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艳冠六宫[古代架空]——BY:雕虫琢玉

作者:雕虫琢玉  录入:06-18

  裴子西的泪无声无息落下,陈末年看着他湿漉漉的眼睫缓缓靠近了些:“陛下什么时候给臣生个小皇子吧,臣就不要你坐这个位置了,放你去青州见他。”
  “长靖王帮不了你,皇宫里的人他带不走,只有臣可以……这很简单,皇上的雨露后宫都在盼着,如果陛下肯为皇家开枝散叶,肯留一条血脉给臣。”
  *
  “皇上起驾凤仪宫!”
  这夜,裴子西到底还是到了凤仪宫。
  宫殿外宋云华带着人接驾:“没想到这么晚了皇上还会过来,臣妾接驾来迟,还请皇上恕罪。”
  确实不早了,外头黑黢黢的一片,只有地上雪色莹莹,宋云华应该是已经休息下了,身上的衣裳虽然规整没有失礼,但是发髻散着,想来是闻讯刚起身。
  “没事……进去吧。”
  宫女掌了灯,殿内灯火通明,裴子西进去之后反倒变得手足无措。
  他来凤仪宫的次数自认已经不少了,每次来都没有如今这样局促过,因为之前他知道他只是来做做样子,其实什么也不用做,所谓的不自在也就是开始几次,两人都是心知肚明各自睡各自的。
  但是这次他在殿内站了许久也没有动作,就是看着那一张挂着云烟华帐的床出神。
  宋云华站在旁边等好些时间也不见他动作,夜深风寒,她抱了抱手臂,终于开口:“皇上可是要休息了?”
  “嗯?”裴子西这才回过神,他又去看着宋云华,不知失礼就这样从上到下看着,想着陈末年就是要他和面前这个皇后褪衣交/合,这是他选的人,只要让她怀上皇嗣就可以……而且必须是皇子才行。
  他知道女子是水做的,柔软而娇美,他没有碰过女子,从前只当她们赏心悦目少艾灵秀,现在看着容貌年纪都是最好的宋云华,他却像看到了豺狼猛兽一样,怯了。
  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在这瞬间荡然无存,或者说他从未真的有过那份踏出这一步的勇气,相比上刀山下火海这并不是什么难事,陈末年也说这一切很简单。
  看来确实很简单,只要他从太和宫到凤仪宫,只要他和宋云华一夜云雨,做完就走,或许如此反复……等到哪一日太医为她诊出喜脉,等她安心养胎十月,等她诞下一个男婴,他便得以解脱,可以离开这里去青州见阿虞。
  可是他做不到。
  这一切于他而言,甚至是万分反感厌恶的,他宁愿上刀山下火海。
  他没办法和宋云华做那些事,如何脱一个人的衣裳如何得到一个女子他都不知道要怎么做。
  若是真到了床上他或许是被动的那个,做完之后他也没办法立刻就走,或许缩在床角抱着被子委屈哭的人是他。
  这么多年,陈末年第一次让他看清楚了自己的懦弱。
  他的神色痛苦而胆怯,宋云华被他的目光看得浑身难受,再次试探着出声:“天色已晚,皇上可是要休息了?”
  “不、不用。”这次他连一晚都待不下去,逃也似的离开了。
  *
  “陛下不想去青州吗?”
  陈末年总会在合适的时候出现,戳着他的要害,他一来,手段便使出来,他一说话就是不动声色地开始逼裴子西去做那些事。
  “还是说陛下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没有。”裴子西开始逃避闪躲,开始以为和他说话都是煎熬。
  “那陛下就是不会了。”陈末年忽然很笃定似的,开始认真打算,“要不要臣找人来手把手地教教陛下床笫之事?”
  没听出他的讽刺,裴子西以为他说真的,吓了一跳,赶紧否认:“不劳丞相费心,朕、朕都知道。”
  “都知道?那陛下为什么这么久还没动静,还是说真的像臣之前说的那样,陛下连在床上动个女人的胆子都没有?”语气忽然变得有些沉,明显就是对他拖拖拉拉的态度不悦,“办个女人罢了,陛下真的要这样拖一辈子吗。”
  拖一辈子……这不是他想要的一辈子。
  坐着的陈末年慢条斯理地理着衣摆,看着愣愣黯然出神的裴子西说:“皇后是臣为陛下精挑细选的,给陛下挑皇后的时候臣没有看家世门第,第一就是要漂亮,皇后足够漂亮了,就是为了让陛下好办些。”
  “臣不想逼陛下,陛下想必也不想让臣动手吧,陛下自己不是也说有花堪折直须折,再不折,臣就要反悔了,到时候陛下就算是哭着求臣,臣也没法子。”
  那些不自量力的反抗,早就随着尊严被陈末年一步步碾碎,现在的裴子西只能乞求,只能一点点卑微地去让他满意。


第11章 修身养性
  午膳的时候桌上多了几盅药膳,裴子西问了一声才知道这是陈末年的意思,说是特意让太医院的人开的方子,要给他“补身子”。
  捉箸的动作顿住,越加觉得满桌佳肴索然无味。
  “皇上多少吃些吧,这是丞相大人特意叮嘱过的。”负责布菜的宫女哀求地看着他。
  “丞相有心了,不过朕吃不惯这些……下次不用了。”
  这事还没完,下午的时候又有人往太和宫里送东西,也说是丞相让人送来的,叮嘱他要修身养性。
  裴子西看着那一函一函装收精细的书,以为陈末年打算让他读书好好反思,顺手拿了一本翻开却吓得一下就把书丢了出去。
  地上翻开的书册上画的分明就是些露骨的男女秘戏图,裴子西碰过那本书的手都不知道该往哪放,避如蛇蝎似的往后踉跄退了两步,却不小心抵上了身后的桌案,碰翻了上面的一个盒子——那也是刚刚才送来的。
  盒子里面的东西倒了出来,裴子西下意识就去扶,待看清之后又是一阵面热心臊,愣愣的甚至忘了接下来的动作。
  偏偏这个时候外头有人进来,也不是下人,正是皇后宋云华。
  “皇上……?”宋云华脚步忽然顿住。
  地上的春宫,裴子西手里拿着的那尊欢喜佛,一一没有遮掩,宋云华急匆匆扫了一眼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赶紧别开了眼。
  这些东西,在她出嫁之前家里人也给她见识过,甚至有不少陪嫁带到了宫里来,只是一直压在箱底未曾拿出来过,太过羞人。
  裴子西面色尴尬,走到一边站了一会还是忍不住解释:“这些……都是丞相让人送来的。”所谓修身养性,这就是要养的“性”。
  说者无心,宋云华听在心里却似懂了什么,轻轻瞥了一眼那尊欢喜佛,暗暗攥了攥衣袖将话题岔开:“臣妾是听说皇上今日胃口不佳,所以做了些清淡的参汤送过来。”
  裴子西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她说了什么:“皇后有心了。”
  之后他就把宋云华带来的参汤喝完了,期间两人一句话也没有说,各自出神。
  等到宋云华离开之后,裴子西赶紧让人把东西都收起开,但是送东西来的太监却提醒道:“丞相让奴才转告皇上好好看书,说要皇上一一都读完,他会亲自来校考皇上读得如何。”
  今日当着宋云华的面发生了那些事,裴子西晚上本就是不想去凤仪宫的,但是面对那一箱子的书,他又确实没有读下去的兴致,只能逃避似的离了太和宫。
  同样是烛,凤仪宫的烛光却比太和宫的更加要光影暧昧,处心积虑地要煽动人心。
  “你们都下去吧。”
  宫女被宋云华一一挥退,她自己走到了裴子西身边要替他宽衣。
  裴子西往外看了一眼,宫女出去之后殿门已经关上了,里面就剩下他们两个人,略犹豫了一瞬他还是抬起手臂让宋云华替自己脱下衣裳。
  温婉的宋云华一直十分的循规蹈矩,裴子西不碰她,她也就不曾逾越半分,她好像能受他冷落一辈子也不会有一句怨言,这或许就是皇后该有的大度?
  可怜,莫名地裴子西也觉得她也是个可怜人,心里倒不似之前反感她了,只是生出了一种同病相怜的无奈和无力。
  正出神间裴子西忽然觉得有异,回神一看宋云华正在他面前替他解里头的衣裳,他赶紧退了一步:“中衣不用脱。”
  宋云华的手还僵在半空中,但那也是极为短暂的一瞬,裴子西还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就见她上前一步继续要脱他身上的衣裳。
  裴子西捂着襟口,见宋云华神色也是有些古怪——她到底是大家闺秀,裴子西拒了她一回她还这样硬要往上贴,实在是不符她的脾性。
  “怎么了?”他问。
  宋云华不说话,只是眼神为难地往外轻轻瞥了一眼又收回,静静垂下,裴子西似乎懂了什么,过去打开门果然就看到徐公公正带着人守在外头。
  “是丞相让你来的?”
  徐公公打着笑脸,佝偻着腰身回话:“丞相怕皇上和皇后少不更事,有哪里不懂的,所以让奴才在这里看着点。”
  阉人不阴不阳的语调让裴子西只觉反感,他从来不大看得惯徐公公,此刻心里忽然有一股气:“真是恶心。”
  徐公公像是已经习惯了一样被人说,脸上没有一丝裂缝,依旧是眯着那双浑浊的眼笑:“皇上本就该为皇家延绵子嗣,奴才也不过是奉命行事,皇上何必为难。”
  同是沦为陈末年手底下工具一样的人,你又何必摆架子?这是裴子西听出来的弦外之音。
  “滚!你给朕滚!”
  他对陈末年是不敢这么喊的,被压着的怒气并没有消失,都在此刻爆发:“马上滚!”
  “奴才惹了皇上不快自然该罚,可是丞相命奴才守在手里,奴才也不敢违背。”徐公公直接掀了下摆跪下,“奴才就在这里跪着守着皇上,望皇上息怒。”
  裴子西盯着他,像被兜头泼了一盆凉水,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眼前一切让他心中荒谬之感油然而生,他难得觉得自己怪错了人,相比起来或许是他太矫情了?
  也对,同是听人之命苟活的人,谁又比谁高贵,他对旁人发的脾气是不合理的,他只能在这里对别人发脾气是因为他无能。
  忽然不知道该怪谁。裴子西喘着气视线扫过外面的所有人,所有人都是低着头的。
  “皇上听奴才一句劝吧。”见他似乎清醒了些,徐公公又说话了,“好好听丞相的话,乖乖同皇后圆房给皇家添丁。”
  若是裴子西还未冷静下来,定然要把这句话当做讽刺大发脾气,但是现在……他只听出了悲哀。
  “都是命苦,若是有了孩子,他刚出生便是注定跟我一样的命运,一生行尸走肉做他人手中操控的傀儡,还不如不如没有他。”
  徐公公在外面跪了一晚上,外面又下了一夜的雪。
  第二日他回到太和宫,用早膳的时候桌上又摆了之前那些药膳,不用问都知道是做什么的,明显他之前说的话没用,不过他们放他面前他也依旧是不肯动一下。
  陈末年的到来是意料之中的事,昨夜裴子西的话也是早已一字不差的到了陈末年耳中,他也没有故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来便开门见山:“陛下是在气昨晚的事?”
  裴子西沉默,陈末年却当他这是在跟自己无声较劲,他向来是不喜欢他的反抗的。
  他若是反抗了,他就要以轻藐的言语来打压他:“怎么就成了苦命人,皇上是娇花,皇子也是花苞,有了皇子就让皇宫多了一份点缀,那时候臣一定日日到宫里来赏花。”
  最后一句话实在是古怪,裴子西听在心里有些异样……总觉得今日的陈末年表面上同寻常无异,但却又有些他说不出来的怪异。
  但陈末年说罢了这些是不管裴子西什么神色的,径自坐在他的对面轻轻巧巧地问:“陛下可是不喜欢这些药膳,为什么都没动。”
  这些药膳在裴子西眼里也是肮脏的,他多看一眼都欠奉,眼里更是不加掩饰的抵触,但是对陈末年还是尽量语气很平稳:“喝不下……药味太重了。”
  “陛下身子弱,做什么事情都是力不从心,喝了这药膳自然就会好些,这些东西又是不是害陛下,是给陛下补身子的,陛下不养好身子如何能为皇室绵延子嗣,若非如此皇后也不至于这么久都没动静。”
  陈末年似乎对皇嗣这件事有一种极端的执念,裴子西甚至隐隐觉得,他让自己坐上皇位,或也不过为此。
  正为自己这个诡异的想法给惊吓到的裴子西脸色有些白,陈末年顺手抬了抬他的下巴:“陛下这是精气虚,又是不能吹风又是不能行/房的,要仔细进补才能行,只要好好用药,陛下自然会有心思的。”
  要是身体真的能这么轻易就养好,这么多年早养好了,何况不和皇后做那些事也并不是因为所谓的“力不从心”。
  但是这些话他还未说出口,陈末年就先一步道:“陛下要知道臣这不是在跟陛下商量,既然药膳都端上来了,陛下就该知道臣的意思,若是陛下不想喝的话,臣不介意为了陛下的身体让人灌下去。”
  伴他才是如伴虎,最后裴子西咬牙用下了那些药膳,胃里觉得难受却也只得硬生生忍着。
  陈末年倒是满意了,又问:“陛下书读得如何了。”
  “……还未看过。”裴子西抿着唇。
  长久的沉默里陈末年似乎又要动怒了,但是他好像又决定给裴子西一个机会,所以最后倒没有再多说什么,只道:
  “之前臣让人转告过陛下要好好看书的,陛下没有做到,这次姑且算了,下次臣再来校考陛下,若是陛下答得不好就该受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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