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君侯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仙气十足

作者:仙气十足  录入:09-07

  堂中人义愤填膺,纷纷开始议论起来。唯有闻雪朝微微偏了偏头。
  他差点漏了一件事。
  “雪朝,你想到什么了?”赵凤辞留意到了闻雪朝的不寻常,开口问道。
  “方才忘问了。在清腐灵发作之前,可有法子能认出何人被种了毒引?”闻雪朝问乌小娘子。
  乌小娘子怔了一瞬,眼睛随即亮了起来:“是了!此毒虽无解法,倒的确有识别的法子!人一旦被种了毒引,身上便会有不同程度的腐蚀之状。最先开始溃烂的,便是耳后,靠近后颈的位置。不仅仅是中毒者,就连施毒之人,因经手过毒引,也会有类似的情状。”
  闻雪朝站起了身:“诸位可记得,那老秀才也是中毒之人。为何尸首放在献城官府多日,官府中接触过尸身的军士和仵作仍无人有恙?”
  “只因给老秀才下毒的胡人已经死了。”闻雪朝说,“毒引与瘟疫不同,并不会大范围传染,唯有以清腐灵相辅才会发作。”
  “陛下,如今迫在眉睫之事,便是要找出携带清腐灵入关的胡人,再将已中了毒引的百姓严密保护起来,不让他们有接触到胡人的机会。”
  堂上诸将开始商讨保护百姓之事,赵凤辞盯着神情专注的闻雪朝,脑中却想起了另一件事。
  以鬼蜮伎俩,残害苍生百姓。谓之不仁。
  若说从前种种,仅仅是胡部与中原王朝数百年来的旧怨。那尉迟景如今的所作所为,已触及了他身为一国之君的底线。
  他与尉迟景,早已是不共戴天的死敌。大芙和延曲部之间,终有一战。
  逆天而行者,必诛之。
  闻雪朝和这天下,终究只属于他赵凤辞一个人。
  *****
  镇北府内灯火通明,众人挑灯夜谈,商酌应对延曲的计策,不知不觉便已入了夜。
  赵凤徽本想悄悄打个哈欠,看到堂上满脸肃然的五哥和仙子,硬生生憋了回去。
  就在前几日,五哥称北境事态紧急,带着仙子便要微服北上。自己不知脑子搭错了哪根筋,一时心血来潮,恳求着五哥带上自己。
  他对五哥说,来日若要继承五哥的衣钵,总要去体会一番南北民生。亲身所历,方能知民间疾苦。知民间疾苦,才能行明君之道。
  不过就是嫌宫中闷得慌,广阳的千金小姐们又整日想尽办法缠着自己,想要外出逛逛罢了。
  但他不敢同五哥说,怕又被五哥罚抄书。
  仙子也劝五哥,说自己长大了,总要出宫来见见世面。五哥不听自己的苦苦恳求,倒是对仙子言听计从。经仙子一番劝,竟然就这么同意了。
  赵凤徽抬了抬眼皮,强撑着不让自己在堂上睡过去。没料到刚点了下头,便被眼尖的五哥发现了。
  赵凤徽心虚地直起了身,扬起了无害的笑。
  五哥瞥了自己一眼:“你若倦得不行,就先回屋歇息。”
  他连忙摇了摇头,脑袋晃得跟个拨浪鼓似的:“我出去逛逛便可,不打扰五哥谈正事。”
  五哥“嗯”了一声,转头便对翟副帅道:“找个亲卫陪他出门,莫要出了什么差池。”
  赵凤徽心中颇有些纳闷,对着五哥和仙子吐了吐舌。他本想一个人偷偷溜出门,在云州的街市随意逛逛,如今倒好,空打了一手好算盘。
  翟副帅对身后副将叮嘱了几句,副将转身出了议事堂,半晌后带了个人回来。
  “孟楼,奉侍好十殿下。若是出了任何差池,唯你是问。”翟墨对来人道。
  “属下遵命。”
  赵凤徽轻轻哼了一声,懒洋洋地抬起了下颔,俯首看着单膝跪在自己身前的高个少年。
  目及之处出现一双绣龙纹的银色软靴,在自己跟前一晃一晃。
  孟楼低垂着眼帘,看着靴子上的小绒球荡来荡去,英俊的脸上冷冷淡淡,看不出是什么表情。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当了鸽子精,今天多码一点补偿仙女们QAQ
  希望大家还记得小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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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最高楼【十七】
  天山明月, 大漠归雁。云州作为北境关内第一城,塞外胜景自是数不胜数。
  镇北府就坐落于云州城北,背靠雁荡关隘, 宛若一尊守护神, 伫立在十六州之北。
  赵凤徽知道,五哥和母妃自小都在镇北府长大,听惯了长韵相和的羌笛, 享惯了纵马驰骋的快意, 自然不喜拘于褊狭窄小的宫闱之中。
  他心中是有些艳羡的,自打明事起,自己便从未出过广阳半步。身上虽流着镇北儿郎的血,却从未真正踏足过这片故土。
  赵凤徽穿过镇北府的校场,走入了云州城区的街市。翟伯父指派给他的这高个小子是个闷葫芦,牵着马跟在他的身后, 路上一声都不吭。
  “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孟,孟楼?”赵凤徽在路边拾了根狗尾巴草, 叼在嘴里嘟嘟囔囔。
  “嗯。”孟楼答道。
  “你这名字倒是有趣,为何要名楼?”
  “大帅取的。”孟楼说。
  赵凤徽有些兴致缺缺,将狗尾巴草随手扔了。这小子也算是忒没眼色,宫中那些禁军羽林卫, 谁见到自己不是尽力上前巴着,就想着若是将自己侍奉好了,便能有机会在五哥面前露个脸。这孟楼倒好,如此惜字如金,倒显得自己颇为主动了。
  两人相对无言地沿着正街走了半个时辰,赵凤徽看到不远处的街坊内, 有一片灯火阑珊的高台楼阁。楼与楼间回廊相连,阁台内隐隐传出些嘈杂的喧闹声。他有些好奇地瞪大了眼睛:“云州怎还有这样的廊桥水榭?”
  一直沉默寡言的孟楼终于动了动,走上前一步,伸出手挡住了赵凤徽:“十殿下,此处人多繁杂,咋们还是去别处吧。”
  赵凤徽一时被勾起了好奇心:“你说说,那里到底是做什么的?”
  若说形制,倒与广阳的青楼有些相像,可楼前并没有迎客的女子。若是客栈酒肆,倒也说得通,不过这天寒地冻的塞北之地,竟会有这等雕栏朱阁,倒也有些新奇。
  孟楼默然了半晌,缓缓开口道:“这是胡部大商与中原行商的易货之地,做的多是大宗买卖。平日还兼做款待行乐之地。”
  几座店家门口的锦旆被北风吹得猎猎作响,巨大的“酒”字在灯火下十分夺目。赵凤徽踮起脚尖远眺了一番,举足便往前走:“这天气也太冷了,走,去点半两热酒暖暖胃。”
  孟楼张口欲阻止,却发现十殿下走得飞快,须臾间便同自己拉开了距离。十殿下靴上的绒球又开始左右晃悠,孟楼盯着绒球愣了一瞬,还是牵上了马匹,匆匆跟上了前面的十殿下。
  赵凤徽其实在京中很少饮酒,平日五哥看得紧,只能趁出宫赴宴时过过酒瘾。孟楼紧蹙着眉头,跟着十殿下在一家酒肆的二楼雅间内坐下了。
  赵凤徽点了两碗热酒,半两牦肉,捧着店小二送上来的手炉,心满意足地瘫在了椅垫上:“还是屋内舒服。”
  他歪过头瞥了眼立在身后的孟楼:“还站着干嘛?坐下来陪我喝酒啊。”
  孟楼嘴角僵了僵,终是不敢忤逆十殿下的意思,走到案几对面,慢慢坐下了。
  大帅和翟副帅对自己一向放心,不知俩老人家若是听说自己今日带着十殿下午夜纵酒,心中又该如何做想。
  可是眼前这位大芙最尊贵的少年,清亮的眸子中带着十足的欣喜。四处东看看,西瞧瞧,什么都觉得新鲜。许是盼这一刻盼了许久。
  他不愿扫了他的兴。
  小二上齐酒菜后便退出了雅间,整座雅间内只剩下他与十殿下二人。孟楼还未来得及起身,十殿下便先斟满了酒,递入了他的手中:“来,孟兄,我俩今日不醉不归!”
  少年白皙的指尖掠过他的掌心,带着一丝寒冬的冰凉。孟楼怔了怔,却见十殿下挽起袖口,仰起头便将手中热酒一饮而尽。
  赵凤徽满意地咂咂嘴,见到对面的孟楼一直在盯着自己看。他放下杯盏,乐呵呵道:“盯着我看干嘛?”
  孟楼犹豫了一番,最终还是开了口:“殿下与皇上长得很像。”
  赵凤徽哈哈大笑,忍不住打了个嗝:“是吗?人人都觉得我,嗝——与五哥相像——”
  然而性子却是完全不同的。孟楼在心里默默想。
  八岁那年,胡人率军攻进了关内。孟楼一家六口从北境南下,逃入北直隶避难。他在半途与父母走散,小妹又被沿途的暴民生生掳了去。他上前想夺回小妹,却被众人连踢带打,丢进了路边的泥水沟中。爷爷将他了捞回来,带着他连夜逃到了兴陇城外。
  兴陇城杜绝流民入城,城外水粮断绝,爷爷躺在草垛上奄奄一息,只能靠吃树皮过活。
  孟楼明白,若是再无进食,爷孙俩便再也撑不过去了。
  京城的贵人来了兴陇,他不顾死活,扑上前抱住了贵人的靴子,恳求贵人赏自己一些吃食。贵人虽并未立即应允,几日后却送来了成车的粮食,将他和爷爷从生死边缘拉了回来。
  孟楼活下来了。
  他做梦都想要报恩,却再也没能等来那个貌若谪仙般的贵人。
  后来,京中又来了个大人,听官府的人说,这是个比贵人还要厉害的大官。大人交给自己一枚令牌,说那位救了自己的贵人如今有难,若想要报恩,长大后便持着令牌去找镇北军,为国效忠。
  长到十三岁,爷爷辞世。孟楼收起简陋的小包袱,手中攥着那位大人给的令牌,敲响了镇北府的大门。
  “皇上和那位闻大人,”陛下身旁坐着的那位白衣公子,和回忆中那道清风霁月的身影渐渐重叠,“都是我的救命恩人。”
  “你说仙子?”赵凤徽眯了眯眼,面上已隐隐染了红。
  孟楼见十殿下已有些微醺,正摇摇晃晃地挣扎着要起身,匆忙站起身,将半醉的十殿下扶稳了。他推开雅间大门,搀扶着十殿下便欲下楼。
  二楼靠窗处坐着两名客人,小二正围着两人忙前顾后。小二见孟楼扶着赵凤徽走了出来,忙上前道:“这位公子,需要搭把手么?”
  两名客人正在谈事,听到小二出声,视线好奇地朝雅间的方向投了过来。见是两个喝醉的年轻人,便又收回了目光,继续谈着自己的事。
  孟楼察觉到十殿下的身子僵了一瞬,随即便被十殿下一把推开了。
  “我,呕……”赵凤徽捂住嘴巴,又折回雅间去了。
  孟楼朝满脸担忧的店小二摆了摆手,又在小二手心塞了些碎银,示意无事,才跟着赵凤徽返回了雅间。
  赵凤徽倏地将门合上了。
  孟楼看着坐回椅中,面色如常的十殿下:“?”
  十殿下脸上绯红顷刻间消褪了个干净,一双眼睛熠熠生辉。
  “孟兄,你可有看到靠窗坐着的那二人?”赵凤徽低声问他。
  孟楼方才的注意力全在醉酒的赵凤徽身上,并未留意另外二人:“属下并未看仔细……其中一名,是胡人?”
  赵凤徽凑近了他的耳畔:“那胡人耳后有溃烂之状,可另外那名中原人并无异样。”
  赵凤徽心中微沉,若依乌娘子所言,那这名胡商便是携带清腐灵的施毒之人。他约这中原商贾在此处见面,恐怕就是为了在商贾身上种下毒引。
  孟楼仍是满脸不解:“所以?”
  赵凤徽敲了敲脑袋,只当自己喝酒喝傻了。议事堂所议皆是机密之事,孟楼不过是府中一名亲卫,自然不知邪毒一事。
  孟楼见十殿下面色变化莫测,不知这人又在打什么主意。
  片刻后,他听十殿下正色道:“孟兄,翟伯父派你来保护我,定是十分相信你的身手。”
  孟楼:“??”
  “靠窗的那个胡人,你若上前偷袭,有几分胜算?”
  “……九分。”
  孟楼眉心一跳,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好,”赵凤徽一拍孟楼的肩,“去把那人绑了,带回镇北府,本小王重重有赏。”
  孟楼:“……”
  *****
  丑时刚过,议事堂散了席,将领们纷纷出了府,泾阳霖也已在后院歇下。
  昏暗烛光在镂空的窗栏前随风摇曳,映出两道同榻相依的修长身影。
  赵凤辞抚开身边人的鬓边发丝,在他的眉心落下一个轻吻。闻雪朝在睡梦中轻哼了一声,闭着眼睛侧转过身子,抱住了赵凤辞的后腰。
  温热的手指扣在自己的背上,带着软软麻麻的触感。
  赵凤辞的呼吸遽然粗重了些,他低头看着怀中沉眠之人,蹭了蹭他的鼻尖。
  闻雪朝只觉鼻尖微痒,皱了皱眉头,缓缓睁开了眼。
  一抬头便看到了赵凤辞在黑暗中晶亮的双眼,正在热烈而幽深的注视着自己。
  闻雪朝本想缓缓坐起身,却在起身的瞬间,停住了动作,耳垂倏地红了一道。
  赵凤辞又有反应了。
  “雪朝——”赵凤辞扣住了他的腰,不让他起身。
  “不行。”闻雪朝斩钉截铁道,“凤徽还没回府,你倒是不着急。”
  “带他出去那小子身手与朕不相上下,倒是不必担心。”赵凤辞说,“今晚就一回。”“不行——唔——”闻雪朝刚出声,便被赵凤辞揽过了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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