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懦夫才会除了安慰自己什么都不做!
封璃闭了闭眼,睁眼后一片清明,匆忙离开了书房。
伏渊来到厅堂时,梁大人正背手等着他,见到伏渊后,不怀好意地笑了笑,“伏将军,咱们又见面了,本官今天的来意,想必将军心里一清二楚吧?”
这个梁大人话里有话,伏渊可不会上他这么简单的当,轻松应对道:“梁大人数日不见清瘦了些,想必是有操不完心,我方才听我府上的管家说了,简直是可笑之极,还请梁大人,还本将军一个公道才是。”
梁大人躬身道:“将军见外了,您一个堂堂的大将军,下官也觉得将军是冤枉的,可关键要看皇上相不相信,或者说……皇上愿不愿意相信。”
伏渊眯了眯眼睛,“梁大人此话何意?是想暗示皇上要置我于死地吗?”
“哎呦,下官怎么敢这么说,更何况将军为我天辽立下了汗马功劳,说什么也不能要了将军的性命啊。”梁大人故作恭敬道。
伏渊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冷笑一声,“但愿如此。”
环顾四周,伏渊冷静道:“刘伯,这么重要的事,怎么没把老爷子叫出来,老爷子是不是病入膏肓了,才会说这种胡话。”
第四十回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刘伯正要开口,梁大人伸手一拦,“将军不必费心了,令尊买官证据确凿,现已关押等候进一步的审理,下官现在来调查的,是这件事到底跟将军有没有关系。”
从将军府把人带走,居然不告诉他一声,伏渊突然笑了一声,“我很好奇梁大人是想怎么调查,不会是想无凭无据仅凭老爷子一句话就定本将军的罪吧?你也知道,这人老了难免有些糊涂,更何况哪有当爹的想害自己的亲生儿子……”
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伏渊的眼神暗淡下来。
“那将军可真是冤枉本官了,这事原该把将军押回去慢慢审,皇上仁慈,说不能冤枉了将军坏了将军的名声,故而派下官亲自前来,就在这儿审,这已经是给了将军莫大的面子了。”
梁大人说着,掀了掀衣袍,自顾自地坐了下来。
他这个态度,与从前毕恭毕敬的样子全然不同,似乎胸有成竹认定了伏渊有罪一样。
伏渊不得不警惕起来,面上还要不显,坦坦荡荡地也坐了下来,像招呼寻常客人一样,让下人去沏茶。
梁大人突然不说话了,就是嘴上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等茶沏好,很给面子地品了一口,眼前一亮,“果真是好茶,这是皇上赏给将军的吧?我们这种芝麻小官,可就没有这样的待遇了。”
伏渊瞥了一眼手里的茶杯,不削一顾道:“是吗,我平时不怎么喝茶,这玩意儿听说一千两一斤,我尝着和寻常的茶叶没什么区别,梁大人若是喜欢,就都拿去吧。”
梁大人眼角一抽,他总觉得伏渊似乎是在显摆,皮笑肉不笑道:“皇上赏给将军的东西,下官怎么好拿,今儿个在这里尝尝鲜,也就够了。”
喝了一会儿茶,梁大人可没忘记今天来的目的,他这么长时间没提正事,就是想等伏渊自己心急露出点蛛丝马迹,可他瞧着伏渊未免也太淡定了点。
好像完全不在乎这件事,梁大人不死心,试探性地问了一句:“将军说令尊是因为年纪大了说胡话?”
伏渊嘴角一勾,率先坐不住的还是梁大人,他就等梁大人主动问这事了。
“梁大人细想便知,我伏子殃若想让我的家人一起飞黄腾达,为何这么多年,我爹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县令?我每次立功都有机会向皇上提这种要求,可我没有,我爹尚且如此,你觉得我还会管我那个大哥?”
其实梁大人自己心里也明白,但他干的差事,从来都不是为了什么公正廉明,而是要揣摩圣意。
皇上虽然没有明说要怎么处置伏渊,但也有诸多暗示,梁大人在朝这么多年,他自认自己想得没错,皇上就是想给伏渊一点小教训。
再加上,梁大人自己就不怎么喜欢伏渊,他巴不得挑伏渊点刺呢。
梁大人摆了摆手,“将军多说无用,待下官调查清楚,定会还将军一个清白。”
而后,梁大人让伏渊把伏信叫了过来,人过来的时候,是被两个下人给搀过来的,因为就在刚刚他还是跪着的,如今腿有点麻。
就连伏渊今天都还没见过伏信,一看到他的人,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原因无他,脸上的肿还没消,看着甚至比昨天更肿,再加上他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就连梁大人都吓了一
跳,还以为自己看到的不是人。
“这就是……伏信?”梁大人仔细看了两眼,这还哪有个人样啊。
伏渊咳嗽了一声解释道:“让大人见笑了,我这个不成器的大哥犯了点小错,已按家规处置,这副模样出来见人,实在是失礼。"
犯了点小错?梁大人默默咽了咽口水,这哪是什么小错了,是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错吧,不然怎么会把自己的大哥教训成这样?
梁大人突然想起来了,伏渊可不是一直有残暴之名吗?
梁大人有些不安地坐在椅子上动了动,隐隐觉得自己好像是进了老虎洞。
稳了稳心神,梁大人指着伏信问:“你可是伏信?”
伏信虽然这副鬼样子,但好歹脑子还清醒,伏老爷子的事他还不知道,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伏渊,而后答话道:“是。”
但是梁大人却把刚刚的眼神误以为是串供,直接说道:“好,从现在开始,我问你什么你就如实答什么,不能往伏将军那边看。”
伏信有些懵,不知道自己犯了啥事,但还是点了点头。
“我且问你,伏骁为你买官一事,你可知情?”
伏信愣了一下,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这话的意思,待到琢磨清楚后,脸顿时就黑了,掷地有声道:“这不关我的事,都是我爹自作主张,我一点都不知道,请大人查个清楚,我爹竟会做出如此肮脏龌龊之事,大人只管秉公处理便是了!”
话虽然说的这么大义凌然,其实伏信在心里已经把他亲爹从头骂到了尾,无非是埋怨伏老爷子做事不干净,竟然留下把柄给人抓住了,老不死的这么蠢还要连累他。
梁大人听到这话也觉得有点不舒服,伏老爷子是做错了,可终究也是为了他伏信,伏信听到后的第一反应居然是让人处理他爹?
梁大人也有个儿子,就快要成年了,现如今看到伏信这种德行,不由得担心自己的儿子也会这么没良心。
“此事还没有调查清楚,还未定罪,该怎么做本官心里有数,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梁大人已经对伏信好感全无。
伏信噎了一下,嘟啧道:“本来就都是我爹一个人搞出来的幺蛾子,我可不想受到牵连。”
梁大人抓住了他话里的重点追问道:“你既然不清楚此事,又怎么知道是他一人所为?伏骁被抓走时,一直在喊冤枉,说是伏将军指使他做的。”
伏信一愣,转头看了看一直冷着脸的伏渊,若有所思地问:“我爹他……真这么说?”
在得到梁大人肯定的回答后,伏信眼珠乱飘,似乎在想些什么。
梁大人一看,觉得他可能真的知道些什么,便追问道:“有本官做主,你知道什么只管说就是了,没人能伤害的了你。”
说完梁大人还故意看了一眼伏渊,伏渊顿时无语,关他什么事?这个梁大人戏还真多。
在梁大人期待的目光中,伏信说了一句令伏渊没有想到的话。
“这都是我爹自己做的,不关伏……不关我弟弟的事。”
伏信说这话的时候有些不情不愿,再看伏渊,那异常扭曲的表情,活像刚刚吞了一只苍蝇。
毫不夸张的说,“弟弟”这个称呼,伏渊这辈子还真是第一次从伏信的嘴里听到,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浑身难受。
没能得到想要的回答,梁大人不免有些失望,他质疑道:“你一开始就说了你不清楚这件事,所以你说不关伏将军的事,实在令人难以信服。”
听到这话,伏渊突然很想打梁大人一拳,说不关他的事就是难以信服了?那如果说跟他有关系,是不是就直接当做证据把他押走了?
这个梁大人想整他的心思要不要这么明显?
谁都没想到,伏信又为伏渊说话了,“我和我弟弟的关系……大人你也看到了。”伏信指了指自己的脸,“这是我们的家事,但我弟弟绝对不可能指使我爹去为我买官。”
伏渊抬头看了一眼房梁,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还是伏信被打坏了脑子?
其实他心里清楚,伏信并没有那么好心。
会帮伏渊说话的原因也只有一个,那就是在他爹的命和他的荣华富贵中,做了一个选择。
舍弃伏老爷子,他可以趁机讨好伏渊,只要伏渊安然无恙,他就可以继续在府中大吃大喝,但如果想在这时候报复伏渊,买官这样的重罪,伏渊肯定官帽不保,到时候他可就要流落街头了。
虽然这几日伏渊一直针对他,但他更不想过风餐露宿的苦日子,更何况他还有个上了年纪的娘,和怀了他孩子的小莺,那时养活全家的重任可就放在他自己身上了,这样一想,他就一千个不愿意。
所以,哪怕他真的很想让伏渊去死,为了自己后半生的荣华富贵,也不能真的这么做。
梁大人捏了捏眉心,“把府中上上下下所有的人都叫出来,本官要挨个审问。”
跟着梁大人来的两个侍卫正要往里面闯,伏渊面色一凛拦住了他们,冷言道:“梁大人,皇上应该只绐了你审问我的权力,你这是想把我这将军府翻个底朝天吗?”
“伏将军若想证明清白,就该配合下官,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处处阻挠,伏将军就不怕下官去皇上面前,告你一状吗?”
两人对上视线,谁也不肯让步,就在僵持不下之际,从外面匆匆忙忙跑来一个下人,看穿着打扮,是梁大人府里的人。
梁大人看到他,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这个下人跑到梁大人的身边,悄悄的说了几句话,梁大人瞬间面色惨白。
第四十一回 封璃受伤
“你再说一遍……”
梁大人颤抖着双手,不敢置信地又问了一次下人,得到的回答还是一样的。
他往后踉跄了两步,伏渊眼疾手快,从后面扶住了他,狐疑道:“梁大人这是怎么了?”
梁大人深吸一口气,一把甩开了伏渊的手,怒视道:“伏子殃,算你狠!”
扌略下这么一句话,梁大人转身欲走,临走前心有不甘道:“本官现已查明真相,此事与伏将军无关,一切都是伏骁一人所为,本官会如实禀明皇上,还将军一个公道。”
说罢,梁大人跟着下人匆匆离去。
伏渊深深地看了一眼他的背影,思来想去就是琢磨不透方才梁大人所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算他狠?他什么也没做啊?
方才看梁大人心急的样子,像是府中出了什么急事,可再急的事也用不着直接帮他洗脱罪名吧?
买官这么大的一件事,伏渊虽然表面看上去有些淡定,实际上心里一点谱都没有,毕竟这件事让他有些措手不及,也只能见招拆招罢了。
谁能想到,事情居然这么轻易就解决了?还是在他什么都没做的情况下解决了。
这不得不让伏渊心里犯嘀咕,此事应该没有那么简单吧?
思量之际,伏信在一旁看了看他的脸色,咳嗽一声道:“这件事也算我帮了你了,我可是看在咱们俩是兄弟的份上才会帮你的,相对的,你是不是也应该把罚跪给解除了?”
伏渊挑了挑眉,瞥了他一眼,淡淡道:“哦,忘了跟你说一件事,其实刚才我和夫人就商量过你的事了,夫人觉得你受得教训已经够了,所以特意来找我求情,看在夫人的面子上,我决定免除你今后的罚跪,改为每日抄写家规。”
伏渊顿了顿,故意加了一句:“如果你今天还没有跪的话,那便不用跪了,不过今天要抄写的家规可不能少。”
说完,伏渊还冲伏信露出了一个“友好”的微笑。
伏信:“……”
看着伏渊一脸“我很大度”的表情,伏信咬牙切齿,早不说晚不说,偏偏在他跪完了的时候说,伏渊肯定是故意的!
伏信心里是怎么想的,伏渊才不管,反正他也不会因为伏信帮他说了一次话,就打算冰释前嫌。
就好像一个人天天打你,有一天突然不打你了,你就原谅了他,还对他感激涕零,这也太贱了。
更何况,伏信所说的,本来就是事实,他只不过是说了一次实话而已。
反正伏渊懒得跟伏信继续周旋,也不想跟他待在同一个屋里太久,这一点伏渊相信伏信也是一样的,他便先走一步。
不管怎么说,他暂时是没事了,现在只想赶紧告诉封璃这个好消息,免得封璃担心。
“夫人!我……嗯?”
伏渊去了书房,却不见封璃的影子,先前封璃看的那本书,也倒扣在书案上,他以为封璃回了房间,便离开了书房。
他的房间也没有人,最后是在封璃自己的房间里看到了竹匀,也只有竹匀一个人。
“夫人呢?”踏进屋子里,伏渊环顾四周。
竹匀的眼神有些闪躲,支支吾吾道:“公子他……他……他不让小的告诉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