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再不合理,住在这一片的街坊们还是要揣在心里,因为他们要外出做工要吃饭喝水的。待到中午,外出去做工的街坊们从街头巷尾的议论声知道了大善人宅邸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昨夜包括去年的中元节,大善人宅邸发生的是归根究底是两个字——邪修!
☆、第 71 章
邪修!
诸位要问了,这邪修是何?简单来说,一切的伤人性命,害人的术法都称邪术,而修邪术的就是邪修。这邪修呀!自古以来就有,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呀,凡是不走正道的都是捷径,而捷径从来都是害人害己的。
这平安京的大善人,一生行善积德,救人无数,这样的大善人自身积有大福德,邪修呀最爱这样的人,他们使使邪法,将大商人自身的福德都借到自己的身上,来助自己修行。’
说书先生后面的话当时他是越听越心惊,越听越害怕,但就算如此他还是不可走,顶着一张苍白的小脸坐在那里听,护卫们想带他走,但被他严厉拒绝了。这事生平他头一次听说,虽然心里觉得害怕,但不听完他总觉得自己晚上会睡不着觉。
他严厉的对护卫们说道:“你们也好好听一听,长长见识,不要老是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神情,这样早晚会吃亏的。”
‘低调做人,高调做事。’这是他幼年时姐姐抱着他给他读的书所念的句子,这句话他在姐姐被指为太子妃后也曾写过千百遍。
父母早逝,亲戚不多他的姐姐便是他唯一的亲人了,为了姐姐不被人指摘他一向谦逊为人,和善待人,即使真的不喜欢也顶多不予理会轻易的不敢拿国舅爷的身份欺人。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有时候你弱就怨不得别人欺负你,因为欺负你的人也是弱者,他们不敢对强者下手,只能朝弱者下手,这就是弱者有罪的原因。’上面这段话出自罗锦国墨莲国师日常闲谈中,后来又被小弟子敬思居记录下来,编成了一本名为《南风醒世录》的书籍流传于世。
幼年他曾翻烂了这本书,对里面的内容可以说得上是倒背如流,直到现在他还能从书里想出对应此情此景的句子。
‘久处于黑暗中,你就会发现其中的乐趣。’请恕他愚钝,他除了感觉到黑之外,其他的什么没感觉出来。
‘能从一堆废话中提出一句有用的,那么忍受一下他人的聒噪也并无不可。’他想这句倒是有用。
“南风不解春光语,谁人入梦到仙京。《南风醒世录》,醒世名言,做人做事的指南。”梁非秦靠在大厅的柱子上,指尖把玩着罗杨深蓝云兽纹发带,带着一点笑意的道:“这个林秀远从邪修手中逃脱,固然有其运气的成分在,但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他的运气也算实力的一部分,对吧?姐姐。”
梁非薇点点头,道:“天之大不知其远,地之广不知其阔,海之蓝不知其深。但他似乎什么都知道,在咱们南大陆他是除了四位帝者外,庙宇建的最多的。”虽是星君,但其声誉绝不下于四位帝者。
梁非燕无奈的敲敲桌子,对自家弟弟道:“你是要吹捧人吗?说正事成不?”
梁非秦拿指尖划了划罗杨发带上的纹饰,见勾不出一丝丝来,便无奈的放弃了,改为摩挲起垂在自己的胸前的流苏来,他不紧不慢的动作着话也是不紧不慢的,他道:“当年林秀远用六字玉髓先是骗了一大波的修者前往青波山,然后又设计他们彼此间反目成仇,这等心机非是凡人可比拟的。”
梁非薇疑惑的侧头道:“但他就是一个凡人哪。”他们松河沿有六个筑基期的弟子临死前的传讯他们可是接到手的,后面也是确认过的,确确实实的不懂术法的凡人。
“区区一介凡人竟然骗了几千人,这功绩放在哪里都……”梁非秦摇摇头,道:“他的前尘往事都是有迹可循的,就算突遭变故,大受打击也不会变得这么快。结合今日我得到的消息,我想当年他可能和一些人联合到了一起,共同骗了那些人,当然也包括我们松河沿的弟子们。”
梁非燕拧眉道:“你到底得了什么消息才得出这个结论的。”
梁非秦抬起头冲自家兄长微微一笑,道:“天一正教有传人在世,当年就是他们联合林秀远灭了那些盯上他们教派遗迹的修者。”
梁非燕怀疑的道:“你这么肯定?”
梁非秦斜睨一眼罗杨,道:“他审出来的。”元婴老祖的威压可不是说笑的,他只是让罗杨取下隐灵环,还没让罗杨动手呢,那个天一正教的传人就乖乖的开口了。
“当年,解救林秀远,从邪修手中把他救出来的人就是天一正教的传人。那个人有个弟弟不幸被邪修抓了,于是便找上门去,顺手灭了邪修,放了邪修抓的人。林秀远很幸运的在被拖去见邪修的路上遇到了那个传人,然后就被救了。
被救了之后,林秀远立马往皇都走,路上可能是听到了自己姐姐病逝的消息。后来也不知道林秀远怎么想的,他到了青波山下的小镇,隐姓埋名做了一名账房先生,然后嘛就是举世皆知的青波山天坑千人坟事件了。”那次事件他们松河沿痛失六名弟子,成为了良禹州仙门世家的谈资,至今提到这事他们还感觉颜面无光呢。
梁非薇道:“林秀远因为姐姐的死所以牵连到其他修者身上,弟弟,你是这个意思吗?”
梁非秦点点头道:“毕竟他的姐姐是因为皇帝而死,而造成这一切的又是那个邪修,他恨邪修又恨修者,不是很正常的嘛。当年,几千修者三分之二的修者来历不明,我想这事他的复仇吧。”他轻笑道:“算了,不说这个事了,我说说我和罗杨审问出来的消息吧。”
“据那个传人交代,他们天一正教的古迹之一的罗生万里就在青波山里,具体应该就在那个天坑千人坟周围。”手不安分的攀上罗杨的肩头,指尖穿过顺滑的长发,他享受似的眯起眼,道:“大哥和姐姐若是感兴趣,只管把人提回去,问问看。不过,先说好了,我可是不去。”反正他对天一正教的古迹又不敢兴趣,有这个时间他还不如和连轻羽去游山玩水来的有趣呢。
“你牵的头你还不去,说,你想干什么去?”梁非燕瞪了他一眼,道:“天天正事也不干,就想着玩,现在你还年轻,以后呢,以后你一定会后悔的。”
梁非秦笑道:“大哥很有经验啊!”手指抚上身前人的脖颈,他道:“大哥,你还不到三十岁,就别操着六十岁的心了。”
梁非燕摇摇头,道:“我倒不是不想操心,但你真的不靠谱。”又瞟了一眼面色冷若冰霜的罗杨,道:“弟弟,你再不放开罗杨,大哥觉得你可能会挨揍。”知道的会说自家弟弟和护卫的感情好,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家弟弟对护卫有什么深仇大恨呢。
梁非秦改指为掌,缓缓的摩挲,不以为意的道:“大哥想错了,他可不会打你弟弟我。”他只会不理人。
梁非燕唇角一扬,对罗杨道:“他都这么说了,你不教训教训他。”
从进大厅到现在没说去的一句话的罗杨开口了,他冷淡的道:“属下不敢。”
梁非燕扑哧一笑,道:“有什么不敢的,你和他从小相识,你也是他哥哥,做兄长的教训弟弟天经地义。”
梁非秦将头搁在罗杨的肩头,眼睛半眯着,一副随时会睡过去昏昏的模样,他懒洋洋的道:“唔,这才是大哥的真实想法吧。唉,老想着揍弟弟,天底下还有这种大哥,真是长见识了。姐姐,你说大哥平日了会不会也想揍一揍你。”
“少挑拨离间了,姐姐可不吃你这一套。”梁非薇站起来,头也不回的接过身后孟三秋递来的手帕,拿着擦了擦手,又还给她。她抬眼看自家弟弟半眯着眼,一副困倦异常的模样,心下好奇,于是便问罗杨。“罗护卫,他怎么这么困,难道昨夜没睡觉吗?”自家弟弟还在练气期,还是一个小孩子,他熬不住困也是正常的。
罗杨道:“昨夜遇到,抓住后审到天明。”
梁非秦懒懒散散的补充道:“然后本来想吃过早饭补一觉,没想到才睡了不到一个时辰,就被大哥的人给叫醒了。啊,好困。”说完,还打了一个哈欠。
梁非燕不赞同的摇摇头,斥责道:“不像话。”梁非薇反而呵呵一笑,素手一挥,对罗杨道:“好了,你和秋秋扶他回去吧,我和大哥去看看那个天一正教的传人。”若是真的,他们倒是可以借势得些好处。
六个弟子,三位真人的心头肉,不管过去多少年,他们还是该讨得公道还讨,该知道的真相也还是想知道。松河沿的人就是认死理,就是轴。
目送梁家兄妹走出大厅后,孟三秋目光转向梁非秦他们,她耸耸肩,明知故问道:“需要帮忙吗?”
“不需要。”梁非秦睁开眼,精神奕奕没有一点的困倦之色。他双手抬起环抱住罗杨,对他道:“我们去找连轻羽。”趁着大哥姐姐忙,赶紧跑,不然等他们回过神来说不定会被恼羞成怒的兄姐拘在身边,一步不准离。
罗杨冲孟三秋点点头,手指掐诀,转瞬间就消失在孟三秋的面前。孟三秋先是羡慕,而后又颇感头疼的自言自语道:“唉,小姐一定会生气的,大公子也会。”他们跑了,她可跑不了,只能苦兮兮的去找自家的小姐,然后等着被骂。
唉,不过连她都能看出三公子是装的,那小姐大公子也一定是知道了,知道了又不拆穿,果然是亲人。
孟三秋喜滋滋的飘了出去,心里还感叹着他们三人,虽然时常不在一起,但是感情那是没得说。
这大概就是血脉的力量吧!就像她和她的姐妹们一样。
“兄弟同心,其利断金。我,孟三秋一定会护好三公子,不负小姐的嘱托。”商翼城的大街上,面容清秀的少女双眼迸发的光芒堪比太阳,热烈而耀眼,牢牢吸引着人的目光。
“小姑娘,需不需要帮忙啊?”
☆、第 72 章
人被惊吓到的瞬间会做出什么事来,因为人与人的不尽相同每个人的表现就不一而足,而孟三秋作为松河沿啸亭司教出来的女护卫,第一反应绝对是毫不留情的一拳打过去。
“啊!”一声惨叫过后是一阵砰砰响。孟三秋转眼一看,一个衣着富贵无双的青年正从街角往另一个街角滚,期间撞倒无数放在街道上的店家招牌。
惨了!孟三秋苦着一张脸追过去,手足无措的看着瘫在地上,鼻青脸肿的人。她小心翼翼的问道:“你没事吧?”
这话不知道刺激到地上人那里的痛点,跳起来,指着孟三秋的鼻子破口大骂。
开头两句还好,骂的是她,但后面就扯到她的师门身上了。孟三秋眼神一凛,秀气的眉宇一皱,什么话都没说,直接一巴掌呼了过去,顿时打的那个人从这个街道翻滚到另一个街道。
孟三秋运起缩地成寸之术,只三步就走到那个伏地吐血的人身边,她冷冷的开口道:“打你是我不对,但敢辱我师门,你,这是在找死。”小姐说了,这种嘴上没德行的人打死了活该。三公子也说过遇到了这种人,二话不说先废了他的嘴,看他还嚣张。
地上的人张口无声的说了几句,眼神阴毒的盯着孟三秋,看那样子恨不得扒她一层皮下来。孟三秋被他吓得后退一步,结结巴巴的道:“你好吓人啊!”银色的光华一闪,原本挂在腰间细长的佩剑就出现在她的手中,她手腕一动,就要御使剑术时,一声暴喝蓦然从远及近而来,使得她手下意识的一抖,一道剑光就从剑尖冒出,然后洞穿了地上人的肩膀。
“你吓着我了!”孟三秋嘴巴一撇,双眼泪光闪闪,一副被吓哭了的模样。
恶人先告状!来者点指着孟三秋,气的说不出话来。
孟三秋泪眼朦胧的看着来者,怕的直发抖。来者须发皆白,眼若铜铃,再配上枣红的肤色,活脱脱的能吓哭小孩子。
孟三秋抽抽噎噎的道:“你是谁啊?”
来者气急急的报上名号,然后得到孟三秋没听过的三个字。
“哪里来的散修,连我们敖家庄都没听说过,真是无知。”
孟三秋眨眨眼,晶莹的泪水滑下眼眶,她哽咽道:“不是散修,我不是散修,我是松河沿啸亭司的。”
“松、松河沿?就你,也配。”
孟三秋道:“老爷爷不信的话,可以去水江阁问问千微君。”手指一动,才意识到自己的爱宠阿白在薄护卫的手里,没带出来。她叹了一口气,小声的道:“那就没办法了。”身影一动快如闪电般劈晕了这个自称敖四爷的人。
她面无表情的看着人缓缓倒地,然后又在先前她一巴掌打伤的青年不可置信的眼神下展开了一个堪称恶魔般的微笑。
千面千人,千心千种。松河沿的一对主仆,在近十年良禹州的穷黑榜上一直居高不下,传说里她们俩极其的善变,上一秒还在笑下一秒就在哭,极其的令人捉摸不定。难道他这么倒霉吗?地下的青年在孟三秋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的时候,没出息的晕了。
真不愧是地龙的后人,废物!孟三秋面上在微笑,心里的鄙夷都有一个湖那么大了。
敖家人的敖家庄坐落于良禹州与管贺州之间的三不管地带,自称祖上乃藏龙道人敖不驯,但其实有根基的仙门世家都知道根本就不是,他们只是藏龙道人师弟的后人。藏龙道人天赋异禀,在修炼上也是一帆风顺,他是差一点就可以触碰到飞升得道之境的修者,虽然后来很倒霉的被卷入妖魔两界的大战中不幸死去,但在南大陆也是赫赫有名的修者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