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亦不屑撇过头恰好对上方才两人视线。
他知这两人是故意的,大家目的都一样,只是这两人万不该把火引到他身上,毕竟,他是先帝在位时期便身居高位的老臣。
“朕意已决,这奇叶要除,宁都也非去不可,退朝!”
哈欠!
越执在屋内坐的好好的,倒也没着凉,无端端的却开始打喷嚏。
“这天啊,要晴了。”
“呸呸呸,你才是狗。”
越执笑了笑。
“越执,你这身子可比曾经虚弱了不少啊。”
来人不过十来岁模样,说其话开却厉害得很,也世故得很。
“我是循着味来找你的,要说我是狗,那你是什么?”
来人又道。
“你当真只有十二岁?”
越执乐了,他上前揉了揉小孩的脸,出乎意料的冰凉而没有弹性,像蜡似的。
“越执,你这记性可真差,我要生气了。”
还是个自来熟。
越执心想,就在方才,这个小家伙不知从哪里创来,直拉着他的手道他不同意这婚事。
越执乐了,他倒是第一次见小孩子抢亲的。
小孩也不恼,只是见越执似乎不记得自己了的时候说了句自己是东都无名。
越执不记得许伯容,记不清奇叶却对无名这个名字有些记忆,也记得这家伙也曾是个嘴毒的货色。
“无名,还是你给我的名。”
“放屁,我哪里是会起这样名字的人。”
无名咬着牙怒了。
“你以为自己多有文化?”
越执摸摸鼻尖。
大字他还是识得几个的。
“不过你来做什么?”
“这俞句不是好地方,我带你走。”
无名道,越执一下子就乐了,生平第一次遇到抢亲,对象是个小孩,主人公是自己。
“怎么不是好地方了?”
“这里的一切都是谎言!”
第111章 新婚燕尔
“你在说什么骗局?”
越执继续问,然而无名却不再多说,他整个人已经没什么只觉了,一颗心也木然的厉害,可独独恐惧,这东西他还有,这东西还在!
天命使然,他话不该太多。
他只斜眼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人影几乎用尽了力气拉扯着越执的衣领好让他趴下身。
随后一瞬间,随着“唰”的一身,屋中梁木上赫然插着一支长箭,箭头已经没入木梁,越执只上前拔出长箭,他看着细碎的木屑不由得皱起眉来。
“我自醒来便低调点很,从未与谁结过缘,子冠也说我原先的身份早该死了,这箭不是冲着我来的。”
他道,那“子冠”二字让无名不由得嗤笑出声。
“若你愿意信我的,就不要与奇叶那般亲近。”
“为何?”
又是短暂的沉默,无名不理会他转而顺着长箭方向看去。
窗纸因外力而生出了一个圆形破洞,无名走去仔细看着,却见对面屋顶似乎有一人影。他迅速撤开,又是“咻”的一声,无名躲的极快,反倒是越执险些中了招。
“果然是早有预谋。”
他立刻下了结论,越执也赞同,却是因为他在长箭上发现了淬毒的痕迹。
无名看了看他,随即又补充。
“不达目的不罢休。”
他这么一说越执才一拍脑袋。
遭了!
“奇叶……”
他暗道,这些人目的并非他越执而是奇叶,至于他被攻击纯粹是因为方才一闪而过的身影。
那应当是个探子,他只知这屋中有俩人便将无名错当成奇叶,故而才进行攻击。
“别动,过来。”
他语调亲昵而暧昧,无名有些捉摸不透却也知越执不会无端端的如此反常,他应着越执道话过来。
“门外有暗探。”
越执只作了个口型,无名便立刻懂了他的意思。
“请君入瓮?”
无名如此回复,越执却摇了摇头否定,随即道。
“打草惊蛇。”
他要无名去拾起第二支长箭处候着自己却不着痕迹的绕至梁后,那暗探定会再来查看,但他不会进屋,他只会根据声音判断。
他直梁后上了房梁,猫着身子慢慢爬至门口处,又做了个手势,无名放下长箭便走出去,越执有些急了,他担心无名受伤。
就在他不惜打草惊蛇也要让无名回去的时候对方却抬头一笑三步并作两步快速拉开房门。
无名并未露出身子,他躲在门后。
越执这才松了气,余光触及门缝外,那暗探果然没离开,他也算狡猾,就躲在台阶旁,一旦暴露可以立马逃走。
只是无名没有露面这让他无法确定奇叶和越执的生死
越执指了指暗探躲藏方向,无名心领神会,又刻意露出一点衣袖来,他今日穿的并非红衣,可偏巧那衣服衣袖却带着红色。
他关了门,那暗探如一只等待猫儿离开的老鼠,他极有耐心的候着,越执身体还未恢复,他不敢动弹但无奈体力有些不支,只在好努力克制自己。
又抬头看了看,正对面的东阁楼顶那弓箭手动了动。
越执下意识的感叹自己眼力真好,那家伙动了也就预示着他密探有了动静。
无名在下面更是百无聊赖,他并不想帮奇叶,帮着越执也不过是为了护着越执。
再说他也不怕那些弓箭手,毕竟他已然尸体一个,再毒也毒不死的。
他想着。
然而就在越执选择动手时,那暗探却似受了什么惊似的,越执急忙下去,再一眼看去东阁楼顶的弓箭手也没了踪影。
“他要跑!”
越执道,算不得太大声,他还是留有几分理智的。
无名闻言抄起手中的长箭。
他倒是听过一句话:“以彼之道,还彼之身。”
这话总是没错的,他身子犹如被紧绷的弦拉紧了的弓只在那一刻骤然射,然而出了门外他便没有动作。
“做什么呢?”
他愣子原地,越执心中有疑,然又恐有什么危险人物在外他这一言恐要暴露自己。
房门半开,他蹲下身躲在门后。
“好久不见。”
无名在和谁寒暄?
对方声音倒是出奇的好听。
“我迷了路,一路问来才知这该是新房,只可惜我找不到出去的路了。”
隔着门缝大概能看到,无名表情并不好,他甚至有意拦住眼前这人。
这人是谁?
他看不清楚,然而心里有小鹿在乱撞。
“什么人鬼鬼祟祟的?”
越执被吓的几乎要跳起,一转头却见到一个从头到脚全是黑色的男人。
“你是什么人?”
他问。
这人倒是厉害的很。
这分明是他的地盘,这人倒是硬闯的理直气壮。
“十三,不得无礼。”
“公子……”
瞧着那黑衣人面色顿时怂下去,他便觉好玩的很,然而无名却依旧拦着那公子,越执起身,说到底他才是这里的主人,没道理由着这些人摆布。
“我是越执。”
他站起身,然而却也发觉了一些细微的,微妙的东西。
十三道在见他的那一刹那是惊讶的。
然而惊讶不过瞬间大概是想到这里是新房他在此处本就合理后又换了态度。
可让越执在乎的是他惊讶之后的愤怒,仿佛他越执做过多对不起他的事情似的。
“你是十三。”
越执本能的意识到这个人认识自己,而且还很熟,他不见得能从对方口中套出什么有价值的话来,但总比没有的好。
十三不理会他,这倒在意料之中。
做过什么天理不容的事情。
于是越执为曾经的自己做出了评价,这也让他有些心寒。
不过他的评价到底有夸大的成分在其中。
门外两人因他的话而转移视线,越执要出去,十三却下意识的有个拦截动作。
与门外的人有关。
越执心想。
那是他的主子。
越执更加好奇了。
“你可以不让我出去,当门外那人你拦得住?”
越执有意大声,在十三恨不能掐死他的目光中成功吸引到了门外那人的目光。
“新婚之人的新房岂是你能擅闯的?”
无名究竟站谁一方?
那人许知失礼,将十三叫了出去。
第112章 是我好看
然而客套不过表面,他哪里又是什么真实意义上的知理的人呢?
“我倒是记得奇叶要娶的,是个孤儿。”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那人做的很好。
“与你没有干系,许伯容,难道你该知道你已经是个死人,死人就该有死人的规矩。”
越执心中微微泛起波澜,无名是在说许伯容吧,可是这许伯容为何闯入这里?
他虽然疑心,可心中竟无端端的生出许多期待来。
他蓦然想起一首诗来,约莫是说女子期盼丈夫,可他却始终无法想起这诗句来,仿佛有他的记忆被人活生生的剜去过一般。
他头疼,却寻不到缘由,心疼,然药石无医。
他几乎要疯了。
然而却听见那个人男人沉稳如海的话语。
“活人的规矩尚且由我来定,更何况死了,让开!”
无名微愣 ,似乎要从他眸光中寻出几分真意,末了却还是退开。
“忘记不好吗,又或者说互不相欠不好吗?”
他不知,只好低低喃语,许伯容只在经过他身侧时深深看了他一眼。
“无名,你瞒我。”
他下了定义。
许伯容不是个善者,既被哄骗了一次就不会有第二次。
“里面的人,是有什么我非见不可的人吧。”
他眸光坚定而沉稳,如久经磨砺的曜石是,无名沉下一口气,随即看了眼他身后,方才他与越执要抓的刺客被腰带缠住双手,嘴里喊着抹袜,大概是怕他自杀才如此。
“我去看看他。”
无名退出一条路,十三却并不看他,只死死看着越执,看着这个曾经许伯容的心上人,如今他的眼中钉,肉中刺。
“十三。”
许伯容鲜少用这种语气与他说话,他向来温文尔雅如一杯清茶,如今却为越执变的急躁的如沸水。
他的不安并非没有来源,他悄悄拔剑,在越执与他一般高,他努力挡在越执前面,甚至想要在许伯容看见越执道最后一刻杀了他。
这个男人不该活着。
“祸害!”
他大怒,随即拔剑,越执闪避不及,却在一声巨响后天光全然不见。
砰!!!
无名未来得及大喊,他甚至来不及离开,那刺客眼里的悲哀让他感到不安,那刺客竟不知在何事挣脱了腰带,他没有逃跑。
无名早该是死人,闻不见那浓烈的火药味。
西谷阁被藏了炸药,爆炸的瞬间火光冲天,奇怪的是越执却觉周身冰凉,如浸没在深水中。
可惜越执没能看到许伯容的脸。
“咳咳咳……”
有什么压着他。
西阁塌了。
然而他却毫发无损。
就是身上太重。
压着他的东西触感甚好。
“莫非是十三……”
他浑身疼的厉害,大脑昏沉却还是能在这个时候胡乱猜测。
方才还要杀他的人却为他挡了火灾。
他轻笑。
“你笑什么。”
出乎意料,“十三”声音是意外的好听。
“我笑你分明是要杀我,却为我挡了一劫,真是造化弄人。”
“十三”闻言不语,越执浑身酸疼的厉害,手臂麻木的很,手指却总觉有一种粘稠的触感。
他动了动手。
“别动。”
“十三”大概是在隐忍,说话像是花光了他这辈子的力气似的。
越执清楚,大半的西谷阁都坍塌在此处,十三为他挡了难,受的伤也该不轻的。
“我不会杀你。”
他这话倒是说的奇怪,好像方才拔刀冲来的不是他似的,越执心知这种时候不该再瞎拆台,索性应了,于是十三再未说话,他的头枕着越执的胸膛,他听着越执余惊未平的心跳,忽然就生出一种奇异的感觉。
“越执,你红衣,很好看。”
他这是什么话?
“谢了。”
越执可并不觉这是赞许,他想了想还是道:“十三,其实不止红衣,是我人就好看。”
“十三”愣了愣,随后干咳了一声。
“即便是朝廷才有的天雷也不该有如此威力。”
这人怎么话题换的那么快?
越执心下腹诽,随后想了想才模棱两可道:“或许不止一个炸药,又或者……唔……”
“十三”听出他的犹豫。
“或者根本就不是爆炸……”
而是这西谷阁本来就该坍塌了。
许伯容没再往下说,毕竟他并无实证。
没有实证的猜测无异于诽谤垢陷。
而在越执面前,他不愿露出任何不好。
即便他并不知道为什么。
“这西谷阁没能烧起来。”
他只如此说。
这“十三”不像十三……
越执心想。
“那许伯容,你为何不去护着他?”
这反而成了他的疑问。
“你为何不去护着无名?”
“十三”反问,他这是有诡辩的嫌疑的,可越执没说,权顺着“十三”的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