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步一杀[古代架空]——BY:闻笛

作者:闻笛  录入:12-03

  从此木雪便加入东风堂,也渐渐了解武林中的大小风云,听说名门规矩极多,师父对弟子的约束常常不近人情。可宋云归却对她倍加信赖,任她自由生长,久而久之,她对堂主的仰慕之心渐长。如今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每每与宋云归共处,便生出不该有的妄念,心鼓擂动,难以自持。
  但她素来自律,脑海中立刻冒出警醒的念头。她早知堂主天性风流,四处留情,身边常有女人围绕,每个都年轻貌美,但每个都留不久,至多数月便销声匿迹。她当然不愿同她们一样下场,她下定决心,决不做领受雨露恩惠的过眼烟云。而要当堂堂正正的关门弟子,侍奉堂主左右。
  宋云归见她许久不答话,便补充道:“你不用愧疚,莫邪剑虽宝贵,归根结底不过是个噱头罢了,在江湖中驰骋,绝不能靠什么名剑,武功,而要靠人心。”
  木雪一怔,随即黯然道:“但我若失了此役,便同时失了人心。”
  宋云归笑道:“你将人心想得太简单了。倘若人心只是一场比武胜负,江湖里,朝堂上,哪还会有尔虞我诈。”
  木雪抬起头,道:“还请先生点拨。”
  “你昨日是为除恶扬善,才不慎受了伤,你的举止,众人都看在眼里,而那些人谁也没有挺身而出,助你一臂之力。今日,他们若是占你的便宜,才是真的丢了颜面,丢了人心。”
  “……我明白了。”
  “明白了便去吧,切莫勉强自己。”
  宋云归轻拍木雪的肩膀,手心的热度令后者一阵失神,立刻点了点头,纵身步入擂台,等候挑战者前来宣战。
  擂台下方人头攒动,果真如宋云归所料,人们都在议论她昨日受伤的事由。
  剑池依旧矗立在空场中央,仿佛不曾更改。
  可她的心境却与昨日大不同了,为了在武林大会中代表东风堂出战,她已做了翔实的准备,只等一个大获全胜,光耀门派的结果。可是,眼下她的决心全都失了用场,胜算也化作乌有。宋云归愈是对她宽厚,她的心中便愈是愧疚。
  她握着引以为傲的峨眉双刺,手心却隐隐冒汗。
  便很,她便等来了第一个挑战者。
  那是个使枪的年轻人,神情英朗,木雪仔细打量他的模样,只觉分外熟悉,似乎过去也曾见过这张脸,但因这人的长相太过普通,毫不起眼,一时也忆不起来头。
  对方没有让她久等,将兵刃立在身旁,双拳一抱,开门见山道:“在下安广厦,西岭寨出身,请不吝赐教。”
  木雪一怔,这才忆起此人的身份,原是西岭寨年轻的大当家。
  西岭寨也是曾经的武林名门之一,地处中原腹地,巴陵一带三江交汇之处,本是当地百姓为抵抗山匪,自发聚集出的城寨,开国之初,在平南之役上辅佐官军壤乱安民,立下功劳,获朝廷封赏,就此奠定基业,愈发蓬勃壮大。
  上一次木雪与安广厦相见,正是在几年前的武林大会上。那时安广厦先父刚刚过世不久,他年纪轻轻便继承了当家的位置,虽是小辈,但言行坦荡,举止大方,与宋云归、段启昌等人谈笑风生,毫不露怯。
  然而,时过境迁,不久以前,西岭寨因着私通外戚的罪名,被朝廷重兵查抄。这位年轻的当家也被抓入天牢。本已定下死罪,得亏新皇继位,大赦天下,才得以捡回一条命来。
  他在武林大会现身,即刻引起一阵议论。
  他似乎并不介怀,重新执起长枪,翻至背后,由手腕牢牢扣着,紧贴在肩处。
  一面企天,一面及地,落在地上的枪影竟只有小小一个圆斑。
  横无余影,纵贯乾坤——这正是一招近乎完美的起势。
  安广厦乌眉高挑,神色煞是从容。
  *
  木雪看到安广厦的架势,不禁暗暗心惊。他的起势压得极稳,一把长枪拿在手上,不晃不虚,想必有着深厚的内功根基,他的年岁并不高,看来一身内功是踏实苦练的结果。
  江湖中利欲不断,歧途遍地,来自四面八方的诱惑层出不穷,如繁花过眼。泱泱俗世间,能抵御这一切,认真过活的人并不多。这样的人往往能够一眼认出彼此,无需相识,便已相惜。
  木雪第一眼看到安广厦,便生出几分惺惺相惜之情,若是换做往常,她与高手过招,势必志气高涨,使出比平时更强的本事。但今日她只觉得脚底发虚,手中也愈发僵硬,心下的焦躁全都写在脸上。
  转眼间,安广厦已提枪攻来。
  他的枪也与众不同,不分枪头枪尾,双面皆是利刃,皆泛着猎猎寒光。
  长枪不比短剑,身躯更庞大,分量也要沉得多,多一面刀刃,便多了几分驾驭的难度。但安广厦却将手中的枪拿的极稳,动作仿佛挥舞小棒一样轻松自如,倒是木雪手持轻盈的双刺,脚下的步伐却拖泥带水。
  长枪猎猎舞动,两面的刃交错而攻,织出一张密不透风的网。木雪像落入网中的鱼,眼看离水面越来越远,却始终不能摆脱敌手的纠缠。
  峨眉刺本就是为水战而用,当初她来到东风堂,将宋云归珍藏的武功秘笈翻了无数遍,反复尝试摸索,终于挑出最合适的兵刃。她幼时跟着戏台班子四处卖唱,学了不少拳脚套路,博采众长,变化多端,这是她的优势所在。奈何她并未修习内功,气韵根基比常人薄弱,这是她的劣势。分水峨眉刺小巧灵活,近能当剑,远能作枪,用作兵刃,刚好扬长避短,再适合她不过。
  可惜,今日的她非但动作不够灵活,就连眼耳也比平日更迟钝。一招一式全然被对方压制,节节败退。
  眼看她已站在擂台边缘,再退一步,便要以落败收场。偏在这时,安广厦将势头一转,在佯攻过后,忽然将突刺变作横扫,借着臂上的力量,以枪身为棍,往木雪颈处打去。
  这是极具压迫性的一式,枪刃如亏眉残月,在空中划出一条雪亮的细弧。
  以亏眉抵峨眉,耀眼的锋芒在这一瞬间盖过朝晖,涌入木雪眼底。
  木雪向后仰身,同时将指中的芒刺拨转,依着旋力,擦中咫尺外的枪刃。
  短兵相接,大小两刃剧烈摩擦,火星四溅,小刃的力道虽轻,但施得恰到好处,将大刃稍稍拨离原本的轨道。虽说只有半寸之差,但这半寸的余地,已足够她错开自己的喉咙。
  然而,仅仅拨开一面并不能够化解危机,另一面枪刃接踵而至,呼啸着向她袭来。
  半月化作圆环,霎地将木雪逼至绝处。
  木雪心中大呼不妙,然而,手中的兵刃已无法急转,无法再为她抵御一击。
  她的身后已无退路,擂台虽不算高,但坠下去便再难攀上来。
  她不想输。
  即便在夺命的利刃前,她仍不愿退后,一瞬间喷薄而出的意气将她牢牢地钉在原地,一道璀璨的圆月径直灌向她的胸口。
  她竟感到久违的畅快。
  从惶恐步入东风堂的第一天起,或是更早,从踉跄踏上戏台的第一天起,她从来没有认过输。学戏很苦,十岁之前,她所有的指甲都断过一遍,手脚早已磨破几层皮,但她在颓世之中见过很多女人的下场,远比她凄惨得多,悲凉得多。她们只能随波逐流,任人宰割。而她至少用一双伤痕累累的手,抓住甩向她的一根稻草。
  那一瞬,她已将宋云归的嘱咐全然抛之脑后。宁可血溅当场,也不愿认软服输。
  但她没有料到,圆月竟毫无征兆地坠落,半壁枪刃在击中她之前,便向下方沉去。
  她的前方忽地有了大片破绽,好似月坠后留下的茫茫黑暗,而手中的峨眉刺已停在正中,她几乎凭借本能起手一挑,将这黑暗撕开——
  刺尖悬在半寸之外,恰巧封住安广厦的喉咙。
  木雪大口地喘气,惊魂未定,犹如刚从一场噩梦中惊醒。
  安广厦却稳稳地将枪收去,低下头,抱拳道:“是我输了。”
  台下顿时一阵哗然。
  木雪却没有半点胜利的喜悦,她凝着安广厦的脸,见后者神色平淡,连大气都没有喘上一口,全然不像是落败的样子。她又将目光扫往台下,见人们纷纷眯眼打量她,神色中含着疑问,甚至含着鄙夷。
  她用颤抖的声音问道:“你方才是不是故意让我?”
  安广厦终于抬起头,用平淡的口吻答道:“在下未料到女侠伤势未愈,抱歉。”
  她皱眉道:“方才的结果不算,你我再比一次。”
  安广厦只是摇头:“恕不能奉陪。”
  “为什么?”
  “于心有愧。”
  “愧在何处?”
  “既以君子自居,便不该乘人之危,更不该占女人的便宜。”
  木雪闻言,脑海中当即嗡地一声,羞愧之感涌上头顶,使她的头皮发麻。
  她还想争辩,然而,安广厦已像一阵风似的跃下了擂台。她在一片茫然中抬起眼,视线不由得投向高台,远远看见宋云归眉心紧锁,对她连连摇头,她的心下更是凌乱。
  台下传来阵阵嘈杂的议论声,她只听到只言片语,都在议论着方才的比试。
  过去她从未在意旁人的议论,但此时此刻,她只觉得如鲠在喉,酸涩滋味难以下咽。
  她频频四顾,盼着人群中尽快出现下一个对手,来打破这片使她难堪的寂静。
  终于,她看到人影往擂台的方向走来。
  来者不止一人,竟有并排三个。
  在三人背后摇扇含笑的,正是头戴血色玉冠的血衣帮帮主。
  为薛玉冠出战的,正是他引以为傲的琴师三人——田宫、阮角、朱羽。
  安广厦本已步入人群,台下有许多西岭寨众都在等待他归来,然而,他走到半途,便看到三琴师与他擦肩而过,一齐往台上走去,当即皱起眉头,折反几步,拦在三人面前,道:“擂台是一对一的比试,你们一起上,莫非打算舞弊不成?”
  田宫和阮角停下脚步,道:“谁说我们要上台,我们只是观战助威罢了。”
  只有朱羽从安广厦身旁绕过,一面纵身跃上擂台,一面将腰中兵刃抽出,朗声道:“要出手的人是我。”
  *
  朱羽的刀很抢眼。
  他本人衣着华贵,刀也如其人一般,质地古朴淳厚,镡柄处雕镂繁缛,就连销钉都镀了金色,看上去价值连城。和安广厦朴素的双刃枪一比,实在是天上地下。
  他的神情也与安广厦迥异,安广厦应战时,眼里只有战局,聚精凝神,心无旁骛。而他的嘴角却带着一抹笑意,狐狸似的眼睛在木雪身上游走,毫不掩饰眼中的轻慢。
  “小姑娘,我可没打算让着你,你现在认输还来得及。”
  木雪冷笑一声,道:“我也没打算输。”
  “好吧。”朱羽点头,将刀刃抵在左手臂弯中一抹,抹去尘灰,顿时刃上银光流转,璀璨夺目。
  刀是极好的刀,比方才的双枪不知好出多少,然而,持刀的人却未必有方才高明。
  木雪仔细凝着他,捕捉他的一举一动,他手中的刀身偏长,摆的却是短刃的起势,微微上扬的手腕暴露出急于攻击的意图,然而,腕底到刀锋的距离之内,至少有三处破绽。
  破绽便是胜机。
  想到此处,木雪便又扬起一股斗志,她迫不及待想要赢下此役,藉此一雪前耻,挽回东风堂的威名。
  像是在苍茫海面上寻到一叶孤舟,使她几近沉入海底的心重新鼓起希望。
  她抬手先攻。
  朱羽似乎没有料到她的速度,匆匆横刀接招。这一势实在接得平庸无奇,木雪心下大喜,当即瞄准破绽之一,长驱直入。
  她的身手快妙,双刃接连推绞,如手臂的延伸一般灵活。朱羽被她抢了个措手不及。慌忙改斩为劈,然而,木雪的动作更快一步,将双刺在胸前交成十字,生生接下对方一记纵劈,而后一手拨开长刀,另一只手凭着腕上的惯性,竭力往对方面门处送去。
  朱羽闪身躲避,脚步不由自主地向后撤,木雪借机追逼上前,步步紧咬,一直将朱羽逼至擂台边缘。
  胜机近在眼前,下一刺只要瞄准腕底,逼得对方弃刀护身,便是自己赢了。
  只要赢下这一场速战,便能挽回颓势,重振威风。
  木雪已出手。
  她递出的一击本来必中无疑,若不是朱羽背后忽然亮起一道寒光,径直斩向她的眉心。
  她大骇不已,电光火石之间,凭着本能竭力后跃。寒光擦着她的眼眸飞驰而过,倘若再近上半寸,此刻她怕是已成了瞎子。
  寒光来自一柄弯刀。
  弯刀拿在阮角的手里。
  木雪站稳脚跟,看到朱羽又一次以左袖抹刀,而后收刀入鞘,笑盈盈地看着自己。
  她大为光火,怒道:“你们打算联手使诈吗?”
  朱羽带着笑意,道:“怎么会呢,我只是累了,换他来替我。”
  “你们——”
  她的怒斥声被阮角中途打断:“我们只不过换个位置,仍由我一人出手挑战你。”
  木雪气急,还想咒骂,然而阮角已出手,弯刀递到她的鼻子底下,她只能重整旗鼓,匆忙应战,然而弯刀的刀势与方才全然不同,她一时摸不到要领,与对方接连拆了十数招,勉勉强强守住脚下的位置。然而,她已气喘吁吁,内劲渐渐不支。
  毕竟抱有内伤在身,战局拖延越久,对她越是不利。她眯起眼睛,竭尽全力在对方的一招一式之间寻找破绽。而后,提刺长驱直入——
推书 20234-12-02 :师尊不靠谱 完结+》:简介:(入库时间2020-12-02) 晋江VIP2019-11-21完结总书评数:1083 当前被收藏数:4999小徒弟是攻,师尊是受!!!别站错!!!另,文案是以师尊的视角写哒,正文是以小徒弟的视角下笔,作者非攻控/受控(都是我儿子,哪个我都爱)本文攻受互宠,极端攻/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