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此剑乃信物[古代架空]——BY:Dagger

作者:Dagger  录入:10-04

  “我选择荒雪剑的那一日,我看到了他的眸中的痛苦。我想,师父他,一定早就预料到了今日。”
  沈放将李无恨抱得更紧了,然而李无恨却是轻轻推开了他。
  “师弟,眼下你知道我并没有死,是不是轻松多了……”
  沈放心道,是啊,他应该轻松了,但实际上却是有涩意在心里越积越深,拉得他往下沉:在拥霞山庄的那些年,他原以为所有人同他一般,把练剑遇到的阻碍当作人生的全部烦恼,却不知他的师兄,他的父母,却是身负往事的阴翳而饱受煎熬。
  大师兄的那些笑里,有几分真几分假?他眼里的四季山景、春水落英、朝霞明月,与自己眼里的何曾一样?
  大师兄的孤独和痛苦,他连半分都不曾了解。
  “我也多想和你一样,看见我的父母,我的兄弟姐妹出现在我面前,告诉我,这些都是假的,其实他们都还活着……”
  沈放听见自己道:“我爹一向待你如子。我待你,亦如兄长,而陆英她更是……”
  看见李无恨的眼神,他没有说下去。
  “所以,你一定明白,我非杀齐棣不可。”
  沈放默然,“你们要我做什么”
  “送剑谱入宫,觐见之时,杀了齐棣。”
  虽然早有猜测,沈放听到他们亲口说出时,还是感到不可思议。
  “杀了他之后呢。”
  “我们的人会助你逃离皇宫。齐棣一死,皇宫大乱,朝廷各路势力会优先考虑后事。”
  “可陆红月必然会在齐棣身旁,我不一定能得手。”
  “他已然赶赴沧州,会被北荒的人拖在那。”
  “我就算成功逃走,秋后算账,新君和朝廷也不会放过拥霞山庄。”
  沈放毫不退避,直言不讳道。
  “春秋十九落入大梁皇帝手中,拥霞山庄本就是名存实亡,武林各家再无翻身之地,任由朝廷奴役,你宁愿这般么?”李无恨眼里闪着异样的光,“师弟,你若杀了齐棣,就是英雄,是武林的英雄……”
  沈放内心某处隐隐开始动摇,但又觉得说出这番话的李无恨可笑而陌生。
  “这些,都不是你真正的理由,你是因为齐棣。”
  没想到呼延东流却是看出来他心中所想,沈放迟疑了片刻,道,“身为皇帝的齐棣,罪不至死。”
  李无恨猛地看向沈放,眼神多了一份狠厉。
  沈放从未见过这样的李无恨,此间此景,早就超出他的理解。
  “罪不至死?”李无恨声音忽然高了几分,强压着对沈放的不满和怒意,“死的人不是你爹,不是你娘,不是你真正在乎的人!你当然觉得他罪不至死……可我已经原谅师父他了,不可能再原谅齐棣……难道我父母该死么?西凉百姓就该死么?”
  沈放无可辩驳,他知道李无恨说的是对的。
  呼延东流平静地看着沈放,似乎对他方才说的话不感惊讶,“如何,李无恨,虽然他是你朝夕相处了十几载的师弟,但是却如我所料。”
  听到这,李无恨神态一时呆愕,终究是痴痴地笑了笑。
  “师弟,你可以走,但是,还需要你留下两样东西。”
  沈放听出了李无恨声音里的寒意,皱起了眉,察觉到了异样。
  “第一样东西,借春秋十九一用。”
  “第二样东西……”李无恨停下了话语,呼延东流在这时轻轻道,“进来吧。”
  一个头戴斗笠的男子推门而入。斗笠外沿一圈黑纱垂直及地,将同样身着黑衣的身躯笼罩在内。
  如是守丧。
  沈放认出身形,正是方才那个躲在红帐之后的“落凤公子”,而此时,他周身散发出怨毒的气息,让人不寒而栗。真的是这得月楼的“落凤公子”?还是说,另有其人。
  男子来到他们中间,面朝沈放,抬手掀开了斗笠。
  “这!”
  沈放太过震惊,以至于失态到脱口惊讶了一声。
  在他面前,出现了另一个沈放,一个与他一模一样的沈放,他就像是面对着一张镜子——可是镜子里的沈放的眼瞳却是黑色的,而非是沈放那琥珀色泽的眼瞳。
  这一双幽黑的眼睛里满是恶意和怨念,死死盯着沈放。
  “你应该认识我。”
  另一个沈放幽幽开口,沈放如从噩梦中惊醒——有些熟悉,但隔着四五载光阴,比记忆中的那个人的嗓音,要稳重了许多。
  “你没死……”
  “对,我没死,还成了方晴最喜欢的模样,”沈放神情的痛苦似乎给了他莫大的愉悦,男子嘴角微扬,“你的模样。”
  方堤的突然出现,令沈放右掌上的疤痕痛痒无比,宛如陈旧的伤疤生出了腐烂的血肉,而此时,沈放脑中一个念头跳出:
  呼延东流不知用什么办法,把方堤的脸弄成了自己的模样,方堤要替代自己进入皇宫!他们早就预备了这个计划!
  方堤的五官和沈放一模一样,无可挑剔,可在身形上略显瘦削单薄。但是,最大的破绽并不在这。
  深爱过萧念锦的齐棣,一定会意识到的破绽是——
  那双眼睛!
  沈放深吸一口气,看向李无恨,“李无恨,你要我这双眼睛?”
  他面前的那个男人一脸阴沉,如为了复仇而从地狱归来的怨魂。沈放在那一刻明白,真正的李无恨确实早已死去。又或者说,沈放所认识的那个大师兄,本就不存在。
  洛阳城的天空上,如兽的一股墨云吞下了银月。倏然,鸟雀藏伏,蛩虫瑟缩,万灵不敢妄动。
  

  ☆、第七十四章 狂云作雨

作者有话要说:  写文写着写着,听到窗外一记闷雷,夏季的暴雨骤至~~~应景啊~
  天色变得如此快,所有人都有些意外,主楼和别的庭院里传来走动的声响,持续了好一阵子才停歇。
  高处有窗格被推开的动静,似有人临窗远望,那人看不见这边的对峙,安静地翘首以盼一场春雨。
  “二位不会是要联手对付区区沈某一人吧。李无恨,你若想用我的眼睛来报仇,还得凭自己本事来拿。”
  李无恨摇摇头,笑了,“师弟还是那般机敏,知我荒雪断剑,这一路上又被你的乙未剑压制了这般久,已是强弩之末,我与你比剑,必然不是你的对手,但是,师弟,你是否忘了一件事?”
  沈放眼睛微微一眯,“没错,你既然没死,荒雪的怨念,以及我所见到的那一抹残留的剑心,又是怎么一回事?”
  “剑再有灵性,可终究非人,是无法被欺骗的。”
  “那你的剑心……”
  李无恨以双指划过剑面,然而剑身沉寂依旧,没有任何反应。沈放记得,从前只要李无恨这般做,荒雪剑的便会在剑身上结出晶莹的雪花纹路作为回应。
  小时候,陆英最喜欢看李无恨这般抚剑,她总会对着美丽的荒雪剑咯咯笑个不停。
  李无恨同沈放一样,也想到了陆英,但他却记得,那时师妹眼里的光亮比剑身的更加纯洁剔透。
  “师父教我的剑法,我在决定帮助寸草之时,便已自行散去。”
  两人一时无言,半响,沈放道,“如此,那就无需喊我师弟了,既然我们已做了各自的选择,那就为之生死以赴吧。”
  他看向一旁的呼延东流。
  “说得好!”呼延东流站了出来,“沈兄弟方才既说是觉得意犹未尽,今日在下便好好露一手。”
  听他那豁达的语气,似乎这不是一场为夺沈放眼目的凶残恶斗,而是寻常的江湖比试——若沈放输在他手下,不过是罚酒三杯,一笑泯恩仇罢了。
  眼看呼延东流就欲抽刀而上,沈放突然道,“慢着。”
  当着三人的面,他从怀里摸出一张纸,快速地瞥了一眼,却是紧锁起了眉头。纸上写的东西,可是跟呼延东流刀法的破绽毫无关系。但是字迹,却是熟悉至极,他曾无数次在沈昱诚的书房看见。
  “事毕,尔已是自由身,速速离开洛阳。”
  事毕?何事毕?肯定不是送剑谱一事,他这才刚到洛阳。自由身?意思是不需送剑谱入宫了?速速离开洛阳?洛阳有大事发生……这自然是废话了……
  若倒过来看,到底是什么事完成了?
  不对,归墟子让自己等待什么天机,而自己却是受迫在此时打开了,这不是很矛盾么?归墟子声称这上面写着呼延东流刀法破绽,但是又让自己等候时机,他怎么能预见,呼延东流何时会上门找自己麻烦呢?
  此时再想,果然处处都是说不通的地方。爹和归墟子显然联手隐瞒了一些事情。
  “沈放,没想到你也有害怕的一天。”
  方堤尖刻的声音打断了沈放的思路。沈放抬眼,见方堤已是退至角落,神情轻蔑而嘲讽,目光里满是期待。他以为沈放流露的担忧,是因怕了呼延东流的刀。
  见沈放没有理会,方堤又道:“你看不上方晴,她丢了方家的脸,再也练不了剑,成了废人一个,所幸最后在神武阁的人手里死得糊里糊涂,于熟睡中被乱刀砍死在床上,我想,她死前连个声响都来不及发出……”
  他有意刺激沈放,语气极尽恶毒和漠然,但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低,眼眶泛红。
  呼延东流抽出了刀,一股冷冽止住了两人渐渐有些失控的情绪。
  以往,呼延东流挥刀是无声的,沈放早就发现他的那把乌黑长刀,是把“哑”刀。
  而此时,他一刀挥出,却有虎啸龙吟之声。厉啸而过的刀风在庭院里肆虐,噼里啪啦,豆子炸裂的声响充斥在每个人的耳朵里。刀锋在空气中跳跃袭来,刀气如金石炸裂,闪烁出萤火虫一样的光。
  一切的发生不过是弹指间。一个拇指大的萤火虫落在沈放肩头,顿时一阵尖锐的剧痛蔓延开来,那处已是皮开肉绽。同时,只见一片白光朝他面门削落。沈放一个侧闪而过,知只要慢了片刻,身子便是被在刀下一分为半。
  “南宫负云定然不知道,你原是藏了几分。”
  沈放忍痛笑道,提剑而上——轮到他出剑了!
  两个迅捷的身影对冲而上,李无恨直到这时才有些惋惜他这些年的功力在一朝一念间,付之东流。
  该后悔么?
  他叫道:“沈放,你宁愿拼死以斗,也不肯交出眼睛么?一个齐棣值得么?”
  可他没想到的是,在呼延东流的快刀之下,渐渐落于下风,甚至伏低乱滚的沈放还能笑出声。
  沈放早已看出,呼延东流无伤他之心,只是想耗尽他的心力,又或者是等雾茧发作,擒获自己。
  “谁说本少侠要拼死以斗,我不想死,我还有想做的事,想见的人。”
  沈放语气疏狂,仿佛浑然不觉处境之劣。他心头默默跟了一句:“若是再也看不见他,我该有多难过。”
  “可他若见我这般狼狈,该是觉得解恨,还是会伤心呢?”
  想到这,手上剑气萌生,霎时间,乙未剑周身罡风环绕。沈放一脸乖戾与执拗,脖颈上,青筋露出,额侧太阳穴狂跳。
  看见沈放这幅神态,立于墙角方堤犹下意识往后退了退,因为这正是记忆里对他动了杀心的沈放的样子。
  骤然,所有人都未看清沈放的步伐和刺剑,只见他身如流云,乱步绕庭,同时,天上的墨云竟似被他的剑所吸引,滚滚斜出,云浪如黑白两色交织的江河,奔涌向洛阳得月楼这方寸之地的小院。
  九天之云乃雪意的故乡,李无恨只觉得这股自天而来的剑气有几分熟悉,但更多的是他尚未到达的境界的陌生。
  剑气的飘逸、清旷以及渺远,都是荒雪剑不及的。更重要的是,无雪之寒寂,反而有种源源不断的蓬勃生机:
  山随平野尽,江入大荒流。
  月下飞天镜,云生结海楼
  清凉的云气拂面而来,登时充盈小小的庭院,就连呼延东流都不得不屏息敛气,横刀回防。
  刺剑声嗤嗤不绝 ,沈放那不可捉摸的身形犹在神游,仿佛漫步于云端,潇洒中透出狂气,正以剑指点江山。
  一瞬间,全身的清凉之感被尖锐的痛楚替而代之,他低头定睛一看,周身都是剑伤,最深之处的大腿处,已可见白骨。
  听见一声惊呼,呼延东流飞身而上,护在方堤身前。
  而周身血迹斑斑的李无恨则呆站在原地,神情复杂,有震惊,有怅然,“你学了春秋十九……”
  呼延东流心下也猜出了几分,此刻也不免心下喟叹,“只是使出了几分,便有这般威力。”
  就在三人万般狼狈之际,庭中,云气忽凝,随着沈放身形的僵滞,剑气顿消。
  若这般剑气再维持多数秒,呼延东流便要受重伤,可他心中竟依旧有些可惜——此般让他大开眼界的云中一剑是如此匆匆。
  而在他对面,那使出这般惊鸿一瞥、世上无双的剑法的人,却是情况大为不妙。
  沈放的口鼻在往外冒血,他抬起手擦掉血迹,却是有更多的血涌出。而他的手指在做出这一个动作后,竟是开始痉挛。
  月下飞天镜,云生结海楼——沈放的身体本就无力承载这般剑势。他仓促拟出,便是放手一搏,耗尽了心神。只要多坚持数秒,他便能重伤在场之人,乘机逃出。
  然而,也许是天要绝他,雪上加霜的是,雾茧恰好发作。
  此时此刻,他整个人在失控地颤抖,周身百骸难受至极。他甩甩头,艰难抬起手,朝自己未受伤的左肩拍出一掌,同时大吼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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