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步一杀[古代架空]——BY:闻笛

作者:闻笛  录入:12-03

  今夜已过去大半,虽不知眼下确切时刻,但距离五更也不远了。
  柳红枫心下犹如鼓擂,倘若段启昌果真动了歪心,打算从这些无辜者身上采血,她们岂不是全无抵抗之力,只能任人宰割?
  他当然记得,柳千此刻也在竹院中,他的本意是让柳千远离江湖纷争,在僻静平安的场所栖身,如今想来,倘若段启昌果真图谋不轨,将魔爪伸向竹院,柳千岂不是被他亲手推进了危险的漩涡。
  他将心中所想告知于宋云归,道:“我担心段启昌故技重施,对竹院中的无辜妇孺下手。”
  宋云归也露出惊色,但很快便恢复了冷静,答道:“你说得不错,狗急尚会跳墙,段启昌被逼上绝路,未必不会出此下策。”
  柳红枫道:“倘若他真有此意,我们应当立刻赶往竹院,在他动手前制止他。”
  宋云归反问道:“为什么要制止他?”
  柳红枫一怔:“难道你打算坐视十年前的血衣案重演吗?”
  宋云归低叹一声,用不紧不慢的口吻答道:“枫公子,你一向足智多谋,聪明机敏,不过一旦牵扯到血衣案,就会变得冲动短视。”
  柳红枫沉下脸凝着对方,似乎对这一评价颇为不满。
  宋云归也不恼,只是接着道:“你不妨静下心想一想,与血衣案有关的人证都已殒命,物证也只有这三封契书,你在翻案的途中,未必不会遭到段启昌的阻碍。但若今夜段启昌故技重施,犯下崭新的血案,岂不等同于自投罗网。”
  宋云归的意思不言而喻,东风堂打算对段启昌的阴谋坐视不理,尽管让他垂死挣扎,待到尘埃落定。再坐收渔翁之利。这的确是最快,最省力,也是最安全的法子,只要抓住段启昌的把柄,胜利便是囊中之物。
  至于十条无辜的命,不过是口袋里的筹码罢了。
  柳红枫凝着他,问道:“所以在你的眼里,段启昌便是下一个冯广生么?”
  宋云归也望着他,挑眉道:“难道不是吗?”
  柳红枫迎上对方的视线,心下隐隐后悔。果不其然,宋云归与他对视了片刻,很快仰头笑出声:“看来枫公子还年轻得很,还有一颗侠义之心,倒令我这个老家伙自惭形秽了。”
  出乎宋云归的预料,柳红枫也平静下来,深吸了一口气,道:“恕我直言,短视的不是我,而是宋堂主才对。”
  宋云归微微皱眉,问道:“此话怎讲?”
  柳红枫答道:“我的目的是为血衣案翻案,揭露段氏犯下的罪行,而你的目的是建立威望,取代段启昌成为武林新主。你的目标比我更远大,也更长久。所以请你不妨想一想,段氏当初是如何白手起家,坐上江湖第一把交椅的。”
  宋云归轻蔑一笑,道:“不过是假借时局,协助朝廷反抗外敌入侵,立下几场战功罢了。”
  柳红枫点头道:“于朝廷而言,只是军状上的一笔战功,于百姓而言,却是实打实的义举。今夜若是你带领东风堂出手救下那些无辜之人,赢来的赞誉未必输给当初的天极门。”
  宋云归眯起眼睛看着他,半晌后才道:“你说得有几分道理,但若与天极门公然为敌,也会面临百倍的危险。我的弟兄都已身心疲惫,我总不能让他们无端受难。”
  柳红枫摇了摇头,道:“看来我与宋堂主的看法出现了分歧。”
  宋云归道:“看来如此。”
  “那么便容我先告辞了。”
  “真是遗憾,我本来打算邀请你去府上好好歇息一番,你当真要走?”
  柳红枫点点头,拱手一让,起身打算离去。
  宋云归没有阻拦。
  但厢轿中的另一个人却突然开口,从身后唤他的名字:“枫公子,且慢。”
  柳红枫回过头,与南宫瑾四目相对,心下暗暗惊讶。方才他与宋云归言语交锋时,南宫瑾一直沉默不语,他也几乎忘了这人的存在,更没料到对方会突然作声,阻止自己离去。
  他仔细端详南宫瑾的模样,苍白的脸庞浮在火光和黑暗的交界处,轮廓有些模糊,嘴唇抿成一条线,眼眶发黑,眉目松胯,露出憔悴的面相,但却抹不去她容貌中摄人心魄的美丽。
  她脸上的脂粉映在红色的天穹下,色泽变得近乎透明,柳红枫凝着她,只觉得这人的身上透着一股不似人间的气息。她像是花了十年功夫,从阴湿的地底爬出来,带着深入髓骨的腐朽味道,要将目之所及之物一并拖入深渊。
  这样一张傍死而生,美丽却病态的脸庞,当真属于曾经潇洒恣意、英姿凛然的平南公主吗?
  柳红枫扪心自问,却也问不出答案,只能开口道:“夫人有何指教?”
  南宫瑾眉头颦起,带着忧色,徐徐启口道:“宋堂主的担心并非没有道理,段启昌并没有你想象的那般好对付,你执意要阻挠他,恐怕会遇到危险……”
  许是她的脸色太过凝重,口吻太过真诚,连口中吐出的话都带了几分不祥的谶意,叫人背后隐隐发寒。
  但柳红枫只是微微一笑,颔首道:“感谢夫人敬告,我会多加小心的。”
  他跳下厢轿,走向人群,火红的背影映在火红的天色中,透着义无反顾的坚决。
  南宫瑾从缝隙中注视着他的影子远去,而后,那真诚的忧色便如面具似的褪去,方才柔弱又憔悴的神情也消失不见,徒留一片郁色。
  她沉着脸,嘴角却缓缓勾起,低声呢喃道:“我好心提醒过你,是你自己不听,可别怪我无情。”
  *
  南宫瑾的话,离去的柳红枫断然听不见,倒是留在轿中的宋云归听得一清二楚。
  宋云归探过身子,从背后伸出手臂,绕过南宫瑾的腰际,他的动作小心翼翼,受过伤的肩膀以不大舒服的姿势弯曲着,尽管如此,仍要往对方的背上贴靠,举手投足都带着卑微的谄态,实在与方才判若两人。
  他贴向怀中女子的耳畔,柔声道:“你不要再吓我了,转过来看着我好不好……”
  南宫瑾却没有照做,她将献谄的宋云归抛在身后,目光透过垂帘的缝隙,搜寻着外面的景象,翘起的下颚透出几分傲态:“不行,烟火我还没看够呢。”
  宋云归一怔,随即听到她如梦呓一般的呢喃声:“真美啊。原来只要一点火星,就能烧得这么漂亮。”
  黑夜里,木造的高塔上燃起熊熊大火,干燥而暴戾,仿佛要将夜幕撕出一条豁口。峥嵘富丽的楼阁在火舌中倾塌,崩解,一步步走向毁灭。这样的景象,实在称不上美。
  然而,她消瘦的容颜却在火光中亮起,玲珑的眼底泛着异常兴奋的光彩。
  宋云归却皱起眉头,露出不耐烦的神色:“这火恐怕整晚都不会熄,难道你要看上整夜不成?别看了,往后我陪你去看真正的烟花,比这漂亮百倍。”
  南宫瑾终于转回了头,微微勾起的嘴角和无动于衷的眸子组成一个敷衍的假笑:“不必了,时候不早,我也该走了。”
  宋云归声音一沉:“你要去哪里?”
  南宫瑾轻声笑道:“枫公子还等着伸张正义,我总不能让他的期许落空吧。”
  宋云归道:“柳红枫虽然机敏,却不了解自己的敌人,段启昌的个性优柔寡断,做了十年大侠之后,更将自己当成真的谦谦君子,除非有人从旁助力,否则他根本没有胆量再犯一次案,再取一次人命。”
  “你说得对,”南宫瑾点头道,“所以我才要去助力。”
  宋云归扣住她的肩膀,一把将她拉近到眼前,问道:“你疯了么?”
  南宫瑾被拉得吃痛,身子半强迫地靠向对方,肩膀几乎抵在对方胸口,但她高高扬起头,脸上的神情依旧骄傲:“你别忘了,我可是从棺材里爬出来的死人,你还指望我清醒么?”
  宋云归长叹一声,道:“今夜的麻烦已经足够多了,留一点时间给我吧,许诺给你的一切我都会实现,求你别再节外生枝。”
  南宫瑾冷笑道:“你?求我?”
  “我累了,我真的累了,求求你,留下来陪我……”宋云归一面说着,一面放松手上的力道,倾身滑到对方眼前。他就像是换了个人似的,弓着腰,缩起肩膀,全无方才的威风凛凛,只是痴痴地倚靠着身边的女子,眼中甚至带了几分卑微的央求之意。
  然而,南宫瑾却抬起一只手,纤长的手指摆出兽爪似的姿势,毫不犹豫地往宋云归肩头的伤口抓去。
  “嘶——!”宋云归倒吸了一口凉气,发出痛呼。
  方才由她悉心包扎的棉纱,转眼便被她抓挠得散了架,棉纱外侧渗出一片血痕,是包扎好的伤口又裂开了。
  宋云归顾不上伤势,只是忙不迭地抓向对方行凶的手腕,用五指牢牢钳住,道“快住手!你究竟想干什么。”
  南宫瑾气势虽凶,却拗不过对方的蛮力,身体在剧烈挣扎中失去平衡,倒入对方怀中,袖子顺着细瘦的手腕滑落。露出一截苍白的皮肤,边缘的轮廓像是融化在黑暗里。
  尽管姿态狼狈,但她的声音却依旧冷酷:“我不会住手的,除非你把我送回棺材里。”
  宋云归低下头,望着对方肤上被自己压出通红的指印,长吁了一口气,用叹息般的口吻道:“……你就不能相信我么?”
  南宫瑾迎上宋云归的视线,毫不客气地回敬了一个瞪视,道:“我只信我自己。”
  宋云归像是没有听见她的话,仍旧将她圈在臂弯中,固执地解释道:“今夜我们赶走了晏月华,段启昌便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胜利已是囊中之物,只要将十年前的血案昭知于众,他一定会失信于江湖。所以,今晚你实在不必再多此一举,徒增无谓的风险。”
  “多此一举?”南宫瑾反问道,“就算明日挫了段启昌的威风,柳红枫又该怎么办?你该不会真的打算和他做盟友吧。”
  宋云归立刻答道:“当然没有,只是眼下时机尚未成熟,还不能公然与柳红枫为敌,眼下应当率先制伏段启昌,拿到我们想要的东西,事后再慢慢除掉他。倘若将他逼得太紧,我怕他反倒有所警觉,坏了我们的大事。”
  南宫瑾还是摇头:“我不信你,也不信他,柳红枫不会对段长涯下手的。他早晚会背叛我们。”
  宋云归沉默了片刻,道:“眼下的情形,只有傻子才会背叛我们,柳红枫不傻,他精明得很,不会感情用事的。”
  南宫瑾却仰头笑出了声:“你怎么知道他不会?你本来就是个感情用事的傻子。”
  宋云归脸上一僵,即刻抿紧了嘴唇,下颚微微颤抖,显然是被这番话触痛了心神。他不愿对南宫瑾发怒,只能用紧锁的眉头来压下愠意。
  南宫瑾却浑然不理会他的努力,接着质询道:“我说错了么?你若不是感情用事,怎么会让死人从棺材中复活,留在你的身边。”
  宋云归脸色僵硬,拼命绷紧了身体,就连肩膀都在微微颤抖,他说:“我有时会想,我是不是做错了,我是不是应当立刻收手,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收手?”南宫瑾仍在笑着,“十年前你得不到的人,很快就可以永远陪着你了。你现在就要收手,就要将她抛弃了吗?原来你的深情只有这么一点分量,宋云归,我真是看错你了。”
  良久的沉默过后,宋云归用低哑的声音道:“……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你却始终不愿信我,哪怕一次。”
  南宫瑾轻甩头发,道:“感谢宋堂主的恩惠,倘若今夜情至于此,不如我们便分道扬镳吧。”
  话毕,她竟从宋云归的怀中挣脱,起身拨开垂帘,往夜空发光的方向走去。
  她的背影是如此决绝,就像是要投入另一个世界似的。
  “你回来!”
  宋云归厉喝一声,一把抓住她的肩膀,将她生生拉了回来。
  垂帘的细缝再度合拢,下摆因为方才的争执而摇动着。
  轿内重归黑暗,甚至比方才更黯一重。
  宋云归扭着南宫瑾的胳膊,将她按倒在狭窄的座椅上,发热的掌心在对方脸上胡乱抓按。
  “我不会放你走的,绝不会放你走的!”
  南宫瑾拼命挣扎,脸上完整精致的脂粉被对方涂抹得一片混乱,面容与神采也随着妆容而改,从咫尺外看去,竟像是另一张脸。
  *
  马车在临海的陡峭山坡上摇晃着,雨夕彖対将仅有的一块坦路轧得吱吱作响,昂贵的车身摇摇欲坠。
  封闭的厢轿自成一片天地,周遭没有多余的视线,除了呆在轿中的两人之外,没人知道黑暗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黑暗中的场面绝不缠绵,绝不甜蜜,反倒充斥着暴力与谩骂,欺迫与征服,残酷得仿佛野兽的世界。
  宋云归是赢家,他居高临下,将胜利的果实牢牢钉在手底,满意地品尝着猎物的哀鸣。
  南宫瑾是输家,尊严和身体都都剥开,袒露再砧板上,任人宰割,毫无还手之力。
  狭小,两人的肢体纠缠,间或传出衣衫被撕扯时发出的干响,赢家趴伏在输家的身上,饕餮的声音听起来肮脏不堪。
  南宫瑾大口呼吸,好似离水的鱼,拼命晃动脑袋,试图躲开对方的侵蚀,然而,空气里充满了宋云归的气味,划过喉咙时留下刀割般的触感。红色的胭脂胡乱粘黏在她的脸颊上,甚至抹到眼角附近,将她的脸庞勾勒得一片迷离。
  大约是耗光了力气,她终于停止挣扎,仰头甩开凌乱的发丝,发出吃吃的笑声:“你看,我说的果然不假,你就是个感情用事的蠢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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