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出不去?”晏南嗤笑一声,看向了旁边的云青,仿佛在看待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一般:“你费尽心思给我安上一个乱臣贼子的罪名,但你却不敢杀我。”
“放了晏家的人,咱们做个交易。”
“晏二公子死到临头了还和朕谈条件,这股自信不知从哪里来的?”云青自然是不敢杀了晏南,先不说长月这个毒瘤,就是北国和漠北,他也抵挡不住。
晏南笑了笑,眼中嘲讽意味儿十足,他扔了手中的长剑,说道:“皇上不是想要兵权吗?还有先皇后手里的国库,臣这儿都有,难不成皇上不想知道?”
“一物换一物,皇上确保晏家上下安全和臣的兄弟们安危,臣就担下这个造反的罪名,把先皇留下的国库一并给您如何?”
云青想要的无非就是这两样东西,权力财富,只要他掌握了这两样东西,那就是真正的一个掌权者。
但是他没有想过得到一件东西,便会失去一件东西,现在的南陵对于晏南来说已经没有了太多的眷念,尽管他用尽全力去复兴,但最后还是一样的满目疮痍。
“好,朕答应你。”
晏南嗤笑一声,转身过去没有再看那些人一眼,他终于明白了智尘大师说的那些话,是他自己一厢情愿罢了,一厢情愿的守着本不该属于自己的东西。
地上躺着的是他最亲近的两个兄弟,门外院中还有他的家人朋友,晏南想到远在东岳的暮楚,他想,如果这次死里逃生的话,他就跟着阿楚做一对夫妻,度过最后的几年时间。
要是这次死在了故土,下辈子再来还阿楚一生一世一双人吧。
手落在头盔之上,晏南将自己作为将士的最后标志摘了下来,银色的盔甲掉落在地上,他没有一丝的犹豫,直到战甲脱尽。
将军府门外已经围满了人,王城中仅在一夜之间遍布的都是关于晏南造反的事情,有疑惑的,有愤愤不平的,也有幸灾乐祸的:“晏家造反,这怎么可能,晏家世代守卫南陵疆土,这大公子才去世了多久?”
\"谁知道呢,说不定密谋已久。\"
另一个百姓立马瞪了一眼刚才说话的人:“晏家两位公子什么性子我们不知道?就是这二公子,那也是咱们南陵的救命恩人,要不是他,咱们早就被东岳那群龟孙子给打死了。”
“就是,皇上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晏将军不可能造反啊。”
“有什么不可能的,我听说他啊,带人杀了先皇后一家人,就是为了先皇留下的国库。”一道声音从人群中响起,紧接着又是一道声音传了过来:“是啊,苏家满门被灭口,样子真的是惨不忍睹,我还听说,老王爷是知道了晏南的事情,所以也被灭口了。”
有第一个第二个人,就有第三第四个人,现在门口的百姓也成了两派,众说纷坛。弈承带着随从也混在了人群里,当他知道了晏南造反的事情也是有些惊讶,但很快也就搞清了事情的原委。
最近一段时间都传着帝星什么玩意儿的事情,加上苏州和云老王爷及其王府的灭门惨案,这些矛头无非都是指向晏家小子。
而这传说中的受害人也就是云青,在这件事中没有一点儿的牵扯那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大概就是云青忌惮晏家小子的权力,所以费尽周章设计了这一出,晏家小子也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大概也是为了家里的人无奈之下做了冤大头。
第72章 异心15
“二喜,你说,要是其它几国的君王知道了晏家小子被下狱了会怎么样?”他摸着下颚好奇的问道。
旁边跟着的随从叫做二喜,人如其名,长得也有几分喜感,浓眉大眼却生得白皙。
“属下猜,这几国陛下不会怎么样,晏小将军是以造反之罪入狱,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要是其他几国陛下为了一个造反之人起兵的话必然会落下昏君暴君之名,而晏小将军在百姓眼中就真的成了祸国殃民之徒,不是不动,而是动不得。”
弈承笑了笑,他猜想着就凭着云青的脑子不可能想出这种计策,想必就是背后有人出谋划策。
他无奈的摇了摇头,看来这个晏家小子得罪了不少的人啊。
将军府的大门被人缓缓打开,为首走着的是御林军,接着的就是被铁链束缚着手脚的晏南,百姓们看见他一出来纷纷闭上了嘴,各种各样的目光落在了他一人身上。
这么一副样子,便也是坐实了造反的罪名。
弈承在人群中紧紧的注视着被戴上镣铐的男人,恍惚之间他好像看见了一道熟悉的影子在晏南身上出现,那一双眼睛像极了那个人。
接着,一个人抱着银色的铠甲走了出来,这一身恰好就是晏南今早离开时的装束,弈承转身本想离开,但却在恍惚之间他看见了一道银色的光,接着他便像疯了一样刨开人群,挤在了最前面。
侍卫手中拿着一把软剑,他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软剑,剑身的图纹和样式是一模一样,弈承忽然想到了什么,脸上尽是震惊的神色。
南陵大牢里,云青看着双腿盘坐在草席上的男人,脸上浮现出胜者的笑容,他靠近门边,一脸轻蔑的说道:“晏将军...不,应该是晏二公子,如今百姓都知道你弑君造反,你可有想过今天的结局?”
晏南盘坐在地上,闭目养神,连带着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云青。
他要是软剑在手,肯定会宰了这个毁坏南陵百年根基的杂碎。
见到他如此模样,云青忍不住了,直接让人把晏南架了出来,伸出手捏住他的下颚,强迫着对视。
“晏南,现在是我重权在手,你晏家已经没了,你晏南只是一个阶下囚,你还高傲个什么劲儿?”
“过不了多久,你连死了旁人都不会知道。”
“死?”晏南缓缓睁开眼睛,墨色的眸子里尽是一股冷意,他嗤笑道:“我为南陵死过多少次你不知道?”
“云青,你想要到达云镜在位期间的巅峰那是永远不可能的,即使你现在在我身上安上这么一个罪名,有朝一日你得谎言也终究会被戳破,到时候就算你死了百姓们也会摁住你的棺材盖谩骂你。”
“到了这时候你还嘴硬。”云青显然是被他这一番话给激怒了,拿着放在火堆里的烙铁:“二公子不是号称无所不能吗,不知道这个东西能不能扛得住呢?”
晏南轻轻的瞥了一眼他手中的烙铁,像是看待一件微不足道的东西一般,嘴角勾起一抹嘲讽似的笑容:“我要是无所不能,早就把你这个害了南陵百年基业的杂碎给剁了喂狗。”
“找死。”云青面色一狠,手上的烙铁直接烫在了晏南的胸口出,顿时一阵滋滋声在四周蔓延开来,他面目狰狞的扭动着烙铁,朝着晏南大吼道:“求饶啊,只要求饶朕就放了你。”
“怎么不啃声,开口啊,哈哈哈哈哈哈哈,晏南,你也有今天。”云青脸上尽是癫狂的神色,手上的力道越发的重,但晏南只是死死的瞪着他,咬着牙怎么也不啃一声。
胸口处被烫得不成样子,灼热的感觉瞬间遍布全身,疼不疼?肯定疼,疼进了骨子里,晏南死死的咬着牙齿,口腔里的鲜血渐渐的溢了出来,一滴一滴落在了地上。
“还不开口求饶是吧,来人,把他绑在架子上。”云青松了力道,将烙铁扔在了一边,宫人给他搬来一个椅子,他就坐在人字架前,一副胜利者的尊容。
晏南被绑在了人字架上四肢动弹不得,但依旧看着云青,忽然他大笑道:“云青,你一直想效仿云镜,可是你连给他提鞋都不配。”
“可怜的是你一辈子作茧自缚,即使你杀了我,朝中还有更多的臣子反对你的做法,就怕你不敢杀我。”
云青手上的动作一怔,他现在的确不敢杀了晏南:“晏二公子这是怕死吗?”
“谁不怕死,爷要是出去了,绝对会替南陵的先祖们把你这个孙砸的皮给剥下来,喂狗。”晏南眼中迸射出一道冷冽的流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笑容,似乎是在嘲笑对方的无知。
云青果然被激怒,拿起长鞭朝着他打了过去,但还没有触及到晏南的身体,一把长剑直接斩断了鞭子,云青一怔抽出了佩剑:“谁?”
晏南胸前的鲜血已经逐渐干涸下去,被烙铁烫伤的胸膛处呈现出一个明显的印记,四肢被紧紧绑在人字架上,身体本就虚弱的他只是感觉到体内的毒有发作的趋势,从进大牢开始他就察觉到了有人一直跟着他,刚才激怒云青也是为了逼出那个人。
现在看来,是敌非友。
他猛地吐出一口鲜血,体内的毒在此刻发作,还来不及看这人的模样,他就晕了过去。
云青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黑衣人,目光凌冽:“什么人敢擅闯天牢?”
那人看了一眼已经昏迷的晏南,手中的长剑不禁握紧了几分,他沉着声说道:“老子是你大爷。”他直接朝着云青过去,牢中的狱卒都是没有武功底子的人,皇宫里碰到这种武功高强的刺客也是头一次,对方的目的好像是晏南,三下二除五解决了一行狱卒。
云青转身拔剑对准了昏迷的晏南,明显是想要先下手为强,但黑衣人的手法比他更快,云青的长剑还没有碰到晏南,他的脖子上就多了一把剑。
“你再动一下,爷让你小命交代在这里。”
“你究竟是何人,怎么知道晏南在这里的?”云青问道。
黑衣人眼睛微眯,笑出了声,道:“你安置了一个替身在另外一处,是想掩人耳目,这种把戏在爷十五岁的时候就已经不用离了,你骗小孩儿呢。”
他操着一种很是不屑的语气嘲笑道,伸手便点住了云青的穴道,他拍了拍手,又说道:“晏南说的没错,你给云镜提鞋都不配,还想玩儿宫斗政变,孩子,回去好好读读四书五经,免得被卖了还替人数钱。”
云青被点住穴道全身无法动弹,连话都说不了,只能干瞪着眼睛看着黑衣人把晏南解救下去。
临走的时候,黑衣人还是觉得自己这么点住人穴道有几丝不公平,于是十分好心的转回去,伸手朝着云青的后脑勺就是一掌下去。
云青双眼一黑,‘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黑衣人拍了拍手,看着地上躺着的人又觉得怎么看着碍眼,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嘿嘿的笑了几声,摸向了云青的衣服。
等到一切事情搞定之后黑衣人才十分满意的背着晏南原路返回,而躺在地上的云青被扒得只剩下一条裤子,连衣服都不知道哪里去了。
王城中某一处驿站里,二喜支着脑袋注视着眼前这个已经坐了半个时辰的和尚,这人正是被他家皇上突然劫持过来的智尘大师,他是一个信佛的人,但他家皇上不怎么相信,所以就有了现在这副场景。
“那个大师,要不您上二楼休息一下,等皇上回来把事情说开了就好了。”
智尘大师闭着双眼,口中念着经文,二喜也不知道这位大师有没有听见,现在他就像看见自己崇拜的人一眼,脸上是抑制不住的欣喜。
突然,耳旁传来一阵布谷鸟的叫声,二喜猛地站了起来,朝着二楼的厢房跑了上去,智尘大师也终于睁开了眼睛,念了一句:“阿弥陀佛”也跟着走了上去。
二喜推开门。就看见了已经回来了的弈承,而床上躺着的就是晏家那位小公子,他不知道自家皇上究竟是中了什么疯,从将军府回来以后就准备去天牢里把这晏二公子给救出来。
要不是皇上年纪在这里,他甚至会怀疑皇上是看上别人,想要老牛吃嫩草了。
“二喜,给他看看,身上的伤是烙铁留下的,还有他为什么会吐血?”弈承摘下蒙在脸上的纱布,直接将二喜拉在了床边。
二喜看着自己皇上这么着急的神情也是微愣,这些年还没有一个人让皇上流露出这种表情,他看向床上躺着的人,不愧是这天下第一公子,这长得可真是标志得紧,尤其是这双眼睛。
等等..这双眼睛...和死去的王妃居然有七八分相似。二喜眼中浮现出几丝震惊的流光,他搭上晏南的脉搏,这下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原本以为晏二公子只是皮肉伤,但体内似乎还有一种特别霸道的剧毒,这种毒他也只是在医书上见过,断肠草中混合了两种毒物,一种解开了另外一种会立马发作导致七窍流血而忘死。
第73章 重生1
二喜放下了晏南的手,朝着弈承如实说道:“晏小公子只是皮外伤严重了一些,微臣开一些药静养十几天就好了,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他体内有一种剧毒,至今还没有一个医者可以解开,而且这种毒依靠内力压制,内力深厚之人所承受的痛苦便是越大,公子大概是为了抑制毒的发作,现在内力不过一成的内力,一旦内力消失殆尽,公子可能就...无药可治。”
弈承整个人往后退了好几步,他堪堪扶住身后的桌子才勉强维持住身形:“怎么会中这种毒,他不是和楚衡交好吗,楚衡是神医亲传弟子,他怎么可能没有办法。”
“皇上,这种毒极其的罕见,北皇能将这种毒抑制在晏二公子体内几年就已经是逆天改命了。”
弈承抿着嘴,眼睛直直的注视着床上躺着的人,随即说道:“无论如何,尽最大的力量救治好晏南。”他紧握着手里的软剑,两把一模一样的剑,现在握着的人却不一样,要是仔细想来,晏南的年龄刚好可以和那个孩子对得上。难怪他总能够在这孩子身上看见阿亦的影子,难怪每次这个孩子看见他的时候便是一副苦仇大恨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