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上[古代架空]——BY:半缘修道

作者:半缘修道  录入:09-29

  明川眯了眯眼:“有一回我想出宫,他不允,我便跟他说我要绝食。他嘴上说着饿死我算了,不过两个时辰便改了主意,同意我出宫。我只是不明白,为何后来变成了这个样子。”
  明川没有再说话,长久的沉默蔓延在他身边。
  言恪问明川:“陛下想离开京城吗?”
  明川笑了,问道:“我什么都不会,离开皇宫后如何生存?再者由奢入俭难,落魄日子我可过不惯。”
  “陛下出过京城吗?”言恪又问。
  明川看了他一眼,眼中带着些狡黠的笑意,他指着这条河:“沿着河往北走,大多是贫民所在,鱼龙混杂,有一个地下黑市直通城外,便是没有身份文牒,带了足够的钱一样可以出城。”明川笑道:“那地方可是我出生到现在去过最远的地方了。”
  言恪望着他,想问问他,既然不想离开京城,又为何去往这样的地方。话到嘴边,终究没问出口,只道:“夜深了,在外不安全,尽早回去吧。”
  明川无所谓道:“国师耳目遍布京城整个京城都在他眼皮子底下,有什么不安全的,等他来接我们就是了。”
  他拍拍衣襟站起来,忽然脑后传来一阵剧痛,天旋地转只见依稀看见言恪利落的劈倒一个人后向他跑来的情形。
  原来他会功夫。明川昏倒之前脑海里只剩这一个想法。
  殿前跪了两个侍卫,初春的夜里还有点凉,他们两个却已经将背都汗湿了。
  容商大步走进来,面上蒙着一层冰霜:“陛下呢?”
  两人打了个寒战,道:“陛下出宫没有坐马车,跑了许多地方,路上将我二人···甩下了。”
  “废物!”茶盏哗啦一声碎在两人面前,两人将头埋的更低,战战兢兢不敢出声。
  “在什么地方跟丢的?”
  “在永定河附近。”
  容商面色沉沉,俊美的脸上蒙上了一层阴霾,他对着容风道:“传本座手令,命禁卫军以永定河为中心,向外搜寻,挖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出来。”
  容风领命离去,容商负手走过来,路过两人身边,沉声道:“若是陛下有什么好歹,你二人便以死谢罪吧。”
  宵禁之后大街上没有一个人,永定河里还零星飘着几盏河灯。禁卫军拿着火把四处走动,搅碎这一方宁静。容商站在桥上,白衣不染纤尘,月色下他的眉眼清冷如冰霜。
  不多时,一个禁卫军拉扯着两个孩子过来了。
  “回禀国师,这两个是住在桥洞下的乞丐,在他们身上发现了陛下的荷包。”禁卫军将两个荷包呈上去。
  那两个孩子还在挣扎:“这是哥哥给我们的,不是我们偷的!”
  容商接过荷包,一个是明川装果干蜜饯的,一个是装钱的,银瓜子和金叶子上虽无标记,但却是宫里的手艺。
  容商瞥了一眼两个孩子:“哪来的?”
  哥哥护着妹妹,道:“是一个哥哥给我们的。”
  “那人长什么模样?”
  男孩想不出怎么形容人,只好道:“他很好看,说话也很好听。还有一个哥哥跟他一块,那个哥哥也很好看。”
  “他们去哪了?”
  男孩摇摇头:“我不知道,他们原先在那,那边的台阶下,后来我们就先走了。”
  容商命人过去查看,将手里的荷包收起来,对容风道:“给他们拿些银子。”
  男孩问:“他们怎么了吗?”
  没有人理他,容风将银子递给他:“与你们无关,快走吧。”
  女孩犹自望着那个装着糖的荷包,跟着哥哥一块让人带出去了。
  容商转身去了明川逗留过的石阶,干干净净不见打斗的痕迹。
  他捏紧了手里的荷包,沉声道:“加派人手。”
  容风在旁看着,恐这样大张旗鼓,明日朝中会人心惶惶,他刚出言想要劝,被容火一把拉住,对着他摇了摇头。
  禁卫军出动大半,一夜没有消停,扰的这一带鸡犬不宁。可小皇帝像是凭空消失了,半点蛛丝马迹也无。
  容商熬了一夜,不知道到底是哪一方势力出于何种目的掳走了小皇帝,又或者,是小皇帝有意甩掉侍卫,准备出逃。思及此,他脸色愈见霜寒。
  熬到天亮,容商不得不上朝,小皇帝不上朝不是什么大事,往日他也三天两头的称病。容商却要稳住众多朝臣。倘若小皇帝真是哪一方势力抓走的,他要将主动权握在手里,等到对方先沉不出气露出马脚。
  张心远一大早告了假,早早守在家门口,日上三竿,才见从巷子口缓缓驶出一辆朴素的马车,他连忙迎上前去,马车上走出一个老妇人,满头银发,用两个素银簪子别着。
  张心远搀着她下来,口中道:“娘小心。”
  这是他的乳母张氏,自他父母去后,两人住到乡下艰难度日,张氏一手将他养大,多年来,张心远心中已将她认作自己的母亲。
  张氏站在门前看了好一会儿,笑的脸上褶子一层层:“好啊好啊,书哥儿有出息!”
  “娘,长途跋涉,进去休息吧。”张心远扶着老夫人进门,边走边跟他说:“这房子是我赁的,两进的院子,我买了两个丫鬟两个做饭的婆子,专门伺候您。”
  张氏拉着他的手:“这得花不少吧,你可还有银钱?日后路还长,得要银钱打点。”
  “我有钱的。”张心远存心想使她乐一乐,便道:“我如今是官老爷了,有的是法子赚钱,现在才哪到哪,日后给娘挣个诰命当当!”
  张氏让他说的喜笑颜开,止不住的说好。
  到了屋里,张心远让丫鬟上茶,厨娘准备饭食,自己侍候张氏休息。张氏拉着他:“不忙休息。”
  只见张氏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个小包裹,打开来,是一对金钗,一对玉镯,看样式有些老了,但是金子依旧璀璨,羊脂白玉保存的也很好。
  “这是夫人陪嫁里的东西,原先咱家金银多得是,搁在那时候,这也是好东西。”
  张心远脸色淡淡的:“有这东西怎么不去当了,好过叫娘日夜辛劳。”
  “这怎么能当?”张氏道:“这是给你娶媳妇的。你如今功成名就了,是时候娶个媳妇了。有这几样东西给新妇,也不算是辱没了人家。”
  张心远笑笑,接过那几样东西收起来:“人家怕是看不上。”
  张氏一听,忙问道:“怎么,是有人了?”
  张心远笑道:“是啊,你儿子我要娶公主了。”
  张氏推他一把:“浑说什么,便是你不告诉我,也别说这糊弄我。”
  张心远道:“是真的,昨个觐见圣上,要把静华长公主配给儿子。”
  张氏瞪大了眼睛,好一阵才反应过来,一叠声的念佛:“祖宗保佑,竟有这样大的造化!”


第11章 穿女装的小皇帝
  明川迷迷糊糊的醒来,睁眼便看见一间黑漆漆的屋子,零散放些杂物。他动了动,发现自己手脚都被绑住了,头发也披散着,头上的玉簪子不知道是让人拿走了还是丢了。他四下瞅瞅,只见言恪也被绑着手脚,扔在一边。他是清醒的,见明川醒了,便问:“公子可有大碍?”
  明川摇摇头,抬头打量周围的环境,发现这应该是一间柴房,外头依稀听见有人声。明川心里盘算不知是哪一方势力绑了自己,是国师的对头,还是自己的仇家,若是国师的对头,是边疆的人还是京城的人,或者是九嶷山的人?要是自己的仇家,近来只得罪了一个安国公,莫不是他吗?
  “应当是人贩子。”言恪一边解着自己手上的绳子,一边对明川道:“公子莫要担心,人贩子拐人是为利,短时间里不会害人性命。”
  明川清了清嗓子,问道:“你怎么知道是人贩子?”
  言恪道:“我比您醒的早些,听见外头有人说话,说是城门锁了出不去,要另想办法把人运出去。应该是国师发现您不见了,命人封锁了城门。”
  明川看言恪在解手上的绳子,也有样学样去解绳子。只是不知道那绳子是怎么绑的,明川废了好大得劲也没扒拉开。
  看吧,靠着朕自己,怕不是只能等死哦。
  没等言恪解开手上的绳子,房门忽然被撞开,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身后跟着一个獐头鼠目的又瘦又矮的人。那个瘦子很殷勤,指着明川说:“您看,这小娘子长得多好看,好生调教一番,那个男人见了受得住!”
  明川样貌生的极为绮丽,是雌雄莫辨的那种好看,现下头发披散着,说是女子也是有人信的。他皱着眉,道:“我是男的,”
  不等瘦子说什么,那胖子先笑了,伸手抹了把明川的脸:“如此细皮嫩肉,怎么会是男的,定是哪家小娘子女扮男装,正好便宜了我。”
  明川脑袋往后挪:“我真的是男的。”
  胖子不理他,问那瘦子:“这人,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瘦子保证道:“绝对没什么问题,旁边那男的,必是她的情郎。我瞧见的时候,两人在河边,满脸苦相,八成是相约私奔的野鸳鸯,不会有人找来的。”
  胖子点点头:“五百两银子,就这个。”
  瘦子状似为难,搓了搓手:“若不是全城封锁出不去,这小娘子不会这么仓促就卖了。放到南边,说什么也得这个价。”他伸出手比了个数字。
  胖子只略略思索便点头应下了,从怀里掏出一沓银票,数出几张给了瘦子。瘦子忙收进怀里,走到明川跟前,捏着他的嘴喂了点什么东西,不一会儿,明川便晕晕乎乎失去了意识。
  那瘦子朝言恪看了一眼,言恪低下头做出恐惧之态。瘦子嗤笑一声,骂了一句说回来再收拾你。他向外头叫来几个人,把明川抬走了。
  言恪记下这些人的长相,身子靠在窗边,看着他们将明川带走,院门很快被关上。这个院子很小,除了这间柴房,边上还有一间厢房,里头原来有六个,瘦子一走,带走了四个。剩下两个剔着牙往柴房来,大概是要处理掉言恪。
  言恪挣开了手脚的绳子,躲在门边,趁其不备,迎面劈过去将一人打晕,而后回身一脚踹翻另一个人。两个人都昏死过去,言恪将两人绑起来,锁在柴房里,掩上门离开屋子。
  京城里的路他尚且不太熟悉,幸运的是这地方离朱雀楼不远,上回他借口从明川跟前离开,记下了这一带的路。言恪保持着警醒,一路走出巷子,停在了巷子口,往东是东城门,往西是皇城。若要走,此时是最好的机会。
  太阳刚刚出来,只在最东边显出些光亮,往西,包括皇宫都笼在朦胧的黑暗里。巷子里不知谁家传来几声狗吠,勤快些的媳妇已经开始做起了饭,炊烟袅袅。言恪低下头往西走去,太阳在他身后,将他的影子拉的很长。
  那胖子将明川带走,车马走了好一会儿才在一户人家的后门停了下来,门内走出一人,看样子像是管家一类的,他同胖子交谈了几句,又过来看了看明川,这才拿了钱,将人打发走了。
  明川被带到后宅一处屋子里,进来几个丫鬟。已经清醒了,他撑着床坐起来,听见管家吩咐道:“给她收拾干净,换件衣裳。”
  离此处不远的一个院子,李姨娘听闻府上又进了新人,恨得帕子都撕了两张。一旁打探消息的小厮还道:“听闻这回送来的是个绝色美人,光把她买进来就花了这个数。”
  小厮比了个数字,李姨娘见了心里更恨,她是府上主人从南边带回来的,是扬州有名的瘦马,赎她的银子还不及这人一半。若这女子真进了府,哪还有自己的地位。
  打发了小厮,李姨娘身边的丫头便道:“这人若真像他说的这样,可是留不得,姨娘得快想办法啊。”
  李姨娘心想也是,当下再坐不住,叫着丫鬟:“咱们去看看。”
  从一条小路进了院子,还没等推开门,便听见门里几个丫鬟惊呼不已。
  明川衣衫半解,头发垂下来,双手还被绑着,面带无奈道:“我当真是男子。”
  几个丫鬟本以为是女子,没多大顾忌,此时见是男子,一个个的便不好意思起来。李姨娘瞧见了这一幕,心里松了一口气,府上主人不爱南风,只喜欢娇媚的女子。
  几个丫鬟里为首的还算有些明白,说着便叫人去叫管家,人在这里,总得有个法子处理了。
  李姨娘忽然计上心来,推门进来,道:“怎么还没收拾好,前头已经在催了。”
  几个丫鬟纷纷行礼,一个丫鬟上前将这事同她说了。李姨娘借着帕子掩着瞧了明川一眼,冷哼一声:“不碍的,最近老爷就爱这一口,管家把人送来自然是心里有数的。”
  丫鬟几人都有些犹豫,李姨娘板起脸:“怎么,我的话也不好使了!”
  几人忙道不敢,一个丫鬟又问:“这衣服?”
  李姨娘准备走了,随口道:“有什么穿什么,怎么就这么墨迹。”
  她打的一手好算盘,那肥头大耳的胖子姓金,是个拉皮条的,时常往府里送人,十个新来的倒有九个都是他送来的,李姨娘心里对他含恨已久。只看这次他送错了人,回头床上老爷一见,坏了兴致,定要叫他好看。
  明川不知道这些弯弯绕绕,只看这些人没放了自己,便知不妥。他被喂了药,身上乏得很,没一点力气,叫这几个丫鬟洗干净又穿上衣服,之后又被喂了药,昏昏沉沉的睡去。
  言恪被带到容商面前,他衣衫染了尘土,形容颇为狼狈。容商问他:“陛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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