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召伯先生家书[古代架空]——BY:书春文丐

作者:书春文丐  录入:06-05
  《寄召伯先生家书》作者:书春文丐
  文案
  人道富不过三代,可沪城方家不晓得祖坟上插了什么高香,竟然一口气兴隆了十六代!
  期间,方家出过富商、出过神童、甚而出过临时政府的大总理!可不晓得为什么到了最簇崭新的这一代,方家忽然就出了方达曦这么个万人唾骂、人人喊打的帮派头目!
  至于这个我虾仁、我放火、我越货、我办帮派、我当市长,可我知道我是个好男孩的方达曦。他也不晓得,自己好心领回家养了十几年的小乞丐,怎么突然就馋起了自己的身子?最后还成功把自己给掰弯了的!
  只是,乱世之中,有人活家国,有人只活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方达曦与他的小乞丐,心中的志向,是背道而驰的……
  缘如日月,风华无边,强实力钢铁王者受、隐形强实力蔫坏年下攻
  内容标签: 强强 年下 情有独钟 民国旧影
  搜索关键字:主角:方揽晖,方执月 ┃ 配角:宋戈,单志宁,茅清平 ┃ 其它:民国、强实力钢铁王者受、隐形强实力蔫坏年下攻
  一句话简介:英雄从不会失败


第1章 青山欲共高人语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章对于人物描写较多,在下一章会开始加快男主事业线事件,两位主角的感情线也从下一章开始出现。
  这个故事是因被韩国现任总统文在寅,与已故韩国前前前任总统卢武铉的友情触动而写出,希望你们能喜欢。
  可能平时看老舍和林语堂比较多,自己的文笔风格也偏老派了一点,还是小心翼翼地希望你们喜欢。
  如果喜欢我的故事,就告诉我吧……
  有道是缘如日月,风华无边。方家大郎揽晖与他捡回家养着小乞丐、后更名方执月那个臭小子的故事,是从两块顶值钱的银元开始的……
  锲子:
  红螺寺的守岁钟声被敲响前,宁约翰冒着风雪赶了回来,除了笔墨纸砚,他还给阿西淘了一瓶香水。
  此刻,阿西正铺着张旧报纸当红纸,坐在桌前练着写春联呢。
  宁约翰见状,顶紧张地上前要瞧瞧那是什么时候的报纸,见报纸是昨天的贺新春版面眉头,他才安心加赶着献宝似的地将年礼都堆给了阿西。
  宁约翰:“闵西,这是我在街上偶然淘着的玉兰香!你喜不喜欢?”
  阿西:“我喷点在脖颈,你来闻闻香不香。”
  听了这话,宁约翰简直不能不去多做设想,阿西能给自己亲近他的恩赐,这或许是自己即将愿望达成的前兆!
  宁约翰极虔诚地弯下身子靠近阿西,来闻一闻这个自己求了许多年的人。
  阿西:“约翰。”
  宁约翰:“嗯?你真好闻。”
  阿西:“你怎么不肯叫我晓得,我兄长是死在里去年的除夕夜?你跟他都说了什么样的谎?还有,我写给我兄长的那些家书,你都弄去了哪里?信了你,我真失悔。留下我,你也该失悔!”
  不等宁约翰反应,阿西双手立即摁住了他的脖颈,咬断了他的动脉。
  设或人死前真有这一生的走马灯,那么宁约翰就该回瞧见,那本达芬奇的人体密码,从前是他和阿西一起读的,阿西也懂得怎么杀人最利落省气力。
  致使热血洒佛门,阿西心里难得的慈悲,在这个除夕夜,跟着嘴角宁约翰的血又风干去了不知何处。
  红螺寺的古钟响了,钟声承载着人类古纪元的新一年,以扇状波的模样响彻在这个方达曦好容易盼来的太平人世间。
  它是新的一年,也是最往常的一天。
  一两年的时间,天地颠倒;四五年的时间,天下太平;二三十年的时间,世道倾覆……
  那一年,我们的阿西才六七岁吧,那一年,方达曦风华正茂,那一年,家国还很不太平呢!
  正文:
  沪城街上走着的,多数是些时髦新贵,就连刷浆糊贴硫磺皂广告的老孙,头上都抹了玉兰花油。
  沪城今个的风大,像掉进了香灰炉里。玉兰花油粘灰,以至老孙手里一抓一大把的不是钞票,全是头上黏的尘灰。
  老孙跑了一天,小腿已几有大腿粗——这是老板满心想着,员工就该以身殉职、干活就应累死的缘故。
  老孙:“宁个要死!”
  一个不肯死、还想活、还想反抗、还不听话的穷人,能叫三条街的富人头疼。阿西身上挂了六条街的富人疼,脏到板硬的破褂吊在腰间,鞋面因被老孙追着跑,已泥鳅似的溜滑去了脚脖子。
  阿西跑得肺大,跑得鼻子也不大够用了,只能张嘴哈哧,像只要一口吞下整个沪城的小兽。他偷喝了老孙糊广告纸的浆糊,可还是黏不住嘴,还是张着嘴表达饿。
  怎样了!他脏得任凭苍蝇蚊子叮咬欺辱,不能用上硫磺皂,还不能喝些原本要被刷上砖墙和电线杆子的稀面汤了?
  老孙抓住了阿西,扇落了阿西第一颗年久失修的乳牙。
  到富人与成人跟前,老孙总是弯腰的那个,到弱孤跟前,老孙就成了站着的那个。老孙这样的穷苦人,总不肯对阿西这样更穷苦的人仁慈,更不肯与之团结。
  老孙:“盯着我瞧什么,想什么!”
  阿西:“想叫几个气功大师发发功,给你搡远点儿!”
  新鲜出炉的被打阿西,坐在桥洞里望着沪城的九道江,宽心话他嘴里有得是,还顶能自给自足,舔着缺了的牙楞,他觉着嘴里还怪有味儿!
  除夕夜啊,今个的月亮像与阿西一样饿,因此爬的比往常还慢。月下桥头前些日子出了爆炸事故,以至黑而杂碎。江水不管江桥,浩浩荡荡啊,壮阔到叫没瞧过海的人,会以为世上最伟大的就是九道江了。
  设若不是爹娘沉在了九道江,设若不是肚子总是饿,阿西大略会是个顺仔,吃饭不漏米粒、玩闹不滚泥塘、想买生煎吃时会先问爹娘,摆桌上的钱他能不能拿、家里来了客人,他会笑会抱人大腿、念书差挨了先生的板子,也不跟着旁人一起去铰先生的山羊胡……
  他本该能做成沪城里,比较争气的那一类娃娃。长大了,许成了医生、许成了律师、许成了银行管事。
  再不济,许也是个教员,许还会因读书太多而戴上了玳瑁框的近视眼镜。难得混账些、浪漫些,还会娶了自己的女学生。
  可这世道与战局不允许啊。于是,阿西就只是天王脚下踩着的小鬼。
  小鬼的肠胃又酸又挤地又响了。吃得饱的人,肚子能报时,到了正点,肚子能和摆钟一起响。阿西这样吃不饱的小兽,肚子时时爱响一响,以至于报不了准时。
  九道江上的河风可喂不饱人的肚子,阿西无法,又爬出桥洞。
  脚上的鞋被老孙已彻底撵丢,脚底板结了一踩就破的痂。阿西拿大脚趾头挂着地,在码头捡着一只装沙的麻袋,扯了两小块裹了脚,余下的都披在了肩上。
  沪城夜下,类阿西人群,默默地生、默默地死,像石窟里的壁画,怎样都是默默地。
  他的身板能被一阵风,吹吹就碎,寒酸到这样貌,立时就死了也绝不叫人叹息。可他的影子投在身后,沪城的风吹不动,九道江的水冲不走,令他顶像拿来筑九道江桥的石头。抽走了这样的小石头,架在沪城九道江上的大桥,也得塌!
  阿西晃去了沪城静蝉路上,这处都是大富大善。他们的儿女许是医生、许是律师、许是银行管事。
  可要说他们有钱吧,你空手去拜访,一定要给他们撵出来;要说他们没钱呢,他们的钱又都穿在了肋骨条上;要说他们不善吧,他们花园外头的鸟桩上都搁了鸟食;要说他们善吧,鸟桩顶上又都给抹了油!
  阿西的活络长到了掌心和皮肉里,他在泥地里滚了一遭,就着泥灰爬上了鸟桩,吃着了鸟食。
  “小孩,下来,给你钱。”
  鸟桩的主人拿着手帕给阿西揩脸上的泥灰,但不大肯去碰阿西破皮渗血的地方。
  这人挑挑捡捡的善意叫阿西觉着像被油溅着了。
  阿西拿着这人给的两块董大头,也不敢再杵人堆里,兀自躲进巷道,把这人另给的佛经,全撕了塞在麻袋里挡风。
  这无怪阿西了,你给困在荒漠里的人大把金子,除了增重,还能有什么别的用?
  沪城政室厅在九道江头放了烟花,将地上人的普天同庆告知了天上人。
  申帮头目方达曦从车里下到了九道江桥,瞧人、瞧热闹、瞧烟花。
  只他的过处旁的人见着他,都游开、蹿跳出来了。
  方达曦闭严着嘴,像只不肯露怯的蛤蜊,等他侧身时才瞥见他臂膀上套了白孝——前些日子,方达曦的母亲过身了。
  母亲是沪城大族里的旧式女人。家里的小仆都剪了齐耳的新发式,烫了贴额卷,漂亮的主母却还是粗粗的长直发盘在脑后。方达曦记得母亲卷在发丛里的也不是什么玉石翡翠,只一颗大小不打眼的淡水珍珠。
  就像母亲的发,母亲还有着执拗且真心的柔善,她爱给方达曦喂饱,似乎,她只晓得一个做母亲的职责,就是喂饱自己的孩子。
  刚落草的方达曦脾气大,总将自己哭成个满脸褶子的小核桃。到了这时,母亲解开衣扣,将方核桃喂饱,他便就不哭了。
  等方达曦长成了二十岁,母亲还是以为只要她的揽晖吃饱了,揽晖心里的烦恼即便不会整个地消散,也会像自己给揽晖做的生煎、银鱼炒蛋,被揽晖一口一口地吃没了。
  母亲像清清绿绿的藕花池里的白莲藕,可这藕是棉花糖做的。母亲被方达曦的外公与父亲,乃至方达曦保护得太好,才会在方达曦给她讲完昙花一现为韦陀时,哭着问儿子“佛祖为什么要这样”,才会被几个推婴儿车的女人炸死在了九道江的桥头。
  如今,母亲在棺材里,方达曦在棺材外。怎么想,都是太远的路。
  “先生,帮帮我。”
  方达曦低头去看,是个脚上套麻袋的孩儿。大略是才换牙的缘故,孩儿说话些许漏风。他又去瞧孩儿的脖颈,细得叫人两指就能掐断。
  他倒没将孩儿的牙口掰开揉碎了问真话,还笑了。
  方达曦:“我要怎么帮你呢?”
  方达曦随孩儿进了胡同,孩儿从发堆里捏出两块藏得不那么精明的董大头,背着人悄悄告晓方达曦,自己是拿人钱,替人办事的。
  阿西:“你要想着怎么跑,我再给你招引警察过去!”
  方达曦伸手去揉阿西的发,但这发像是遭了刮风雨淋的鸟巢,以至叫他没能揉开,还险些分了心。
  方达曦:“他们将要紧事交给你,看来是不行的。孩儿,你办事可不大牢靠。”
  阿西:“我不知你到底好不好,可你看起来已经不坏。他给的银元我是不能不要的,可我也想你自己计算好要怎么跑。”
  方达曦:“你走吧。”
  阿西太不放心,于是成了平京城老头儿手里提溜的黑八哥。
  阿西:“可你自己想好要怎么跑了么?我招警察来,这事我办得牢的!”
  方达曦终于对这八哥心软,将身上的昵外套脱给了八哥。
  方达曦:“看来你已经做过不少坏事。不走的话,就在这里等我,保利钟再响的时候,我回来。如果不想等,就把这件衣服卷个包藏一藏,别被旁的乞丐看见。今个是除夕,明个是大年,当铺都不开,过个三四天,你再去当铺,把这衣服当了、卖了都行。大略也能换四五百。自保的事,我不教,你自己学。今个的事,我也不跑,我要脸面。”
  方达曦再转身时,胡同一头的人已经踩上了他的影子,他刚要动脚面便就被人套上麻袋,给架走了!
  等方达曦再瞧着光亮,他已被人架在了静蝉路三号院李凌兆的跟前。
  那个为了两块董大头而诱骗自己的孩儿,已经被人捣得躺在地上,是死是活,看不真切。
  “小崽子要叫警察,叫我事办不成,那哪成!就一并带过来了。”
  说话的李凌兆穿得标致,长得也是昆山小生的模样,可五脏和腔骨里的秉性却给他自动画上了丑角的三花脸。
  这处是九道江下游的一处废仓,人从这里跌进九道江,尸首能轻易被带出沪城,就跟天上下的雨落在九道江似的,没人瞧得着,瞧着了也是少怪。可明明九道江畔的玉兰花落进江里,还偶有人要顶体面地替花儿们吞声忍泪呢!
  可见乱世里头,人命还不及落红呢!
  李凌兆:“揽晖也别只怪我,咱们抢买卖本也是不打算连累家里人,可我那时还以为车里坐的是你呢,哪晓得是令堂呢!”
  方达曦:“李爷还是耐心少了,您们那天要是挨到下午,坐车的人就是我了,这下折腾了吧?李爷看着老了许多,上个除夕见时,李爷腰还没这么弯呢,怎么做一年的走狗,能叫人老三十岁?”
  李凌兆手里的枪磕在方达曦的脑门,拇指一抬就要上膛。
  李凌兆:“好在揽晖老不了,揽晖只能活二十。”
  方达曦:“李爷放下吧,要是没个防备,我哪敢就这么跟着个蒜大的孩子过来?李爷心不善,怎么还能指望我也心善?我是干啥啥不行,惜命第一名。孤勇?可做不来!干那事的都是傻子!把命留下,还把事儿给办了,那才好。我不拼命的,活不够!我就是来瞧瞧到底是谁害了我母亲,晓得了是李爷,我也省了心,自以后就不找旁人算账了。”
  李凌兆的心袋子被方达曦言语化成的大鸟啄漏了,袋子里原有的几摞筹码也全被掏成蝴蝶飞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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