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步一杀[古代架空]——BY:闻笛

作者:闻笛  录入:12-03

  “你很会赌么?”
  “不敢自夸,只是我这个人的运气一向不错。你若是信得过我,不如直接押注在我身上。”
  冯广生就在晏千帆背后,当然也听到了两人的话,正欲制止,便见晏千帆先行一步,把装银子的袋口勒紧,整个推到柳红枫的手里。
  他虽咬着牙,指尖也隐隐发颤,但动作却是全无犹豫的。就连柳红枫接过钱袋的那一刻,也不禁因他的果敢而怔了一怔,手捏着钱袋滞留在空中,仿佛在掂量袋子里的分量,隔了一会儿才说:“钱果然是好东西,只消掂一掂就叫人心情愉快。”
  柳红枫虽然愉快了,但坐在桌对面的庄家却不太愉快,拳头将桌台敲得叮当响,不耐烦地催促道:“要玩就玩,不玩就滚,我们赌坊可不是给你们喝酒聊天的地方。”
  柳红枫转向他,微微欠身,状似致歉,口中却道:“你们这里的酒太臭,我是不会喝的。”
  庄家露出怒容:“你再说一遍!”
  柳红枫没有再说一遍,只是伸出手,越过半扇桌台,压在对方的腕上,让那只不住捶打桌面的拳头停住,而后在重归安静的世界里开口道:“老兄息怒,我不会占用你太多功夫的。”
  说罢,他用另一只手熟练地解开袋口,把袋中所有的银子悉数倾倒在桌台上。见庄家愣住不接,又主动立起手背,把银子堆成的小山推往对面的方向。
  真金白银发出的灿光,比什么都惹人注目。
  晏千帆看在眼里,脸上已是一副呆傻的神色,脑袋僵硬地转向一旁,试图征询冯广生的意思,却发现后者比自己还要震惊,张成圆形的嘴巴里已经吐不出半个字了。
  他只能硬着头皮道:“柳大哥,要不你……慢一点……”
  柳红枫挑着眉毛道:“我的时间也是很宝贵的。”
  晏千帆的脸都绿了,如果说方才坐在赌桌旁,他的心情宛如在密集的箭雨中穿行,那么此刻,他只觉得一把铡刀已然架在脖子上。
  周遭的人群也安静下来,静观其变,只有庄家忙碌着,摇骰子的声音异常清晰。
  柳红枫听得漫不经心,食指和中指不时轻敲桌面,像是为了排遣无聊似的,直到叮叮的撞击声停住,才吐出两个字:“赌大。”
  晏千帆的心几乎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他又向前凑了一些,目光越过柳红枫的肩膀,迫不及待地窥探揭碗后的结果,却又怕看到放在一旁的银山,所以眼睛只是牢牢盯着碗底一处,眼眶瞪得又酸又疼。
  柳红枫却连看也懒得看,只是抱着胳膊坐在一旁,仿佛早就知道结果似的。
  两只小巧玲珑、不起眼的方块,系着晏千帆重若千钧的心思,在碗沿的阴霾中摇晃几下,终于停稳不动了。许多眼睛凑上来,几乎在同一时刻看清了朝上的两面数字。
  其一是五,其二是六。
  晏千帆不顾一切地兴奋出声,反身抓住冯广生的肩膀,像摇骰子似的摇晃。
  他的举动并没有引来太多瞩目,因为众人的目光都落在柳红枫的身上。
  围观者都是多年的赌徒,他们当然明白,赌博和世上许多事类似,押进去的风险越大,赢回来的报酬就越多。
  柳红枫方才押进去的数目,已经超过了他们很多人的身家。随后又在顷刻之间,得到了成倍的回报。
  他们眼中的羡嫉之情已经遮掩不住,如暴风雨一般倾泻而出。
  柳红枫置身暴风中心,却安然翘着二郎腿,慢条斯理地把两堆银山拢在一起,仔细收进口袋。嘴角始终挂着笑意,像是很享受这个过程。
  除了晏千帆之外,仿佛每个人都想与他交换位置。
  晏千帆终于放开同伴的肩膀,转而望向救命恩人,眼底的崇拜之情又深了一层。
  柳红枫扎好袋口,总算心满意足,起身在他肩上拍了拍,道:“走,我们去下一桌。”口吻不像是去赴赌,倒像是去乡野间嬉游。
  晏千帆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
  *
  柳红枫站在第二张赌桌旁。
  晏千帆紧随其后,脑袋刚刚从人群中露出,便被桌台上的牌九闪花了眼,32张牌呈片状长方形,质地坚硬,黑色的漆彩有不少磨损,是常年使用的缘故,表面用铜箔烫着各不相同的点数,形状弯弯曲曲,在外行眼里好似一本繁缛的天书。
  繁缛的不仅是牌面,还有玩法,牌九的规则比骰子要复杂得多,包含庄家在内,每局参赌的人数有四,赢家自然大赚,而输家之间也有输多输少之分,自然比一对一的赌局更加刺激跌宕。每张赌桌后方除了庄家坐台之外,还有一名帮闲,专门负责点牌,洗牌。
  晏千帆到来时,一局接近尾声,帮闲一面用流畅的动作发牌,一面高声吆喝,煽风点火,将原就扑簌迷离的局面烘吵得更加热火朝天。晏千帆的眼睛盯着他手里的余牌,试图学习其中的门道,没过一会儿,便听到帮闲吹了一声长长的口哨,席间有一个人仰面朝天,哈哈大笑,另有一人双手怒拍桌台,腾地站起身,把钱袋扔在大笑不止的赢家面前,骂骂咧咧地离了席。
  一场赌局落幕,从来都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输家黑着脸,一言不发地钻出人群,头也不回地出了门。可这般强硬的态度,也只换来一阵露骨的讥嘲。
  帮闲和庄家端坐在台后,也不插话,只是慢条斯理地洗牌,直到众人骂够了,骂得口中畅快、心里舒坦了,才挥起手吆喝道:“适才有只乌龟赌不起,拍拍屁股跑了,还有没有哪位英雄来顶替他的位置。”
  立刻有人跃跃欲试。
  晏千帆瞧着赌徒们争先恐后的身影,只觉得背后发寒,谁知道此刻的英雄会不会变成下一只乌龟,从春风得意到满盘皆输,也只需要片刻的功夫。偏偏有人选择亲上眼睛,如飞蛾一般往火上扑。
  若非形势所迫,晏千帆只觉得这辈子都不想再踏入赌坊半步。
  在他皱着眉,黑着脸,面色如海边的礁石一般严峻的时候,柳红枫却是一脸从容,好似从天而降似的,抢在几个赌徒之前,飞快占据了空缺的位置。
  这人刚一落座,便将满满一袋银子扔在桌上。
  银子的分量重,着陆时发出一声闷响,盖过了众人的喧哗声。人群陷入寂静,就连帮闲都吓得呛了一口酒,抚胸平复片刻,才开口问道:“您打算把这些都押上?”
  “都押上。”柳红枫牵动嘴角,露出一个阳光灿烂的笑容。
  赌桌大约是世上最精准的天平,有人笑得多灿烂,便有人哭得多惨烈——晏千帆很快见识到了这一点。
  一局过后,帮闲的脸色已经白了,弯腰趴在桌上,将柳红枫亮出的牌型反复确认几遍,才用磕磕巴巴的声音道:“丁三配二四,这是天对至尊宝啊,看来三霄楼今个有高手驾临,来,请您喝酒。”
  柳红枫嗅到那股味道,鼻根先是皱成一团,而后做了个承让的手势:“我不渴,留给另外两位朋友吧。”
  他所说的另外两位“朋友”可没把他当朋友,反倒用饱含怨怼的视线望着他,方才因着他押了大注,两人也只能陪同加码,此刻却落得惨败,只能哭丧着脸把自己的银子推到对方面前。
  晏千帆瞪大眼睛,眼睁睁地又一座闪闪发光的小山在自己的钱袋旁堆了起来。
  似乎意识到自己绿叶衬红花的处境,两个输家顾不得面子,交了钱便莘莘离席,不再奉陪下一轮。帮闲扯着嗓子吆喝了一阵,竟没有一个新人应声上桌。
  桌旁的柳红枫已经收完了银子,起身拍了拍屁股,道:“若是没人继续,我就去下一桌了,毕竟我朋友的时间很是宝贵啊。”
  晏千帆适才从惊心动魄的体验中回过神,抬头一看,一楼还有黑压压十几桌,就算柳红枫逢赌必胜,如此下去,想要赢遍一层楼也不知要多少工夫,余下的时间还够不够他搭救安广厦的命。
  他输得起自己的钱,却输不起别人的命。
  他正发愁,却见方才那又黑又瘦的店小二钻过人群,忙不迭地来到柳红枫面前,凑到后者耳畔低语一阵,后者也点点头,应了一声“好。”而后转向晏千帆,手指一挥,“随我上楼去吧。”
  晏千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柳红枫沿着店小二分出的路,大步流星地走出人群,冯广生拎起桌上的两袋银子,用胳膊肘将晏千帆的脖子一挽:“怎么还傻愣着,快走啊。”
  通向迷雾的茫茫的台阶,却被一团火红的影子照亮了,就连那狭窄处蹬蹬的踩踏声,也不再显得突兀刺耳,反倒透出令人振奋的讯号。
  晏千帆赶了两步,追在柳红枫背后问道:“方才店小二同你说了什么?”
  柳红枫偏过头,学着店小二的口吻道:“这位爷,您上楼去吧。再这么赌下去,小店的家底都要输光了。”
  晏千帆一怔:“原来他并不是真的要我赌赢每一桌。”
  柳红枫道:“赌坊就像是森林,你看那些兽中之王,并不是随时都在撕咬,它们需要的是适时展示自己的爪牙,让同类再也不敢招惹它。”
  “哦。”晏千帆露出了然的神色,像个乖学生似的连连点头,“柳大哥,你真厉害啊。”
  “那是自然。”柳红枫应道,眼底却闪过一丝阴霾,只是被周遭更加深沉的黑暗所盖过,没有人察觉到。
  二楼的琼霄殿全然是另一番光景。
  晏千帆当然不会忘记,方才有一个人在这里被砍断了手,但当他四周环顾,却辨不出哪里才是惨剧发生的场所。血迹已经被彻底清理干净,就连残留在空气里的一丝血腥味也被更加明显的香气所代替。
  狭长的房间里,每隔一段便摆设有香炉,冒出微紫的熏烟,使室内笼罩在缭绕在一片云雾之中,就连头顶的房梁都变得模糊不清。
  晏千帆很快嗅出琼香的气味,这是在沉香之中极为珍贵的品类,香气馥郁纯厚,隐隐透着辛辣,侵入肺脾,化作某种令人头皮发麻的浓烈味道。
  只有这般侵略性的香气,才能镇得住血腥。
  二楼琼霄殿的人数,也比一楼碧霄殿要少得多,寥寥数人分坐在各处,有的傍着桌,有的倚着墙,大都有酒壶伴身,百无聊赖地等待新的赌局开场。
  店小二似乎对这些主顾有些惧意,将三个新人撇在楼梯口,便忙不迭地转身离去。
  第一个出言相迎的竟是个头发斑白的老者。
  吕顽。
  晏千帆当然记得此人,这冥顽的老头方才用一盏金刀,砍断了“飞叶剑”关野的手,也断送了本该似锦的前程。
  吕顽脸上还带着胜利的余韵,就连说话的声音都像是飘在云端。
  “这不是声名鹊起的枫公子?好端端的金玉良才,怎么会来这般鱼龙混杂的地方。”
  “您这话未免狭隘了,”柳红枫微微一笑,道:“金玉良才也是要找乐子的。”
  吕顽眯起眼睛:“找乐子自然应当,只怕不小心丢了手脚,良才可就要变废柴了。”
  晏千帆只觉得胸口一热,没等柳红枫搭话,便拦在对方身前,高声道:“要押就押我的手脚吧。”
  *
  吕顽露出诧色,将目光移到晏千帆的身上:“哟,这不是差点成为良才的晏少爷么,失敬失敬。”
  晏千帆面对擂台上交锋的对手,自知无法再瞒住身份,便绷着脸答道:“是我。”
  吕顽慢慢勾起嘴角,干哑的叽笑声从狭窄的喉咙缝里挤出来,听上去有些鬼祟:“看来老天有眼,把一雪前耻的机会给我送到眼前,我得好好珍惜啊。”
  晏千帆不再理会吕顽的挑衅,转而将征询的视线投向柳红枫。
  柳红枫毫不与他客气,只是带着与方才别无二致的神色,用平淡的口吻问道:“行啊,你是想押手,还是想押脚?”
  晏千帆倒犹豫了片刻,只觉得盖在绷带下的一只残眼隐隐作痛,另一只虽然完好无缺,但也以不自然的方式紧紧绷着,眼圈发黑,眼眶上青筋凸起,似乎已经疲惫到了极致。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设想着腕部被金刀斩断、鲜血飞溅的场面,只觉得两眼发黑,他的视线转向脚尖,停顿了片刻,抬起头道:“就押手吧。”
  留下完整的双脚,至少还能走路,救下安广厦的希望便多出一分。
  柳红枫点头应过:“好。”
  吕顽饶有兴致地望着他,听他发话,便如路边捡到意外之财似的,拍手叫好道,“年轻人,血气方刚,有情有义,果真令人钦佩。只是待会儿可千万别反悔。”
  没等晏千帆开口反驳,柳红枫便替他答道:“放心吧,不会反悔的。”
  说罢,便在吕顽对面端坐。
  冯广生一把扯住晏千帆的肩膀,贴着后者的耳朵厉声道:“你疯了吗?”
  晏千帆摇了摇头,道:“我想好了。”
  冯广生又气又急,隔着缭绕的紫烟盯了他半晌,终于叹息道:“你这臭脾气,果真是一点儿也没变。”
  晏千帆一怔,仿佛在这片朦胧的烟雾中飘回了从前,从前安广厦似乎也常常如此训斥他,只是训斥的口吻中带着几分骄宠,倒令他洋洋得意起来。
  “嘿嘿,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嘛。”
  他嘻嘻笑着,仿佛自己还是从前那个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西岭三侠。
  “冯大哥,我一定会救下安大哥,然后我们就用今天赢下来的银子,盖一座新的西岭寨,重新来过。”
  “傻小子,”冯广生摇头道,“这点银子怎么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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