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孙百草勃然大怒:“我都快忙死了,他走了?”
孙三丫一边碾草药一边哼唧道:“唉~爹啊,师兄现在满心都是他小情人儿,哪还顾得上我们啊,连送我过来时都不情不愿的呢。”
“哦?”孙百草奇怪道:“裴家那小子也来了?”
孙三丫惊讶道:“你知道了?”
孙百草翻了个白眼儿,嗔怪道:“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不就是你两个师兄都找了个男人呗!人生在世,自在…”
“昭昭也找了个男人!?”孙三丫猛地提高声音惊讶道:“可…可师兄不是说他找了个绝色美人吗?”
孙百草点头承认道:“美啊,是挺美的。”
对啊,师兄说的是美人,可没有说是美女!孙三丫恍然大悟。
“丫头,你们门派传宗接代可就指望你了。”沈一流幸灾乐祸道。
“啊。”孙三丫打招呼道:“沈叔,你怎么样了?”
沈一流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豪气万丈道:“我身体好着呢!”
孙三丫清了清嗓子,道:“那个…爹,我有事儿跟你说…”
爹对师兄的感情之事都能理解,那他肯定也能理解自己的吧。
“什么?”
“我…”孙三丫看着孙百草关切的目光,忽然就说不出口了,万一呢?万一爹不理解呢?
“没…没什么…药…药碾碎是吧?”孙三丫忙低头问道。
过些日子吧,过些日子再说,而且…现在风哥都不愿搭理她呢。
言砚回到屋里时,裴既明已经坐了起来,他听见动静,往门口一看,就看见了言砚,目光不由得一亮:“言砚!”
“你醒了?”言砚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过来,上下打量着裴既明:“何时醒的?”
“刚醒。”裴既明左右看了看:“这是哪里?”
“谢兄的家里,已经没事了。”言砚拿过一旁的外衣给裴既明披好,嘱咐道:“天凉,披好。”
裴既明握着言砚的帮他披衣服的手,拉他坐在了床边:“你坐下。”
言砚依言坐下了,他盯着裴既明的伤口,询问道:“伤口怎么样?还疼不疼?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身子乏得很,躺久了吧。”裴既明抬起左肩动了动,不料却扯到了伤口,闷哼道:“嘶~”
“诶!”言砚忙靠近,数落道:“说了别让你乱动。”
言砚的脸近在咫尺,裴既明盯着他的脸看了两眼,然后莫名其妙地就笑了:“没事…”
“你笑什么?不当回事儿是吧?”言砚抬手就在他的脑门上弹了下:“你这次伤的可严重了。”
“总不会比我第一次见你时还严重吧?”裴既明看起来心情颇好,贫嘴道:“那时我身上好几个窟窿呢!”
言砚笑道:“那怎么能一样,那次伤口虽多,但不致命,你也是失血过多才有性命之虞的,但这次…”
言砚话语一顿,凑近裴既明,抬手在裴既明胸口前虚虚一指,压低声音道:“那把剑离你的心脏只有几寸!”
说完,言砚后移了些,似笑非笑地看着裴既明:“怎么样?后怕了吧?”
裴既明低头一笑:“我不怕。”
“无知无畏!”言砚笑着数落道。
裴既明低头看见了言砚撑在床沿上的手,就伸手过去覆在了言砚的手上,他身体前倾,抬眼就是言砚如画的容颜:“你说了会保护我,我不怕。”
言砚不自觉地翘起了唇角,他抬手轻刮了一下裴既明的鼻子,笑道:“这么会说话?”
“你想听什么?我都会说。”裴既明索性往前挪了挪,趴在了言砚的颈窝。
言砚抬手揉了揉他毛茸茸的脑袋,调笑道:“是吗?叫哥哥。”
“幼清哥哥!”裴既明毫无心理负担。
言砚忍不住笑了,他轻轻拍了拍裴既明的脑袋:“坐着别动,我去给你拿药。”
裴既明抬头,乖乖地坐好了。
言砚迅速将药端了过来,细心地用手贴了贴药碗,然后递给了裴既明:“不热,刚好能喝。”
裴既明接了过来,一股清苦的味道充斥在鼻间,裴既明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神色有几分挣扎。
言砚将他的微妙的表情尽收眼底,心里不住的好笑,他还道貌岸然地关心道:“还烫吗?”
“…不烫。”裴既明举起了药碗打算一饮而尽,可他低估了这药碗的容量,他一口根本就喝不完。
他鼓着腮帮子将口中的药汁缓缓咽下,皱眉看着碗里剩下的一口中药。
言砚噗嗤笑了,裴既明吸了两口气,吐了吐舌头,问道:“你笑什么?”
“你还记得我们初见时,你不喝药,我如何灌得你吗?”言砚笑问。
裴既明也笑了,他点头:“嗯,我不听话,你也蛮不讲理。”
“怎么办呢?”言砚惋惜:“你现在这么乖,我都没法儿灌你了。”
裴既明好笑道:“这有什么好灌的?”
话音刚落,裴既明就觉得手里一轻,药碗就被言砚拿走了,裴既明忙提醒道:“里面还有一…”
裴既明愣住了,因为言砚将那最后一口药…给喝了?
言砚随手放下药碗,欺身抚上了裴既明的侧脸,他眸光如水,眼波流转,看得裴既明一阵心猿意马,言砚扶住裴既明的肩膀,吻住了他的双唇,将口中的药渡了过去。
裴既明身体一僵,言砚将他轻轻推到在床上,小心地伏在他身上,两人接了一个苦涩的吻,心里却是一阵温情。
言砚微抬起身子,似笑非笑地看着裴既明:“这算同甘共苦了。”
裴既明仰躺在床上,饶有兴趣地重复了一遍:“同甘共苦…”
言砚深呼出一口气,半无奈半释然道:“知道吗?我快被你吓死了。”
裴既明微微欠身,抬起胳膊搂住了言砚的脖子,再次吻了上去,言砚感觉到了他的安抚之意,便也回应着。
言砚本以为裴既明是浅尝辄止,可裴既明丝毫没有停下来的迹象,他担心裴既明的伤口,便将裴既明强行按回了床上,提醒道:“你伤着,一会儿压到你伤口了。”
裴既明被打断了兴致,便百无聊赖地盯了会儿床顶,忽然,他灵光一闪,一把拉住将要起身的言砚,略一施力,两人就互换了个位置。
裴既明撑在言砚上方,笑道:“这样就压不到了。”
“你…”言砚有一瞬间的意外,随及就笑了:“你想干什么?”
裴既明双手撑在言砚脸侧,肆无忌惮地看着他的脸,然后凑前在他唇上轻啄了一下,答非所问道:“言砚,你是我的了。”
言砚一手轻搭在裴既明的后背上,一手枕在脑后,温声笑道:“嗯,你的。”
裴既明的眼神从言砚的脸上游到言砚的领口,他也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就是想这样看着言砚。
言砚任他在身上胡闹,忽然,言砚发觉出不对劲了,他意味深长地往裴既明身下看了看,忍笑道:“裴大人,你这…叫我怎么办?”
裴既明自然能感到自己身体的变化,他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渴望,不管不顾地堵住了言砚的双唇。
言砚侧了侧脸,哭笑不得道:“不是吧,大哥…你还受着伤呢。”
裴既明动作一顿,感觉到了胸口传来的阵阵痛意。
言砚打量着他的伤口,调笑道:“疼了吧?”
裴既明不悦地看了看自己的伤口,最终手一松,侧身躺在了言砚的胸口,还垂头丧气地用头顶蹭了蹭言砚的下巴。
言砚虚揽住他的腰,笑着责问道:“没完了是吧?伤口不疼吗?”
“我就歇一会儿…”裴既明将脸埋在了言砚的胸口,嗅着言砚身上好闻的草药香,让自己澎湃的心绪渐渐平静下来。
言砚抬起胳膊就抱住了裴既明:“歇,想歇多久歇多久。”
作者有话要说: 甜不甜!
就大声告诉我甜!不!甜!
第108章 事有玄机
然而,继续趴在言砚身上的裴既明并没有歇回来,言砚最终忍无可忍地将他推开了:“闷吗?出去走走?”
裴既明不情不愿地起身:“嗯。”
言砚将衣服给他找来:“你原先的衣服不能穿了,眼下没有合适的衣服,就穿我的吧。”
裴既明又嗯了一声,将衣服乖乖地接了过来,两人现在个头差不多高,裴既明穿上言砚的衣服正合身。
裴既明穿惯了束袖蓝衣,现在换上一身广袖云袍,不由得让人眼前一亮,凌厉的气息削弱很多,整个人温和了不少。
“好看。”言砚笑看着道。
裴既明稍显不好意思,也不知是因为穿了言砚的衣服而不好意思,还是被言砚夸了而不好意思。
言砚站在椅子后面冲裴既明招了招手:“过来。”
“干吗?”裴既明走了过来。
“我给你绑个头发。”言砚手里不知何时拿了根白色的发带。
裴既明依言坐了下来,他昏了几日,头发一直是散的,飘飘洒洒地垂到腰际,宛若瀑布。
言砚那梳子细细地给他梳着,商量道:“将头发放下来,我们一样。”
裴既明点了点头:“好。”
裴既明放下梳子,满意地看着裴既明,眉目深刻,鼻正唇薄,不言不语时,自带着一股清冷之气,但若稍带些笑意,又宛若初春薄冰溶化,整个人都温柔了下来。
裴既明看言砚似乎在跑神儿,于是凑前一步抱住言砚的腰,直视着言砚的眼睛:“想什么?”
言砚好笑道:“这么黏糊吗?”
“因为之前一直忍着。”裴既明嘴角上方又出现了两道小弧线,他浅笑:“所以现在要抱回来。”
言砚牵着他的手,道:“好了,晚些再抱,我们出去走走。”
百里陵游看着谢眺坐在桌后拨着算盘,他手里抛着一个苹果,百无聊赖道:“你干吗呢?”
谢眺凝眉沉思道:“耽搁了快两个月,损失了不少银子。”
百里陵游探头去看他:“你在打算盘吗?”
谢眺似乎没听见他的话,手指灵活地拨弄着算盘,口中还念念有词:“南边的生意没损失多少…东边草药还没来得及送,北边?北岳那边暂时去不了…那…嗯…”
百里陵游趴在谢眺桌前:“我在跟你说话!”
谢眺眼皮一抬:“哦?你怎么在这儿?”
“……”百里陵游心道,我都来了好久了!
他道:“阿爹去谈正事了,三姐去找他爹了,我没地方去。”
谢眺忙着手上的事,心不在焉道:“哦,是吗?那你呆着,等你爹来接你。”
百里陵游看着谢眺的算盘:“你在算账吗?”
“嗯。”
“我帮你!”百里陵游积极道:“我可会算账了,追风寨的钱都是我管的!”
“别捣乱。”谢眺随口道:“我在忙,没空理你。”
百里陵游不服气道:“我没捣乱!”说着就去拿谢眺的算盘。
谢眺不客气地将他的手拍开了,百里陵游用了个巧劲儿躲过了谢眺的手,谢眺的手却宛若游蛇般地掐住了他的手肘,百里陵游乐了:“呦!你还会武功?”
“在下虽不才,也得懂些拳脚傍身不是?”谢眺不咸不淡道。
“有意思!”百里陵游狐狸眼一眯,使劲挣开了谢眺的手,眼看就要拿上谢眺的算盘了,谢眺却不同他打了,拿着算盘就退了一步。
不料算盘却撞翻了桌上的杯盏,茶汤立时将百里陵游的袖子浇湿了。
谢眺淡淡瞥了他一眼,眼神只有两个字:活该!
百里陵游不乐意了:“你将我衣裳弄湿了!”
谢眺懒得跟他争执,迅速开口道:“我赔你一件。”
谢眺招来了一个婢女,随口吩咐道:“去,找身没穿过的衣裳给百里公子送来。”
那婢女站着不动,谢眺不解道:“还有事吗?”
婢女低着头正局部地站着,听到谢眺这一生疑问,吓得连忙跪在了地上,颤抖着声音道:“谢…谢公子…”
谢眺闻声一怔:“杨夫人?”
杨氏跪伏在地上,身体不住地颤抖:“谢公子,你…帮帮我吧,我…我实在没…没法子了…”
杨氏于谢眺有救命之恩,谢眺忙虚扶起她:“您快起来,有事好说。”
百里陵游好奇道:“她是谁?”
谢眺顾不上百里陵游,他将杨氏让到椅子上,安抚道:“杨夫人,你怎么在这儿?杨大人逃…离开时没带着你吗?”
杨氏擦着眼泪:“夫君逃跑时未顾得上我,我们约定好明日傍晚在城南会合,可…可我良心实在难安,所以…所以…”
说到这里,杨氏又开始失声痛哭起来。
谢眺心道,原是来大义灭亲了,他问道:“杨夫人,您想让在下如何帮你?”
杨氏抽抽搭搭道:“我不敢一人去郡守府,我怕他们…抓我…所以想……”杨氏的话适时停了。
谢眺善解人意道:“所以你是想让在下去去帮你做个见证吗?”
杨氏犹豫着点了点头:“谢公子…方便吗?”
谢眺看向地面,浓密的眼睫毛挡住了他眼里的情绪,他语气如常道:“夫人可想好了?若您不想,在下可将您安然送出城去,毕竟犯了错的是杨大人,夫人可以置身事外。”
杨氏哽咽了一声,缓缓摇了摇头,稳定住情绪后道:“夫君作了那么多孽…总是…要还的…等他进去了,我就去长伴青灯古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