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行人[古代架空]——BY:风临玉树

作者:风临玉树  录入:05-17

  时大商人的女儿要出嫁了,对那些想要出人头地的裁缝们来说,实在真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为讨得时夫人的欢心,他们个个使出浑身解数,不比时夫人更空闲。
  时雨眠觉得自己像参加选秀的妃子,一天就能试上几十身衣裙。
  偶尔闲暇的时候,时雨眠才能一句一句读着许知愚寄给她的信。
  “知萧哥,知愚有没有给你写信啊?”某天许知萧在时府时,时雨眠突然问道。
  “写了。”
  时雨眠一听,立马来了兴致。“那可不可以给我看看?”
  许知萧从袋子里递过去一片薄薄的信封。“看吧,这封我还没拆开。”
  时雨眠打开信,信写的一板一眼,毫无新意。正文道:“兄长近来可安?自吾随父亲至庐阳,已一月有余。此时风和日暖,仍无深秋之意。不知乡里如何。承蒙兄长关心,愚弟身体无恙。”下方写“弟知愚敬上”。
  “这么少?”时雨眠抖了抖信封。
  许知萧接过来后扫了一眼,又递给她一张纸片。“这是我给他回的。”
  时雨眠惊讶的接过信:“你还没看他的信呢,就已经写好回信了?”
  许知萧闻言只是笑笑。
  时雨眠展开信纸一看,只有寥寥几个字:“勿念。即候日祉。”
  ……这也太敷衍了吧。
  许知萧见时雨眠盯着他看,道:“我把过几天要寄给他的也写好了。”
  “既然都没什么可说的,那你们为什么还要互相写信啊。”
  许知萧笑了笑,“离得太远,算是报个平安。”
  时雨眠想起许知愚给自己写的洋洋洒洒几张纸,心中感慨不已。
  时雨眠拿起许知愚写给她的信封,“知愚给我写了很多的,要不要看看?”
  “不看。”
  许知萧铺出纸,摆好笔墨。时雨眠以为他在写字,凑近一看,几枝墨竹呈在纸上,隽秀挺拔。
  时雨眠心中叹道:“好美。”她第一次看到许知萧的画,画如其人,线条画法流畅利落,显得笔下竹子更加清瘦。
  “最近一段时间我可能不能来找你了。”许知萧道。
  “啊?为什么?”
  “年底事务多。”许知萧转头看她,“还有一个多月我就来纳‘采择之礼’了,红娘说近期不宜见面。”
  “哦……”时雨眠收回了自己的着急,有点不好意思。
  过了一会,许知萧终于停下笔,道:“这幅画就当我在好了,想我时候看看画。”
  “哦,睹物思人了是吧。”时雨眠不假思索道。
  许知萧含笑看向她,“对呀,就是这个意思。”
  时雨眠脸红了,捂着嘴笑个不停。
  “等你看画的时候,就知道我也在想你。”许知萧摸摸她的头道。
  时雨眠心中一动,想了想道:“哥,你帮我取个字吧。”
  “取字?”
  “嗯。”
  “时叔准过了么?”许知萧调笑道,“胆子大了啊。”
  时雨眠双手盖住脸,表示自己不想说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的直到她怀疑许知萧是不是睡着了时,他才说道:“好啊。”
  她一抬头,他神色柔和得眼里好像荡漾了一汪湖水。
作者有话要说:  加油~

  ☆、定亲

  纳采的日子转眼到了。
  时雨眠早早起床整理了妆容,在窗边坐定,时不时瞟到外面去。树叶都落得差不多了,在地上铺下厚厚的一层。
  “阿姐!阿姐!”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吼。
  时雨眠一个激灵,从椅子上蹭的跳了起来。
  “知愚?!”时雨眠打开门,瞪大了眼睛道,“你……你怎么在这?”
  “刚回来。”许知愚的笑容难掩疲倦。
  他进屋摸了茶盏,一口气喝完一壶,翘着二郎腿坐上木椅。“阿姐,你的大日子,我当然要来的啊。爹有个朋友恰好路过庐阳,顺便把我载回来的。”许知愚手撑着脑袋,闭上眼睛道:“太困了,那个大叔着急赶路,一路上都没好好停下休息过。抄着小路,整整颠簸了七天七夜……”
  他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嘟嘟囔囔的,不知道说了一堆什么。时雨眠问:“你说什么呢?”
  没人回应,她凑近一看,许知愚已经靠在椅子上睡着了。时雨眠这才看出,许知愚比从前消瘦了一点,棱角更加分明了。肤色也不像之前那么白嫩了,额上覆还了一层水珠。
  时雨眠心里想着,他这定是一路上累坏了,反正还不到正午,睡一会儿再说吧。
  许家纳采的礼物全部由许夫人准备,只需带到时家就算完成。而时夫人执意要留他们娘儿仨一起吃午饭。
  时正卿不在,许知萧舒服的紧;而许知愚到底年轻,只睡了一小会儿就精神奕奕。时夫人看着未来的女婿,心里头乐得开出花。一顿饭吃得其乐融融。
  时雨眠却越吃越觉得不对劲。第一个是许知萧。她跟许知萧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见面了,但他看起来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激动,而且还有点心不在焉;第二个就是许知愚。既然他睡醒了,应该清醒的很。而时雨眠只要一回头看他,他就目光呆滞,一动不动的坐在座上,筷子都不动一下。
  又足足等了一个时辰,两位夫人才欢声笑语着离开饭桌。时雨眠看她们走远了,戳了戳许知萧:“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
  “嗯?没事。”他想了想又解释道,“刚才在想地方税的事情。”
  时雨眠半信半疑的点头,又对许知愚道:“萝卜头,你怎么了?一口饭都不吃。”
  许知愚没理,目光直直的盯着面前的空盘子。
  “知愚。”许知萧喊了他一声。还是没反应。
  “许知愚!”两个人同时吼道。许知愚这才转过头来。
  “啊啊?怎么了?干嘛?”许知愚眨着眼睛,一脸茫然。
  “你怎么了今天?”时雨眠有点担忧。没想到出一趟远门,许知愚身上变化大,就连他的脑子也不怎么灵光了。“你哪不舒服啊?一口饭都不吃。”
  “没有没有。”许知愚自然的笑笑。他夹起一口菜,还没放进嘴里,突然站起身来。
  时雨眠和许知萧疑惑地看着他。许知愚吞吞吐吐道:“哥,阿姐,我得走了。你们聊吧,我晚上就回来找你们。”
  他话一脱口,急匆匆的走了。只剩时雨眠跟许知萧面面相觑。
  时雨眠看着许知愚的背影,又看看面前的许知萧,摇摇头道:“你们俩,今天都不正常。不正常吧,都各有各的理,又都不肯说。”时雨眠叹一口气。
  许知萧笑笑,拍了拍她的头:“我可真没什么事啊,别多想。倒是知愚,刚一回来还没回自己家,就忙得去找了你。”
  时雨眠点点头,若有所思:“嗯。那他现在又去哪了呢?看样子也不是要回家,奇怪了。”她思前想后,还是觉得有些意外,又有些疑惑。“知愚回来之后,变化还挺大的。”
  “好了。等他回来我好好问问他吧。”
  时雨眠“嗯”一声,也不再言语。
  两人从时府的树林穿过,脚下是薄薄的被踩得细碎的树叶,头顶是光秃瘦削的枝杈。时雨眠突然想到,他们俩久别重逢后第一次相会,就是在这片树林中。
  不知不觉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再想想他们儿时的第一次相见,那时的她,是绝对想不到许知萧居然就是她未来的夫君。
  有的时候世事就是这样巧,这样意想不到的。
  纳采提亲过后,时雨眠几乎天天都和许知萧在一块。
  周径用两根指头抬起一只银杯,慢慢的摇晃着道:“怎么?你好像还挺不舒服。是庐阳水土不服缓不过来,还是心里难过?”他瞥了许知愚一眼,把一杯酒倒进自己口中。
  “怎么可能。一个是我姐,一个是我哥,高兴还来不及呢。”许知愚也倒了一杯酒,一仰而尽。
  “呦。借酒浇愁啊。你以前喝过酒吗?小小年纪的,出一趟门学到这么多毛病?”周径有点诧异。
  “我只是不太能喝酒。”
  “实话告诉你吧,我比你大出不少,你那些心思在我这儿,都不算心思的。哥劝你一句,你最好把这事放下。”周径敲敲桌子,“毕竟不出我所料的话,你对她其实也没多少意思,只不过比别的姑娘关系近了一点。你现在遇到的人不多,分不清这种感情。”
  许知愚盯着酒杯,没有说话。
  “而许知萧就不一样了。首先他比你大,其次他经历丰富。这年头啊,走到他那个位置的,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往后只要他不跟人对着干,有他的好日子过。”周径笑了一下,“你们家能跟着他享一世的福。时雨眠也一样。嫁过去,就是你嫂嫂。长嫂如母知道么?”
  周径“长嫂如母”一出口,自己先哈哈大笑起来。“你看,这世道你真不知道它是好是赖。”
  “你喝多了。”许知愚看着他。
  “怎么可能?这么一点点能把我灌趴下?酒场上从来都是别人被我灌趴的。”周径晃晃酒杯,“告诉你吧,许知萧都没我能喝的。”
  周径又想起什么似的,皱眉道:“还有啊,真不是我说,许知萧有时候管的也太宽了罢。他这叫‘新官上任’么?”
  “什么意思?”
  “官场上有些事啊,做好分内的就行了。他有点爱管闲事。”周径摇摇头,“算了,不说这个。”
  周径又说了些什么,许知愚没注意听。他满脑子都是周径说“许知萧管得宽”的事情。
  周径还在喋喋不休:“我看时雨眠估计也不知道你什么想法。毕竟一直都是互称姐弟,而且不知道她跟许知萧什么时候就私定终身了……不过我提醒你一下,时雨眠不知道你,不代表许知萧看不出来。”他正色道,“虽然许知萧肯定不跟时雨眠嚼你的舌根,但毕竟你们俩可是亲兄弟。他对你……”
  “哎行了行了。”许知愚被他说的脑子嗡嗡作响,“我也不是多么中意她,就是有点……有一点适应不了。”
  周径含笑看着他,又要了两壶酒过来。
  许知愚松了一口气:“我说你,怎么对着我就这么能说,说个没完没了的?”
  “给我倒酒。”
  许知愚照做。周径又道:“当然是因为你的事有意思。”
  “你别寒碜我啊。”许知愚苦笑,“我的事能算你什么事啊?不就是你茶余饭后拿来说笑说笑的谈资么。”
  周径也不恼:“谁说的?我可是真的替你说话,跟你哥你姐一样。再说,别人的家常八卦我一概没关心过吧?”
  “对对对。嘴在你那儿,你怎么说都有理。”许知愚笑。
  “知愚,你这几天都跟我在一块 ,你哥知道么?”
  “不知道。”
  “嗯。那也好,他应该也不想让你跟我往来吧。”周径笑道。
  “他……他之前提醒过我。”许知愚犹豫了一下。
  周径点头道:“嗯,很正常。他的位置还不稳定,不能急着让人觉得他在站队。这时候冒然树敌实在不明智。”
  许知愚摇摇头:“朝廷上的事,没有一件事不复杂的。光是听着都觉得累。”
  “你放心,咱们俩认识和会面的事情,不会再有第三个人知道了。不会给许知萧带来麻烦的。”
  许知愚笑笑,心里松了一口气。他之前还为这事发愁,毕竟是许知萧给他放出来的命令,不让他跟周径往来。而且他俩还为这事闹过一番。他今天受邀出门,正愁两边都不知道如何交代呢。
  这样一想,许知萧那边或许是对周径有误会?很显然的,传言中的周径和他所接触到的周径完完全全是两个人啊。
  许知愚回了家,第一件事就是读许爹寄的信。除了例行的问候外,许爹特意提到,他过几天动身回家时估计要搭上源秀楼的车。
  自从许知愚那天见过源秀楼后,许爹也懒得再隐瞒下去。他没有说源秀楼怎样怎样,只是严厉的告诉许知愚离他远一点。这也是导致许知愚提前回来的一个原因。
  “你让我离他远一点,结果你还要跟他一块回来。”许知愚无奈,“一个老爹,一个大哥,怎么都让我离他们觉得不好的人远一点呢?就好像他们让我离得远了,我就真的遇不到坏人了一样。”
  许知愚带着一身疲惫早早睡下了。第二天一早,他是被一声嘹亮的哭声惊醒的。
  他皱着眉爬起来,把窗户开了一条缝。寒气顷刻灌进屋内,耳边的哭声更响了。
  他飞速穿好衣服,打开门跑了起来,直到他看到门口的那一口长长的木棺,和周围的层层叠叠的白绫。
  “哥……”许知愚腿一软,险些坐到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  加油

  ☆、葬礼

  缕缕行行的人群走过,有厌恶地骂着“造孽”的,也有摇摇头,叹口气走开的。
  “阿爹阿爹,那是什么呀?”两三岁的小伢仰头问。
  “乖孩子,莫看了。走吧走吧。”男子牵着小孩快走几步,又扭头道,“当家的出来收揽收揽,当街摆着给谁看笑话呢?”
  他身后传来声声压抑的呜咽,男子汗毛倒竖,快步离开了。
  棺材,就放在许家的门口。许爹是在回京途中去世的。他顽疾突发,没能熬过一个晚上。同许爹同行的源秀楼帮着置办了葬礼的物什。
  许知萧眼看着许知愚跌坐在地上,顾不上周围人的嚎哭,他拉着许知愚道:“知愚,爹已经没了,你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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