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周复礼是铜牙铁齿,今天也休想蒙混过去。
一群孩子睁开眼的时候,周复礼和司马煜已经开始上山了。
两人走在最前面,旁边跟着几个奇怪的人,明明腿挺长,但却倒腾着小碎步,特别有意思,再后面就是那些凶神恶煞的人了。
“我们也跟上去,他们要是敢欺负小圣人,我们就扑上去咬他们。”露出两颗小虎牙,生意也不做了。
周复礼边走脑子边在飞速转动。
这可怎么办?以司马煜那睚眦必报的性格,要是让对方发现一点不对,他可能就活不过今天。
本来还以为危机暂时解除了,没想到直接来了个随时能炸毛的。
第14章 见不得人
周复礼一路上都能感觉到一双眼睛在盯着他,袖子下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此时的司马煜在他看来如同一头择人而噬的恶狼,随时都有可能给他致命一击。
好不容易逮了个机会,让知墨先回去将小奶狗海棠藏好。
至于解释?
解释不清的,总不可能随便给司马煜按一个罪大恶极的罪名,然后说自己就是因为这个撞了柱子,别人又不傻,子虚乌有的罪名别人怎么可能认?
解释这条路行不通,那么……
周复礼走进院子,带着人向书房走去。
刚准备踏进屋,司马煜直接就懵了,因为周复礼反手就将门关上了,而他……还没有进去。
周复礼敢将堂堂陛下关在门外?
他不敢,哪怕他顶着个小圣人的名号,那也是取死。
所以门关上后又打开了,从门缝里露出一个小脑袋,正是周复礼的小书童知墨。
“小圣人说,他已经知道你来这里的目的了,小圣人说,如果你想知道事情的真正原因,先让其他人退下。”
周复礼现在最急迫的事情其实应该是将舌头捋直,不然像现在这种突发情况还得让知墨传话,其中风险实在太大了。
司马煜还在惊讶周复礼直接让他吃了闭门羹,别说他,连周围随行的人都楞住了,这不像是小圣人能做出来的事情啊。
但一听,心里不由得一缩,陛下这是要和小圣人说撞柱子的事情?
陛下在老陛下还有几位辅政大臣的逼迫下都不肯透露哪怕一句,现如今,小圣人也要陛下屏退所有人才肯详谈,甚至不惜将陛下关在门外。
看来小圣人撞柱子,真的是发生了什么天大的见不得光的事情。
司马煜眉头一皱,这个周复礼到底怎么回事?
他们能有什么不能在人前说的事?
司马煜还没有反应,旁边的老公公已经向周围护卫的人使了个眼色,在他看来陛下和小圣人同时都想要保密的事情,怎能让他人听了?
连他自己也向远处走了一段距离,“陛下请放心,此间事奴家保证无一人能传出去。”
司马煜:“……”
怎么感觉突然神秘兮兮的?
既然周围护卫的人都已经保持了距离,他也没有阻止,眼睛看向那扇门,他倒要看看周复礼在搞什么名堂。
反正今天,无论如何周复礼也得给他一个满意的答案,不然休想走出这扇门。
这时,门里的小脑袋又露了出来,声音压得有点低,“小圣人让我问你,串串好吃吗?”
司马煜:“……”
周复礼该不会以为一道他喜欢的吃食就能揭过一切吧?
不过那串串的味道的确是极好的。
还没回应,知墨的声音又传了出来,“小圣人问你,想不想充实一下你的小金库?”
“小圣人问你,想不想试试被老百姓拥戴的感觉?”
司马煜是真的懵了,哪怕他来的路上想了无数可能,甚至周复礼真能说出一个连他都不知道他犯过的天大的错误,但就是万万没有想到现在这种情况。
关键是,现在是啥情况?
充实一下他的小金库?他做梦都想啊,知道他这个皇帝平时有多憋屈?
司马煜现在的情况的确十分特殊,按理,通过慢慢经营自己的产业,又或者通过母系家族的支持,日子怎么也比大部分功勋过得好。
但司马煜是空降的,他除了坐上了那个位置外什么都没有,没有母系家族的支持,也没有宗亲的支持,手上倒是从老皇帝那分到了一些产业,可惜不善经营,关门得差不多了,不来钱有个卵用。
所以他现在的情况就有些尴尬了,不知道多少人私底下在看他的笑话。
上次倒是有个“好心”的大臣提议多征收点税丰厚一下他的小金库,但已经被左相让人砍了脑袋,坟头草都已经长得老高了。
司马煜听到充实一下他的小金库,眼睛差点都绿了。
还有,想不想试试被百姓拥戴的感觉?
他虽然坐在位置上了,但以为他心里不明白,这位置可没有想象中那么稳,他不是皇后的亲儿子,和其他宗亲也没有一个熟的,他基本就是个光杆皇帝,历朝历代从那个位置上被拉下来的可不少,很多和他现在的境地差不多。
有多少人以他来自市井,暂不适合理政为由,给他设置重重障碍,现在老皇帝还在他都这么艰难,可想而知要是老皇帝哪一天突然升天了会是个什么情况。
他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得民意,被百姓拥戴,让那些中立的大臣拥护他。
但哪有那么容易的事情,这方法也是最难的。
而且……最气人的是,他这不是因为“逼“得自己的太傅撞了柱子,被人将消息传得沸沸扬扬,在市井中得了个狗皇帝的称号,狗皇帝还能有个屁的民意?
周复礼这个帮凶,一定是敌人派来折磨他的。
不过这两点直击要害,正是司马煜现在需要直面的最困难的事情。
一时间司马煜直接就被带偏了,脑子里面全都是小金库和得民意,其他什么想法暂时都得靠边站。
周复礼的目的也是这个,既然无法解释,那么就直接将人带偏。
这时知墨的声音又传了出来,“小圣人说,他将串串的配方给你,你在洛阳不是有不少因为经营不善空着的铺子?打整出来开串串铺子,赚几个小钱充实一下小金库还是勉强可以的。“
司马煜:“……”
串串在洛阳有多火爆?现在大街小巷都在讨论,要是这个时候开铺子……
就算他不懂做生意也知道,自古以来最赚钱的就是吃穿住行,没人能离得了这几样,更何况是独门生意。
司马煜心里突然就火热了起来,这点小钱他看得上啊,只要有配方,以现在这个情况,想不赚都难,他的小金库怎么也得进账不少吧……
想了想,道,“但这和被百姓拥戴有什么关系?“
这才是他最关心的,丰富小金库只能说是意外之喜。
周复礼心道,司马煜既然这么问,看来是认可他的串串铺子能赚钱了。
其实他也想自己赚这个钱,作为现代人,对金钱也特别执着啊,可是商人无论怎么说其本质都是赚百姓的钱,只要他一天头上顶着小圣人的称号,他就不可能经商。
一个忧国忧民的圣人怎么可能一天想着赚百姓的钱?哎。
周复礼又让知墨传话,怎么赚民心说实话这比赚钱还容易。
……
司马煜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现在正在掰着手指数他手上有哪些产业可以打整出来开铺子,东市西市他好像有不少位置不错的铺子,开铺子的钱不能从皇室内库拿,更不能从国库拿,得他自己出,不然赚来的钱就不是他的了。
没有母系势力的支持,没有宗亲的支持,他这个光杆皇帝一切都得靠自己。
司马煜边走嘴里边嘀咕,“周复礼还是向着我的,啧啧,要不以后少和他对着干?”
旁边的老公公见司马煜有些出神,温和的问道,“陛下,此行的目的达成了?“
司马煜一愣,他此行的目的是什么来着?
对了,他是来责问周复礼的。
要不现在回去再责问一次?
但怎么感觉没有刚才的理直气壮了?
算了,他现在已经顾不上责问周复礼了,他要回去充实他的小金库,对了,还有赚民心。
周复礼那一套还真是……忧国忧民,估计也只有他这样真正心忧天下的圣人才能想到这样的办法。
此时,司马煜心中心忧天下的圣人,心痛得想在地上打滚。
“好歹配方是自己的,怎么就是说不出口让他将开铺子赚的钱分自己两成,哪怕一成也好。“
想想一个当世圣人,一个当朝皇帝,在那里偷偷摸摸商量分钱,那画面还真是……
“亏了亏了。”
叹息了半天,“算了,拿了钱也没命花,就当花钱消灾,小皇帝平白占了自己便宜,他要是有点良心总不好在拿撞柱子的事情来纠缠。 “
“这钱也算花得值当。”
将串串的配方交给小皇帝去洛阳开铺子,肯定会影响小板凳他们一群孩子那个铺子的生意。
但周复礼还是有办法留住最核心的食客,只要他时不时推出一个新的菜品,再更新一下配方,那些真正的吃货哪怕是为了尝鲜也会前来。
正好给小板凳这些孩子减减负,他们现在的铺子都是超负荷的状态,一开张就忙得停不下来,都没什么时间休息。
司马煜走后,周复礼就开始找一群孩子练习说话了。
从这次的突发事件来看,他无论如何也得先将舌头捋直了,不然遇到点事情,开不了口说话实在憋死他了。
周复礼开始尬聊,一群孩子开心得不得了,他们最喜欢和小圣人聊天。
……
一行人回去洛阳后,司马煜身边那位老公公直接去了隆庆殿。
老皇帝问道,“你说他们屏退了所有人?“
老公公点点头,“小圣人甚至将陛下拒之门外,不屏退所有人都不愿意谈。“
“这……“老皇帝一脸八卦,”你说他们两人之间到底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老公公:“……“
这话说得。
几天后,洛阳城中,东南西北,几家位置不错的铺子重新开张,开张当日,十里飘香。
不用问,大家都知道这开的是什么铺子了。
一时间客满为患。
同样的一个铜板一串,算得上是地地道道的平民食品,唯一不同的就是,多出来一笔叫锅底费的费用。
这铺子还大张旗鼓的宣布,其东家就是当今陛下,这可惊讶到了不少人。
要知道皇室做生意都得披上皮,不然得落下一个与民争利的恶名。
毫无顾忌将陛下浮出表面,这波操作实在让人看不懂。
当然也高兴坏了某些人。
私底下,暗藏涌动,一封封联合进谏的折子如同有预谋一样,几乎在同一时间绕过了小皇帝送去了隆庆殿老皇帝那里。。
于此同时,在民间,一个叫儿童基金会的组织也悄无声息地出现,听说与新开的那些串串铺子有些联系。
当然儿童基金是什么还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将它放在心上。
老皇帝收到那些折子气得从病床上差点蹦了起来,倒不是因为司马煜自己开铺子,皇家做生意也没什么稀奇。
他气的是,做生意就做生意吧,高调个啥啊?
现在好了,全是进谏与民争利的折子,司马煜是嫌弃他狗皇帝的名气还不够臭不可闻?
看看这些折子,就差直言小皇帝是个只知道搜刮民脂民膏的昏君了。
第15章 儿童基金
老皇帝第一时间就将司马煜叫到了隆庆殿,那呵斥的声音差点将房顶都给掀了,惊得司马煜都以为老皇帝这次怕是回光返照了。
司马煜今天特别乖,骂就骂吧,完全没有反驳一下的意思,倒是将老皇帝看得一愣一愣的,这不像司马煜平时一点就炸的性子啊。
隆庆宫外,闻讯而来的大臣跪了一点,他们担心小皇帝诉诉苦,老皇帝就此将此事揭过了,他们的努力不就白费了。
“陛下,与民争利,有损皇家颜面,有损江山社稷。”
“陛下,莫要为了几个铜臭之物失了人心啊。”
“先例不可破,臣建议,将那几间铺子暂归国库……”
隆庆殿中,司马煜撇了撇嘴,说得冠冕堂皇,但这些人中有多少是真的忠心直谏,有多少心里还带着别的心思,鬼知道。
要是真的将他才开业的铺子收归国库,对整个大晋国库来说,这点东西九牛一毛都算不上,但对他声望的打击可就大了,不就坐实了他搜刮民脂民膏的行为,也不知道便宜了什么人。
隆庆殿中,老皇帝叹了一口气,他怎么能安心将大晋的江山社稷就这么交付出去,这点小事居然都能闹到他这里来,现在看来,也只有趁事情没有闹大,就这么止住的好。
正准备说话,没想到司马煜先开口了,说出来的话,老皇帝都以为自己耳朵背听错了。
“父皇,别人都以为我做的商人谋取钱财的生意,其实不然……”司马煜一本正经的说道,在外面一群谏臣苦口婆心劝解的声音中特别的突兀。
司马煜边说心里还在想,要不是周复礼那一番话,他都不知道他开几个铺子做的是多伟大的事情。
老皇帝有点懵,他这不学无术的儿子说的啥?
开的铺子不是商人谋取钱财的生意?那它还能是个啥
老皇帝眼睛都瞪大了,他倒要看看他这儿子要怎么狡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