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传令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姬婼

作者:姬婼  录入:04-11

  闻言,正端着杯子喝茶的姬洛脸色铁青,听说白行乐和柴北薇都是亲和有度,温柔旷达之人,这白少缺也不知道承了谁的脾气,作风荒唐也便罢了,现而今还能逞口舌,颠黑白,难怪巫咸祭司要将他镇在魇池,如若不然,恐怕这六年来天都早亡了两轮了。
  “且不论神石,你二人之斗毁这祭祀典礼却是有目共睹的,我賨人虽久居巴山蜀水不出,但念及先人勇猛,能号白虎为战,得成龙虎贲军队,便是大秦也要借我们之力灭楚!讹诈你小子,岂非自贬身价!”大族长脾气也硬,当即吹胡子瞪眼分寸不让。他手臂往那木桌上重重一搁,人已近花甲,但皮肉毫无松弛,反而肌肉练达有力,堪比健壮青年。
  同为“罪魁祸首”的江溪文则要会顺应人情世故得多,有道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在賨人的地盘,哪有上来就跟人针尖对麦芒的,因而,他莫名看不起白少缺,说嫉妒也可,说不屑也可:“大丈夫敢作敢当,大族长,我江溪文在这里跟你赔不是了,若有需要,尽管说来!这小子少小失教,你莫要跟他计较!”
  “你说谁没教养?”自幼失怙一直是白少缺心里失衡的关键,若说方才他不过仗着好玩胡言乱语,这会子立刻语气森寒。都说来而不往非礼也,他冷冷一笑,张口道:“你一个小小恶奴,也敢高论有教无类?”
  江溪文金刚怒目:“恶奴怎的了?你再说一句试试看,老子的拳头要教你牙巴捣个稀巴烂!”
  一直默然不语的姬洛冷冷出声:“够了!”他语声虽不大,却撺着一股莫名的威仪之风,内力从他手间透过杯子漫至桌角四方,三人长须长发横飞,心头火气乍歇。
  姬洛垂眸用陶壶再给自己满上一杯,送至唇边,淡淡道:“大族长,您请继续。”
  大族长把目光挪到少年身上,怎么看怎么顺眼,当即将聒噪的二人无视,继续讲白虎传说:“先前说到哪儿了……噢,对,先祖射虎,立石为盟,一直风平浪静,然而,万万没想到,汉末三分天下,白虎再生变乱。族人号召集结,本欲效仿前人射杀,却被阆中侯张鲁所阻。”
  “那时,阆中侯携五斗米教于巴蜀传布,颇有威信。他告知我们,白虎是神兽,可镇而不可杀,否则其魂百年一出,冤冤相报难有终了之时。因而,在他的建议下,修筑了水中祭坛,并以族中船棺葬镇魂。”
  姬洛不解:“那天时授命又是何意?”
  大族长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示意少年继续听自己娓娓道来:“也不知怎的,自从设有祭坛,每年今日江中都会起巨浪,船家不敢行,人不敢渡,一连三日才得平息。人人都说水患乃白虎之魂复苏之兆,便起祭祀,以求长宁。后来报与阆中侯,他设五星,以符箓封印度化,竟真有河清海晏之效。随后,其留下一话:后人若能解这符箓五星盘,便是天时授命,能彻底解这白虎之危。一晃百年,人是未遇到,但这习俗却保留了下来。”
  过往风云数载,听过当如传奇,不乏有添油加醋之说,真相如何,难以言明,世上是否真有白虎之魂,也着实难讲清。
  这“五斗米教”姬洛有所耳闻,据说也称为“天师道”,既然阆中侯张鲁曾在巴郡传道,说不定是立威之法也未有不可,只是口耳相传之下,难免有所偏差,被极力神话罢了。
  巴蜀巫觋之风极盛,这传道也需有所变通和融合,符箓与神魂一说相结合,倒也讲得通。方才站在祭台上,姬洛便觉得排布玄妙,若是故意留给教中后人来解,倒是一种轻而易举得人信服的法子,只是不曾想,被他阴差阳错给撞破。
  白少缺转了转手中的刀匕,怡然自得:“若真有所谓白虎,我倒想会一会!”
  他话音方落,门外有賨人女子端着杯盘酒盏进来,轻轻搁在桌上,并为几人各斟满了一杯。大族长袍袖一撩,做了个请的动作,道:“这便是‘黄龙清酒’中的清酒,俗人又名‘巴乡清’,今日后,伥乱不生,水患不复,诸位还请满饮。”
  姬洛双手举杯,还礼,随后掩袖饮下,果然不似烈酒辣喉,反而甘冽清甜,使人顿时神清气爽,因而连少有醉饮的他,也不免多斟了一杯,叹道:“大族长既邀我们宽饮,我们又岂能不拿出点诚意来。”说着,他瞥了白少缺一眼,接着道:“神石之事深感遗憾,但也并非无所解。在下听闻,天下有一奇物名为‘连金泥’,可续金石,我二人巡游四方,定竭力寻来,还望大族长勿要怪罪他的唐突。”
  少年有礼,旁人自然还之以礼,何况经此一役,姬洛在賨人中声望极好,因而大族长也就不便为难:“当真有如此奇物?还需劳烦小公子了。”
  白少缺拿脚尖戳了一把姬洛的靴子,睨了一眼:“你说的是真的?能续金玉……唔,这东西在何处?”
  姬洛摆首不语。
  世上事可谓阴差阳错,当日哀牢山崖顶听楼西嘉诉起往事,才知晓连金泥一说,今日便能派上用场,倒是不甚欷歔,只是巫咸大祭司已殁,赠泥之人不在,恐怕也只有受赠之人才晓得这东西的下落了。
  想到那不拘一格,机灵古怪的女子,姬洛伸手在白少缺与江溪文之间点了点,不免问及:“话说回来,你二人怎当街武斗,可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江溪文灌了一口酒,拿小指头剔了剔牙缝,“恐怕是蛇鼠一窝吧。”
  姬洛目光挪向白少缺:“怎么回事?”
  “那日离教,东南西北不知该往何处走,忽地想起她师承鸳鸯冢,便打马北上巴郡,沿路打听,正巧碰见这家伙在追杀一持剑的女子,我听得描述神似,便跟着趟了趟浑水。”
  江溪文插过话来:“我好好在路上走,那女人偏与我争路,不是故意找茬是什么?我江溪文便是看不惯这等大富大贵狂妄之徒,有何斗不得?杀不得?”
  “我夫人,你当然杀不得。”白少缺想也没想,脱口而出。
  江溪文拿两指摸了摸唇,露出一副吞糠咽菜吃了臭蛋的模样,莫名难以置信:“你夫人?你确定?”
  他问句刚落,屋门忽然被叩响,方才端酒的女子匆匆跑了进来,拿賨人语呼道:“大族长,外头有位外乡客想向咱们借船渡河,可是族里传统,今儿是不走船的,但她给了好多打赏,似乎很急,这……”说着,那女子将手中一只锦囊扒开,里头露出不少金银,且顺手拔下发髻间一支华钗。这不怪她徇私,而那女子出手阔绰,且武艺了得,愣是在车马里出手,不由分说将这东西插在了她的发上。
  三人都听不懂话,但江溪文抬头瞥见那支钗子,脸上突然暴怒,当即冲门而出。白少缺和姬洛豁然开朗,跟着追了出去,就瞧他飞掠而起,对着不远处河岸边一辆牛车,狠狠砸去一拳,口中念叨:“臭婆娘!”
  作者有话要说:  注1:引用自《华阳国志·巴志》,大概的意思是说,如果秦国进犯夷人,则自罚黄龙一双,如果夷人犯秦,就罚清酒一钟,所以……哥俩好。


第132章
  江湖人惯爱骑马,但京城的达官贵人却喜乘牛车, 这车子和牂牁郡王汝坐的那辆不同, 姬洛看车架框子, 新旧程度,猜测主人先前乃快马出行,等人到了巴郡附近,才换了头老黄牛。
  这亦能解释为何暴脾气的江溪文四处寻人不到,那是因为人压根儿落于其后。
  拳风霍霍, 这一招十足十的力砸下去,少说要来个四分五裂,然而,江溪文人还未近身, 车窗中飞出一把柳叶剑, 擦过双拳指骨飞向肋下。
  江溪文不敢犹疑, 立刻凌空一旋,避剑而走, 但他身法笨重, 没个什么踏雪无痕的轻功,因而拳上戴着的铁器卡着双刃与那飞剑拆斗两招,只听得“哐哐”的几声, 寒光一退,他人单膝落地,而窗棂上伸出一把嵌珠缀玉的剑鞘,柳叶剑登时飞回鞘中。
  车中传来一道沉缓的女声, 拿标准的賨人语说与跟来的大族长听:“乐鸳鸯之同池,羡比翼之共林(注1)。大族长,奴家想要渡河,还望您成全。”
  大族长额上激出一道冷汗,嘉陵水对岸的山里,据说住着山精女仙,鸳鸯比翼乃是其标志,先人提点不得招惹。姬洛回望一眼,瞧他左右为难,不由发疑。大族长见少年目光投来,捻着胡须拿汉话回道:“姬公子,她佩剑上绘鸯,你们几人若是要过江入山,最好别和她起冲突。”
  他这么一说,姬洛和白少缺都朝那剑鞘望去,果然如他所言,剑身上绘刻一只鸯鸟,只不过被珠玉环伺在侧,因而夺了光彩,令人看走了眼。
  “管他什么鸳鸯,我江溪文行走江湖,从没怕过谁,天王老子来了也难奈我何!”江溪文脸面挂不住,且口气还大,当即猫腰躬身,活动活动指骨,以寻觅良机,拳打十方。车里的人见他不死心,冷笑一声,喝道:“放肆!”
  放肆!
  江溪文恶奴出身,年轻时唯唯诺诺遭逢役使惯了,纵使如今面生恶相,内心却并不坚韧强大,这短短二字,却似饱有天家威仪,霎时令他想起了老东家,当即恨生反骨,发狂似的冲拳四方,顶着剑气将车架砸了个稀巴烂。
  车中女子飞身而出,在江溪文颅顶狠狠踩了一脚,跃上附近塔楼,拂袖横剑,居高临下。众人这才瞧清,那女子身着鹅黄衫,年貌与巫姑不相上下,却没有巫姑久离世事的纯澈,反而一双眼儿媚。再瞧她头上发髻乃是妇人式样,戴着的钗钿不多,却样样都是货真价实的金玉宝石。
  白少缺脸上红白相间,想起方才他跟江溪文斗话,信誓旦旦称夫人时后者难以置信的表情,当下耿直快吐了。这人若再老上几岁,当她娘都够了。
  “江溪文?”塔楼上的女子娇声笑道,眼中却添了冷色与杀意,“‘下七路’不过尔尔,你敢毁我车马,我便要废你一拳。”说完,她裙摆一舞,从上如流星飒飒而落,剑势之快,叫人目不暇接。
  江溪文就地连滚带爬险险避过,当即一个蛮子翻身,以拳打她左右刺挑而来的长剑。‘下七路’再怎么说也都是江湖上有名有姓的人物,白少缺以神乎其技的功法压制,尚不能一二招内将他斩杀,这女子剑法高妙,却也不得轻易取之性命。
  “怎样?食牛粪的味道可好?”眼见不能速攻而下,女子开始耍花腔,单单拿她那日的戏耍说事。
  江溪文气得七窍生烟,招式越发蛮横,一拳下来,柳叶剑竟弯折如弦月,女子心疼宝剑,又见他怒中不乱,顿时脸色挂不住了,演了一招“鸳鸯双飞”,剑锋在左右两肩中回挑。
  “嗯?”白少缺拧眉,这一式他曾见楼西嘉使过,双手剑配合之下,几乎能叫人无处遁走,只是眼前这女人体能不持久,加之单手一剑有所掣肘,因而威力大减半。若说刚才还只是让白少缺有所疑惑,如今看来,就算她不是楼西嘉,但武功骗不了人,这人跟楼西嘉必然也有关系。
  这叫什么,准女婿讨好娘家人?
  白少缺红袖一甩,子母刀对着缠斗中的两人飞了出去。
  “慢着!”一声高呼乍起,只见一道瘦小的影子从长街另一头奔来,手中拿着吃了一半的糖葫芦,在那两刀中悠然穿行。仔细一瞧,那打扮是个灰衣的小童子,脸上有急色,两道粗眉扭成了麻花。
  “夫人,您可别打了!”小童先朝黄衫女子吆喝了一声,挥臂时不甚将串上的山楂甩去粘了江溪文一脸。
  此刻,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都从街头巷尾挤了过来,一日能见几种上乘的功夫,也算是开了眼界,当即有人叫喝:“嚯!好功夫!”
  “这都能躲掉,哎哟,莫不是传说中那位孙童子?”
  “孙童子?”
  “就是那位以‘飞鹤流刃’成名,鹤发童颜的孙童子?瞧着是有点像,不过此人不是早就归隐坐化了吗?”
  “谁知道,不是还有传言讲说进了皇宫大内吗?”
  交谈的江湖客话音刚落,那“孙童子”便一脸撞在了白少缺的心口上,也不知称赞其技高人胆大,还是笑话这主仆二人皆乃挑衅好手,只瞧那小童子仰脸,呵呵一笑:“少侠莫急莫急,不知我家夫人怎么得罪诸位了?我孙童子在这儿配个不是,这串糖葫芦算我请……” 说着,他将手上的签子伸了过来,上头空空如也,顿时急成了斗鸡眼,“哎哟,我的糖葫芦呢!”
  “看吧,人老玩心不减,我就说是孙童子嘛!”
  白少缺低头,看他笑得好不愉悦,不免黑了脸,朝他脸上就是一巴掌。
  “打人不得打脸啊!”
  然而这“孙童子”只是将手中的竹签一甩,脚底抹油溜开去,并没有出手正面怼,这一次是挑衅,二次便免不得叫观战的人失望。
  “打呀!打呀!你倒是打呀!”
  一而再再而三这小童都只守不攻,三次往复,众人都怀疑,那传说中神乎其神的孙童子究竟会不会功夫。
  “站一边儿去!”黄衫女子闻声瞧过去,眉眼一抬,心中更为烦乱。
  “是极是极,不打了,不打了!”小童子赶忙摆手。可白少缺是那么好说话的人吗,便是姬洛这般自忖有巧言妙舌之人尚不能对其多加干预,更何况这路遇之人。白少缺哈哈一笑,心头生出恶趣:“你既是童子,我便给你裁个肚兜。”
  他话音一落,只瞧子母刀飞来唤去,当真在衣服上划下几道口子。那小童子一副要哭了的模样,心中气馁,口中叹道:“别脱我衣服,君子怎可当街宽衣解带,有失体统!有失体统啊!早知道就待在牂牁郡不出来了!”
推书 20234-04-09 :君与将军解战袍 完》:简介:(入库时间2020-04-09) 晋江VIP2017-09-27完结总书评数:271 当前被收藏数:957卞有离头一回跟师父出门,走得匆忙,没算一个黄道吉日。不看日子出行的后果很严重——碰上了兵变。情急之下,他只好向打此路过的贵人求助。谁知前方都是套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