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濯愣了下,大笑道:“我不会水啊。”
“啊?你不会?看你不像不会的样子,你能游吗?”
白濯摇摇头,“不能吧,没试过。”
“那你试试,像我这样。”其中一个小伙说着,一头往水里扎去,在水中如鱼一般,畅快游动。
白濯也不胆怯,学着他那样的动作,笨拙地摆动四肢,一开始无法游动丝毫,在他们的帮助下,竟然慢慢开始熟练,甚至能游出好一段来。
“我竟然也会!”
“小白你真的没学过?”
白濯想了想,还是摇头:“真没学过,可能是我天生适合篷州吧。”
那帮小伙也跟着笑,这帮人个个深谙水性,白濯不是旱鸭子,也就可以更加放心大胆地玩了。
作者有话要说:
离王:这一章,本王不配拥有姓名
第29章 掌心
天色渐晚,新河界的水慢慢湍急,几个小伙子也玩够了,纷纷上了岸,跟着白濯往肖辞那边走去。
老翁和那几个抗东西的下人已经走了,肖辞生了火,坐在那儿等人,见他们走来,笑道:“玩够了?”
“够了,我还抓了好几条鱼,正好烤了吃。”
肖辞道:“行,吃完了去南街?”
几个小伙子围坐在一起,冲着肖辞一口一个肖辞哥哥叫,好不热情。
肖辞笑了笑,道:“不必这么客气,白濯多亏你们照顾了。”
一小伙道:“小白是真的厉害,第一次下水就会游了,连我们这些土生土长的篷州人都比不上。”
白濯正烤着衣服,赶紧劝阻,“彭兄,你这都夸一下午了,歇歇吧。”
大家闻言,齐齐笑了起来。
也许是肖辞哥哥这个长辈在,他们倒拘谨了不少,没像在河里那样肆无忌惮,沉默着烤小鱼。白濯瞥了肖辞一眼,道:“你们该不会怕肖辞吧,他其实大我们没几岁,没准比你们其中的谁小呢。”
众人没有开口,默默承受着来自肖辞的压力。
肖辞自幼经商,往来篷州无数次,美名早已传遍整个篷州,家中长辈动不动就拿他当榜样,以此教育他们,让他们向肖辞看齐,从小留下的心理阴影,可不是白濯一两句话就能抹掉的。
白濯莫名其妙,倒是肖辞心里明镜似的,在一旁笑而不语。
白濯凑到肖辞耳边,低声问道:“他们这是怎么了?”
肖辞道:“来自别人家小孩的威压。”
白濯白了他一眼,起身离开他的身边,又跟小伙子们凑在一起,凭着自己讨喜的实力,很快就排挤掉了肖辞,又开始说说笑笑起来。
肖辞起得火很大,这些人又是烤鱼能手,不一会儿就将抓的鱼都给烤好了,甚至有人还带了盐来,洒上一点,顿时香气逼人。
白濯年纪小,受人照顾,不用动手就有人给他烤好了,接过来连道谢都来不及说,赶紧咬了一口。
这鱼不大,烤得连骨头都脆了,一口咬下去油香四溢,瞬间充斥整个口腔,白濯忍着烫,一连吃了好几口,这才停缓动作。
彭兄用胳膊肘碰了碰他,“怎么样,好吃吧。”
“好吃,我决定不回京城了,篷州是我家。”
远在苍京,含辛茹苦养大白濯的白妈妈:……
彭兄笑道:“行,来我家吧,我娘亲巴不得多要一个儿子,还长得这么好看的。”
隔壁的小伙不乐意了,抢道:“去你家干嘛,来我家,顿顿有鱼吃。”
年轻人好胜心总是莫名其妙,说来就来,两人一开口,其他人就都争着抢着,险些对白濯动了手。
好在白濯机灵,又拿了条鱼,躲到了肖辞身后默默啃着。他们怕肖辞,自然不敢前来。
肖辞把他的鱼抢了过来,学着白濯啃着,虽然极力端出一副大哥哥的样子来,但吃相却比白濯要输了几倍。
毕竟他没白濯好看。
白濯道:“你也太做作了吧。”
莫名优越的肖辞:“呵,是你不懂。”
白濯:“……我动手了啊。”
肖辞没再理他,专心吃鱼。
吃了鱼,聊了天,他们就分道扬镳了,要是回去晚了,难免要受一顿责罚。
没有人管束的白濯和肖辞就自由了很多,玩水吃鱼,还能继续逛南街。
昨日白濯来此,其实是漫无目的的闲逛,中途还遇到了离王,下了一场大雨,全然没了心思,今日跟着肖辞,有人带路,有人还钱,比起昨夜有趣了不少。
南街由五六条街组成,其中小巷错综复杂,稍不留神就会绕回原地,故而肖辞边走边给白濯指着路,以免下次他自己过来时又迷路了。
白濯一一记住,沿着路边的小摊走走停停,逛了大半条街,突然听到远处一阵喧闹,便扯着肖辞过去。
街尾是一片空地,平时鲜少人来,此刻却人头攒动,里三圈外三圈围得水泄不通,看不清里面发生的事。
白濯好奇道:“里面是什么?”
肖辞道:“不知道,你要的话可以去看看,我在这里等你。”
白濯毫不犹豫,将买的小玩具小零食交给肖辞,借着自己身手,一溜烟窜进了人群中。
此刻都是人挤人的,大家也没有在意,见是一个长相俊俏的小公子,还会好心地挪开半步,让他往前。
白濯不费吹灰之力挤到了人前,定眼一瞧,立刻选择转身离开。
身后的人拦住,“小公子,这可是京中的新奇物,怎么看都不看就走了啊。”
白濯:“……”
他就是京中人,哪里不认识这新奇物!主要是为什么乔央离这厮在这里!
人群以乔央离和他几个手下为中心,围成一个大圈,而在乔央离身边,则放着一个巨大的走马灯,里面烛火正盛,照出灯上光怪陆离、不断变换的画面。篷州也有走马灯,但众人却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巨大,做工如此精细的灯,难免就被吸引了注意。
白濯觉得那些画有些熟悉,定眼一瞧,可不是台上跳舞的自己嘛!
他极力躲在人后,不让乔央离发现,问这路人:“那个人是谁?”
路人纷纷摇头:“不认识,应该是路过篷州的商旅吧。”
篷州一年到头,总有人会带来一些稀奇玩意儿,大家见怪不怪,偶尔会出门凑凑热闹,都不会去问人身份的。
白濯没再问,缩着脑袋往后挤,站在前面的人看了好一会儿,对画上人物的脸记得一清二楚,骤然见到白濯,忍不住愣了下,惊道:“你不就是画上的人?”
他的话一出,周围人纷纷看去,瞬间让他成了焦点,众目睽睽之下,他想躲也躲不了。
乔央离闻声看了过来,也有些吃惊,走过去,“白昼?”
“我……我路过,告辞。”
白濯说着,抬脚就要走,岂料篷州人见他跟乔央离认识,画中还有他的身影,马上反应过来两人的关系,打趣道:“二位公子真是情深义重啊,还做了这么大的走马灯当礼物。”
乔央离已经感受过篷州百姓的巨大脑洞,此刻连解释都拦得解释了,抓过白濯的手,道:“既然来了就别走了,等会儿他们要放烟花,正好可以看看。”
白濯急忙拒绝:“不了不了不了,肖辞还在外头等我呢,多谢殿下美意。”
乔央离打了个眼神,身后的手下会意,跃身飞出了人群,不必想,要么去赶走肖辞,要么去请肖辞。
白濯道:“你干嘛?”
乔央离神色有些黯淡,“原本是想送白姑娘一场盛世烟花的,可是她没来……”
白濯道:“既如此,带回苍京不就好了。”
乔央离道:“可是本王想看啊,她没来,你就替她看了吧,也不算浪费。”
白濯还要拒绝,那边的手下已经准备就绪,吹了一声口哨,一道烟火冲天而起,在天空绽出一朵巨大的火花。
两人齐齐看去,皆被这突如其来的铁树银花吸引了视线。
乔央离只是吩咐了手下人去做,实际效果他也还没看过,如今一放,还真称得上是盛世烟花。
自第一道火光冲入天空,后面像是在响应似的,接连而上,不曾间断。白、红、青、黄……满目斑斓,形状各异,将篷州的夜照得透亮。
所有人都看着这场繁华烟火,失了神志,便连白濯和乔央离二人亦是如此,全然忘了松开紧握的掌心。
离王殿下财大气粗,手底下的人也不惜财,这场烟花足足放了半个多时辰,才慢慢接近尾声。
不过烟花虽多,确是从头到尾不曾重样,流光溢彩,连天边的云都带上了颜色。住在附近的人家爬上屋檐,静静看着这难得的烟花。
燃完最后一朵,众人的震撼之心久久不能平复。
直到手下人回来复命,离王殿下才回神,发现自己还牵着白濯,心虚似的急忙甩开。
白濯还沉浸在烟花中无法自拔,迷迷糊糊看了他一眼,分清了离王的脸,如同看见鬼魅,骤然退开了好几步。
人群散去,被拦在外面的肖辞总算赶了进来,见到乔央离,头不觉一痛,走过去挡在了白濯面前。
肖辞这会儿连笑都懒得笑,行礼:“见过离王殿下,殿下怎么在这里?”
乔央离摆摆手让手下人去收拾残局,“本王奉命巡视江南,肖公子有意见?”
“草民不敢。”肖辞道:“那殿下慢慢巡视,草民同舍弟先告辞了。”
乔央离道:“且慢,这盏灯带回去给白姑娘,就说本王送她的。”
白濯站在肖辞身后,愈发有底气,想也不想就拒绝了,“这灯这么丑,离王殿下也好意思送?怕是白姑娘见了二话不说就给扔了出去。”
乔央离道:“是吗,那再拜托白公子托句话,若敢扔了,本王就亲自登门拜访。”
肖辞冷道:“离王殿下这是要仗势欺人?”
乔央离没有应他,眸中带笑,在深夜中格外渗人,分明是打算坐实肖辞的话。
肖辞还欲开口,白濯拦住,道:“行,那请殿下送到祁府吧,小人一定会把殿下的话告知舍妹,从头到尾,一五一十,无不详尽。”
肖辞隔在两人中间,背对着白濯,便也没看到白濯朝着乔央离晃了晃手。
作者有话要说:
白濯:其实不是很明白离王殿下来篷州的目的是什么?
离王:表面巡视江南,实则谈恋爱!
远在京中的皇帝陛下:我儿子终于知道以事业为重了哈哈哈哈
第30章 波澜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能屈能伸乔某人道:“肖公子误会了。本王向来通情达理,若肖公子和白公子不愿,那便作罢。”
肖辞有些奇怪,回头看了白濯一眼,他正乖乖站在身后,并无异样。
乔央离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肖辞求之不得,哪里会阻拦,脸色也缓和了不少,“多谢殿下谅解,天色已晚,草民就不奉陪了。”
这会儿白濯倒是机灵,肖辞话都没说完,他就抬脚走开了,没给乔央离半分挽留的机会。
离王殿下目送两人离开,站在长街上,盯着自己的手掌有些失神。
手下扛着大灯走来,问道:“殿下,这走马灯要如何处理?”
“先拿回驿站,本王有点事要去确认一下。”
“是。”
回祁府的路上,肖辞百思不得其解,琢磨了半天,疑惑道:“他方才怎么突然就这么说了呢?”
白濯剥着方才路人给的小橘子,递给了肖辞一半,“什么这么说?”
肖辞道:“我以为他会把走马灯强行塞过来的。”
白濯面不改色道:“帝王家的人都是喜怒无常的,他这样也不奇怪吧。”
肖辞:“好像也是。这橘子怎么这么酸?”
白濯:“不会啊,小姐姐给的,多甜啊。”
肖辞将手上还没吃完的橘子还给了他,上下打量着白濯,几乎要将他看出几个洞来。
白濯将橘子一口吞下,发觉身边人的视线,扭头同他对视,“你干嘛?”
肖辞道:“你可曾有过心仪的女子?”
白濯愣了下,垂首思考了一番,恍然大悟,道:“有!”
肖辞顿时精神了起来,“谁?”
白濯佯装神秘,凑到他耳边,缓缓吐出二字:“祁茗。”
肖辞:“……”
肖辞怒道:“你想死吗!”
白濯突然严肃,认真道:“我没骗你,但是既然你跟她两情相悦,我就不抢了,往后要防着我。”
他说得过于郑重其事,肖辞突然没了底,觉得刚刚那口橘子已经酸到了心底,他不敢确认道:“你……当真?”
白濯右手几乎要把大腿掐断了,他点点头,“当真。祁茗……她很好,也很好看。”
“你们两个不是才认识吗!京城长得好看的姑娘多得是,怎么没见你动心!”
白濯突然抬起手掩住下巴,黑暗中仿佛看见他眸中含泪,“我也不想的。也罢,你就当你没问过这个问题吧。”
为了不让自己笑出声,白濯冲了出去,仗着肖辞武功不及自己,运了轻功跑出好一段路,直到看不见肖辞,这才停下来大笑,他靠在墙上,几乎把墙都给锤倒了。
等到肖辞赶上他时,白濯坐在一块石头上,满脸惆怅。
肖辞心底一沉,走过去把他拉了起来,“回家吧,你若是……若是真的喜欢,我可以……”
白濯道:“不必了,用不到你让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