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二暗道晦气,脸上却是堆着笑,一脸的谄媚。
“看您说的,您就是咱们李家村的定海神针,谁家的事儿您都能给定的清清楚楚的,可不是什么外人!”
村长懒得跟他掰扯,只沉着脸对他说:“大江啊,这人呢,太没有良心还不如畜牲呢。你们的分家协议上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霍成跟你你们俩可是彻底断了亲,上次你来霍成念着旧情,但这回,可不会。”
霍二心里愤怒的直骂娘,也不知道他那好弟弟给这些人吃了什么迷魂汤,一个两个的这么向着他。
“村长,瞧您说的,这就算断了亲,我跟大成也还是亲兄弟,他出去跑商,家里老的老弱的弱,我这当哥的多关心关心不是应该的嘛!”
村长人老成精,见过你人也多了,一眼就知道这人想干什么。他不紧不慢的抽了袋烟,说的话却让霍江两个心头一紧。
“我出来之前就让你文叔去城里报官了,你这话回头留着跟县丞大人说吧。”
霍成走之前就跟他交代过这事儿,要是霍二两口子闹上门,就去报官。
虽然村长觉得这样太过武断和不近人情,但回头想一想,也能理解?。
霍二这种人,最擅长给自己戴高帽子,黑的都能被说成白的。要是不给他们一剂重药,回头还是贼心不死会上门。
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还不如快刀斩乱麻,彻底让他断了谢谢心思,兴许兄弟俩还能留几分薄情。否则,越是纠缠,就越只能是仇人。
霍二怎么也没想到,村长能这么干脆,人都没见着就去报官了,这才彻底慌了神。
他之所以敢来找老三,无非是觉得霍婶子好拿捏,村子里老人也好,村长也好,都是希望村里不要有什么矛盾,特别是一家人,绝对不能散。
但现在的一切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霍婶子忽然之前就认了死理,死活说不动也就算了,就连村长他们的态度也彻底变了。
明明分家的时候这些人还是不愿意的很!
识时务者为俊杰,霍老二连忙态度诚恳的认错:“村长,是我鬼迷心窍,我就是想我娘了,才想着多回来看看。既然大家都不想看到我,我以后就不来了,至于报官,就算了吧?”
村长没说话,霍老二的脸也彻底黑了下来,“娘,你就一定要这样逼我吗?”
霍婶子嘴唇哆嗦着,想要开口求情,但对上桐哥儿惶恐不安的脸,硬生生咽了下去。
霍老二两口子后晌就进了衙门,村长告的私闯民宅,但是因为没有什么损害,且到底两家原来还是一家人,也就各打了几板子就出来了。
尽管如此,还是有许多人知道了霍家当初分家的内幕,霍老二两口子也没脸在平县继续待下去。但大周户籍严格,他们也没法去外地,只好去了霍二嫂的娘家。
霍二嫂娘家虽然也是平县的,但离县城和李家村都挺远,那里的消息没那么灵通,况且霍二嫂娘家兄弟多,又是村里本家,寻常人不敢惹的。
打发走了霍二两口子,霍家的院子也清净了下来,虽然有些寂寥,但卫云却是开心的很。
无论如何,霍二都不会在上门了,也不敢把主意打到他们头上,没了这么一个在阴暗里时时刻刻盯着自己的人,实在是一件极为舒心的事儿。
霍婶子暗暗抹了抹泪,千恩万谢的送走村长,才强打精神招呼被遗忘许久的李郎中:“真是不好意思,家里事多,您给看看云哥儿,一早上起来就吐,也不知道是吃坏了什么东西。”
老头刚一进门就找了个位置隐起来看了场好戏,一点也不在意被忽略。这会儿听霍婶子这么说,心里就有数了,这是觉得云哥儿怀孕了,但又不好明说来着。
老头撸了一把胡须,心里虽然想着云哥儿的孕痣颜色不鲜艳不好受孕,面上却是一点也不显。
不过手刚搭上去没一会儿,他就不由得皱起了眉,这脉象滑而缓和,却又有流利如珠滚玉盘之像,分明是滑脉。只是这滑脉太过微弱,时隐时现,应该是月份还小的缘故。
也是,这小两口成亲才不过一个多月,以卫云的资质就怀上了,霍成可真是厉害。
他收回手,一边写方子一边说道:“我给你写个方子,若是这几日吐的厉害,就抓一副吃吃,要是吐的不厉害,还能吃下去,就尽量不要吃这药。这几日吃东西注意些,等过半月我再来给你诊治。”
这话虽然一句怀孕都没提,但几乎就差明着跟众人说你是怀孕了,但是月份浅脉象不明显回头再看看了。
霍婶子闻言大喜,再没了悲伤的样子,喜滋滋的把郎中送出了门,心里不由庆幸。
还好她今天没犯浑,要不然让霍成回来知道了,怕是又得怨她。眼瞅着母子俩关系比以前好了不少,她可不想找不痛快。
卫云被这个消息彻底砸蒙圈了,虽然知道自己有可能是有娃娃了,但真正被郎中确认的时候还是不敢相信的。
小哥儿怀孕向来不易,丑哥儿都结婚快两年了还是没孩子,他这才一个多月就有了。虽然两人孕痣的颜色都差不多,但这差别可也太大了。
卫云坐在院子里,抱着肚子想了许久,不由发出了来自内心的感叹:霍成真是太厉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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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虽然卫云有可能是怀孕, 但农家人没那么金贵,大着肚子下地都不在少数, 霍婶子年轻的时候也是这么过来的,只是禁了不让他干重活。
卫云也自觉的减少了一部分糕点的制作, 导致这几日卫家的糕点越发难买到了。
他做的和城里点心铺做的也不差, 但价格却要差上许多, 不多短短几日, 村里现在人情往来都兴拿一包卫家的糕点,既好吃有面子, 花费也不是特别大。是以这几日卫云做的糕点并不愁卖, 还有些供不应求的趋势, 如今突然少了一部分供应, 自然有许多人买不到。
但卫云只说是家里的材料不够,新的还没买回来, 倒也没什么其他的风言风语。虽然那日霍家请了郎中,但对外都说是卫小弟有些不舒服, 大家伙又都知道他是个体弱的,一年总要看那么几次郎中,也没怀疑。
殊不知小家伙这回是真的一点事儿都没有, 纯粹是给自家大哥背了黑锅。
远在清远县城的霍成则对此一无所知。
童家酒楼今日不知道从哪弄来了些腊肉,小二见人就推销, 一盘最简单的蒜苗炒腊肉四十文, 和南地本身的价格差不多。那些刚从京城回来的南地人正想这味想的慌, 虽然对被北地人的手艺抱有怀疑, 但还是有那不差钱的点了几盘。
本来对这东西并不抱什么期待,但是菜一端上来,桌上的人心就安了大半,这腊肉瘦红肥透明,入口咸香回甘,还有股清爽的烟熏味。瘦肉不柴,肥肉不腻,比在坐许多自家做的都要好吃,放在南地也是少有的好。
点菜的人本来也只是试试而已,没想到这腊肉的品质这样出乎他的意料,不由大喜道:“童掌柜,你这是从哪得的腊肉,有多的没,有多的也卖我点啊!”
童家酒楼除了买吃食兼营客栈,还会卖一些北方的土仪,客人如果吃中了什么店里的东西想要带一点回去,酒楼也是卖的。问话的人是童家的常客了,少年时就跟着现在的东家跑船了,这么多年过去,虽然已经成了管事,但是对童家酒楼还是有着不一样的感情。基本上每次来清远县,都要来这吃几顿。
点腊肉也不过是给童掌柜捧个场罢了,倒是没想到这腊肉还挺好吃,比自家婆娘做的好不说,跟南地铺子里的味道也是好不差。这从清远县到家还得在水上飘近一个月,买两斤也能在路上打打牙祭。
一旁与他相熟的闻言问道:“赵四,这腊肉真好吃啊?”
赵四嘿嘿一笑,摇头晃脑的说道:“我觉得啊,成!”
那人就又问:“那跟你婆娘做的怎么样?”
赵四嚼着喷香的腊肉,横了那人一眼,笑骂道:“你个泼皮,又想来套我话!这腊肉自然是比不得我家那口子的手艺,但比起城里的锦香园可是一点也不差!”
众人哄堂大笑,问话的那人却有些被惊到了,旁人不清楚,他跟赵四一个地方出来的,可是清楚的很。这锦香园的腊肉在本地可是小有名气,很多大户人家也会去买的,赵四居然说这腊肉跟锦香园的也不差?
他连忙点了一份,周围人见此人二话不说点了一份,都不是蠢人,一份腊肉对他们来说也不算太贵,也纷纷点了。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五斤腊肉就卖的一干二净。
童掌柜在后面乐的牙不见眼,一斤腊肉能炒三四盘菜,一盘菜至少能挣二十文,这一会功夫就净赚近四百文,一天光这一道菜就能净赚三五两,更别说其他了,简直是一本万利的生意。
是以童掌柜这头应了赵四的话,那头就出了门去找霍成。
童掌柜这会无比庆幸霍成是来的童家酒楼,他又慧眼如炬的没糊弄人家,还问人家要了落脚的地方,才能把这笔生意牢牢的卧在手里。
他上门的时候霍小勇已经出门看了好多次,不停地念叨也不知道腊肉卖的怎么样,童掌柜怎么还不上门之类的话。
霍大勇被他转的头晕,念得心烦,忍不住说道:“别转了,那卖得不好你看一千回也是卖的不好,转啥转呀,你要是真闲着没事,就给铜锁扎个蚂蚱玩。”
铜锁就是他们住这家的小孙孙,那个嫌弃他给的陶土小人丑的那个。
霍小勇挠着脑袋,心里急的不行,却也没法跟自家大哥生气,只好闷闷的出门挖土去了。小破孩不是嫌弃他做的丑吗,那他就多做几个给他!
霍大勇心里也是着急的,但他不像自家兄弟那般沉不住气,况且这做买卖的,哪有一下子就出结果的。
霍成跟顾鸿志倒是老神在在的,看不出丝毫紧张的样子,还有心思讨论回去的路上应该去哪买什么,又该在县里买什么回去好倒手。
就在霍大勇也快要坐不住的时候,童掌柜终于姗姗来迟,一进院子就见霍小勇蹲在墙根下玩泥巴,也没有打招呼的心思,直奔主题问道:“这位小兄弟,霍成兄弟在哪?”
霍小勇用尽了全身力气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太激动:“在屋里呢,大成,童掌柜找你!”
虽然疑惑为什么他面色这么僵硬,但一搞清霍成在哪,童掌柜也就没心思在意这种小问题,连忙往屋里走。
屋子里上次跟霍成来店里的几个人都在,童掌柜知道他们是一起,也没有回避,一进门就大笑道:“霍兄弟,我可是来给你送好消息的!”
不等霍成搭话,童掌柜就自顾自的坐下,连珠炮般的说了起来:“今日来是想跟霍兄弟把这腊肉的生意定下来,就按霍兄弟说的条件办,只一条,这腊肉你只能卖给我童家酒楼,不能再卖与第二家。五年后腊肉方子我会以二百两的价格买下来,但你们只能卖给我一家。”
霍成:“好,我保证清远县只供给你一家货,方子也只给童家酒楼,但若其他人用什么方法把这方子弄出来了,我可是管不了的。”这是他跟顾鸿志刚刚商量出来的结果。
童掌柜皮笑肉不笑的看了他一眼,“霍兄弟好算计啊!”若是只在清远县独供他一家有什么用,起码整个州郡都只能有他不是?这东西北地也有许多人爱,若只局限于清远县,岂不是暴殄天物!
至于这人打的让童家给他遮掩一二的事情,他倒是不在意。霍成有这心思,说明不是一个蠢人,也不是一个贪人,同这样的人打交道,要省心的多。
想了这么多,也不过是一瞬的事情。
那边顾鸿志见他似有不悦,连忙笑眯眯的朝他拱手道:“童掌柜有所不知,咱们只是升斗小民,就是个种地的,见识有限,要是有什么不周的地方,咱们再谈就是。相逢是缘,买卖不成仁义在,可不要伤了和气。”
他递了台阶,童掌柜自然是借坡下驴,几个人商量了半天,才最终拟订了条件。
酒楼按照每斤四十文的价格向霍家买腊肉,卖腊肉盈利部分霍家分的两成,五年后酒楼以二百两的价格买下腊肉的方子。
双方合作期间,除了平县霍家自己的买卖,霍家不得向雍州境内的其他酒楼出售腊肉。腊肉方子也不得售卖给童家以外的第三方,但非因霍家泄露的情况不算毁约。
契约一签,童掌柜不仅买了霍成手里剩下的二十斤腊肉,还另定了七十斤腊肉,定金加买肉一共付了一两半。
不是他不想多定,是霍家目前就只能供上这么多货,让童掌柜很是闹心,连连叮嘱他回去就赶紧做。
他一走,霍小勇就立马从院子里溜了进来,他刚刚在外面可贴着墙角听见了,这一两半可只是定金,回头七十斤肉运过来,还有二两银子,这,这简直不可想象!
要知道他们一家起早贪黑一年到头能存二两银子就不错了,现在一会的功夫就有了二两不说,以后还会有源源不断的二两,他都觉得自己是在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