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正是槐山派掌门——韩斌。
“来便来,我难道会怕?”龙牙刀出鞘,寒光闪闪,茯苓脸上毫无惧意,龙牙刀与韩斌的剑相撞,两人纷纷向后退开一步。
太凑巧了,茯苓脑中急转,今日这到底是准备算计谁?
“韩掌门,”颜烛开口道,“今日我来,是为了查江南水患一事,你引我来后山,究竟意欲何为?”
“此事容后再论,待我先解决了茯苓!”
韩斌再一步上前,提剑便刺,却被昆吾剑半道截住,一时竟无法再移动半分,韩斌眯起眼:“颜少侠,你这是何意?难道你要包庇这个杀人凶手?”
颜烛的稳稳的握着剑,没有半点移开的意思,“我说了,请韩掌门先给我个解释。”
韩斌收回剑,压着火气道:“颜烛,你不要以为我不敢动你……”
韩月琴不可置信的喊道:“师兄,你这是做什么?”
“江湖上知道我身份的人不多,槐山派因为二皇子自然什么都清楚,”颜烛语气平静无波,“你敢动又如何?你动不了,也不能动。”
“颜烛!”茯苓握着刀,眼里很有几分意外,但晶晶亮亮的,仿佛有光从里面照出来。
颜烛没回头,只说了一个字:“走。”
茯苓摇头:“我不走,他们就是故意引你来的,我来的时候河上还有人划船唱曲,哪有什么水患?”
颜烛语气淡淡的问道:“他们引我来,那你来做什么?”
“我来找你,这其中有诈,我怕你——”
“你能想到的,我就想不到么?”颜烛回头看了他一眼,“你到底哪一句是真话?”
“我……”
“少废话,今日我定要取他性命!”旁边的韩斌再次提剑攻上来。
“你休想。”颜烛旋身抵挡,韩斌雄浑的内力注在剑上,被他这么提剑一撩,反而被拨向了另一边。
“好一个四两拨千斤,”韩斌身体向前倾了几分,很快收势,再次回身提剑刺来,“既然你非要拦,这可怪不得我了!”
“爹!师兄!”韩月琴和剩下几个弟子纷纷提剑围住茯苓,韩月琴咬牙切齿道:“他杀了叔父!抓住他!”
茯苓出刀,他刀气极重,甚至还没使出刀法,起身一刀斩下去,韩月琴根本招架不住,另外四个弟子更加不济,五人合剑堪堪挡住茯苓的刀势,根本无法起剑扭转。
颜烛正与韩斌对战,他手下剑法极快,变幻无穷,韩斌根本无暇顾及韩月琴,只能全神贯注的将内力聚于剑刃。
两剑再次相错开,颜烛侧身道:“你还不走?”
“我走了你怎么办?”茯苓聚气,一刀劈下去,五人中有两人的佩剑被拦腰斩断。
“你以为我为什么留到现在?”颜烛皱眉,昆吾剑自韩斌头顶划过,颜烛趁韩斌躲闪之时,一脚踢向他小腿,接着一步跃至茯苓身侧,抓起他的手腕:“走!”
两人同时运起轻功,几步便不见了人影。
作者有话要说: 我回来啦!!!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_(:з」∠)_【反派的猖狂笑声】
第26章
一路入到树林深处,颜烛放开茯苓,在两人之间拉开一段距离,“向西一直走,就可下山。”
茯苓站着没动,那双柳叶眼依旧澄澈如水,此刻泛起点点波光,正一眨不眨的看向颜烛。
颜烛移开目光,在心里叹了口气,道:“都出来吧。”
四周的树林里好一阵声响,李忠和二十名暗卫从林子里出来,走至向颜烛面前,齐齐的抱拳行礼。
这些人武功定然不低,茯苓方才甚至没觉察他们的存在。
“我既然敢来,就不会毫无准备。”颜烛与茯苓错开身,“槐山派很快就会派人追来,就此别过吧。”
“颜烛!”茯苓喊住他,“我没有答应二皇子!”
颜烛目光灼灼:“为什么不答应他?”
“我为什么要答应他?”茯苓上前一步,急道:“我怎么可能会害你?”
“你什么都不肯说,我如何信你?等你何时愿意开口再说吧。”颜烛转回身,带着李忠和暗卫很快消失在树林里。
茯苓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他想,我又不是来逃命的,我本来就是来找颜烛的,我躲什么?
韩斌和韩月琴估计还在找他,他现在不能跟上颜烛。
远处窸窸窣窣的声音传入茯苓耳里,茯苓听出是有人来了,矮身藏在灌木从里。
不多时,果然有一行人走来,个个都蒙着面,为首的人身形纤细,一开口,竟是个女子的声音:“方才还听见这里有动静,四下找找。”
“是。”
七个黑衣人散开,提着剑四处搜寻,这些人训练有素,并不是毫无头绪的乱找一气,拿着剑一寸一寸的搜,有一人正好向茯苓藏身处搜去,长剑刺向灌木丛时,茯苓知道躲不下去了,索性自己先一步跃出来。
为首的人先是一愣,随后道:“抓住他!”
龙牙刀出鞘,刀法凝重,势不可当,配合《凌霄六步》,茯苓的身形步法如鬼魅,这些人内力虽不错,然而练功急于求成,根基打得并不牢。
茯苓不仅要同时对战七人,还要留神注意那为首的人,这伙人和当时在泰泽山上遇到的人很相似,如果茯苓猜的不错——
果然,三枚银针破空而来,茯苓矮身,一脚踢向他身前的人,那人被踢中腹部,往后倾倒,正好被银针扎中。
“我不是说过打斗的时候别偷袭?这么多人围着我呢。”茯苓留神看去,那被银针扎中的人浑身无力的倒在地上,但并无身中剧毒的现象。
奇怪,上次在泰泽山也是,银针上只有麻药没有毒,只有第一次在无皋山上,射向颜烛的银针上才有毒!
那为首的人眼见七人敌不过茯苓,转身想跑。
茯苓让这人跑了一回,怎么会有第二回 ?
他手中猛然发力,旋身挥刀,凝聚十分内力的刀锋袭来,围着他的那几人被震开,纷纷吐出一口血来。
茯苓终于得以抽身,几步便拦到了为首人的身前,龙牙刀被人牵制时这银针尚且伤不了茯苓,现在更是不值一提,那人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放弃了银针,随即抽出腰间短刀,架上茯苓的龙牙刀。
江湖上少有使短刀的,在这极近的距离中,还能如此游刃有余,茯苓至今也只见过丁淮一人。
两人对峙,茯苓这才细看对面的人,蒙着面,只露出一双丹凤眼,此时微微眯起,秀气的眉峰紧皱。
这双丹凤眼……
茯苓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来,他手腕一转,龙牙刀向右斩去,那人的内力不错,但招式并不熟练,功法使不出全部威力来,也明显缺少与人交手的经验,见到茯苓的动作,也急急的出刀向右抵挡。
但那人很快反应过来,茯苓这一刀只是为了转移注意力,另一只手则顺势飞快的扯下了的这人脸上蒙着的布。
确实是个女子,生得眉目清秀,没有半点穷凶极恶的模样,倒是很像书香门第的闺秀,气质清雅,此时一双丹凤眼里满是慌乱。
茯苓瞳孔紧缩,他猛的后退几步,难以置信的望向女子。
女子反应极快,趁他愣神时,迎面撒了一把粉末。
茯苓毫无防备,麻药让他很快感到浑身无力,内力流失,手上颤抖着,却依旧不肯松开手里的龙牙刀。
药劲太重,茯苓跌坐在在地上,心中的惊涛骇浪更胜药力,他动弹不得,只能看着那女子的身影消失在林中。
好一会儿,茯苓终于能发出声音来,他的声线连同水一般的眸子颤抖着:“小芸姐姐……”
可是那双丹凤眼,那麻药粉,那近战时的步法……却像极了丁淮。
难怪他第一次见丁淮时,便觉得有种熟悉感。
茯苓的胸膛起伏着,他还未完全缓过神,不远处又传来些动静,听起来人还不少。
估计是方才听见了这里的打斗声,寻着声找来的。
“今日真是倒了血霉,人一波接一波的来,赶着趟呢?”那药粉的量太足,纵使在地上坐了这么一会儿,茯苓的内力也只回来了五成,他拿着龙牙刀站起身。
“茯苓!看你这回往哪儿逃!”
韩斌和韩月琴带着二三十个弟子从林中走出来,槐山派的弟子众多,这些人在门中应当算得上佼佼者,后山离门派内不近也不远,其他弟子可能还在别处搜寻,因此未到,也有可能是因为武功不济,来了也不顶用,好歹也是门内弟子,没必要为了凑个人数,白白来茯苓刀下送命。
茯苓看了他们一眼,心里还有几分庆幸,这起码说明他们没缠上颜烛。
“逃?我方才哪里逃了?”茯苓握着龙牙刀,那张极俊美的脸张扬的笑着,根本没有半点内力不全的样子,在江湖上混了这么些年,茯苓装腔作势的本事那叫一个炉火纯青,“你们这几个货,也值得我逃?”
“死到临头还嘴硬,今日定叫你偿命!”
茯苓起刀挡下韩斌的剑,听完这句话,丝毫没有惧意,反而点点头:“不错,还挺押韵,以后可以拿来做万仇门的对联。”
韩斌厉声道:“大放厥词!”
韩斌身为槐山派掌门,武功在江湖上排名不低,若放在平常,茯苓也不怕,但此时应对确实吃力,茯苓内里气血翻涌,面上依旧镇定:“不过做你的挽联更合适,地府那儿我熟,你下去了我让阴差对你客气点儿。”
韩月琴提剑刺来,怒道:“你竟敢诅咒我爹早死!”
韩月琴那一剑,即便是落在内力不全的茯苓眼中,也仍旧不值一提,她比起韩斌和茯苓二人,武功差得太远,不仅没帮上韩斌的忙,韩斌还要分神顾及她。
“琴儿,听爹的话,先去一旁等着!”
“不,爹,我怎么能容许他这样诅咒你!”
茯苓忍不住在心里笑,你不想我诅咒你爹,你爹也不想你拖他后腿呀!
刀剑快得只剩残影,槐山派其他弟子想帮忙也插不上手,只能在一旁傻站着干瞪眼。
时间拖的长了,药粉的药力慢慢消散,茯苓的内力渐渐又回来一些,此时已有七分,他只想赶紧脱身,也顾不上过度提起内力有什么损伤,在心里盘算着,开口对韩月琴道:“大小姐,你这么点武功,拜入霍山派是靠你爹的关系吧?难怪颜烛不喜欢你,想让我当他师弟。”
韩月琴毕竟年轻,又一生顺遂,别人向来都是奉承,哪里听过有人如此奚落她?茯苓偏偏又说中她心事——颜烛不喜欢她。
有同门之谊,但是没有男女爱慕之情。
韩月琴沉不住气,一下就露了破绽,龙牙刀带着狠戾的刀气,直直向她面目袭去。
“琴儿!”韩斌集中全部内力,提剑挡下这一刀。
汹涌的内力相撞,两人同时被震开,茯苓退开一丈,吐出一大口鲜血,不再恋战,拔腿就跑。
那二三十个弟子迅速的围上去,人海战术此时还真有几分厉害,一把把利剑都刺向着茯苓,茯苓此时也顾不上那么多了,他人要我性命,我又何必刀下留情?
龙牙刀带着浓重的煞气,一刀接一刀向前挥去,硬是斩出了一条路来。
茯苓身上带了剑伤,看着狼狈,其实远不如内伤更重,他用最后的力气,运起轻功,一刻不停的向城镇的方向跑。
不知跑了多远,茯苓来到城郊的一座破庙前,他此时气力已尽,跑不动了,好在后面人没追上来,他步子踉跄的走进去,庙里处处都是蜘蛛网和灰尘,应当是废弃已久,茯苓进了一间相对隐蔽的堂屋,绕过倒在地上的佛像,总算缓了一口气,捂着胸口坐下来,靠在柱子上,又拖了个破蒲团,拍了拍上面的灰尘,垫在身后,喘了好一会儿气,才慢慢伸手过拿出一块黑玉制成的腰牌,放在窗外。
等了不久,飞来一只乌鸦,毛色鲜亮,眼珠血红,茯苓在身上扯下一块布,沾了血写字,把写好的布条绑在乌鸦腿上。
看着乌鸦拍了拍翅膀飞走,茯苓做完这一切,此时再也支撑不住,又吐出一口血,眼前一黑,怀里紧紧的抱着龙牙刀,靠着柱子晕了过去。
第27章
邱毅收到血鸦的信,一路赶到城郊,总算找到了这座破庙。
傍晚的天色暗下来,破庙里堆着破旧的供桌,短了腿的椅子,打翻了的香炉和烛台,还有摔的看不清原貌的雕像,也不知道这里供的是谁。
四周很静,庙里光线尤其暗,邱毅拿着火折,警惕的走了进来。
突然他听见脚边一声轻响,忙拔出刀:“谁?”
“我,”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我是邱裤。”
“茯苓!”邱毅赶紧上前几步,果然在火光中看见破供桌旁的茯苓,邱毅把他扶起来,那身黑衣被划破了好几处,血迹看不大出来,但脸色惨白,唇边都是血,此刻正半眯着眼,龙牙刀还握在手里。
茯苓昏迷了一会儿,听见有动静马上被惊醒,发现是邱毅以后,他又放松下来,半点力气也不想用,就歪在供桌底下的蒲团上靠着。
邱毅那双大眼睛瞪圆,诧异道:“才一天没见,你怎么弄成这样!”
茯苓此刻浑身都疼,说话也有气无力:“被人算计了呗。”
“怎么被人算计的?你非要一个人来,问你为什么又不说!”邱毅找了一圈,找到半截蜡烛,点上放在了旁边,把火折子灭了,掏出带来的伤药,一边给茯苓治伤,一边叨叨絮絮:“是不是兄弟啊?每次都这样,有什么事儿非得自己一个人扛?你是真不怕死?哪天把自己的命折腾没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