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从头到尾都是在欺骗我,那我不就是彻头彻尾的傻瓜,我的信任不就是一个的笑话?
到了这种地步,祁温良好不容易打开的心防又重新关上。
一时半会他都不会原谅祁子安了。
这个计划最妙的地方就在于,墨凌洲一直都不主张祁温良信任祁子安,他一次又一次地提出质疑,虽然当时被祁温良否决了,但在现在看来,这就是提醒和帮忙。
祁温良心思细腻,他未必想不到墨凌洲的最终目的,但就算想到了又怎么样,该生气的还是会生气,而且火气也撒不到“一直提醒他”的墨凌洲身上。
最多也就像刚刚那样说墨凌洲两句也就罢了。
不痛不痒的,碍什么事?
但祁子安就比较惨了。
之前,祁温良明知他撒谎后偷偷跑了,祁温良还是不生气。
现在,祁温良明知自己这么生气是因为墨凌洲刻意的引导,他也还是消不了气。
他消不了气,之后好一段日子就都不会理会祁子安了。
没了祁子安,墨凌洲即使被骂也是开心的。
他的计划终于成功了。
他吃掉的那部分记忆让他知道了“献王祁子安”的存在,结合天天在祁温良身旁的“汤圆”的表现,他已经将汤圆的真实身份猜了个大概。
猜到了汤圆的身份之后,他很清楚他没办法动摇汤圆的地位。
汤圆本来就在祁温良心中占了极重的分量,他实际上又是和祁温良青梅竹马的祁子安,这样的身份,根本扳不倒。
况且他墨凌洲算什么?
他一出场就想吃了祁温良,之后又要挟乌氏族人欺骗祁温良,他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妖,是反派,是祁温良打一开始就防备着的存在。
他扳不倒祁子安,这件事他再清楚不过了。
可是他又不甘心。
一直以来,他都只是在祁温良身边瞎蹦跶,看起来只是想从祁子安身上分走一点点的宠爱和目光。
但他好歹是只大妖,胃口可大了,分一杯羹怎么够。
况且只要祁子安在,别说分一杯羹,就是分一小口都别想。
所以祁子安必须倒,只有他失去祁温良的信任和专爱墨凌洲才能有机会。
但谁也扳不倒祁子安,祁子安只能被自己扳倒。
这样的情况下,墨凌洲准备让他自取灭亡。
打祁子安第一次悄悄离开起,墨凌洲的计划就开始了。
祁子安对此毫不察觉,非常配合,每一步都按着墨凌洲的计划走。
墨凌洲甚至觉得,连老天都在帮自己。
今天祁温良刚好收到皇帝病重的消息,祁盈也如祁温良计划一般走了,现在正是祁温良高兴的时候。
祁温良虽然总是面带笑容,喜怒不形于色,但他总归还是个人,计划得逞的时候也会高兴和得意。
在他正高兴的时候,突然发现了祁子安的欺骗,两种情绪相互冲击,祁温良的愤怒会大大膨胀。
他甚至会觉得自己被祁子安背叛了。
他生气的时间也会延长。
而这段时间,墨凌洲会因为情报传递工作,一直和祁温良接触。
这么长一段时间,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他早就和祁子安说过了,这场竞争,各凭本事。
不管是光明正大的本事,还是上不了台面的本事,总归都是本事。
不管黑猫白猫,抓得到老鼠就是好猫。
墨凌洲凭着自己的本事,终于有点机会了。
为了这个机会,他想了又想算了又算,以至于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变了。
他曾经是一条被叫做“大黑”都会很满足很高兴的小蛇妖啊!
人类的感情太复杂,人类的记忆像毒/品。
因为多了一份记忆,他学会了算计,而且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一时间,他又有点惆怅。
此时,祁温良生着气,他不说话;祁子安没搞懂,他不敢说话;钟寒是个局外人,他不好说话;而墨凌洲自顾自地想着事,他忘了说话。
真是令人窒息的沉默。
气氛变得更尴尬了。
最终还是祁温良开口打破了沉默,他对钟寒说:“行了。他们俩是谁不重要,还是说点正事吧。”
“嗯嗯,”钟寒忙不迭点头。
虽然钟寒是祁子安的伴读,向来也只听祁子安的话,但来之前祁子安特地交代过,说是千万不能暴露两人认识的事,所以钟寒不敢明目张胆地帮祁子安说话。
况且,钟寒这次来,还有点别的事。
和沉思立相关的事。
之前沈家贪污被判,沉思立被关进了大牢。沉思立和祁温良交易过后,祁温良把他弄了出来,避免了死刑还免除了他一家人的流放。
钟寒知道后,在京城给沉思立弄了个小院住着,沉思立虽然不想再和他扯上关系,但为了父母能好过些,最终还是接受了。
之后的日子里,钟寒老是借故去看沉思立。
京城的布行里有什么时兴料子,他会第一时间买了去制衣裳。
他记得,沉思立最喜欢身着锦衣华服,他从小就娇惯,吃不得苦。
珍宝阁多了什么新鲜玩意儿,他也会买了送沉思立。
他知道,沉思立喜欢逛珍宝阁,沉思立之前和那些狐朋狗友四处混的时候,手里总要把玩点什么。
百味楼出了新菜式,他就会去约沉思立,想和他吃一顿饭,沉思立不应,他又巴巴地打包了给沉思立送去。
他记着,沉思立喜欢百味楼的菜。
不知为什么,他对沉思立的一切都感到熟悉,他就觉得沉思立该是他心尖尖上的人。
可他心尖尖上的沉思立对他避之不及,犹如躲避蛇蝎。
他时时刻刻想着沉思立,连沈父沈母都动容了,可沉思立不穿他的衣服,也不收他的礼物,连他打包送去的饭菜,都整夜整夜晾在门外。
沉思立的心冷得像石头,怎么都捂不热。
这段时间,钟寒老是梦见一些没发生过的事,那些事那么真实,就像亲身经历一般。
在梦里,沉思立爱他爱得发狂,即使他冷淡得很,沉思立也会想尽办法贴上来。
梦里的沉思立主动极了,他甚至会脱/光了衣服悄悄躲到钟寒床上,然后缠住钟寒一整晚。
他那么诱人,每一个动作表情都抓挠着钟寒的心,但梦里的钟寒从来不会表现得太痴迷,只是身/下的动作从来不停。
可是梦一醒,现实和梦境截然相反。
沉思立还是那块石头。
钟寒在梦境和现实之间跳转,逐渐有了一种疯狂的猜想:那些梦就是他的上辈子,并且沉思立先一步记起了上辈子的事。
有了这个猜想之后,他开始刻意留意梦里的细节。
他的梦都和沉思立有关,但他们的故事总得有背景,有时候梦中沉思立的一句话,就能透露当时的政局。
渐渐地他发现,但凡和沉思立无关的事,都是按照梦境的轨迹来的发展的,但是和沉思立有关的,却不太一样。
就像是……拥有前世记忆的沉思立改变了那些事。
如果这个猜想成立的话,那沉思立的冷淡倒是很好理解了。
毕竟梦里的他总是对沉思立爱答不理的,那么混账,沉思立生气也是常理。
近段时间,他又从梦中获得了新线索。
梦中沈家因贪污入狱,他想去见沉思立却进不去,后来他来边关帮祁温良收服边防军,祁温良给了他一则许诺。
梦里,祁温良登基了,祁温良的许诺也变成了一块能赦免所有人的金牌。
现在,他需要这块金牌。
沉思立还是戴罪之身,要是能得到金牌免了他一家的罪,沉思立一定会高兴的!
沉思立会因为被赦免了高兴,说不定还会一个高兴就原谅他。
他很期待的沉思立的笑容。
他这辈子还没见过沉思立的笑容呢。
除了在梦里。
因为这个原因,他有一点点偏向祁温良了。
祁温良要谈正事,他就把祁子安抛在了脑后。
他掏出兵符递给祁温良,问祁温良有什么计划,问自己该办什么事。
祁温良打开包裹兵符的壳子,拿起布满各式各样符文图案的兵符细细摩挲,心里不那么生气了。
既然感情的事不顺心,那用权利来弥补也不错。
兵权啊,那可是实打实的权利。
不过现在兵符已经不那么好使了,因为边防军已经红了眼没了理智,或许对他们来说,对祁温良的仇恨已经盖过军令了。
“如今要击破他们,只能借力打力,钟明……还真是死了比较好用。”
“殿下尽管吩咐就是,我都听殿下的。”钟寒回道。
“不,”祁温良说,“我是你的杀父仇人,你怎么能听我的?”
作者有话要说:大黑:“你们太过分了,真的太过分了!不相信我能成功也就算了,好不容易成了,你们还说雨女无瓜╰_╯我明明是个很聪明的崽!我可心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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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钟寒和沉思立你们还记得吧,沉思立就是祁温良的表弟,诗会上出现过,31章也提过一下。
他们的故事就是挺古早的虐恋追妻火葬场,又huang又刺激,之后写番外的时候写吧,正文最多提几句。
到时候这个番外要是发不了,我们就围脖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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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84.夺权
这话说得钟寒有点懵。
钟寒怕祁温良怀疑他有异心,立刻解释道:“我一定会对殿下言听计从的!”
“不不不,”祁温良继续反驳,“你不能对我言听计从,你今日是来报仇的。”
钟寒好像从这话里抓住了什么,但那一丝念头稍纵即逝,他只好继续解释,“虽然家父是死于您手,但前因后果我都很清楚,这件事本就是他行事荒唐咎由自取,我有何颜面替他报仇。”
“况且,家父虽是我身父,他待我如何坏确实京城皆知的。我出于孝道,在他活着的时候对他持有基本的尊敬,但他让我们母子成为京城的笑柄,我无法原谅他。”
“我敢保证,他的死不会让我对殿下有任何不满,我甚至是感激殿下的。殿下的事,我必定事事尽心。”
他说的不是假话,祁温良也不认为是假话。
钟明做事太绝,和皇帝有得一拼,早就亲手断了和钟寒的父子情谊。
钟寒的母亲嫁给钟明,不算高嫁也不算低嫁,刚好门当户对。
早年,碍于钟寒母家,钟寒做事还不算太过分;后来钟寒母家逐渐败落,钟明做事就毫不遮掩了。
他娶了一房妓子出身的小妾,八抬大轿“娶”回去的,排场之大,甚至胜过他新婚。
他这样狠狠打了正妻的脸,不给他留一点颜面,已经断送了夫妻情分。
之后他宠妾灭妻,更是让这小妾爬到了正妻的头上,小妾变着法地炫耀张扬,钟明又不太理会这些。
至此,全京城都知道了他家那点破事。
说起来,祁温良和钟寒还挺像。
不过皇帝好面子,做事也更稳妥细心。沈家还得时刻提防着,所以早些年的时候,皇帝对祁温良面子上还过得去。
至少没发生过缺衣少食的事。
可钟明是个莽夫,他直接把掌家之权交给小妾,也不怕别人说道,那小妾也是又蠢又毒,没少磨搓钟寒母子。
冬日里没炭没衣都是常事,后来有祁子安帮衬才好些。
这些事都是人人知道的,看似过分,但说不定能作假,说不定钟寒还对父亲充满敬畏和襦慕,就像祁盈对皇帝那样。
他的情况和祁温良不同。
祁温良是太子,家里有皇位要继承,皇帝忌惮沈家,所以一直以来都视祁温良为眼中钉。
皇帝对祁温良的杀心,从来就有,祁温良也清楚。
但钟明“娶”妾之前,钟寒母亲容色衰败之前,钟明对他们母子还是不错的。
钟寒和钟明还父慈子孝过好几年。
钟明对钟寒是没有杀心的,他对钟寒就像皇帝对祁盈那样,不管不问不上心罢了。
钟寒母子的痛苦都来源于那小妾,并没有直接来源于钟明,祁温良就怕钟寒根本不怪到钟明头上。
祁温良曾经怀疑过钟寒是皇帝的暗棋。
毕竟钟寒被皇帝亲自指派给祁子安做伴读,像是有猫腻。
为此,祁温良特地去查过钟寒,所以对他的事还要更了解一些。
所以祁温良知道一件事,一件让他不再疑心钟寒的事——钟寒差点死在自己亲爹手里。
钟家没有皇位,但是有家产和爵位啊!一个庶子怎么能继承这些东西?
恰好钟寒越来越优秀,小妾越来越心慌,她只期盼钟明唯一的嫡子不复存在,好让一切事情边得好办。
小妾的枕头风吹得不错,吹得钟明默许了她的一碗毒药。
一晚毒药,毒杀了最后的父子之情。
发生了这样从亲爹手里死里逃生的事情,任谁也不会再认这个爹。
更别提的替父报仇。
祁温良相信钟寒的话,他现在也根本没有怀疑钟寒,他今天说的话并不是怀疑钟寒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