受制,终有一日会爆裂而陨。
到那时整个人便会变成一个手不能提重脚不能行远的废人。
他的巴掌已经覆盖不住这个印记,有一尾红丝已经游蛇似的潜到了肩胛骨。
卫思宁半天没有出声,喻旻回头看过去,正撞上卫思宁沉得积冰的脸,一双无甚温度的眼睛紧紧咬着他的后颈。
喻旻脑子瞬间像是被雷劈了一般清醒过来。自后颈的印记长出来以后,他每晚都细心藏着。挑能遮挡的里衣穿,将头发束在脑后,甚至欢爱的时候都特别注意姿势。
这印记平时颜色很淡,不仔细看很难注意到。
每次他大汗淋漓从梦中醒来便会格外清晰,他以为它只会在自己梦魇时心绪混乱才会出现,不想原来碰着热水也会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