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舅爷[古代架空]——BY:公路飞行

作者:公路飞行  录入:05-31

  “十几二十个有的。”地空道。
  梁玄琛听了听声音,常清河简直无声无息地在这团黑暗中与人对打,“看来他在我跟前没有露过真本事。”
  地空水空也看呆了,丰齐直接拍手称快,余安易凑过来道:“你俩比试过?谁赢?”
  “我打不过他。”
  “哦?”
  “我说现在,我都瞎了,怎么打?”
  没说几句,宁王府这些死士竟是让常清河悉数放倒,常清河回过身来,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脸色,他对着梁玄琛的方向拱手一揖,“三爷,等城门开了,我护送三爷出城登船。”
  “不用了,我们就此别过吧。”梁玄琛冷冷地说道。
  要不是梁玄琛拉着,林明诚估计想冲出去将常清河破口大骂一顿,然而审时度势一番,人家刚刚救了他们,直接开骂说不过去,他只能恶狠狠看着常清河这个瘟神。如果梁玄琛不瞎,这些人也不劳常清河对付了。
  常清河隐在黑暗中静静地等待,像一头蛰伏的野兽。
  天光微明时分,城门洞开,梁玄琛在府尹大人的护送下出城,常清河站在城内高墙上远远看着,并没有跟上来。
  车内空间狭小,然而马匹有限,除了梁玄琛和林明诚,两个小厮也一并挤上了马车。余安易嘲笑梁三爷的小厮金贵,人家的小厮都是跟在马车后头用跑的,偏偏他的小厮没长腿。
  这一下把地空水空气了个半死,觉得这人也是个好管闲事的。
  “他没有跟上来。”地空看了看远处墙根上矗立着的常清河,转过身说道,“三爷将他打发走了?”
  梁玄琛道:“你不是讨厌他吗?”
  地空喜不自胜,觉得自己在三爷的心里份量很重,该是常清河已经被三爷玩腻了。
  林明诚道:“这里有人喜欢他吗?”
  水空有些于心不忍,“他留在那里是给我们垫后吧?”
  林明诚道:“感动了?”
  水空的确有点感动,只是没好意思说。
  林明诚于是道:“那你知道三爷的眼睛是他毒瞎的吗?”
  水空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不可置信地看着梁玄琛,而梁玄琛默认了。
  “昨晚我差点杀了他,不过亏得没动起手来,如今看来他武功底子竟然这样好,若冒然报仇,怕是不仅做不成瞎子,连小命都没了。”梁玄琛乏力地倒向林明诚,“惹不起,只能躲。”
  “若不是三爷失明,怎么可能不是他的对手?”地空愤愤不平。
  几个人弃车登船,与浔阳府尹道别,彼此诗兴大发互赠了几句送别诗,梁玄琛这才进了船舱。地空水空几个人还在讨论常清河下毒一事,纷纷来询问梁玄琛他这么做的原因,梁玄琛懒得说,将手垫在脑后,躺在甲板上闭着眼睛装睡。
  丰齐上前驱赶众人,道:“去去去,你们别打搅三爷了,没见他烦着吗?”
  林明诚更是走上前,将帘子一拉,把小厮管家大夫统统拦在帘子外面。两个人靠在一处相对无言,正当此时,梁玄琛又突然坐起,“有情况,地空,水空,赶紧看看江上有何动静?”
  果然众人抬眼一瞧,只见前后方都有船往这边靠过来,这架势明显就不是商船渔船,船头往来之人分明是穿着兵服的水师军队。而他们几方人马遭遇之处,正有江心的沙洲,江面到此处瞬间变得狭窄,站在船上,可以看清两岸有兵马在树影间穿梭。
  后方船队乍见前方船队时,也是大吃一惊,船上的人哇啦哇啦喊起来,要前面的报上名来。
  “这是要打起来?”丰齐媳妇儿吓了一大跳,“这是把咱们裹里面了?”
  正说着,只听得“咻咻咻”数声,岸上遥遥有羽箭居高临下飞来,箭头裹了燃烧的硫磺油布,在江风吹拂下还拐了道,却是不偏不倚射中后方船队为首的指挥官,更把风帆桅杆点燃起来。
  岸上神箭手放下长弓,旁边将领拔刀一指,早已埋伏在船体四周的水鬼们纷纷爬上船去,前方船队已经穿过梁玄琛的小船,到得后方船队跟前,江上两方人马瞬间厮杀起来。
  林明诚看着摸上船的水鬼里面,第一个抽出刀来砍杀的正是常清河,平日看他穿着灰色的下人服只觉得这人身材高出别人半头,不似小厮倒像看家护院的。现在一身湿衣服贴在他身上,却比想象的要瘦削许多,在火光和浓烟蒸腾的船上他仿佛穿梭的幽灵,刀法凌厉凶狠,身影犹如鬼魅。使刀之人,刀法多大开大阖气势恢宏,然而常清河自小是从影卫死士的路子里走出来的,他的刀法不求气势气度,也就是说不讲好看与否,只简单地以取人性命为第一要义。出刀往往一刀致命,绝不招呼在对方的盔甲之上,可谓角度刁钻,刀势诡异,看似轻飘飘一抹一撩,所过之处,无一活口。乍看之下仿佛使的不是刀,而是剑法,因为连兵刃相格的声音都不多,若是砍其手足,刀刃翻卷甚至卡在骨头里,反而影响接下来继续杀敌。
  船上的火光映在脸上,明明应该暖烘烘的,他们这边在穿上看热闹的几个人见到这个样子的常清河,想到昔日与他朝夕相处,尤其他还不知不觉就毒瞎了梁玄琛,都不禁有一种冷汗涔涔之感。
  余安易坐在船头,砸吧砸吧嘴,笑嘻嘻道:“我喜欢那小子!”
  除了梁玄琛,大家都朝余安易投来怨毒的目光。
  余安易摊手:“干嘛?我是说照他那杀法,人都不用救了,省得我对着伤员缝缝补补没个完。”
  “医者父母心,你还是不是大夫了?”水空白了他一眼。
  余安易道:“没错,医者父母心,然而那是对于能救回来的,我是大夫,又不是神仙。那小子的刀法,啧啧,实在是神仙也救不回来,只能拉倒了。”
  梁玄琛看不见,林明诚在他身边小声报告了战况,听罢他坐回船舱里道:“我见过那种刀法,在西北讨生活的时候,遇到的都是亡命之徒,大家使刀舞剑不为比试,更不为强身健体,只为杀生,所以我厌倦了,离开了那里。”
  梁玄琛是个贵公子,当他厌倦的时候也就离开了,然而常清河不是,他的刀是他安身立命的唯一之路。
  余安易道:“我看这仗很快能打完了,船家,不用继续往西了,我们掉头回浔阳。”
  这下几个人再次看他,连梁玄琛都跳了起来。
  “不去苗疆了?”丰齐夫妇道。
  “实不相瞒,我只是奉旨来帮着朝廷拿下秦王的,我是大夫没错,然而我并没有一个师父在苗疆。”
  “咔”地一声,梁玄琛捏碎了椅子的扶手,抄起剑就往余安易的方向砍了过去。


第28章 百户大人
  这场水仗打了大半天,入暮时分宁王的水军几乎全军覆没,他的对手是朝廷刚刚指派来的一位据说从来没有打过仗的年轻人李明堂,这个李明堂比林明诚更绝,他带了兵符,只身前来。虽然这本非他所愿,本来他带来的兵还有三千多人,这些人不谙水战,在半道就让宁王给截住了。朝廷让他和地方上的驻军汇合,稳住局势,没让他真动手。李明堂只身一人逃出来,他丢了三千多人,江西水师提督又称病不见他,李明堂不敢就这么孑然一身地回京,在江边几乎要拔剑自刎的当口,常清河找到了他,并接过他的兵符。
  短短几天里,常清河吩咐李明堂去召集残部,李明堂打仗不行,坑蒙拐骗倒是有一套,他把附近山里的强盗,江上的水匪,还有一些渔民屯军一帮乌合之众汇聚起来上百人给他充门面。临了,常清河出去给国舅爷买果子的功夫,顺便拐个弯潜入驻军官邸刺杀了江西道水师提督,李明堂当夜跑来奔丧,他举着兵符带了他的乌合之众一路进来,就接管了这里。
  八千余人上百战船在李明堂的指挥下埋伏在江边,今早便给了宁王的精锐水师一个迎头痛击。
  梁玄琛完全给蒙在鼓里,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和林明诚谈情说爱的这些日子里,原来常清河天天往外跑不是眼不见为净,他是忙他的大业去了。
  所以他昨天晚上跟自己道别是计划好了的,并非心血来潮,这小子说出去闯荡,转眼间就能给闹出个大阵仗,的确是个人才!林明诚说起他杀人不眨眼的样子,梁玄琛有点想象不出来,因为脑海里只有那个害羞的小厮跪在自己身下当孝子贤孙的模样,便是浪起来的时候,叫声也不及顾长风那么放得开。
  而今天常清河出息了,国舅爷完全被他拿去充当了诱饵。
  梁玄琛很想把常清河宰了,可是那天晚上没能掐断常清河的脖子,所谓过了这个村没这个店,他往后估计不会乖乖就死。因为梁玄琛听浔阳府尹说李明堂写了荐信给他,常清河拿着信拍拍屁股回京领赏去了。
  梁玄琛抓不到常清河,只好把余安易拿了,这江湖郎中被大家按在地上打了一顿霸王拳,打得嗷嗷直叫。
  “我是个有真本事的!”余安易哭嚎,“我不是江湖郎中,我爹可是太医院的!我祖上世代行医!”
  梁玄琛叫停,“你不是四明山上的,你是太医院的?”
  “还没正式入选?年纪没到,我才十七,嘿嘿!”余安易赔笑。
  然而梁玄琛看不到他的笑脸,“是你骗了顾长风,还是顾长风跟你合伙起来骗我?”
  “没有,没有,都没有骗你!是皇后娘娘找的我爹,皇上再找的我,我们一起找的顾长风,皇上授意咱们借着去苗疆之名,故意过江西道,引宁王上钩的。”余安易义正言辞,“我这是奉旨办事!”
  “奉你娘的旨!”梁玄琛一想到顾长风不是真的给他找了名医,而是这帮人合起伙来做了个局要除掉宁王,“让一个瞎子当诱饵,你们……你们是不是人啊!”
  梁玄琛气得面如死灰,颤抖着手指戳着前方错误的方向,“给我揍他!揍得他爹都医不好他!”
  “慢!”余安易举起手阻止众人,“我能治好三爷的眼睛!”
  这一下大家果真停手了。
  丰齐道:“真的假的?”
  余安易撩起乱发分到头顶两旁,“蝠妖露乃是奇毒,虽无解药,但是国舅爷的眼睛也不会就此瞎了。这种度伤的乃是经脉,人的身体,指甲发肤皆可再生,经脉犹如四肢,又不同于四肢,四肢断了不能再生,经脉断了,加以疏通调养,通则顺,眼睛或可复命。”
  丰齐在他后脑勺拍了一记,“废话少说,赶紧治!”
  “治疗经脉非一朝一夕,需要内服外用再加针灸刺激穴位,假以时日才有效果。”
  梁玄琛道:“那你之前为什么不给我治?”
  “我想给你治的,可是这种灵丹妙药岂是随随便便就能配制出来的?”
  梁玄琛道:“你别跟我说还是要去苗疆,老子再不上你的当了!”
  “不不不,不需要!恰恰相反,我们回京!太医院有举国上下最好的大夫,京城有最全最珍奇的药材,自然是回京城去治!”
  “治不好,老子刺瞎你的眼睛!”
  余安易苦着一张脸,“国舅爷,是常清河毒瞎你的,你找他去啊,何苦为难我呢?”
  “你以为我能放过了他?至于你,今日你若说治不好我这眼睛了,我也毫无怨言,从此不再为难于你,可你既然敢夸下海口,凭空给了我希望,若再诓骗于我,你说我怎能放过你?”
  余安易听了这话又怂了,“尽人事,听天命,国舅爷哪,您要有一颗平常心!”
  梁玄琛道:“我现在是毒药瞎了眼,猪油蒙了心。”
  一行人预备打道回府,才出了门,外边道上有士兵过来相迎,为首一人正是李明堂,他十分热情地上来打招呼自报家门,说是要派官船护送国舅爷去苗疆。
  梁玄琛冷冷道:“不去了,我改主意了,回京城。”
  李明堂不明就里,“不是说要去苗疆治眼睛吗?”
  余安易上前拱手,“此事说来话长,总之不去了,眼下国舅爷要回京城。”
  李明堂点点头,“无妨,那卑职也得派人护送,宁王一日不除,国舅爷不离开江西道,总还是有几分凶险。”
  梁玄琛道:“用不着。”
  哪里晓得李明堂竟然拉住梁玄琛不让走了。
  梁玄琛心下一凌,道:“宁王强把梁某扣在浔阳府,怎么,你还要强把梁某扣在你船上吗?都来欺负我是个瞎子?”
  “不敢!”李明堂说罢放开了他。
  梁玄琛气呼呼地走了,林明诚说他们身后始终有人跟着,上了船,后面几艘水师的军舰也不远不近地跟着。
  前前后后几艘船顺流而下,不日便至金陵城下,到了码头林明诚又看见常清河了,他如今竟然一下子封了百户,穿着华丽的官服,挎着刀跳上了船。
  合着李明堂的船只是顺道送国舅爷,真正的目的是为了接常清河。
  常清河在船头甲板看到林明诚,既不得意,也不和善,冷着一张脸遥遥向这边拱手,行了个武人之礼。
  他对旁边的卫士不知道说了句什么,那卫士扯开了嗓子喊:“常大人升官,全靠国舅爷的荐信,皇上卖国舅爷的面子,亲赏了百户!国舅爷大恩大德,他日常大人定将涌泉相报!”
  他这番话,本可以自己喊出来,偏让卫士喊了,可见是没脸亲自说。
  梁玄琛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厥过去,他冷笑着喊回去,“常大人有勇有谋,他日前程似锦,全凭一己之力,梁某只怕高攀不起!”
  林明诚怒道:“你写的荐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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