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削瘦单薄的身板,清清朗朗的斯文模样,她好似没办法想象阿纵领兵作战的风姿。
脑海蓦地闪过她于千军阵前凭着一柄长刀将她救下的画面,不得不说,那样的淮纵,真得担得起举世无双。
“好了好了,我你什么时候都能看,快来尝尝你心心念念的灌汤包,凉了就不好吃了。”
她心心念念的是灌汤包吗?萧郡主不动声色地看她一眼。
要说偌大的侯府想吃什么没有?吩咐下去,大厨们挖空了心思也会让主子满意。
但萧行一觉醒来偏偏说想吃桂元斋的灌汤包。
她就那样软绵绵地依偎在淮纵怀里,睡眼惺忪,眼角还带着初醒时的淡淡湿雾,嗓音勾着一丝丝撩人的哑,抱着淮纵胳膊用生动绝好的文辞形容了好久没吃过的灌汤包。
一时间,听得淮纵自个都馋了。
她有心撒娇,娇起来就是让淮纵跪下来喊她小祖宗都使得,更别说只是想吃花钱排队就能买到的灌汤包。
躺在榻上美人在怀的小侯爷舍不得起,恰好刚睡醒脑子犹昏沉的萧郡主也是这般想。两人腻腻歪歪好一会,差点再勾出火来,至此萧行才算真的清醒了。
清醒后的萧行让淮纵心生失落的同时多了分敬重,清早起来,喝了杯茶就翻身上马出府。
热乎乎的灌汤包不仅暖了萧行的胃,也暖了萧行的心。雪天风寒,她只是尝了一口,从她嘴里得到满意,淮纵便抱着人回房。
“慢慢吃,呐,别光自己吃,喂我一口?”她巴巴凑过去,萧行笑着用长筷夹了两三嘴能解决一个的小灌汤包喂到她嘴边。
淮纵大大地咬了一口,小汤包一下子缺了一半,看起来惨兮兮的。
“来喝口茶。”怕她噎着,萧行给她递了杯茶。
三两口茶下肚,五脏庙里总算填了暖融融的吃食,淮纵眉眼弯弯。她笑起来比寻常女儿家多了分狡黠和俊朗:“阿行你别动,我来喂你。”
床上床下萧行都习惯了被她伺候,喂食这件小事她也乐得和淮纵分享,文文雅雅地坐好,挨她近了,近到呼吸能闻到淮纵无意从梅林沾染的清冽梅香。
娶个媳妇有时候像多了个小祖宗,有时候又像养了个孩子,总之妙处无穷。淮纵做起这事来得心应手,只恨灌汤包买少了,她都没喂够呢!
一双清澈纯净的眼睛直接瞪圆了,盯着那空了的竹屉。萧行笑她孩子气:“这样刚刚好,不然少不得要吃撑了。”
淮纵失望地收回视线,委屈道:“那饱了吗?”
“饱了。你呢?”
淮纵摸了摸肚子:“我也饱了。”
算起来她这投喂的,比被投喂的吃的还多,俏脸悄悄映出一抹细不可察的红晕。
窗外风雪连绵,正所谓暖饱思.淫.欲,淮纵低头以茶漱口,抬眸间望见早已收拾妥当的某人。
看她优雅娴静地坐在书桌前提笔蘸墨,思绪飘飞,想到了夜里伴着簌簌风雪声在书房纵情肆意的一幕。
她坐在那默然无语,四周静悄悄,萧行在宣纸画完一枝寒梅才意识到她许久没吱声,漂亮的眸子缓缓轻抬,正好对上淮纵那双闪烁着耀眼流光的眼。
一眼,似乎直接窥见了她的心,萧行捏着笔杆的手微微用力,心直接乱了:“你、你又在胡思乱想什么?”
或许是受了淮纵的影响,她此刻再环顾清雅温暖的书房,一颗心都在发.烫。匆匆垂眸无意望见手里细长的笔杆,不知想到什么,下意识丢开。
狼毫笔吧嗒一声落在书桌,她盯着宽大堆满文辞典章的长桌,眼前闪过羞人的狼藉,脸倏忽红了。
清清朗朗的笑声洒落在书房,淮纵笑得天真灿烂,萧行羞恼瞪她,哪能想到眼前有着赤子之心的人,夜里竟能缠着她做出那样斯文扫地之事?
淮纵悠悠闲闲地举步绕到她身后,俯身耳语:“阿行,下雪天最有意境了。”
萧行可没忘记她昨夜也是这样说的,上身端正地坐在桌前,重新拾起笔杆,三两笔勾勒出猫儿胖乎乎的轮廓,心思却好像不受控制地飘远。
她暗怪淮纵故意搅乱她的心,这人着实不正经,什么事都敢乱来。
端方如玉的小侯爷形象一去不复返,连带著作为鸾城世家女典范的萧郡主行事都出了格。
淮纵最喜欢从她清清淡淡的神色里窥破她内里的隐秘,一双手落在萧行肩头,不轻不重地揉.捏起来。
她伺候人委实有一套。萧行紧绷的身子聊聊放松,搁了笔,头微仰,越发衬得那截脖颈诱.人而修长,后背完全倚在椅背,慢慢闭了眼。
“舒服吗?”
“嗯……”
淮纵又是一笑:“今天我什么都不做,就陪着你可好?”
鸾国能迅速稳住朝局可以说是所有大臣共同努力的结果。
凛春侯带领精兵强将重新捍卫了强国威严,抵御冶蒙二国,大胜。边关太平,朝堂也跟着平稳,所有人都没忘记迎回帝后的艰巨任务。
不说旁的,回城后淮纵肩上的重担一股脑压下来,从西山归来,经常连日忙得不可开交。
身份地位摆在这,她根本没有太长的时间呆在家中,是以所谓的夜夜笙歌只能说是有心无力。
她这会说要全天陪着萧行,萧行睫毛微颤,忍着心动问道:“不忙了吗?”
“快要年关了,想多陪陪你。”
“嗯……”
淮纵心痒难耐,歪头亲.吻.她侧颈。
软软的吻落在肌肤,萧行身心不可抑制地起了颤.栗,难耐之余下意识攥住这人柔软的衣角。
有一个武功盖世精力充沛动不动就爱撒娇讨好死缠烂打的伴侣,似乎无法避免这样那样的事,到了如今她只庆幸自己不是一碰就碎的脆弱花瓶。
承其欢好,予她慰藉,她知道淮纵舍不得她,当然,如果可以的话萧行也恨不得能随心所欲地将淮纵装进小口袋,走到哪儿都带着,想了就看看,实在想了就亲亲。
她仍旧靠在椅背,闭着眼,淮纵意犹未尽地放过她,再开口嗓音软得厉害:“阿行。”
萧行被她喊得失了魂,反应过来淮纵继续为她按摩肩膀,没了之前的缠绵失态,她忍不住睁开眼。
一霎那,年少时的淮纵和如今被血与火催逼着成长的淮纵在她脑海走马观花,她将手搭在肩膀,覆在淮纵那只能提笔能提刀能做尽一切坏事的手上:“实在想吗?”
她故作矜持是一回事,但淮纵真的想,她哪会拒绝?她们因为误会冷战的那三年淮纵常常为了故意气她说她假正经,仔细想想似乎也没错。
人人都道她是世家女典范,是再尊贵不过的皇家郡主,可于萧行而言,她仅仅是一个心有所爱的女人,其次她是淮纵的妻。
她嘴上斥淮纵荒唐,可哪次不是尽兴而归?
风雪天的确好意境,她等着淮纵点头,哪知那人唇角微弯:“阿行,这次,可是你自己胡思乱想了。”
萧行一怔,然后被她气得什么绮念都没了,咬咬牙:“那你装出一副那样子做甚?”
“我哪样子?”
默默咽下那句‘欲.求不满’,大好的情.调全被某人破坏了!萧行执笔大开大合地在纸上写了一个忍字。看得淮纵在她耳边欠揍地逗弄:“忍什么?”
“忍着不揍你。”
“哦……”淮纵十五六岁的年纪就非常喜欢这样逗她,而今二十几的人了这习惯还没变。
她嘴上说不要,偏偏不遗余力不要命的在萧行身上点火,‘忍着不揍人’一说,兜兜转转还真就成了‘忍.欲。’
萧行难受地看她,水润的眸子看得淮纵心颤:“别闹了好不好?”她扯了扯淮纵衣袖,扯一下顿两下,说不出的纯真诱.惑。
见她如此,淮纵才晓得自己失了分寸,端过放在书桌的茶水一饮而尽。
看她把阿韭为自己准备的茶一口气喝光,萧行眨眨眼,把口渴那句话吞回肚子。雪天景好,但若蹉跎在榻间未免可惜。
她不说淮纵却敏锐地看出来:“渴了?”
抬手倒了杯热茶,手捧杯子奢侈地用寒冰真气降温,须臾,热茶成了温茶:“阿行,给你喝。”
武功好原来有这么多的好处,萧行一阵羡慕,眸光深处看着淌着一丝丝浸着柔情的崇拜。
饮了茶水消了体内的燥.热,她眼睛存着盈盈水光,放下杯子,举手投足恢复了世家贵女的淡然:“阿纵,我们去踏雪寻梅吧?”
“踏雪寻梅啊。”淮纵眼睛一亮:“院里放不开手脚,不如咱们骑马去梅山赏景?”
不说青梅竹马的情意,单在风雅二字上的默契,她二人就称得上知己,一番准备两人共乘一骑兴冲冲前往梅山。
风雪遮人眼,萧行侧坐在马背牢牢抱着淮纵的腰,担心她冷,淮纵不间断地用内力暖着她。
踏雪寻梅实乃文人最爱做的雅事,煮一壶烈酒,寻三两友人,不惧风雪尽情高歌。梅山多的是这样的文人墨客。
但梅山也很大,想完美避过闲杂人等对于淮纵来说不值一提。
腊月,梅花盛放,空气里满了氤氲扑鼻的香,深山清幽,淮纵一身白袍站在梅树前,眉眼含笑,萧行望她一眼,敛袖提笔,专心作画。
她早就将淮纵的神与魂印在心中,以至于淮纵悄无声息地来到她身边,画上那人风华绝代,情深意切。
曾有许许多多成名的大画师上赶着免费为凛春侯作画,但那些人笔下的凛春侯是风流倜傥正儿八经的男子,唯有萧行笔下,画的才是她的魂。
剥开那层欺瞒世人的伪装,能文能武的凛春侯是再真实不过的女子,她无数次触碰她的身,触摸她的心,萧行这位枕边人当得尽心尽力,尽心地她自己都脸红。
“怎样?”
“好极了。”作为奖励,淮纵乖乖地捉了她的手放在心口,眼里勾弄出作弄人的笑:“阿行,因为你,我的心跳得好快啊。”
萧行呼吸一滞,心神被她牵引,喃喃道:“那怎么办呢?”
收好画像,淮纵牵着她的手来到开得最盛的梅树下,高山寒梅,风雪交加,她弯了眉,柔声问道:“你说呢?”
萧行轻.咬下唇,自然地用双臂搂住她脖颈,尾音轻颤:“阿纵…我爱你……”
寒冬腊月,两颗心彼此温暖,忘情拥吻。无人踏足的偏僻之地,风声传来,梅花与雪花落了一地。红得更红,白得更白。
她爱她,她知道。她爱她,她也知道。情至深处,甘心谱出最华美的乐章,万千动人,只予你听。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啊啊太美了!我写出来的不及她们万分之一之美(捂脸)
……
图个好彩头,在第99章的作话里祝青山和大长安生日快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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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从梅山耽搁许久, 赏尽了风景,淮纵躬身为萧行系好挡风的裘衣斗篷, 见她脸色红红, 担心山上的风雪把人冻着, 她握着萧行的手:“怎么脸看起来那么红?这手也不冷啊。”
她大多时候是蛮有情趣的, 只偶尔呆呆的, 比如现在。
正是因为再亲近不过的关系, 萧行才越发的不好意思同她说实话, 她低着头:“无碍。”
“真的无碍吗?”
见问不出什么, 且不说信与不信, 淮纵扭头去牵马。
凝视着她瘦削挺直的背影,萧行偷偷松了口气。她只是忽然觉得害羞罢了。
阿纵悉心照料她的样子俊俏温柔的让她看得移不开眼, 她的一句话, 一个随随便便的动作,落在她眼里都有着与旁人不同的分量。
指腹轻贴在唇瓣, 停驻在原地, 她忆起那个梅树下缠绵悱恻的吻。
她会永远记得这天, 记得淮纵带给她的每一分悸.动。
举目望向寒风中凛然振奋的梅花, 天气越冷,它越是盛放。萧行将丝丝缕缕的感慨收进心底, 笑着去捕捉某人身影。
白马唏律律的踱着步子过来, 在风雪里晃了晃头,耳朵一动一动的看起来很是可爱。淮纵潇洒坐在马背,朝萧行递出手:“阿行, 上来。”
萧行放心地把手交给她,一阵柔和的力道下一刻她已经被淮纵拥入怀:“挨着我,离我近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