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府?”伏渊仔细想了想,嗤笑一声:“别逗了,就咱们府里那些瘦的跟猴似的小身板,可别上了战场就吓死。”
封璃摇了摇头,“那个人你没见过,你若是见过,他也不会现在还在厨房干活了。”
“厨房?那我的确没去过,可是厨房的人……不都是胖子吗?”伏渊脑补道。
封璃笑了笑,“你见过就知道了。”
说罢,封璃把门外的竹匀绐叫了进来,说让他去把林苍给叫来,竹匀还愣了愣,小心翼翼地问:“他……是不是犯了什么错?”
封璃道:“没有,就是有些话想问问他,你只管去叫他来就是了。”
竹匀走后,伏渊若有所思道道:“那个人叫林苍?他跟竹匀很熟。”
封璃笑而不语,何止是熟啊,都要嫁给人家了。
此时林苍正在厨房里忙得热火朝天,被竹匀一嗓子给喊了出去,林苍无奈道:“你怎么总挑我忙的时候来找我,怎么了?昨天好东西没吃够?”
显然竹匀现在的形象已经跟吃的挂钩了,竹匀不好意思地咳嗽了一声,“不是,是正事,我家公子和将军在书房等你。”
林苍愣了一下,“找我?”
“我也不太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不过看公子和将军的脸色,也挺正常的,应该不是什么坏事。”
林苍略加思索,疑惑道:“我一个厨子,他们找我干嘛?”突然想起了什么,林苍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是不是你把咱俩要成亲的事告诉了他们,他们想给咱们安排婚事?”
“你想得美,反正让你去就快去吧。”竹匀催促道。
不过对于林苍所说的,竹匀居然有了那么一点期待。
“成,你等我换身衣服,这身衣服上太多油了。”
等林苍跟着竹匀来到书房时,伏渊正把封璃压在墙上,不知道打算做什么。
听到动静,封璃红着脸推开了伏渊,慌乱地整了整衣服,伏渊则一脸无事发生过的样子,虽然他心里连道:可惜啊可惜,就差一点。
竹匀眼角一抽,腹诽道,他这才刚出去没一会儿,要不要这么急不可耐!
封璃清了清嗓子,对竹匀说:“你先出去吧,我们有话跟他说。”
竹匀狐疑地应了一声,到底有什么事要避着他呢?
林苍看了竹匀一眼,往前走了走,跪身道:“草民林苍,见过将军,见过弦霖公子。”
虽然他还不知道是什么事,反正不管是好事还是坏事,先跪下总没错。
打从他一进屋,伏渊就眼前一亮,像发现了宝一样,无他,实在是因为林苍的体格太显眼了。
整个人跟一座小山似的,不用脱衣服都知道他特别壮,难怪封璃会推荐他。
不过这当兵打仗,光有体格还是不行的,更何况,这人的家世背景还都不了解,伏渊便问道:“你今年多大7?来府里多久了,家中可有什么亲人?”
“草民今年二十三,是上个月进府的,家中……只有我一人。”林苍如实回答道。
伏渊点了点头,又问:“你没进府前,是做什么的?”
林苍皱了皱眉,“草民只是一个种地的农民,为了绐娘治病,才出来做些杂活,只可惜娘还是没能活下来,草民如今孤身一人,万般感激将军府的收留。”
其实林苍不知道的是,他从前那些经历,竹匀早就一五一十地告诉封璃了,所以他大可以不用这么藏着掖着。
伏渊满意地打量着他,无牵无挂的确适合上战场。
“想当兵吗?”封璃问道。
林苍一愣,心里稍微明白了什么,原来是看上他的体格,想让他去打仗?
想了想说辞,林苍婉拒道:“草民在府里挺好的,草民愚笨,只会打打杂,其余的不作他想。”
封璃沉思片刻,又道:“是我没说清楚,我的意思是,你想不想跟着将军去军营。”
跟着伏渊和当一个普通士兵,这意义可大不相同,普通的士兵可能一辈子都没办法出人头地,不过是生活所迫罢了,跟着伏渊就不一样了,日后升官发财的机会大了去了。
当然,这也得看林苍实际的本事。
常人在面对这种问题时,总要认真的考虑一下,林苍却是想也没想,直接就说:“多谢将军厚爱,草民对现状很满意,更何况……草民心中有所牵挂,不愿去军营。”
伏渊和封璃对视了一眼,伏渊心中不免有些失望,没什么情绪地顺口问了一句:“你有喜欢的姑娘了?”
伏渊本想问他是不是有家室了,但是又一想,若是有家室,那他刚刚就不会说自己孤身一人了。
林苍认真道:“不是姑娘,是弦霖公子身边的竹匀。”
伏渊顿时睁大了眼睛,向封璃投去疑惑的目光,封璃冲他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早就知道这件事了。
而且这表示的不单单是林苍喜欢竹匀这件事,而是林苍和竹匀已经勾搭上了。
伏渊更加觉得不可思议了,倒不是他觉得林苍和竹匀不般配,就是感觉每天都能看到竹匀,突然告诉他竹匀和一个男的在一起了,感觉有那么一点别扭。
回过神来,伏渊道:“那正好,既然不是外人那我就直说了,只要你不呆不傻,我保证不会亏待你。”
见林苍似乎又打算拒绝,封璃干脆道:“你不想绐竹匀更好的生活吗?你想让他跟着你吃苦吗?”
话一说完,林苍的脸上第一次有了犹豫的表情。
“你只要答应这件事,我便把竹匀的卖身契交绐你。”
虽然这是封璃早就承诺过竹匀的,但林苍并不知道,借此引他上钩,何乐而不为呢?
第三十九回 清者自清
“好,我答应。”
从书房里出来的林苍心情有些复杂,他深深地看了竹匀一眼,在竹匀不解的目光下,林苍突然张开双臂抱住了竹匀。
竹匀有些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总觉得会是什么大事,可能跟刚刚林苍和他家主子谈论的内容有关,林苍现在这个样子想来是什么重要的事吧。
任由林苍抱了一会儿,竹匀才小心翼翼地开口问:“怎么了?你……是不是犯了什么错了?”
林苍放开了他,认真道:“你放心,我会尽我所能,绐你最好的生活。”
“啊?”
竹匀还想追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林苍就已经头也不回地走了。
留下竹匀一个人在那儿纠结了半天,最后还是进屋去主动问了封璃。
封璃看了他一眼,“他刚刚在门口没告诉你?”
竹匀摇了摇头,封璃意味深长道:“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
为免竹匀继续追问下去,封璃道:“你去转告伏信,就说罚跪免了,改为抄写家规。”
竹匀欲言又止,最后选择相信封璃,反正他家主子是不会害他的。
把竹匀打发了出去,伏渊一边帮封璃倒茶一边说:“这事夫人竟然不提前跟我说一声,早知道一开始就用竹匀当条件了。”
“这本不关竹匀的事,若非不得已,我也不会用竹匀当筹码,更何况,就算林苍真的没钱养不活竹匀,我也会给竹匀一大笔银子,够他后半生的生活。”封璃接过伏渊手里的茶喝了一口。
伏渊点了点头,恍然大悟,“原来上次夫人跟竹匀说卖身契的事,是因为林苍?”
“算是吧,竹匀若是成了家,我希望他能有自己的生活。”
见封璃颇为感慨的样子,想来也是舍不得竹匀的,伏渊笑了笑,拉过封璃的手,安慰道:“以后有我陪着夫人,夫人叫我往东我绝不往西。”
封璃淡淡一笑,“陪一辈子?”
“嗯,陪一辈子。”
两人正是温情的时候,伏渊顿时心猿意马,想趁热打铁一下,谁知封璃突然甩开了他的手。
就在伏渊疑惑的时候,封璃冷下脸来瞪了他一眼,“一码归一码,方才竹匀去找林苍来的时候,我都说了让你别那么做,被人撞见你满意了是吧?”
伏渊尴尬地咳嗽了两声,辩解道:“我就是想亲亲夫人,夫人这么想啊,趁着竹匀去叫人的那么点空隙,做点那什么的事不是挺好玩的吗?而且……”
伏渊顿了顿,嘟啧道:“而且夫人若是稍微配合一下,不就很快完事了吗,也就不会被他们撞见那一幕了。”
封璃挑眉道:“你的意思是怪我?”
“不不不,怪我怪我。”伏渊笑嘻嘻地凑过来捏了捏封璃的胳膊。
反正只要封璃的脸色一变,他只要乖乖认错就好了,不然晚上不让进房啊。
竹匀听从吩咐去了偏院儿,临门一脚突然顿住。
他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院儿里,搓了搓眼睛确认自己没有眼花,而后悄无声息地转身就跑。
匆匆忙忙跑回了书房,封璃正捧着一本书,抬头看了他一眼:“告诉伏信了?他有什么反应?”
竹匀喘了几口气,摇头道:“没有,小的还没说。”
“那你去哪儿了?跑得这么急。”封璃疑惑道。
竹匀摆了摆手,“不是,小的去过偏院儿了,公子猜小的看到了什么?那个伏信居然自己已经跪在院里了!”
—旁在喝茶的伏渊差点呛到,闹了那么久的事,伏信居然会自觉跪下?
这实在令人难以相信,封璃也怀疑道:“你确定没看错?”
兴许又是伏信耍的花招,比如找了个和他长得很像的人之类的。
竹匀坚定道:“小的看得清清楚楚,真的是伏信,小的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伏渊沉思了一会儿,突然笑出声来,“看来他是经过昨天的教训,长记性了,怕咱们再怎么想着法的整他,会多受一份苦,我就说嘛,他这人骨头没那么硬,别说是宁死不屈了,他这种人吃点苦头就能给别人当孙子。”
封璃也跟着笑了笑,对竹匀说:“那便晚些时候,等他跪完了今天的两个时辰,再跟他说免去罚跪的事,今天要抄写的家规也不能少。”
其实竹匀当时没有立刻进去,心里打得就是这个主意。
主仆二人相处久了,想法都越来越像了。
因为这件事,封璃一直因为孙御史而忧心忡忡的心情也放松了一些。
是了,他们问心无愧,见招拆招就是了,说不定他们一直警惕的对手,也只不过是下一个伏信罢了。
两人在书房待了许久,就连午饭都是送到书房来吃的,这书房虽然一直都勤于打扫着,但伏渊几乎很少来,他看着那满架子的书就头晕。
可以说在封璃嫁进来之前,这书房就是个摆设。
封璃看书看累了就抬眼看一眼趴在桌子上无聊得快要睡着的伏渊,无奈道:“我瞧着你这里的书都新的很,你就一本都没看过?”
伏渊认真地想了想,“有啊,我之前不是在这里看过……咳,那种书吗?”
听他这么一提,封璃也想起了这一茬,瞪了他一眼道:“那种东西怎么能叫书。”
“有纸有字还有画,还那么厚,怎么不能叫书了?”伏渊瞄了一眼封璃手里的书,“夫人看的这本密密麻麻的都是字,看着不眼晕吗?我那本书才叫厉害,画师一看就不简单,每一根毛都画的清清楚楚。”
“……”封璃默默拿著书转了方向,他实在跟伏渊聊不下去了。
突然,封璃感受到了脖子后面传来的热气,下意识的伸手往后摸去,正好碰到了伏渊正要亲上来的嘴。
伏渊眯着眼睛,用舌头舔了一下封璃的指尖,封璃迅速将手收回,伏渊闷笑一声,从背后环住了封璃的腰。
“别闹……”封璃收回的手有些僵硬,被伏渊舔过的指尖隐隐发烫。
伏渊假装没听到他的抗议,自顾自道:“画上的人穿得再少,都不及夫人分毫。”伏渊喉咙微动,低声道:“不及夫人香,不及夫人会勾人……”
封璃红着脸抿唇不语,他不知道伏渊是怎么好意思说出这种话的,但是心里,莫名的有点高兴。
就在伏渊以为自己即将得逞,准备继续有所动作时,刘伯突然慌里慌张地跑了进来。
封璃赶忙从伏渊怀中挣脱开来,伏渊虽然觉得扫兴,但刘伯这人平日里无论出了什么事都是很冷静的,能像现在这样,说明事情挺严重的。
伏渊皱了皱眉:“出了什么事?”
刘伯抹了一把头上的汗说:“监察御史梁大人来了,说老爷子贿赂钱尚书,要给大公子买官,事情败露,老爷子说……说是将军指使的。”
买官在天辽可是数一数二的大罪啊,皇上最恨的就是这个,伏骁这是想害死伏渊!
封璃猛然瞪大了眼睛,手里的书都被他一个用力给攥皱了,他担心地看向伏渊。
伏渊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细看却能发现眼底深处的死灰,那是一种对父亲的决绝和冷漠,他深吸一口气,转身拍了拍封璃的手,向他露出了一个不怎么好看的笑容,自以为能安慰到封璃,却不想只会让封璃更担心。
封璃从来没有看到过伏渊露出过这样的表情,好似生死诀别似的,让他有些害怕。
“别怕,我会回来的。”伏渊认真地说,“不过是件小事……清者自清,我不会有事的。”
伏渊跟着刘伯赶去厅堂,封璃像脱力一般,呆呆地坐在了椅子上。
什么狗屁清者自清!原本用来安慰安慰自己的话,现如今瘫在了伏渊身上,他无论如何都没有勇气用清者自清这四个字来安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