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李敬德也是美食爱好家,听说了明朝这么多各种各样食物的烹饪方法,文化底蕴深厚的命名,表示有机会是一定要去京城见识见识,霍台令借着机会也介绍了些名小食,一顿饭下来,也算是“和气”满满。
房疏心里其实是很疲惫了,一回到房间,就瘫在床上,他在霍台令面前装正常,简直是身心的考验。
听得了敲门声,传来南金姬的柔声细语,“大人……是我!”
房疏起身开了门,问:“你怎么来了?”
“我知道大人明儿就要走了……我来做声道别,我没有和那两姐弟说,怕他们能吵翻了天……”
“还是你心细……我已经将你们拜托给了李敬德大人,你们会被善待的。”
“嗯……祝大人一路顺风……”
“谢谢。”
“小人最后有一个不情之请……大人可以抱我一次吗?”,南金姬看房疏脸上开始纠结,“只是想留个念想……很可能以后都见不到了……也罢,小人这便退下。”
房疏犹豫再三准备给她一个礼仪之拥时,她已经退出了房门,也罢,不可有心牵连。
第28章
南金姬离去后,房疏才闩上门,就听得窗扉的声响,转身一见来人,房疏都不知道用什么表情,什么开场白来“接待他”。
霍台令拍了拍袖口的灰尘,向房疏靠近,“怎么?不欢迎我?”
房疏只是淡淡说了一句,“该欢迎你?”,李敬德将他们的歇脚处安排地比较近,一座卷棚歇山式建筑,自己房间靠近假山,清幽许多,他们的房间正对大院。
这波澜不惊的态度可让霍台令心里千般不是滋味,他拉过房疏手臂,逼他直视自己,“霍大人是又要霸王硬上弓?”
“你上面嘴儿也像下面嘴儿一样老实才好!刚刚那女子又来你房里做什么?还不死心?”
房疏红透了脸,“你!怎么霍大人连私事也要管?”,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霍台令打横抱起,房疏怕摔倒,下意识得搂住他脖子。
“我想管就管!”
房疏惊恐起来,低吼:“你这是做什么?!放我下来!”
“你还穿上了朝鲜服装,看起来肥大,可是……我知道这里面的身体有多瘦。”
三两步就被放置到了床上,李敬德热爱中华文化,府里有些建筑装饰都是按照中原的来,床也是木雕大床,用了青色薄纱床缦。
霍台令覆上身来,手按压住房疏的肚子,“太瘦了些,这里会鼓出我的形状……”
房疏脸色由红转白再到青,那一晚的阴影又覆心头。
霍台令啄了他侧脸,鼻尖萦绕着檀香味,之前这味道总让自己有些慌神,现在想来竟然有些催*情之功效,他小声说:“上次是我太急了,我这几天好生琢磨学习了一下……你且来试试?”
“要弄就快些弄,别这么多废话!我有些乏了,想早些休息……”
霍台令捧着他的脸,“可怎么办呢?一时半会儿可能完不了事儿……”
桌上琉璃灯灯芯摇曳,哪管窗外寒风凛凛,衬着青纱帐内春意动人。正道是:青郎初不愿,经那俊郎三四拨动心弦,情陷身也陷。俊郎食髓味,不见青郎一夜如度半夏,痴迷欲也迷。
兽低吼鹤细鸣,青郎躬颈泌细汗,薄唇轻启吐气如兰,俊郎抵不过肾水破关,倾了一注浓汤于青郎腹,青郎如濒死鱼,眼中带泪,看起来好不可怜。
霍台令并不餍足,纠纠缠缠欲行二次,房疏体力不接,打定主意到此为止终不敌霍台令软磨硬泡,浓情蜜意,房疏最后妥协:“可否用手……我吃不消。”
霍台令看着他桃色薄唇,起了其它心思,“可以用嘴……”
房疏一听,认命地张了长腿,揽住霍台令腰身,催促到:“你快些吧,别弄这么多花样了!”,这话配上他春情模样,不需一刻,霍台令又堕入沉迷。只是这次出现了插曲。
房疏门被敲响,十分急切,是那两姐弟的声音,“大人大人!!金姬姐姐出事了!!!”
房疏用脚踹开霍台令,翻身下地,拾起霍台令内衬将身上秽物擦了干净,套上衣服,动作一气喝成,真是一秒变脸。
霍台令本来箭在弦上,又因为那朝鲜女子受了一脚,心情本来就跌到了谷底,看他有些赌气用自己衣服擦拭。真是又好气又好笑,直接就气笑了。
“她能有什么事儿?难不成还上吊?”,霍台令揽他腰想重新拉回榻上,“好哥哥……”
“快穿衣服!”
门外的声音越来越急切,房疏推开了他,开了门两姐弟差点扑倒在地,他们顾不得大人屋内还有个衣衫不整的厉煞鬼,“大人!姐姐在前院……快死了!!快去救她!!”
房疏快步绕到前院,院中围了许多李敬德府上守卫,房疏拨开人群,但见得季金只穿着内衽,斜垮垮披在身上,他捏住南金姬脖颈子,大骂:“哪里来的小□□!敢刺杀老子!!”
季金一手捂住腰,勃勃渗着黑水,南金姬胸口却插着一把刀,似乎是正中了心脏!
房疏上前一把推开了他,“季金!你放手!!!”
季金未中要害,被房疏一推,跌了一个趔趄,一看来着是房疏,一副恍然大悟,“房大人!没想到你这么卑鄙!使这下作手段!挑唆房中女子来行刺!”
房疏却不理他,只轻轻喊了声她的名字,南金姬脸色苍白,翻出一大半眼白,只喃喃一声:“大人……”
“你怎么这么糊涂……”
南金姬的血已经染透了半个身体。
“金姬……已经了无牵挂……只想能为舅舅报仇……哎……”
季金看这酸儒不搭理自己,自己又是受害者,正所谓三尸神暴跳,五脏气冲天!
从一旁士兵手里拔了刀提了气就要砍这房疏,房疏隐忍了好久的怒气也是爆发了,抽出风光挡住了这一击,季金没有想到这文人也是有些气力的,所以就没有使出全力,反而被他挡下。
季金是武进士出身,力气不小,他又抬刀使力,却被一把绣春刀挡下。
“季大人,可别伤了朝廷命官!”
季金一看来人是霍台令,有些焉儿了气势,“霍大人来了正好!这个房疏教唆女人来诱杀我!”
“这定是有什么误会!”
房疏怀里的南金姬已经死绝身亡,季金的聒噪又一直钻入耳膜,“这文酸一直记恨于我!今儿又使这下三滥的招儿!霍大人,您可得狠狠地参他一本!”
那两姐弟跟上接过南金姬的尸体,两人都泪眼婆娑,泣不能自己。
房疏紧握风光,越过霍台令便与季金缠打在一起,刚刚季金没有防备房疏的突然攻击,剑锋擦破了他脖颈处,是想一剑取命。
周围守卫一看这阵仗都散开去了,生怕伤及无辜。
文探花终究不是武进士的对手,但是所有人都能看得出这文探花是用以死相搏来还一线胜利。
这是正中季金下怀的,这样杀了他也是自保而已。
霍台令隔开了两人,大吼:“够了!都冷静些!”
刚刚若不是霍台令从中阻拦,这探花已经是刀下鬼了!
房疏本想今天来个先斩后奏,事实是他杀不了他,“这厮残害无辜百姓!容不得他再作乱!”
“好你个房疏!暗中杀我不得,明里也不能取我性命,居然开始乱扣帽子了!”
“露梁海一役之前,你纵容手下抢淫杀全罗村民,此女子命大侥幸逃过!却还是死于你手!”
“那件事已经翻了篇了!我最多算是管制不当!罪可不至死!这女人□□我可差点被她钉死在了床上,我处于自卫,杀了她又怎么样呢?房大人你能怎么样呢?!”,最后季金的脸上都是得意的神色。
这对房疏来说无异于火上浇油?
霍台令上前给了季金一个大耳刮子,打得他耳朵嗡嗡地响,季金一脸不可置信,“霍大人?!”
“祸从狗嘴出!真是学不会?!陈大人真好让我来管教你一番!”
季金可比霍台令大了十多岁,看在陈璘大人面子上对他尊敬,也佩服他的才能,如今却被他当着众人打了头晕,心里气愤不过,“霍台令!你小子又是哪根葱?就和陈大人关系好些,真当自己不得了了?!”
霍台令哼笑了一声,“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能杀了你。”,这不是疑问句,是肯定句。
霍台令刀已经出鞘三寸,刀锋正好挨着房疏刚刚留着的剑痕上。
不得不承认,听到这句话的季金还是有些吓着了,纵使他也算历经战场。颈子上刀太凉人。
霍台令恢复了面无表情,“你若再说一个字……我可以送你投胎。”
陈蚕刚刚睡得有些死,一来就听得这些话,看得这些画面,连忙打着圆场,“霍大人!季兄是个碎嘴子!别和他一般见识,别因为死了个女人大家伤和气,陈大人很难做的!”
陈蚕平时不说话,一说起来嘴炮连发。
陈蚕趁机将季金拉离霍台令的危险区。他可是知道霍台令一些事情的,这个人连陈璘都不敢轻易得罪,可不止是个二品锦衣卫!
“什么叫死了个女人而已?!”,一旁房疏大吼,这群人简直是没有把这事情放在心上,一个人的死在他们心里一点波澜都没有激起。
“难道不是!”
“季金!你闭嘴!!”,陈蚕陪笑着,“房大人,霍大人,你们消消气……我也是嘴碎!”
李敬德的书房离这里有些远,文人步频有些慢,紧跑慢走才来了这里,见房疏托付给自己那女子已然香消玉殒,急得连连拍腿,双手捧着房疏左手,“房大人!都是我照看不周!万罪不能辞!!”
房疏心情不佳,只是淡淡地说一句,“与大人不相关的,无需自责……”
“无论发生了什么,定是有原因的,大家坐下来好好谈谈,一定能消除误会的!这死人可不是小事……”
一旁译官将李敬德讲不通的地方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季金心里嗤笑起来,那大人的发音,还不如“两班尼”来的顺耳,可又知道他是来打圆场的,也只能站在陈蚕身后不说话。
李敬德自责得很,握着房疏的手忘了放开,“真是罪过!房大人放心,南姑娘的丧葬我定会办好!”
霍台令不动声色拉开了房疏,对李敬德说,“多谢李大人!这件事情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就是这名女子企图伤害朝廷功臣,确实是罪有应得。”
房疏一听他的说辞,挣脱了他的手,“别碰我!!”
霍台令又说:“这季大人也是好色,自己受了伤也得受着,这件事儿我也会上报,两方的责任也都受到了相应的责罚,这事儿就过去了,不许谁再纠缠!”
这句话是对房疏和季金说的。
房疏瘦起剑身,转身抱起南金姬向提学府外走去,那两姐弟也追上,李敬德拦住,“房大人这是何意?我自会将姑娘尸首安排妥当!”
“谢过李大人……这姑娘不属于官冢,也不属于奴冢,应该身归自然……”,房疏也不管身上被血沁透,不急不许的出了门去。
等到房疏消失在夜色里,季金又碎碎念了一句,“□□装什么清高!啊!!”接着又一声惨叫。
“管住你的狗嘴!!听不懂人话?”,霍台令信步上前拔出他腿上的绣春刀,然后在他身上擦干了血迹,“你真应该庆幸我耐心变好了……”
季金闷着头不再说话了,冷得额头直冒汗。
“别谢我,好好感谢陈大人……”,霍台令也消失在了门口。
季金心里是恨不能将那两人食肉寝皮。
提学府拜了主人习性所致,坐落于王京郊区,这里远离京城繁华,周围都是青山绿树,房疏寻得一颗百年银杏,叶子却脱落得差不多了,像百年老人垂垂老矣,又像孤傲之人受尽千帆过尽依然昂首独立,就将她沃于百年老人之下吧。
“房疏……”
房疏放下南金姬尸体,问:“你来做什么?”
“怕你生了气……”,霍台令走上前,“我带了铁锹来的。这两个朝鲜小鬼哭得好生凄厉,若是有人路过,得活活吓死!”
一旁两姐弟悲恸不已,哭得停不下,死了父母寻了个异性姐姐,却又死了!悲欢离合越经历越悲伤。
房疏也觉得他们声响都惊动了入冬的动物,打破了寂静,便轻声说:“你俩也别哭了……金姬可不想坟头有两个嚎啕鬼。”
俩姐弟立刻止住了哭声,哽咽了起来。
霍台令到了树下,“是要在这里挖么?”
房疏点了点头。
看房疏搭理自己,挖着死人坑都像挖金矿,就差哼起了曲子。
房疏从一旁拾来木块,问寒冬里撩起袖子的霍台令,“你的短刀呢?借来用用。”,他知道霍台令有把随身带着的短刀。
霍台令从怀里掏出那短刀,扔给房疏,还挺沉的。
房疏用它削整成了木牌,刻上了房疏之友南金姬之墓,注明了死亡日期,却不知道她生辰八字,又是重叹了口气,抬头望夜空,那一弯月牙贴在夜幕里,位置是正好。
这已经是腊月底,还有数天就是己亥年,突然又感叹起了岁月如白驹过隙,侧头看霍台令已经挖了半人深的坑,那两姐弟一旁帮他推土。
霍台令时不时会抬头打量房疏,多少有些怕他轴劲儿又上来,非要去拼个你死我活,和房疏对上了眼,这次房疏也不移开目光,就直勾勾地看着他,又不像在看他,只像透过他看别人,霍台令首先有些受不了,移开视线,继续自己的挖坑事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