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二哥咧着大胡子脸,笑了一下,“您是小姐未来的姑爷,我叫您一声爷是应该的!”
陆语迟实在无语,这话也就是关裕说!要是从他嘴里说出来,他还得挨揍!
第二天,陆语迟就带着关二哥去了庄家。一来是告诉庄赫自己不是在汪家,而是去了关家;二来是把陈湘接过来。陈湘胆子小,前阵子感受了惊吓,每天晚上都做噩梦。昨天自己一夜没在他肯定没睡好!
庄赫很诧异陆语迟竟然从汪家离开了,“你怎么不住督军府啊?那个庆熙春还在京里呢,他要是有找你茬儿怎么办?”
“庄赫,有些事儿,我现在没法儿跟你说!你记住,你要是在见汪山海也躲远一点!”陆语迟一时不知道怎么跟庄赫解释,只是简单的交代了几句。
庄赫见他这么说,心里有点胆怯了,“他也找你麻烦了?”
陆语迟摇摇头,“等我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儿了再跟你说!我现在住在施家胡同的关宅,你有事儿就去那找我!”
沈记当铺
离开庄家后,陆语迟就带着陈湘回了施家胡同。
安顿好陈湘之后,陆语迟这才空下时间来好好想想这两天发生的事情。
他回忆着自己跟汪山海见面后的点点滴滴,他觉得自己最大的错误就是告诉了汪山海姐姐可能还活着!想想汪山海当时眼神一亮,自己的失言怕是惹了麻烦。
如果姐姐真的还活着,那么他要赶在汪山海之前找到她,不然姐姐还会有危险的!自己真的是太傻了,居然相信汪山海!他也极有可能是庆玉的同伙!就算不是同伙,就冲着他撒谎骗自己,舒家的事情肯定也跟他有关系!可是自己现在躲在了关家的外宅,也不能随意的出去查访当年的事儿了。
陆语迟从来没有这么沮丧过,毕竟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彻彻底底地骗了!险些把自己的小命儿丢了,把他救出来的居然是自己最看不上的关裕。他现在已经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力了。这京城里的水太深了!自己现在还真的感觉有点孤立无援了!往后万事要更加谨慎小心才是!
隔了几天,关裕来了施家胡同。
陆语迟见他进来,客气的叫了一声:“关大哥!”
“嗯!”关裕依旧不给陆语迟什么好脸色,看见旁边还有一个小男孩,就问陆语迟:“这孩子谁啊?”
“他叫陈湘!”陆语迟扭头对陈湘说:“陈湘,这是关大哥!”
陈湘看了一眼关裕,有一点胆怯但还是叫一声:“关大哥!”然后就躲进了陆语迟身后。关裕之前待人砸陆语迟摊子的时候,陈湘就在旁边,着实是被关裕吓坏了。
“住的还惯吗?”关裕态度依旧冷漠。
陆语迟对关裕的关心非常的不适应,小心翼翼地说:“嗯,谢谢您!”
关裕看他那个别扭的样子,自己也不知道要说点什么了,扭头就走了。
陆语迟见他这就走了,一时也是懵了。他还以为关裕来找他是有什么麻烦的,这就走了?难不成是专门来看望自己过得好不好吗?他不由得打一个冷颤!
往后的一段时间,关裕基本过个两三天就来看望自己一次。他还会在一些点心,说是给陈湘吃的。
自从吃了几次关裕带来的点心,陈湘也不再那么的怕他了。再见他来的时候都会笑盈盈的冲着他喊“关大哥”,关裕也没什么表情就是“嗯“一声,呆不了多一会儿就走了。
这段日子,陆语迟闲来没事,就一直琢磨究竟怎么样能找到姐姐?究竟怎么样才能搞清楚当年汪山海和舒家的事情到底有什么关系?
他实在是没有头绪,时常拿着自己的玉璧看来看去。想来这传家宝也是价值连城吧?突然想到彩三儿说把刻有“伯蕴”的玉扳指当给了沈记当铺,自己是不是应该去沈记当铺看一看?
第二天,陆语迟就带着关二哥去了沈记当铺。他把玉璧给柜上的伙计看了。伙计说这种成色的玉璧他做不了主,要等掌柜的亲自出价。要是信得过他们就留下玉璧,三天之内掌柜的给出价格,他们再交易。
陆语迟下定决心要见一见这位掌柜的,就把玉璧留在了沈记当铺。
果然第二天那个柜上的伙计就去施家胡同请陆语迟过去,说是掌柜的要跟他当面谈。陆语迟就带着关二哥又去了沈记当铺。
进了店,伙计就带着陆语迟到了后宅一个房间,关二哥站在门外等着。
他进去看见一个女人背对着门站着。伙计把他们让进去后,转身出去把门带上了。
脸好麻啊
陆语迟看着那个背着身的女人,见她一身墨绿色的洋装长裙,身上散发着浓郁的玫瑰香气。头发不似一般姑娘疏的发髻,而是像洋人一样烫成了乌黑的大波浪。
他向前走了两步开口问:“您是掌柜的?”
那女人回过头来,双目略带怒气地瞪着陆语迟,将玉壁举到他面前,“这玉璧是你的?”
陆语迟点点头,“您是沈掌柜?”
那女人也不理会他,转过身去背对着他,又问了一句:“这是块儿好玉啊,舍得当?”
陆语迟见她也不回答自己的问题,有点儿迟疑,搪塞了一句,“家里急用钱。”
那女人冷笑一下,转过身来。
陆语迟盯着她的脸,就见她恶狠狠地盯着自己,刚想开口问价格。
见那女人高高地扬起右手,随即狠狠地甩在了陆语迟的脸上。
一时间,屋内鸦雀无声!
陆语迟被抽得整个人向□□斜,左边的耳朵嗡嗡地响。
刚才怎么了?地震了吗?自己怎么歪过来了?脸好麻啊!
他懵了片刻,赶忙直起身。难以置信地盯着那女人,“你……你有病吧?为什么打人?”
那女人阴森森地盯着他,仿佛料定了他不敢还手,气定神闲地开口:“传家宝你也敢当!”
陆语迟更懵了!她到底是谁?为什么知道这是他的传家宝?就算是知道是他的传家宝,那又为什么要打他?
陆语迟讷讷地说:“你……怎么知道这是我的传家宝?”
那女人也不多说什么,举在陆语迟面前的那只手晃动了一下玉璧,另一只手又举起了另一块玉璧。
陆语迟仔细一看,两块玉璧一摸一样!
女人不再说话了,冷冷地盯着陆语迟,仿佛在等他开口解释。
陆语迟似乎有点儿明白了!和他有一样的玉璧还能是别人吗?他抬起头盯着女人的脸,细细地看着她的五官,风情妩媚的妆容掩盖住了一张陆语迟并不熟悉的脸。但是这个高傲又轻蔑的眼神儿,仿佛在哪儿见过?他似乎知道这女人是谁了!
陆语迟盯着她的眼睛叫了一声:“姐!”
她是沈秀丰,也是舒玉质!
姐弟相见
舒玉质听见他叫姐姐,眼神才缓和一些。姐弟两个人在这样的情况下见面了,面面相觑,谁也没再开口。
她记得那年父亲初次带陆语迟回家,自己虽然没见过这个弟弟,却也听母亲提起过。他是父亲在外宅养的儿子,六叔曾经跟她说这个小子生得特别的俊俏,眉宇间神似父亲。母亲不是不知礼数的人,跟父亲说过想接他回来养。父亲果断拒绝了。理由是他母亲的出身不适合回家。多年来一直养在外面,家里家外除了他们兄妹俩和几个贴身的家奴,没人知道他们舒家还有一个小儿子。后来父亲把他带回家了,她也终于见到了这个传说中的弟弟。果然是长得不错!看着也挺机灵的。
那天舒玉质一早就在花园的池塘边上晒太阳,听见了那两个小厮言语讽刺他母亲的出身。虽然说得是真话,但是也确实过分了。父亲的私事也不是他们能议论的,陆语迟年纪再小、出身再差也是父亲的亲生儿子,轮不着他们挤兑。
舒玉质本想过去教训那两个小厮。可还没等她走过去,陆语迟就一脚把那个多嘴的小厮踹下水了。舒玉质心里暗笑,这小子可以啊!
过了没多久,母亲带着人来了,问他为什么踹人下水。他也没有告状。想来也是,毕竟个小孩子,刚刚没了娘,自己受了委屈又能跟谁说。回家第一天就被下人数落了,看着他那个倔强的小模样,舒玉质还真有点心疼他了。
那年家中遭难,母亲将她送入暗道逃出来。让丫鬟莲琪穿上她的衣服,代替她去死。
舒玉质顺着地道一直走,看到光亮的时候她停下来了。她记起了父亲曾经交代过她的话,顺着左手边的黑暗处走进去,黑暗中摸到了一个凸起的圆型石盘。她用尽全力转动了石盘。脚边两步开外的位置,出现了一个暗道,她走进了暗道。进入暗道,同样在左手边有一个石盘,再次石盘暗道的门关上了。舒玉质记得父亲的嘱咐顺着石盘向下大约一尺的位置,摸到了一个火折子,暗室内明亮起来。这间暗室并不大,里面堆放着十多个的大箱子。虽然常年堆在这里,但因为是在密闭空间,也并没有积太多灰。
这是舒玉质第二次来到这间暗室,上一次还是父亲带着她和哥哥来的。说这间暗室是爷爷年轻的时候修建的,为得就是家族有难的时候,用来隐藏躲避的,但是这次只有她一个人躲进来。舒玉质那时还不能确定外面的情况,但是母亲执意让她先躲进来,虽然担心外面的情况也无可奈何。
过了许久,她估摸着差不多黄昏时分。她换上了暗室内早有储备的男装,戴了一顶帽子,遮住了自己的头发,又掀开其中一个箱子,取出了一叠银票和两个金锭子揣在腰间,转身走出来暗室。
再后来,多亏关裕这些年的帮助,才能让她一路走到现在。默默的筹备着她的复仇计划!
舒玉质原本想顺从父亲对陆语迟的安排,让他在西安平安的生活。
那些年她千方百计地寻找到大哥下落,终于去年关裕帮她攀上奉天的张家,通过张家在东北的人脉找到了大哥!但是,见到大哥那一刻,她的想法彻底改变了!舒家的仇必须报!陆语迟也是舒家的儿子,他责无旁贷!避无可避!
血浓于水
来京这些日子,她虽然没有直接去找陆语迟,但是一直暗中关注着他。昨天伙计拿着这块儿玉璧来说看是个宝贝,自己拿不定主意,让舒玉质裁夺裁夺,给定个价。舒玉质一见玉佩就知道来人是陆语迟。
舒玉质不是为了姐弟相认,只是想狠狠地抽他!
父亲留下的遗物,居然就这样当掉!
那年他就在家里住了短短的一个月,就被父亲送走了。说是去了南京他母亲的老家。舒玉质派岳老五在江南一带苦苦找了好几年,也没有消息。她觉得父亲对陆语迟的安排别有用意,或许打小就是故意把他藏起来。于是她让人去了父亲的挚友严先生的书院探访。果然,那小子被藏在那了。岳老五还亲自去确认了玉璧。这才有了今天姐弟二人的见面。
舒玉质喊了一声外面的人,叫进来一个五十岁身型魁梧的男人。舒玉质叫了他一声五叔,让他坐下。然后转头对陆语迟开口说道:“跪下!”
陆语迟愣了一下,“什么?”
舒玉质又说了一次,“跪下!”
陆语迟有点儿迟疑,有点儿犹豫。但是看姐姐的表情,担心她一个不开心又要大嘴巴抽他,就乖乖地跪在岳老五的面前。
“你还记得六叔吗?”舒玉质接着说。
陆语迟点点头,“记得,最后一次见六叔,是七八年前他来书院送来父亲的遗物的时候!”
“当年事出紧急,京里人只知道你是被送到南京母亲老家了。除了父亲,只有六叔一个人知道你人在西安。六叔去西安把父亲的遗物交给你后,为了确保你的安全万无一失,他从西安赶赴南京。并且,在南京故意被庆玉的人发现,然后在他们的眼前投江自尽。为得是让庆玉以为你人就在南京,六叔死了线索彻底断了,庆玉也只会在南京搜查你的下落!”
陆语迟无比震惊!六叔从书院走后,就死了!
舒玉质接着说:“六叔本家姓岳,岳五叔是六叔的亲哥哥。这些年自打家中出事后,就一直跟在我身边保护我。这两年为了找到了你,也费了不少力气。你给五叔磕头!”
陆语迟咬着牙,抬眼看了看岳老五,跪了下去。
岳老五赶忙扶他,略显尴尬地说:“小少爷!我受不起。”
“您受得起!”陆语迟说得笃定,接着磕完了三个头。
岳老五忙搀他起来。
舒玉质把玉璧还给陆语迟,“你回去准备一下,过几天跟我去天津看看大哥。”
“姐,我没想当了它!就是想看看是谁想要我的玉璧,又是谁一路上老是跟着我。”陆语迟解释了一下自己的用意。
“你别怕,五叔派人一路跟着你从西安来,别人伤不了你。你老实呆着就行,家里的事儿我都安排好了。”
“姐,你……是要报仇吗?仇人是谁?庆玉吗?”
舒玉质犹豫了一下,说:“等到了天津,你见到大哥之后,这些事再谈也不迟。”舒玉质对这个弟弟虽然不是特别的了解。但是毕竟血浓于水,她相信当年那个为了维护母亲将小厮踹下水的弟弟,如今也会为了父亲和舒家,扛起家族的责任。
报仇的事儿舒玉质当然不会让他去冒险,但是家族的事儿他必须参与。他们姐弟三人,谁都逃不开!
被保护对象
跟姐姐短暂的见面后,陆语迟回到了施家胡同。他想着怎么也要跟关裕说一声自己要去天津卫一阵子,不然也太说不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