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不用担心,过几天就回来了!”汪雪莺心想,他个小少爷准是被父亲逮回去念书去了,过今天父亲去了部队自然就回来了,能有什么事啊!
“他有没有说他什么时候回来?”沈溪舟又问。
“没说。你若是出去演出需要人,就带上小桃吧!她也挺乖顺的。”汪雪莺以为他要用人。
“那倒不必了!”沈溪舟也不知道他这无边的思念何时是个尽头,这样的见不得光的暗恋却在心里深深的扎下了根,拼命的疯长。
这天沈溪舟排完戏,经过院子正要去花厅吃饭,就看到了马骁和柳桥他们在墙根那一块儿说笑。
柳桥靠着墙根有些得意的说:“我家已经给我说下亲了,这些年我也攒了一些钱,要是以后像师兄一样唱得好了,估计我就能在京城买个小房子,然后带着我娘和小媳妇一起来京城住。”
马骁见他那个样子就想逗逗他,于是开玩笑说:“我家也给我说下亲了,可是人家什么都不要,就愿意嫁过来!”
柳桥不屑的瞥了他一眼说:“哼.......骗谁啊!你这样的,谁家姑娘嫁给你。”在他心里马骁不过是大帅府一个下人,戏还唱的很烂。根本不会有人愿意嫁给他,除非瞎了眼。
马骁认真的说;“真的!她看见我这英俊的模样,就什么都不要了!”马骁他还把前额的头发往后捋了捋,看起来十分潇洒帅气。“说不定还要倒贴嫁妆给我呢!”
柳桥见他那样子,又问:“那我猜那姑娘肯定长的粗苯貌丑!”
马骁哈哈哈的大笑:“那你就猜错了!样貌美极了!可以和师姐有得一比!”
柳桥不敢相信的张开大嘴:“那也太漂亮了吧!你小子怎么摊上这好事了!”
沈溪舟一听着,心酸的厉害,他是个孤儿,自己孤独终老也与人无尤。可是马骁不同,他始终是要和别的姑娘成亲的,不能耽误了他一辈子。他们这些话生生的将沈溪舟心中的琴弦割断,发出了悲戚的一声哀鸣。他和自己说,沈溪舟你真的错得离谱,如今他也定了亲,你也该死心了,莫在胡思乱想了。
“师兄?”马骁回头看见倚在回廊上眉头微皱的沈溪舟。“你怎么在这?”
“师兄!”柳桥也对着沈溪舟行了个礼。
“唔!”沈溪舟心里不痛快,并不多说话,微微点了点头就朝前走去。柳桥打过招呼自然就走了去干别的事情。马骁好几天没见到沈溪舟,他也不敢跟太近,就在他身后一直默默的看着他。
沈溪舟走了一段,只觉得胃里不舒服,心口微微发疼,就坐在回廊上歇了歇。
马骁看他走着走着突然坐下了,连忙跑上前去扶住:“师兄,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作者有话要说: 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第18章
沈溪舟也不说话,蹙着眉,捂着心口。这么个样子到让马骁觉出了几分西子捧心的美妙。
看他头上泌出细细的汗珠,马骁就抬手用袖子帮他轻轻的沾走那些薄汗:“难受的厉害么?先回屋吧!在这里这么坐着可不行。”说着就把他的手绕上自己的肩,穿过腋下扶住他的腰,把他扶起来。
“别,我自己能走!”沈溪舟把手收回来,微微屈着腰自己走在前头。马骁被他拒绝心里头一阵失落,站在原地站着看他的背影,果然师兄还是不喜欢他。即便如此可是自己还是喜欢他,心疼他,怎么放心的下,只好一直默默跟着他。他知道沈溪舟这个人素来不愿劳动别人,自己再难受也是死撑着,十分担心他因为这样憋出了大毛病。
沈溪舟胃痛的厉害,心里头又难过,进屋就躺床上去了。马骁紧跟着他进了屋,把门带上。
“师兄,你到底哪难受?厉不厉害?”马骁趴在床沿上问他。沈溪舟背对着他也不说话。
马骁急死了,这个人真是的,问十句也不答一句,像是和自己在置气。于是干脆大着胆子把手伸进被窝里,轻轻的按着沈溪舟的肚子:“这里疼么?”
沈溪舟一把打开他的手,还是不说一个字。马骁又厚着脸皮按按他的胃口处:“这里疼么?”
沈溪舟被按的疼了,嘶了一声,马骁知道他是胃疼了:“中午吃的什么饭?几时吃的?吃过后觉得怎么样?当时就不舒服还是过后才难受的?”他连珠炮似的问了几个问题,沈溪舟仍是一言不发,一动不动。
“师兄!你到底怎么了?我惹你不高兴了,你打我骂我都使得。一直不理我,我心里头好难受啊!”马骁委屈极了,他轻轻推推沈溪舟抱怨道。
“出去,我要休息了!”沈溪舟终于说了一句话。
“哦!”马骁垂头丧气的退了出去。沈溪舟听见关门的声音,转身望了一眼床边,见人果然走了,心里一阵剧痛。他想他想了那么几天,日日在院子了望着门口希望看到他进来,多希望他能在自己床边陪着自己说说话,可是自己却又把人赶了出去。他生气的用拳头敲了几下床板,也未能发泄自己满怀的抑郁,只觉得胃更疼了,难受的直冒汗。
这时,小桃过来敲门:“沈老板,小姐请您过去用饭。”
“小桃,我已经吃过了,有些累了就先歇下了,你替我转告师姐吧!”沈溪舟并不想汪雪莺担心,想自己躺一会应该就没事了。
小桃应了一身就走了。沈溪舟一个人翻来覆去的躺了半天,胃疼还是丝毫没有好转,反而更厉害了。
过了半晌,屋子的门吱呀一声又开了。沈溪舟见马骁捧着个食盒子又来了。心里头泛起了复杂的滋味:“你怎么又来了?”
“师兄,我给你弄了和胃顺气的汤药来,你喝了再睡!”马骁把食盒子打开,端出两个碗来。
马骁将沈溪舟扶起来,拿枕头垫在背上,让他倚靠在床边。然后端来一碗稀米汤,坐在床
边:“我猜你没吃过饭,就去厨房给你弄了点热米汤,你先垫垫,再喝药。”他用小勺舀起米汤,吹了吹,喂到对方嘴边。
沈溪舟一张嘴,就喝了进去,就这样一个细心的喂,一个乖顺的吃,一会就把那碗米汤吃干净了。马骁又端来了黑黑的汤药,照样细细吹过,用小勺喂给他。这次沈溪舟没那么乖了,头一偏,嘴抿的紧紧的。
“师兄,生病了就要吃药,可不能因为怕苦就不吃啊!”马骁看他像个小孩子一样任性,忍不住逗他。
“不是怕苦!”沈溪舟强行挽尊:“喝了米汤好多了,不必再喝药了!”其实他最怕苦,好在从小很少生病。小时候有一次咳嗽,咳得气都喘不上来了也不肯吃,后面师父没办法,只好吓唬他,要是再不吃,咳坏了嗓子,以后就不能再唱戏了,他才哭哭啼啼的自己捏着鼻子灌了下去。那滋味,苦到灵魂深处,他这辈子也忘不了。喝完药后,偷偷吃了好几个蜜枣才慢慢缓过劲来。
“师兄,这个药不苦,我熬的时候加了好多蜂蜜,挺甜的!”马骁早看破了他的那点小心思,也不点破。他端起药来尝了一口:“真的,很甜,我尝过了。”
沈溪舟看他的样子,半信半疑的,他吃的药少,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治胃疼的药和那些药不同,真的是甜的。马骁又舀了一勺,喂到嘴边:“试试?”
沈溪舟张开了嘴,马骁趁机迅速的把药灌了一大勺进去。“呜呜.......”沈溪舟含着那药才知道自己上了当,哪有一丝甜味,苦的要命。咽也不是,吐也不是只能难受的呜呜叫。
马骁也不知怎么想的,就趁势捧过他的脸来,嘴唇贴上沈溪舟的嘴唇。没想到这招果然有效,沈溪舟喉结上下滑动,那些汤药终于顺利的咽了下去。
“干什么!”沈溪舟被吓的差点呛到。
“谁让你含着药不咽,我帮你一下。”马骁脸红彤彤的,也学会了找借口。
“你骗我,那药苦死了!”沈溪舟有些生气。
“师兄,我骗你了,你看怎么罚我吧!”马骁见他药也吃了一大口,目的达到了便任君处置吧!他垂着眼帘,浓密的睫毛,在脸颊上投下浅浅的影子,鼻梁提拔锋利的向下延伸,下面是红润的嘴唇。
“......”沈溪舟看他这个模样,不禁回味那唇瓣又软又甜的滋味,心痒难耐,不敢再盯着看,生怕心魔又被撩动起来,便背对着他躺下睡了。
“师兄,现在有没有好一些?”马骁见他躺下了,依旧趴在床边,和他说话。那双手轻车熟路的摸到沈溪舟的肚子上:“还疼么?”
沈溪舟也不说话,装作睡着了的样子。马骁就轻轻的用手揉着他的胃口:“师兄我这样给你揉揉好不好?”
沈溪舟觉得他揉的很舒服,也没说话,一时困意袭来,便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马骁听见他平稳的呼吸声,就脱了鞋,爬到床里面看他,见他闭着眼睛,眉头也是松开的,应该是不疼了。沈溪舟睡着的样子像个小婴儿一般,纯真静谧,马骁忍不住用手轻轻的摩挲他的脸。他的手指顺着他的眉峰,翻越到他的鼻梁,再轻轻拨了拨他的眼睫,最后游弋到他微微抿起的薄唇上。忍不住又偷偷亲了一口,沈溪舟的睫毛颤了颤,马骁怕把他弄醒,于是安分下来,就这样侧躺在他旁边,盯着他的睡颜,慢慢的也睡着了。
沈溪舟这一觉睡了很久很久,见不着小瓶子的日子,他夜里总是睡不安稳,时常梦见小瓶子和他说话,又梦见小瓶子哭了说,师兄救我!半夜惊醒十分担心。
模模糊糊间,他好像听到有人吹唢呐,是迎亲嫁娶的样子,便起了床,走出了梓园。街道上到处张灯结彩的,红绸飘摇,好不热闹。一队人马抬着十里红妆,浩浩荡荡的走过来。他心想这是谁家娶媳妇,好气派啊!就站在街角看住了,只见新郎骑着高头大马,胸前佩着红□□直朝他走来。走近一看那新郎双眸剪水,唇红齿白,俊朗不凡,不是小瓶子又是谁呢?
“小瓶子,怎么是你?”沈溪舟吃惊的往后一退。
“哥哥,我娶你好不好?”小瓶子对着他笑,伸出了双手,要拉他上马。
“你娶我?是不是你喜欢我?”沈溪舟心中震动,握着小瓶子的手问他。
“喜欢,我喜欢哥哥!”小瓶子依旧笑着,那双手紧握着他的手,温暖的触感直击沈溪舟的心。沈溪舟被他拉上马搂在怀里,心甜丝丝的。
他回头正想吻他,这时候跟在后面的轿子到了。轿子边的媒人跳着脚,指着沈溪舟骂道:“成何体统!两个男人还想成亲!”
“我们互相喜欢,我就要和他成亲!管他男的女的!”沈溪舟羞愤的辩解道。
轿子落地,新娘出来了,蒙着红盖头:“夫君,你怎么和他一起骑马?你不娶我了么?”
沈溪舟回头看小瓶子,此刻他温柔的样子完全不见了,表情严肃的说:“师兄,你下马吧!我要成亲了,你日后别来找我了!”
“小瓶子,我喜欢你,你不要成亲,我们两个去个没人的地方一起生活,好不好?”沈溪舟舍不得放开他,尽放下身段,苦苦哀求到。
“师兄,你是个男的,我也是,就算我不娶她,也不可能和你成亲,你走吧!”小瓶子把沈溪舟放下,又把他的新娘子拉上马,便骑着马去了......
“小瓶子,小瓶子!”沈溪舟心痛的厉害,追着他的背影,大声疾呼。
“我在!我在!”马骁被他喊的惊醒了,以为他又胃疼了,便轻轻的给他揉着:“师兄!好些没?好些没?”
沈溪舟醒来看见小瓶子还在他身边,赶快一把把人搂在怀中,紧紧勒住不愿撒手,生怕人跑了。此时他还深陷梦中的场景,眼泪都急出来了:“你不要成亲好不好?”
“?”马骁觉得奇怪,怎么突然说这个?:“好,好!我听师兄的!我好好学戏,不成亲!”
沈溪舟这才从梦中慢慢醒过来,他定了定神,慢慢将小瓶子放开。马骁看他眼角还有些泪痕:“做噩梦了?”
“没事了!”沈溪舟又恢复寻常的神色:“回去吧!我好多了!”
“是梦到我了?”马骁又问!他心想肯定是和他有关,不然怎么醒来就这样叫他,心中暗自窃喜。
“并没有!”沈溪舟脸上冷冷的,把他推下床:“快回家去!”
作者有话要说: 曲阑深处重相见,匀泪偎人颤。
第19章
马骁回到家刚进屋,就被马大帅叫到了书房。
“明天一早你就收拾收拾,跟我去部队。”马万骉说,他的语气强硬,就像是在和下属直接下命令。
“啊?明天就要去了么?”他习惯了沈溪舟在一起,此刻突然间叫他分来,他受不了,舍不得。
“嗯!明天一早!”马大帅交待,根本不给马骁分辨的机会,商量的余地。
“可父亲......”马骁还想说什么,他才开口。马大帅就摆摆手手示意他退下了。
“我晚上要去李总长哪里商谈事务,你早点休息,我会让司机明早送你去部队的。”
去部队这个事情不容他有任何转圜的余地,可是他舍不下沈溪舟,也不知道要怎么和他解释。想了半天,到傍晚的时候他又偷偷的翻墙出去,来到了梓园。
他来到梓园,还以为大家都睡下了,没想到四下灯火通明,人来人往的,汪师傅坐在花厅,披着披风愁眉不展,汪雪莺坐在旁边悄悄抽泣,小桃默默的给她递着手绢,唯独不见沈溪舟。
“师父,师姐?出什么事了?”马骁看着样子不太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