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身后的内侍威严道:“兖国公主在此,还不见礼!”
“不必了。”兖国公主摆了摆手,盈盈眼波扫向范萱儿,“你也是个可怜人。”
兖国公主,官家长女,帝后心头挚爱。
范萱儿还是深深地拜了下去,余光瞧着对方身上凛然高贵的皇家气度,心驰神往。
兖国公主似乎对她也挺感兴趣,幽幽道:“别瞧了,燕郡王向来是个冷情冷性的,若想得到他……难呀。”
范萱儿面上一红,“公主,妾……”
“不必瞒我,这种事瞒不住的。”兖国公主摆摆手,“随我来,给我讲讲你们的故事。”
“是!”范萱儿压抑住内心的狂喜,拿出生平所学,拼命想给兖国公主留个好印象。
没人跟她做朋友又能怎么样?
她有公主照拂!
——我范萱儿,生来便不落凡俗。
“我错了、我错了!”
“玄哥,玄玄哥,亲哥……”
“原谅我这一回成不?”
“我再也不把你丢给大犀牛了。”
“顶多丢给二犀牛!”
“哈哈哈哈哈哈……”
司南利用诡计脱离唐玄的魔爪,结果乐极生悲,一脚踩进大泥坑。
唐玄伸手拉他,反倒被他拉了进去。
两个光鲜俊美的郎君,分分钟变成一对泥人。
司南抹了把小脸,噗噗往外吐口水:“这是啥?怎么这么臭?”
唐玄倒是淡定,“粪坑。”
啊啊啊!
司南疯了,手脚并用地爬出去。
出去之后才发现,哪儿是什么粪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水洼。
唐玄抱着手臂,勾着嘴角,浅浅一笑。
司南拿眼瞧着,直冒酸泡泡。
人和人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
明明是一起掉水坑,他就从头脏到脚,泥人似的。人家依旧漂漂亮亮一整个,衣裳湿了大半截,却丝毫不影响颜值,反倒凭添几分性感。
唐玄也在看他。
刚入秋,衣裳单薄,司南浑身湿透,轻透的棉衫贴着身子,勾勒出诱人的轮廓。
唐玄抿着唇,喉咙发干。
司南邪恶一笑,“小玄玄,你很得意是不是?那就——”
“陪着南哥一起湿吧!”哗啦一声跳下水,把唐玄兜头抱住。
微凉的湿衣,火热的身子,肆无忌惮地贴过来,直直地勾起心底的燥热。
唐玄闭了闭眼,将人扒拉开来,“老实些,小蠢蛋。”
“哟嚯,长能耐了。”司南扯扯他的耳朵,“再骂一句?”
撩人而不自知,不是蠢蛋是什么?
唐玄抵着他的肩,把他往外推。
司南用足了力气,偏偏和他对着干。
青涩的身体像头小毛兽似的动来动去,唐玄浑身的悸动如潮水般涌向某处,偏偏还……不能做什么。
唐玄眸底一片暗沉,“乖些。”
司南大大咧咧,“叫哥,叫哥就放开你。”
唐玄勾了勾唇,笑意危险,“你若再不起来,就别想起来了。”
说着,缓缓地支起腿……
司南:!!!
第68章 共浴(捉虫)
唐玄的第三条腿蠢蠢欲动。
司南一怂, 撅着小屁股跑走了。
衣裳湿答答地贴在身上,内里的美景清晰可见。
刚好,拐角处走来一个管事,眼瞅着就要瞧见他们。
唐玄目光一沉, “回来。”
司南又颠颠地回去了。
唐玄手臂一撑跳出水洼, 顺手解下半湿的外衫, 将司南从头兜到脚。
刚刚裹好,来人便拨开柳条, 走至近前。
乍一瞧见两人的模样, 顿时愣住,“二位这是……玩水呢?”
司南伸出一颗毛脑袋, 咧嘴笑笑:“大哥真幽默, 没瞧见前面一个大水坑么,不留神掉进去了。”
“这么宽的路, 怎的就专门往坑里掉?”
还一掉掉两个。
管事瞧着司南生得讨喜, 不由多看了两眼。
唐玄沉着脸, 将自家少年挡到身后,“带我们去日月池,叫人烧些热水, 快快备上。”
说着就丢了块银锭子出去。
管事一见是官银,就算没认出唐玄也不敢怠慢, 忙招了招手,叫来两个小子挑热水去了。
贵人们来玉津园,少不得喝个茶泡个汤, 热水是时时备着的。
不用管事领路,唐玄便牵着司南专抄人少的小道走。
司南瞧着他熟门熟路的模样,随口道:“一看你就常来。”
唐玄脚下一顿, 没吭声。
倒是那位那管事,听到这话特意往唐玄身上瞧了一眼,笑呵呵道:“小的日日在这里守着,还真没见过这位郎君。若是寻常之辈也就算了,如郎君这模样、这气度,若见过哪怕一次,必能记得。”
司南随时随地显摆自家男人,“你真不认识他吗?就是那个一箭封喉——”
“燕、燕郡王?”
司南骄傲点头。
管事腿一软,差点跪下,一双细长的眼睛盯着唐玄猛瞧。
唐玄不冷不热地扫了他一眼,吓得管事连忙低下头。
“是了是了,怪不得昨日老于头说,燕郡王来了园子,说是认认路,今日好带人来玩。小的方才还纳闷,都这个时辰了,怎么还没见着郡王……”
没承想,不仅来了,还掉进水坑里了!
管事简直吓死,生怕唐玄怪罪下来,银子也不敢收了,颤着手还给唐玄,“是、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郡、郡王勿怪……”
讲真,公主来了他都不带这么心惊胆战的!
唐玄没接。
管事恳求般看向司南,“这位小哥,您看……”
司南笑呵呵地推回去,“给你你就拿着,劈柴烧水的也不容易。说起来,还得麻烦你件事。”
管事忙道:“您说。”
“我们坐船来的,没预备换洗的衣裳,劳你去趟茶汤巷,把我和郡王的衣裳各取一套过来,家里有人,敲门就好。”
管事连声应下,瞧着低眉顺眼,心理活动却极其丰富。
家住茶汤巷……
家里备着郡王的衣裳……
莫非,这位就是传说中的司小东家?
到底没忍住,悄悄往司南身上看。
长得周周正正,讨喜得很,怎么也不像涂脂抹粉、一身女气的小男宠啊!
司南凑到唐玄那边,借着衣袖的遮挡悄悄勾住他的手。
“你提前过来踩点了?”
“为了带我来吗?”
唐玄垂着眼,嗯了一声。
司南顿时弯起眼睛,笑得可甜,“我领情了,今天玩得很开心,多谢你。”
指尖往他掌心挠了挠。
唐玄深吸一口气,刚刚降下去的热度又有攀升的趋势。
说着话,日月池就到了。
所谓日月池,其实就是小巧的浴室。地上挖着一圆一弯两个池子,四面墙壁用粗大的木柱拼接而成,顶上遮着竹板。分为内外两间,内间沐浴,外间放衣物。
两个池子都不大,几桶水下去就填满了。圆的那个灌的是热水,弯的是冷水。
司南纳闷:“既然要泡澡,谁会泡凉水?”
管事暧昧一笑,“郎君还小,将来就知道了。”
司南挑眉,哥大着呢!
唐玄摆摆手,让管事出去了。
管事非常懂事地关好门,挂上“闲人免进”的牌子。
屋中只剩下司南和唐玄。
司南一点儿都没有生而为gay的自觉,当着唐玄的面就把衣裳扒了。
少年的身体白皙修长,附着一层薄薄的肌肉,举手投足间显出诱人的轮廓。
唐玄猛地背过身去,不能再看。
司南邪恶了,故意撩他——
“我要脱裤子了。”
“里衣也脱了。”
“唉呀,哥这腿可真长,你就不想看看吗?”“闭嘴。”唐玄几乎从牙缝里挤出声音。
司南咕叽咕叽笑:“我又不会吃了你,躲那么远干嘛?来呀,一起泡呗。”
唐玄闭着眼,十指紧攥成拳,掌心的刺痛提醒他要理智些,再理智些。
眼睛闭上了,其余感观反而无限放大。
小小的浴室升腾着澡豆的香气,掺着一丝丝独属于少年人的蓬勃气息。
有脚掌踩在青石板上的声音,不用看就知道那双脚有多小多白,脚踝如何纤细可爱。
一步,两步,一路小跑着靠近池岸。细微的声音,像是蜷起的脚趾在轻轻撩动水面。继而是“哗啦啦”的入水声,符合少年活泼的个性。
水花四溅,有那么一两滴落到他身上。唐玄像是烫到般,狠狠地颤了一下。
想到这滴水如何滑过少年的肌肤,沾染上他的味道,便……情难自禁。
突然,肩头攀上一只修长的小白手,少年清亮的声音响在耳边:“快别磨蹭了,穿着湿衣服站了这么久,该生病了。”
唐玄忍了又忍,不想再忍,猛地回身,将人狠狠一抱,哗啦一声落入池中。
池水氤氲着浓浓雾气,模糊了少年脸上的惊愕。
“别怕……”
唐玄开口,嗓音异常低哑。
司南咽了咽口水,强作镇定地拍拍他胸口,“那什么,你要想把我勒成两半,胳膊可以再紧点儿。”
这人可是能挽两石大弓的,臂力足以拔起一棵小柳树,这么紧紧抱着他,腰快断了。
更重要的是!
贴得太紧了,可描述的不可描述的全挨在一起了!
唐玄缓缓地松开手臂。
也仅仅是一小点儿而已。
差不多有三寸的样子吧,再多了就舍不得了。
他这才发现,司南刚才是在开玩笑,他根本没脱衣服,小背心小短裤还乖乖地穿在身上。
这套衣裳是司南自己做的,夏天最热的时候就这么穿着在葡萄树下乘凉。
唐玄第一次见时脸都黑了,愣是扯了条毯子把他头从裹到脚。
司南探着小脑袋跟他吵架,唐玄一句话不说,就是不放开。
那次俩人真的差点吵起来,到最后司南嘟囔了一句“小弱受就是爱吃醋”,然后就妥协了,没再当着别人的面穿过。
其实大宋朝的民风并不像后世以为的那样保守,贫苦人家买不起罗衫,要么穿短褐,要么打赤膊,甚至有女相扑手赤着上身参加比试。
唐玄就是太在意了,舍不得他的少年被人看到哪怕一寸小白肉。
司南大方地纵容着他。就觉得吧,隔着上千年的时间,有点代沟也正常,慢慢来吧。
眼下,两个人都有些激动。
司南这个身体还是第一次在清醒的情况下有反应。不知道是营养不良还是怎么回事,从前也有过,都是在梦里。
此时此刻,是头一回面对喜欢的人摇旗呐喊。
唐玄就更不用说了,快要爆炸了。
即使隔着衣服,司南也能感受到他的热度。
天时地利,良辰美景。
头一回激动地起立。
司南脑门一热,一咬牙,一闭眼,豁出去了。
“这就是上天的安排,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小玄玄,你别怕,我一定……唔。”
被亲了。
唐玄克制地亲在他额头。
“不能是现在,还没成亲。”
“我可以等,等到那一晚。”
他沙哑着嗓音,说出这样的承诺。
司南眨了眨眼,一滴水珠挂在睫毛上,颤啊颤。
“小玄玄,你的意思是……会和我成亲?堂堂正正办一场婚礼?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送入洞房的那种?”
唐玄垂眼,“你不想和我成亲?”
“不不,我想,我当然想。”司南把头摇成拨浪鼓,“我只是……”
“只是不信任我。”唐玄眸底微暗。
“也不是不信吧……”
其实有一点点不信。
不仅唐玄,他连自己都不信。
感情他们可以自己做主,可是,昭告天下、大方成亲的话就不是两个人的事了。还有官家,还有原身的父母,还有他视为家人的二郎和孩子们。
司南心虚地转着眼珠,“你毕竟是古、是郡王,我上边也有爹娘长辈,到时候咱们就一家人安安生生吃个饭,贴对喜字,就够了。”
“不够。”唐玄说,“不够。”
“你嫁给我就是堂堂正正的郡王妃,要写入唐氏族谱,要列入外戚宗牒,不能悄无声息,就要禁军开道,礼官相迎,大张旗鼓。”唐玄的眼睛亮亮的,极少有这种情绪外露的时候。
司南怔怔地看了他一会儿,脑袋抵在他肩窝,闷闷地笑了。
够了,有这句话就够了。
即使在现代,又有多少像他这样的人能够堂堂正正办一场婚礼?
就不计较小玄玄把他说成“嫁”的那一个了。
门外传来脚步声,有人推了推浴间的门。
司南有些紧张,这副样子要是被人看到,根本解释不清。他推了推唐玄,“不想节操碎一地,就放手。”
唐玄舍不得,“看见了,就挖眼。”
“太血腥了,不好。”司南只得放出大招,捧着他的脸,亲了亲。
果然,唐玄满意了,起身去了另一个池子。
司南独自坐在热水池里,默念清心咒。
终于知道为什么要在日池旁边挖一个专门放冷水的月池了。
日不了。
那就去月池降温吧!
唐玄那边半晌都没动静,想来也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