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步一杀[古代架空]——BY:闻笛

作者:闻笛  录入:12-03

  “这下你便无处躲了——!”她在激昂中高声喊道。
  话音未落,身后又是一道银光,这次如流星一般疾驰而来,扑向她的肩膀,她只来得及侧过半个身位,飞驰的利刃擦着她的上臂,划破了衣裳和皮肉。
  伤处又热又痛,当即淌出血来。
  阮角的弯刀已不慌不忙地撤去,取代他登上擂台的是第三个人,田宫。
  田宫的武器竟是飞刀,方才掷出一支,此刻又从袖底掏出另一只。他用手指勾住刀柄处的圆环,将飞刀在空中抛绕,口中甚至哼着曲调。
  木雪更是光火,恨不得当即给这人一顿教训。不料眼前猛地一阵发白,头昏目眩,非但没能出手,反倒咳出一口血来。
  她匆匆擦去嘴边血迹,睁开双眼,又是一惊,原来田宫已近在咫尺外,将飞刀握在手心,当做近刺的短刃,瞄准她的胸口横扫而来。
  她慌忙格挡,肩处的伤口被牵动,顿时传来一阵剧痛,内外伤势的折磨使她的动作变形,全然挡不住对方凌厉如潮的猛攻。很快,身上便又落下新的伤口。
  田宫的嘴边始终带着笑意,占尽优势,却不攻对方要害,偏偏只在前襟后颈处拨挑,好似在把玩到手的猎物。
  木雪虽决出他意图,却来不及抵御,田宫的速度极快,手如翻弦一般灵巧,几个来回便将她衣襟上的系扣挑断。
  她低呼不妙,里衣顺着肩膀滑开,原本紧密裹身的上衣敞开一条豁口,露出大片的锁骨,随着呼吸起伏。
  田宫在一旁望着她,讪笑道:“如此肌如脂玉,不好好侍奉在宋云归枕边,何故要来挨刀子。”
  木雪将衣襟盖紧,随即抬手用锋芒指向对方,怒道:“休得侮辱堂主。”
  田宫只是报以一笑:“你跟我辩解有什么用,如今我可是你的敌人。”
  “我绝不会输给你们这般下三滥的货色!”
  田宫冷笑一声,手臂横于身前,指间的飞刀竟变作五支。
  木雪幡然醒悟,方才这三人与自己相争,不过抱着同猎物戏耍的心思,直至此时此刻,才真正展露獠牙。
  五道冷刃犹如星芒凝聚,一齐向她脚边飞驰而来。
  东南西北,她竟没有一个方向可以躲藏。
  她甚至没有再一次纵身跃起的力气。
  她只能闭上眼睛。
  一片黑暗中,她的头顶乒乓作响,是一道圆月般的银光,将五支飞刀悉数击落。
  是那一支朴素的、笔直的、挑起乾坤的长枪。
  安广厦的枪。
  五支飞刀应声而落,悉数扎进地上的木架。
  田宫讪笑道:“西岭寨的少当家,你方才已输过一回,还有颜面来胡搅蛮缠?”
  安广厦道:“武林大会的规矩,输过一次,未必不能再挑战第二次。”
  “武林大会的规矩,我与她还没分出胜负,你便不该前来搅局。”
  “你错了,她已打算到台下歇息了。”
  安广厦答毕,转头冲木雪使了眼色。
  木雪仰起头,怔怔地望着他。
  他的个头不算高,背影却很坚实,很可靠。
  西岭寨已失去名门之实,沦为武林笑柄,可他的一言一行却与过去无异,仍秉持着名门之风。
  木雪的视线飘远,飘到高台上,看到宋云归已拄着手杖站起身,目光投向擂台,满眼尽是忧色。
  她的拳头攥紧,又松开,终于收了手中的峨眉双刺,抱拳道:“是我败了。”
  安广厦点点头,随即转向田宫,道:“现在我是不是可以名正言顺地挑战了。”
  田宫哼了一声,道:“随你。”
  安广厦并未急着出招,只是将视线投至台下,提高声音道:“我一个人对付你们三个足矣,你们也不必费心寻找道理来诈我,不如一起上吧。”
  *
  木雪无功而返,一路低着头。
  她只觉得从未如此颓丧过,脑海中闪过许多浑噩的画面,时而是冒进枉死的宋芒,时而是一念入魔的方无相,但每个念头都以碌碌无为的自己作为结尾。
  她曾经有多高傲,此刻便有多落魄。
  她已回到宋云归身边,却不敢抬头看对方的脸,只是低声道:“先生,对不住。”
  很快,她听见对方关切的声音:“你的伤势如何?要不要紧?”
  她的伤势并不轻,外伤姑且不论,内伤也有加重的迹象,五脏六腑仿佛要燃烧起来。但她只是摇摇头,道:“不打紧。”
  宋云归点头道:“那就好,我早说了不要计较输赢,你就不该与那些无耻之徒较量。”边说边将一支小瓶送入她的手心,“来,先将这味药服下。”
  木雪嗅到瓶中的药味,正是昨晚宋云归特意派人熬制的那一种,用的尽是名贵的药材,剩余的还费心制成丹药为她备下。她的心中又是感动,又是懊悔,忍住鼻根的涩意,简单道了一声谢。
  宋云归目送她将丹药服下,又唤来随行的仆佣,为她清敷外伤。末了追问道:“可有觉得好些?若是伤得重了,便先行回去休息吧。”
  木雪立刻摇头道:“我还不想回去。”
  宋云归道:“那便坐下来一同观战吧。”
  木雪依着他的话,在堂主身边落座,忽地惊醒,自己竟大胆地坐上了副手的位置。
  她微微回头,果真发现身后的东风堂弟子个个侧目看她,面色甚是不悦。她昨日率领剑阵,却败给方无相一人,今日出战擂台,又受人戏弄,丢尽颜面。此刻却还享尽优待,甚至与堂主平起平坐,如此一来,众人对她的偏见便又深了一层,不满的情绪已积攒到极致。
  然而,宋云归却没有半点归咎她的意思,神色一片轻松,仿佛早就定下了副手的归属。木雪看在眼里,不知怎地,心底生出一阵狠意。
  ——往日尽管看我不起,我也不需要你们肯定,只要堂主待我好,我便心满意足。
  她素来心高气傲,逆反念头一旦在脑海中扎根,便挥之不去,就连身下的座位竟也变得舒服起来。
  她顺着宋云归的视线望向擂台。
  宋云归一边看,一边道:“这三个自诩琴师的人,是那臭名昭著的薛玉冠的喽啰,毫无廉耻之心,视声名于粪土,就算闹出人命也不奇怪。”
  “人命?”木雪露出惊色。
  宋云归点点头,但很快释开眉心,道:“不必担忧,有段氏坐镇的擂台,还怕没人出头不成,”
  木雪一惊,想到这几日的经历,那段长涯确实处处抢在人先,将除恶扬善视作义务。她将目光转向高台对面,果真看到段长涯正与父亲争执,一副坐立不宁的神色。
  宋云归待她收回视线,才开口道:“你看到了吧,此番武林大会,我们东风堂只管作壁上观,无需陷得太深。”
  “就算输掉莫邪剑也无妨吗?”
  “无妨,要将目光放得长远,不能拘泥于眼前的利益。”
  “哦……”木雪点头应过,脸上却是一副似懂非懂的神情。
  宋云归微微笑道:“你往日潜心习武,两耳不闻窗外事,自然不懂江湖中利欲横流,人心叵测。此番借着养伤的功夫,刚好多学一学。”
  木雪眨了眨眼,迟疑着开口道:“先生,段长涯以剑断罪斩恶,匡扶侠义,难道也是假的,也是为了利欲吗?”
  宋云归答道:“假倒未必,只是侠义二字,乃是江湖中人在顺境时所佩的装饰,就像富贵之人会用首饰装点自己的仪容,武者也需要装点自己的精神。装点出的美貌并不是假的,但却是经不住考验的,一旦遇到逆境,便会显露原形。”
  木雪露出诧色,一时没有应答。宋云归轻笑道:“我与你说这些话,并不是要你立刻相信,你只消用自己的眼去看,自己去见证。”
  木雪诚惶诚恐,立刻辩解道:“我怎会不信先生的教诲,只是我才疏学浅,一时无法领悟。”
  宋云归点点头道:“你对我一片赤诚,我都看在眼里。只是平日忙于公务,疏于关心你的生活,你若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
  木雪道:“我只想为东风堂效力,别无所求。”
  “当真?说来你也到了婚嫁的年纪,若是相中了哪家公子,尽管告诉我,我为你做主。”
  木雪一怔,双颊不由自主地发起烫来:“我一心效忠堂主,并无他想。”
  宋云归挑起眉毛,温热的手掌再次落在她的肩上:“好,只要你愿做我的利剑,我一定不会亏待你。”
  “是。”木雪重重点头。
  经脉之间剧烈的灼痛,来自背后尖锐的目光……种种歧遇在她周遭织成一只看不见的牢笼。唯有宋云归的承诺是穿过牢笼的阳光,重新将她的心火点燃。
  不意间,她仿佛扑火的飞蛾一样张开翅膀。
  *
  擂台中,安广厦也被困在笼里。
  囚困他的牢笼是看得见的,由锋利的刀织成,三种不同的刀,三个相异的人。
  这三个人虽然容貌、身高、长相各不相同,却都有着相似的优雅仪态,他们自诩琴师,说话的声音也如翻弦一般嘈嘈切切,冷冽悦耳。
  好听固然不假,只可惜无甚温度,吐出的字句也如寒冰一样冷酷:“少当家,你当真想清楚了?我们以三敌一,当真不会坏了规矩?”
  他们表面说着问询的话,口吻却满是挑衅的意味,像是迫不及待地将安广厦的怒火挑起。
  安广厦却没有怒,只是淡淡道:“无妨,你们尽管三人一起上,我愿赌服输,绝不会追究规矩。”
  三人像是等待了许久,待他话音一落,便迫不及待抽刀出鞘。
  出鞘的声音也极齐整,三种不同的质地砥磨出高低不同的声音,却又不约而同地汇向一处,汇成一道尖锐的声响,仿佛银瓶乍破,冷泉入渊,回荡在山巅久久不散。
  而后,缭乱的刀光便化作牢笼,将安广厦囚困起来。
  只有看到三人成阵,你才会恍然惊觉,原来方才他们与木雪轮番竞逐,不过只是戏耍罢了,根本没有使出真正的本事。
  他们用刀光织出的曲谱,每一个音符都是乖戾的,一旦触碰,轻则皮开肉绽,血沫飞溅,重则遍体鳞伤,筋断骨裂。
  任何人被关在这样的囚笼里,被这样鬼魅的旋律萦绕,都难免感到恐惧。
  三人的身形交错,衣袂翻飞,神情从容,连发冠也不曾披散。安广厦却已挂了满头的汗珠,浑身的肌肉都紧紧绷着。
  但安广厦没有露出怯意。
  他有着钢铁一般的意志。
  *
  人的身躯当然不能化作钢铁,哪怕练了金钟罩这样的上乘内功,在刀山火海面前,也至多坚挺一时半刻。
  但人的意志却可以化作钢铁,时时刻刻抵御恶意的侵扰,不屈不挠。
  安广厦就拥有这样的意志,他年纪轻轻便成为西岭寨大当家,而后又经历了家门衰破,身败名裂,沦为阶下之囚,从巅峰堕入谷底。他几乎将别人一生的辉煌与坎坷都包揽了一遍,可他的枪却依旧光亮,依旧笔挺,像是从未经历过困顿折磨的少年一样。
  正因为如此,他毫不在乎别人的冷眼,也不在乎自己的模样有多狼狈,他只在乎最终的结果——只要能赢,便绝不认输。
  他已经精疲力竭,嘴边却挂起了笑容。
  朱羽不由得怔住,他的刀是不讲情面的,无时无刻不在窥觑安广厦的人头,他实在不明白这个人在身陷囹圄、性命攸关的危机面前,怎么还能笑得出来。
  他不禁发问:“你笑什么?”
  安广厦一面喘着粗气,一面扬起嘴角,道:“因为我很高兴。”
  “高兴终于能送死了吗?”
  “当然不是,我高兴是因为我已看穿了你们的伎俩。”
  朱羽一怔,几乎怀疑起自己的耳朵。眼下琴师三人将安广厦围在擂台中央,好似猎人围住一只困兽,眼看困兽的体力所剩无几,只消再有十个回合,猎人便能够把困兽制伏,迎来彻底的胜利。
  ——他本是如此打算的。
  可困兽却面带笑容,不紧不慢道:“你们的阵法与旁人不同,在于三人所持兵刃各不相同。旁人的阵法追求整齐划一,而你们却如奏乐一般,每个人采取各自的弦调,合在一起却能够携鸣共振,所以你们才敢以琴师自居,从前你们有五个人的时候,织出的阵法想必更加严密吧。”
  朱羽冷冷道:“算你有点本事,可惜看穿得未免晚了一些。”
  “不晚不晚,”安广厦面露喜色,道,“我方才聚精凝神,学习你们奏乐时的规律,现在已经能够分辨出你们每个人的音色了,原来乐律并不高深难懂,比我想象中简单得多。”
  朱羽又是一愣,目光凝在安广厦的脸上——原来这人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并不是出于恐惧,而是源于专注。因为他将所有的内力都调遣到双耳,努力听辨敌人的刀法,所以精神才如此疲惫。
  想到此处,朱羽心下有些发紧,但脸上仍带着轻蔑的笑意:“我倒好奇你听见了什么?”
  安广厦响亮答道:“一群乌合之众,一段靡靡之音。”
  朱羽脸色一沉。
  田宫和阮角也当即黑了脸。他们平日陪侍在薛玉冠身边,听得都是蜜糖似的话语,哪里受过这样的侮辱。
  田宫年纪最小,性情也最为冲动,将飞刀横持眼前,怒道:“我看你是不要命了。”
  他的飞刀从来不曾怜惜过旁人的性命,此刻已像嗜血的野兽一般急躁,迫不及待地闪耀着银白色的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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