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传令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姬婼

作者:姬婼  录入:04-11

  何掌柜刚死,忽地有人来,还是大半夜,贺管事不由警惕,先发了声:“你是谁?”
  “你是掌柜的?看着不像啊,还拿着剑,凶神恶煞……在下要见掌柜的,你若是知道,便请引路,别耽搁你我的时间,趁天未亮,在下还想再睡两个时辰。”那男人皱眉,十分固执。
  如今是就地埋了两人,可客栈里还有三具尸体没有处置,若教外人看见,恐再生事端,到时候吵闹起来,他们几人说不说得清是一回事,延误了回广固的时机,惹出乱子,那可责任重大。
  贺管事本想今夜事平后,安排众人先行歇息,明日稍稍善后,要么封屋,要么付之一炬,接着赶马上路,可这人往这儿一杵,全给乱套,不由心烦意乱,要拔剑,以蛮力将人赶走。
  公输沁眼尖,立刻出头拦了一把,编了个瞎话:“这位先生,不瞒你说,我们也是行客,这间客栈是空屋,根本没有掌柜,山里的樵夫指路,说这儿闹鬼,每一间屋子都死过人,夜里睡不着,我们才出来,不如就地歇……”
  说了半天,那人一声未吭,公输沁见他心不在焉,顺着他垂落的目光看去,发现他正盯着自己的手。这一瞧,她才反应过来,手头的梅花钥忘记收捡,心里暗骂一声,立刻一股脑全塞进挎着的布袋子里。
  那男人却进了一步:“你刚才拿的是什么?”
  公输沁身形一僵。
  男人干脆冲了过来,伸出手来再追问:“给我看看!”
  “贺深,你还愣着作何,当自己看戏的吗?”贺远一把将还在发愣的公输沁抓到自己身后,冲着贺管事不满地嚷嚷。后者立刻拔剑,朝那男人连刺两招。
  男人武功不高,但会两招拳脚,调头绕着树走,堪堪避开两剑,嘴里慌忙解释:“我,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想看看那东西!”
  他越是这样说,旁人越是紧张,夜来独身行人本就少,一来还盯着梅花钥看,说没问题,傻子都不会信。贺管事怕有变故,立刻连推两掌,拍断他避身的树木,“夺夺”探刺,再接伸腿一扫,斜劈后向下截提,刹那阻断了那人退路。
  就在这时,风声一变。
  公输沁两眼本胶着于战局,乍然一听,脸色惨白,立刻推开贺远,抢呼一声:“贺深,闪开!”说完,她提速快跑,一边进一边伸手从布袋中索物,抬手扔出。
  贺管事对她言听计从,立时便想抽身,可奈何后有木丛阻拦,于是当机立断,伏地埋首,吃了一嘴泥,也一动不动。
  只见两道白光急转,一阵窸窣爆裂声后,林中月下,犹如银蝶翩翩着舞,沉浮于空。数息之后,流光渐逝,消殒于翡叶之间,最后枯落于地。
  定睛一瞧,原只是形如蝶翅的细片。
  贺管事抖去尘土,盯着地上失去色泽的暗器,惊愕交加,而公输沁,更是如遭雷劈,轻声呢喃:“蝶纷飞!怎么会是蝶纷飞?不,不,他竟然用蝶纷飞接住了我的……”公输沁霍然抬头,人却在连连后退:“你究竟是谁?”
  那人调头捡起竹杖,呵呵一笑:“不错嘛!沁丫头!”
  迟二牛两眼一晕,满脑子都是那三个字,糊里糊涂:“什么……蝶纷飞?”
  “有道是‘飞蓬去不还,蛱蝶各纷飞’,蝶纷飞是我公输府的一种暗器,此暗器出之无章法,号称无孔不入,无人能硬接,加诸器之多费时,用之甚绝情,已经很久没现于江湖了,不可能有人能弄到手,当然,最主要的一个原因,”公输沁指甲狠狠掐入掌心,掐得指骨青白相接,“它是我二叔年少所做。”
  难道这人便是公输致?
  姬洛本悄然旁观,可看公输沁愁疑惊恐,再结合方才柏成说道的死死生生,莫不是,这人有古怪?可既是至亲,该是好辨认才是。
  公输致一步步朝她走去,笑容和蔼,语带关切:“三十多年没见了,出落得这般亭亭玉立,沁丫头,我是你二叔啊!你这是怎么了?一副撞鬼的样子……还真被这间死人客栈给吓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小可爱还记不记得救了霍定纯的那个人……对,就是他。


第225章
  “不……”公输沁左脚踩右脚,差点踩掉绣花鞋。
  贺远一脸莫名其妙, 本想劈头盖脸一通臭骂, 但碍于长辈在前, 不好发作,只能闷声挤兑:“瞧你一脸丧样,难道自己的二叔都认不出了,你都说了这玩意儿是你二叔造的,不是他还能是鬼?”
  “三十年……”姬洛抬头去看贺管事, 后者蹙眉,颔首示意,显然也发现了这个破绽——
  公输致明明失踪于十年前,为什么这人张口便是三十年?若是有心假冒, 连蝶纷飞都拿出来了, 怎的这一点小消息却探不出来, 在这里露了马脚,不合常理!
  公输沁兀自嗫嚅:“虽然我远嫁南方, 但也不过区区十年, 怎会不识二叔容貌,分明不是……难道像柏成说的那般,他受过某种大难, 进而改形换貌?”情势过于匪夷所思,她实在想不通,不过好在人已冷静下来,便也站定脚跟, 强行迎了上去:“你真是二叔?”
  公输致没有立即搭话,而是从竹箱里取出一截原木,拿起锉刀,盘腿趺坐在地,竟专心致志凿刻起东西来。
  半盏茶的功夫,他雕出一朵山茶花,花瓣半含半放,花蕊娇艳动人。
  公输沁伸手夺了过来,趁夜,调头对着月光,果然见银华落下,显出蕊芯浅窝里的螺形小字!
  她不迭连唤几声,语带哭声:“二叔,你真的是二叔?这些年你到底去了哪儿?还有,还有你为什么说是三十年?”虽有满腹疑窦,但不论如何,这都是确确实实和她血脉相连的亲人。
  “沁丫头,说来惭愧,当年你二叔我争强好胜,非和你爹争那家主之位,一气之下离家出走,后来遍访三山五岳,寻得许多珍稀材料,见识过隐世的匠人匠心,渐渐阅历丰满,反倒忘了最初的目的,流连大江南北,当真乐不思蜀!”公输致拉着她的手,温和地说道,那语气,无不是长辈对子侄辈的亲爱。
  公输沁更加疑惑,忽地想起一物,赶紧打开布囊,捧出那几枚梅花钥,递到公输致身前:“二叔,我见这上头有‘银月落’,也是你做的?”
  公输致敛住笑容,仔细接过,多有迟疑,还是公输沁出面开解,说里外都是自己人,他这才在几度欲言又止后,讲出来龙去脉:“是!除了赌气,当年我离家,还有一个目的。”
  “我十二岁时贪玩,在北海山中偶然发现了一种木矩盘,想起先祖曾造北海故鸢宫的传说,于是偷偷拓下印子,决意做出钥匙,好上你爹跟前炫耀一番。但这种矩盘看似简单,实际内部有数千根金丝牵连,稍有不慎,便会毁之。我将家传典籍一一翻阅后,终于有所眉目,只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为材料犯了难,那五柄钥匙重量不一,毫厘有差,要求极为严苛,得用天南地北五种不同的佳木,我这才顺道,各地取材。”
  “二十年前,我终在南海郡寻得最后一种木材,做成梅花钥,本打算顺路去珠崖探寻一种珍贵梨花木后,便回乡看看,结果天有不测风云,遇上飓风海难,我侥幸不死,却受了重伤,顺流漂到珠崖的碧落琼湾,被采珠人救起,养伤一养便是数年,再等梨花木成型,又是数年,这才迟了……”
  公输沁颔首,心中暗道:如此说来,二十年前,定是有人在海难中捡到了二叔的随身之物。二叔离家时不过是毛头小子,心高气傲,桀骜孤僻,本就少与旁人来往,多年返家,又带着一应信物和包裹,确实容易蒙混过关。
  “我那时也不过几岁,哪里又记得这么清,如今想来,难怪当初我讨教蝶纷飞时,总撞上搪塞借口,我还以为是二叔藏私,性子高傲,不肯授受,后来在书斋找到笔录,惊喜了好一阵,又以为是二叔心软,偷偷给我个惊喜……我真是太蠢!”
  公输沁连声自责,后又一把按住公输致的手,心口突突直跳:“二叔你听我说,当年有人冒充你进入公输家,而后我父母一夜间骤然离世,公输家迅速败落,许多陈年往事我都想不明白,如今你与我同回广固,定要好好追查一番……”
  说完,她将公输致拉到一旁,神神秘秘道:“二叔,我这次北上,还有一件要事,家父已故,事关重大,思来想去,还需你看在家族面上援手,”她下定决心,贴耳过去,小声问道,“你可知,《天枢谱》现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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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夏秋交季,雨水渐盛,公输发病急,身体一日比一日差。他这伤早先没得到及时医治,纵不死却落下病根,多年又未曾安心卧床调养,整日不是在泥里打滚,便是雨里奔波,能熬到现在,实属不易。
  眼看他便要撑不下去,魂归往生,相伴一场,李舟阳心中郁忧,实在难以开怀,只能趁夜,在山中枯坐排解。
  背后一阵窸窣,公输还是来了,只是不再能吐核作招,考校武功,而是手脚萎缩无力,一头从缓坡扎了下去。
  李舟阳叹了口气,转头从白石上跳下,将他扶起安坐。公输略有些尴尬,只能摸着鼻子,干瘪瘪找话:“年轻人不许叹气,来日方长!”
  “好,不叹气。”李舟阳顺着他的话说,可一时心事重重,想吐露却又难以启齿,几度欲言又止后,心中更如云雾久郁,到头来,又像个落魄书生,只晓得长吁短叹,可偏又应了他的要求,最后连叹息也给憋了回去。
  公输用手臂敲了敲腿骨,强打起精神:“我没多少时候了,你有想说的,趁我人在,不妨直说。”
  李舟阳沉吟片刻,拱手行礼,措辞恭敬:“阁下究竟是谁?”随后,他放缓语速,难得柔情,“你便是那位武陵人严竞春,对吗?”
  “哈哈哈……”公输盯着他的眼睛,干笑两声,忽地冷脸缄默,“我是公输致。”
  李舟阳却十分笃定:“不,你不是公输致。”
  两相沉默。
  十息后,公输眼皮一颤,眸中含泪,忧喜参半,终是郑重颔首,话起痴痴:“是啊,我不是公输致,我顶替了他,他早就死在了海难中,我在滩涂守了七日,连尸骨都没收到,想必早葬了鱼腹!”
  二十年前,从北海故鸢宫离去后,严竞春毫无目的,于是决意先往青州广固,去一趟公输家,将包袱中的典籍木牍等遗物送归公输府。却没想到,正逢上老太夫人病入膏肓,药石无灵。
  这老太夫人盼儿盼了数来年,家中人人难劝慰,如今大行将至,便连领路的小厮也感念人伦,一看手书竹简,不等人说话,嘴快脚急,进屋连声高喊“回来嘞”,没半柱香的功夫,整个宅邸都晓得二爷归家。
  严竞春体貌轮廓和公输致相似,竟阴差阳错被人错认。他想着既是生死之交,又承了情得了故鸢宫的钥匙,如今自个儿无处可去,不如留待此地,替人尽孝床前。
  这一留,便是荒唐十年。
  “所以你的手脚断折是那几人的缘故?天赐怜惜,起码保住了性命。”李舟阳听他亲口承认却并不惊诧,一切合乎情理,当他听过故事后,早已隐隐有了分辨。
  “不是天赐怜惜,而是有人舍命,”严竞春幽幽否认,眼中晶亮大盛,看得李舟阳心口一窒,“何大刘二祁三生有异心,那夜动手时,有意避开了柏望兄,我在奔逃时,被他们用缠丝切断手脚,挣扎中滚下山坳,柏望兄当时一直跟在后方,便趁机夺下我的衣服,替我将人引开,我当时伏在草丛中,亲眼见他们合力杀人,不敢声张,无法救人,一直熬痛伏到天亮,手脚血止,捡回一命。”
  “大难不死,我立誓报仇,于是用嘴,叼药草,衔泥根,竭力活下去,便是爬也要爬出海岱山!”公输咬牙道。
  一句话涵盖十年,个中苦楚心酸,又有几分能与外人道。相较之下,李舟阳忽然觉得,自己的小病小痛,失意黯淡,在这种大苦大难面前,被粉碎得连渣滓都不是。
  李舟阳茫然不解,遂问:“青州距离这儿千里之遥,为何不就近寻个地方落脚,伺机手刃仇人?”
  “就凭我?呵呵,柏望兄还有个儿子,五人中我与他关系最好,他曾告知与我。如今想来,那三人杀人后未细究他的踪迹,怕也是晓得了他朝中身份。”严竞春如是道,“我辗转打听到,他母子二人曾北上寻夫寻父,却因晋燕交战,被作流民劫掠至北方,后来燕归于秦,又辗转流落到长安附近。”
  “原是如此。”
  严竞春忽地笑了,语气比之方才,竟是格外的轻松:“长安有许多东来的和尚,他们都说,因果报应。以前疑义,如今笃定。”讲到这儿,情绪上头,只见他挥着手臂,用腕口戳着自己的心窝,叫李舟阳看向自己,一句话也不许听漏:“昨天发病的时候,却觉得没有往昔那么痛苦,正好十年,也许冥冥中仇怨已得报呢?心愿若了,便不用再苟延残喘,活得人不人鬼不鬼了。”
  李舟阳握住他的手,颇有些紧张:“你现在觉得如何?”
  “很不好,”严竞春露出一口白牙,血水顺着牙关涌了出来,沿着下巴,脖颈,胸口,一路淌到地上,“回光返照,终有一死。”
  “走,我们现在离开这里。”李舟阳急忙起身,欲要将人送出骊山。那一刹那,他仿佛看见了纵身跃入铁炉的老吴头,心中气血翻涌,又气又恼,恨严竞春不早早告知,平白贻误了救治良机,再次只能眼睁睁看着人死去,而自己弱小又无助。
推书 20234-04-09 :君与将军解战袍 完》:简介:(入库时间2020-04-09) 晋江VIP2017-09-27完结总书评数:271 当前被收藏数:957卞有离头一回跟师父出门,走得匆忙,没算一个黄道吉日。不看日子出行的后果很严重——碰上了兵变。情急之下,他只好向打此路过的贵人求助。谁知前方都是套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